玉堂金闺-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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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徐夫人面色阴沉的从徐尚书府上出来,上了车就靠着靠枕闭目养神,二嫂子也太固执了,怎么就认定恬姐儿命薄福小?这是什么理儿?可人家不愿意,这能有什么法子?徐夫人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她和俞瑶芳看法一样,都觉得也就徐思海配得上恬姐儿,他们两人站一处,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可现在,二嫂子就是不愿意李恬进门。
徐夫人长叹了口气,看来又是一对没有缘份的。
听说徐夫人到自己家去过了,徐思海没等下学,就急不可耐的溜出徐学士府,匆匆赶到清江侯府,一溜烟奔进去寻徐夫人问结果。
“??你阿娘说的对,她这都是为你好,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读书上进的时候,本不该想这些男女之事,听姑母的话,把这事忘了吧,眼看就冬天了,再过了这一季,你就该下场考试了,哪还有旁的心思?好了,以后别想这样没用的事了,把心思都用到书上去吧。”徐夫人几句话说了见高夫人的结果,又苦口婆心的劝着徐思海。
徐思海满腹渴望一下子落了空,整个人傻了一般,垂头丧气的呆坐了半晌,站起来,有气无力的冲徐夫人拱了拱手,垂头就往外走,徐夫人连喊了几声,徐思海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不愿意理会,耷拉着双臂,头也没回的走了。
徐思海出了清江侯府,呆站在府门口,微微仰着头,现在的他,心仿佛成了个通明的空洞,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不知道下面该去做什么事。
“七爷?”小厮见他一直一动不动的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看着天边那抹晚霞,忍不住有些担忧害怕的叫了一声,连叫了几声,徐思海却半分回应也没有,小厮只好小心的上前,轻轻推了推他,又叫了一声,徐思海仿佛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般,干巴巴的‘噢’了一声,松侉侉的下了台阶,接过小厮递过的缰绳,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头抵着马鞍,又傻傻的呆住了。
几个小厮见他这个样子,哪还敢让他骑马,忙从他手里取过缰绳,徐思海松了缰绳,垂着头又呆站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垂头往巷子外晃出去,一个小厮牵着几匹马跟在后头,其它几个小厮跟在徐思海左右,小心的看护着他。
徐思海漫无目的晃出去,晃到人流喧嚣的大街上,目光从街道和人群中扫过,却什么也没看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候,茫然的目光落在一处张灯结彩的酒店欢门上,脚步一转就往酒店进去。
领头的小厮睛风呆了呆,跟着往酒店内走了几步,招手叫过一个小厮吩咐道:“这儿离冷大爷家近,你赶紧去一趟冷府,就说七爷心情不大好,请他到这酒店来陪一陪。”小厮答应一声飞奔而去,晴风又跟进了几步,叹了口气,又吩咐一个小厮回府禀报,就说七爷和冷爷要在外头吃饭。
冷明松急赶过来时,徐思海已经举着酒壶连喝了两壶酒下去了,正举着第三壶酒仰头猛灌,冷明松上来抢过酒壶,紧皱眉头看着他问道:“你阿娘还是不肯?”
“嗯,”徐思海摇晃着垂了垂头,看起来满身都是伤痛失望,冷明松并不怎么意外,满眼伤感的看着徐思海,他的揪心伤痛他感同身受,冷明松长长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拿过两个杯子满上酒,自己端了一杯,推了推另一杯示意徐思海,徐思海伸手端起杯子,冲冷明松举了举,仰头一饮而尽,冷明松也尽了杯中酒,重又满上,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杯接一杯直到两人都烂醉如泥。
徐思海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紧拧着眉头,还没醒过神来,就听到母亲高夫人带着哭腔、透着惊喜和几丝松了口气的轻松声音:“你醒了?口渴不渴?哪儿难受?难受的厉害不厉害?”
徐思海眉头拧的更紧了,烦躁的重又闭上了眼睛,高夫人柔和的摸着他的额头安慰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喝酒喝成这样?把阿娘吓坏了,阿娘守了你一夜没敢合眼,你要是有个好歹,阿娘还怎么活?”
“就是酒多了,能有什么好歹?”徐尚书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他也牵挂着头一回酒醉如烂泥的儿子,上了早朝就赶紧回来了,总得看着儿子清醒没事了,才好安心往衙门去。
“醉酒伤身,你这个年纪,身子骨还没长结实,下回可不能再这么放纵着喝,伤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高夫人温言软语的劝告儿子,徐思海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徐尚书走到床前,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徐思海的面色,见他气色尚好,放心的直起身子,绷着脸训斥道:“越大越荒唐,酒是这么喝的?明年三月就是春闱之期,你不专心于文章经文,还有功夫胡闹?”
“你阿爹说的是,离春闱没多长时候了,读了这么些年书,不就是为了这场春闱?家里上上下下都看着你呢,你可千万分心不得。”高夫人顺着丈夫的话劝道,徐思海眼睛睁条缝看着父母,心里突然跳出了个主意。
第一百零九章 赌注1
徐思海睁开眼,也不理会父母,双手撑床坐起来,高夫人忙上前扶住儿子,疼爱非常的劝道:“要是头晕就还躺着,你昨晚醉的厉害。”
“我没事,”徐思海一脸的不耐烦,往旁边侧头避过高夫人想要抚到他脸上的手,看着侍立床角的侍女吩咐道:“拿衣服,我要出去。”
“你昨晚醉的厉害,看看这脸色还白着呢,这会儿出去干嘛?有什么要紧的事?纵是要紧,也得先顾着身子。”高夫人一听徐思海要出去,急的眉头蹙成一团,徐尚书也皱起了眉头,徐思海往前挪了挪,避开高夫人下了床,一边催侍女取衣服,一边一脸不耐烦的答道:“没什么事,出去喝酒。”
高夫人惊的嘴巴微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丈夫,徐尚书紧皱着眉头训斥道:“醉了一夜,酒还没醒?说什么胡话呢?昨天烂醉如泥,你不没领罚呢!”
“那就是一起罚好了,”徐思海夺过侍女手里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着,看也不看父亲道:“酒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只求长醉不醒。”这回连徐尚书也目瞪口呆了,看着儿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自小懂事,一直是他的骄傲,几乎没让他操过心的儿子,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徐尚书下意识的上前,伸手去摸徐思海的额头,徐思海一脸不耐烦的扭头避过:“昨晚上我悟了,什么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人活着不是是等死,有什么趣味?不是醉了好,一醉解千愁。”
“这是什么混帐话?!”徐尚书忍不住怒斥道,徐思海这匪夷所思的行径让他又惊又怒。
“海哥儿不是中邪了吧?”高夫人惶恐道,徐尚书瞪了高夫人一眼:“他读圣贤书,中什么邪?邪自心生,你若好了就去读书,不准胡闹!”徐尚书后半句是对着徐思海吼的,徐思海却恍若未觉,只顾胡乱束着丝绦,就要往上走。
“给我回来!”徐尚书一声暴喝,高夫人吓的一个哆嗦,忍不住小声道:“你轻点,孩子只怕酒还没醒。”
“我醒了,”徐思海目光清明:“我悟了,人活百年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日子既然无趣,不喝酒还能做什么?醉了就不苦了。”高夫人这回真傻了,徐尚书气的额头青筋跳:“你个不孝子!好,你既悟了,又无趣,到外头给我跪着去!我看你悟到什么份上!”
徐思海冲徐尚书一个长揖,转身出了上房,直挺挺就跪在了院子里,徐尚书见他一句话不说,竟真就这么跪下了,直气的脸色发青,怎么越大越不省心了?前一阵子闹的还自有点分寸,今天这算什么?高夫人看看怒极的丈夫,再看看直挺挺跪在院子里的儿子,又急又气又心疼,转着身不知道先劝谁才好,徐尚书气的连转了几个圈,重重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高夫人忙跟在后面将徐尚书送出院门,眼看着丈夫走远了,急忙转回院中,上前拉着徐思海劝道:“你阿爹走了,快起来,你这孩子,哪能跟你阿爹顶着,快起来,你昨晚上醉的厉害,这还没好呢。”
徐思海用力甩开高夫人,继续垂头跪着,高夫人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你这傻孩子,这是怎么啦?你这是跟谁置气呢?就算置气,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啊,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阿娘进去歇着吧,我了无生趣,跪也罢坐也好,于我也没什么分别。”徐思海也不看高夫人,垂着头冷漠道,高夫人听的又是莫名其妙又心疼万分:“你这是什么话?你阿爹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赶紧起来,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快起来。”徐思海不再答话,只垂头沉默跪着,高夫人好话歹话说尽,徐思第就是跪着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到高夫人那些话,高夫人忍不住泪水横流:“你这么跪着,这不是要了阿娘的命吗?”
高夫人劝不起徐思海,只好让人去吏部寻徐尚书,让他抽空赶紧回来一趟。
冬初正是一年考绩的开始的时候,徐尚书一直忙的心神不宁,中午急匆匆赶回府里,听说徐思海还在院子里跪着,愕然之下,只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拎着袍子一路小跑赶到徐思海院里,徐思海直挺挺跪着的背影看起来可怜而疲倦,高夫人坐在旁边椅子上,哭的眼睛通红,一看到徐尚书进来,忙站起来,看着徐尚书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你想把儿子跪死在这儿啊?你发了句话走了,海哥儿直跪到现在,这么大冷的天,这样跪在这冰天寒地上,要是哥儿跪出个好歹来,老祖宗怎么受得了?”
徐思海听到动静,后腰瞬间挺的笔直,徐尚书又气又疼,先冲高夫人发了句脾气:“慈母多败儿!”说着,两步走到徐思海面前冷脸道:“起来!”
“人生无趣,无趣之极,我不想起。”徐思海昂头答话,却不看父亲,徐尚书气了个仰倒:“你你,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趣味?你尝过什么叫趣味?你个不孝子,你给我起来!”
“不必尝,名列一甲又如何?朱紫加身又如何?声名远播又如何?无趣!”徐思海一脸的别扭,徐尚书气极反笑:“你有资格说如何?你名列一甲、朱紫加身了再说这话,学问没见大成,这口气倒大成了。”
徐思海嘿笑一声,别过头象是不打算再理会父亲,徐尚书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半步,坐到刚才高夫人坐在椅子,又吸了口气,强压下怒气,看着儿子沉声道:“你闹这一场,还是为了你的亲事?”徐思海扭着头一声不吭,徐尚书眯了眯眼睛,看着儿子道:“你有这脾气,那也得有这样的本事,你既说名列一甲又如何,那好,明年春闱你若能名列一甲,这亲事就子随你!”
“阿爹说话算话?”徐思海转头盯着徐尚书追了一句,徐尚书瞄着儿子,‘哼’了一声道:“明年春闱,你若能名列一甲,这亲事就随你,若不能,没这个本事,就收收你这脾气!”
“一言为定?”徐思海眼睛闪着光,盯着徐尚书咬牙道,徐尚书干脆利落:“君子一言!”
“好!”徐思海双手撑地想站起来,不料跪的太久,双腿早麻木不仁,一下子往前扑倒在地上,高夫人心疼万分的扑过去:“摔疼了没有?还不快扶哥儿起来!”丫头婆子一涌而上,七手八脚抬起徐思海,赶紧送进屋里,用药酒化寒气的化寒气,端热汤的端热汤,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院子里忙成一团。
徐夫人看着徐思海化开腿上的淤青,进净房沐浴了,这才和还坐在院子里的徐尚书一起出了徐思海的院子,转头看了看,蹙着眉头低声道:“老爷就这么答应他了?李家那妮子这样的命格儿,再说,我让人批过八字了,跟海哥儿合不上,她那样的命格儿,要是合得上还好些,这又合不上,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不用想那么多,”徐尚书背着手,胸有成竹道:“他若想娶李家小娘子,先得名列一甲,这名列一甲哪有那么容易,我知道,”徐尚书见高夫人一脸不以为然,张嘴要驳自己,堵回她的话接着道:“搁你眼里头,海哥儿才高八斗,无人可及,若是在一路一县,这无人可及勉强说的过去,可这春闱是天下才子云集,才高之人多的是,旁的不说,现如今跟着六弟习学的蒋九和冷家大郎,就一点不比海哥儿差,再说,这状元、榜眼、探花,不光是才高,也要看运数,海哥儿若真能登了一甲,”徐尚书停下步子,转头看着高夫人笑道:“那就是上天成全他,既然上天都肯成全他,这桩姻缘又能差哪儿去?这算命的事,也不可全信,若都能让他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