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传 作者:不言-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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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女神的笑容在空气中变得透明，最终不见了。
伏羲所不知道的是，这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这之后直到女神耗尽自己的力量弥补天地间的不足而回归虚无，她都没有回来。
从女神消失的那个时候起，伏羲就已经疯狂了……
以后的岁月里，只要到一定的时候伏羲都会做那些梦，神灵们无法控制的梦境不光对他们本身，对这个世界都是一种危害。特别是对伏羲这样的神灵来说，庞大的无法节制的力量一旦在这个世界乱窜，对那些脆弱的生灵是毁灭性的。伏羲曾记得有那么一次他陷入不可控的昏睡后再醒来，方圆三百里都被他化作了焦土。回想起自己的妻子从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他在自责了一番之后就为自己加上了一重封印。在人间界这种对他来说很脆弱的地方行走时，只要不出现意外他的一切都和普通人无异。
向来都不喜欢离开自己的世界的伏羲唯独会不时来人间界走动。众神灵们都议论纷纷地说天界的两位陛下都偏爱人间界。若说天帝陛下偏向人间界的理由尚没有谁知晓的话，伏羲爱住在这里的理由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当年他的妻子最后一次和他见面就是在这个地方。
于是，九疑山的山脚下就成了太阳神除了自己的宫殿之外最常光顾的地方。久而久之，了解到他心思的十位太阳使者们为他们的陛下在九疑山山脚下建造了一座小小的城池。空旷的小城仿造了人类的居住地，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吸引了一些听闻了传说前来的人们，他们来到这里住下。很快地，和上一次来到这里时比较，人类的数量增加了不少，严然已经是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来这里的人早就没人知道自己的先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人类的记忆是短暂的，三代之后他们早已忘记了这座城池莫名的来历。只知道在城主的允许下他们生活在这里。奇妙的是这些人的朴实和安逸确实和这座小城池相当契合。长久以来这里就像是避开了世间纷扰的桃源一般。玄翎一来到这里就喜欢上了。小小的城池就融合在山林间，在落日的余辉下被罩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更让玄翎感到轻松的是在他按照伏羲的要求舞了一曲之后，这位在神灵中间处于统治地位的陛下总算答应了他暂时收留幽劫的要求。
“真的不是你儿子？”一边用手指去逗怀里抱着的小孩子，伏羲一边用开玩笑的口气去取笑未来的天帝。
“不是……”玄翎很有些无力，为什么伏羲陛下就喜欢揪着这点不放呢。
其实有那么点迟钝的玄翎不知道，忽视了伏羲话中所带的含义会在将来让他后悔莫及。
在听到让他高兴的回答之后伏羲有趣地发现玄翎洁白的面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伏羲觉得心情好极了。
这座由人类所意想不到的神灵们所建造的小城池从那个时候起就被称为“眠城”了。在很久以后的岁月里。它后来的统治者以“眠”作为自己的姓氏为自己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开辟了一条道路。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目前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只是听说他们的城主来了。其他的一切照常。伏羲和玄翎来到街道上的时候周围的人除了因他们的容貌和装束投来目光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一路上好奇不已的玄翎东看西看，恨不得什么都去摸上一摸。伏羲看他像只小猫似地在自己的城池里瞪大了眼睛看，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
连他自己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心目中玄翎的身影是真的快要和他埋藏在心底的影子叠加在一起了。那种强烈的思绪和执着正在伏羲看不到的地方化作罗网，慢慢地将他和玄翎一起收入其中……
……
——西海之侧
伏羲不想去看，可他越不去看，脑海中的影像反而越清晰，那个幻影，正随着岁月的增加逐渐和玄翎的身形融合在了一起。
“哎呀！”在海面上随便走走的玄翎踏空一脚，滑到了水中。
“嗯？”伏羲站了起来，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可是还是有点担心。
哗啦一声，玄翎从水中抬起头来，银色的长发湿透了，白色的鲛纱衣衫略为散开了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
“没事吧？”伏羲伸手想拉他起来。
“没事。”玄翎没有起来的意思，“我好久没有在水里泡了。你以为，会有在水里淹死的龙族吗？”
“哈哈。”伏羲被他逗乐了。
玄翎游过了湖面，在湖面上出现的，是覆盖着鳞片的鱼尾，这孩子贪图游泳的舒适，稍微变化了一下形态，伏羲知道，龙有千变万化之能，化作这样鲛人的形态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看在伏羲眼里又是两回事。
那样的模样，太接近他和妹妹最开始的样子了。
银白色的鳞片，半透明的鱼尾，如果现在不是白天，如果这个时候夜晚的月光能够出现，那么他大概会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
风在耳边轻轻吹过，回响着这个世界对那湖面上的神灵的喜爱。就像它们在热爱着它们的女神。不管是风希，还是玄翎……
那放开了所有矜持和礼节的开朗笑声，就同他所听到过的，创造了生命之后的妹妹的笑容一样。
玄翎和他的妹妹有那么相似的外表和性格，那么他的选择是不是也和他的妹妹一样呢？伏羲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他不要，不要再重复过去，他想要的，是把那月光留在身边，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可那样的神灵，是自由的力量，是灵息和灵魂的实体，这样可以做到无形无质的一种神灵，又要用怎么样的办法才能禁锢住他们。
伏羲知道，他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和天帝对立，可是他受不了了，再不靠近那能让他平静的力量，他就真的要疯了，到时候，他会对这个世界做什么，真的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或许，天帝会默认他的行动。伏羲有这样的推测，却无法得到证实，至少，天帝在大概可能猜测到他见到玄翎后的反应后没有任何对他的阻止。
“你没事吧？”漂亮的容颜靠近了，玄翎上了岸，担忧地看着他。
伏羲突然看起来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没事。”太阳神舒了口气，把手掌里的东西递给了玄翎，“送你一点小礼物，收下吧……”
卷四 黑剑 第三章 烈焰（上）
第三章 烈焰（中）
躺在伏羲手掌心里的是一块小小的龙纹玉，玄翎接了过去，看那玉的纹路上的图案实在是熟悉。
“这个不就是……”
就在玄翎的额头上，有代表着他身份的银色纹章，龙族的每一个成员都有，而且是各有区别各自不同。玄翎的纹章是由天帝陛下亲赐的，呈现飞天状态的苗条龙身周围有着漂亮细致的云纹，弯弯的形状远一点看就像是一轮月牙，本来这一轮月牙环抱着碧蓝的宝珠。为了在人间界行动方便和不引人注目，玄翎将原本镶嵌在自己额头上的龙族至宝留在了天界。现在他的额头上就只有那银色的龙纹。看起来就像是月神的化身一样。
伏羲送给他的玉上就清晰地刻画出了他额头上龙纹的印记。
“我做得还很像吧。”一笔一划都是照着原版做出来的。
“很像很像。”玄翎很喜欢，弯弯的月牙形状的玉很快就被他挂在了脖子上，红色的细绳悬挂在脖子上给玄翎的身上添加了一点色彩。
“你喜欢就好。”伏羲笑笑，“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夕阳西下，确实是天色不早了。对眠城来说，晚上的繁华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生活在眠城的人们还固着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在青山绿水之间，在恶劣的环境和严酷的生活当中，有这样一个地方为他们提供了庇护，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有那位名为离朱的使者严格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玄翎很喜欢傍晚的感觉，不像白天那么炎热，又没有晚上那么阴冷，夏季的傍晚是最适合出去附近走走的时候。
伏羲看着玄翎走在前面的身影，觉得还是这样的玄翎最最真实。没有未来天帝的光环，也没有诸多的称赞和敬意，这样的玄翎，才是符合他的实际年龄的。
还没等他们在城里走上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到了玄翎身上。
“幽劫？”玄翎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你怎么跑出来了？”
跟在幽劫身后的是伏羲的十位使者之一，看他的脚步非常匆忙，在目光接触到玄翎和伏羲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大人，玄翎殿下。”
十位使者就是这样称呼这两位位于自己其上的神灵的。
“玄翎。”小小的幽劫伏在玄翎耳边不停地叫，“玄翎玄翎玄翎玄翎……”
“好了好了。”玄翎又好气又好笑，“这是怎么了？”
他不就是出去了一天吗。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黏人了？
小幽劫的心思却没有人懂，他一个劲儿地黏在玄翎怀里不出来。
“唉唉唉——”玄翎忙着哄他，完全没有看到后面的伏羲投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中包含着无尽的压抑和难以言明的情绪，就似是被那薄薄的冰层封冻住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冲天的烈焰会爆发出来……
……
——九疑山
放开了自己的事物——其实具体事项上就是玄翎把该管的不该管的都丢给飞廉去管了，间接造成了这位风伯在天上界焦头烂额之余暗骂玄翎没义气。
原先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在人间待的时间越长，玄翎就觉得越疲劳，是因为最近出门次数太多太累了吗？
幽劫黏他也黏得越来越紧，只要他一回到眠城这孩子不是拽着他的衣角不放就是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不出来。让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让他觉得奇怪的还有一点，幽劫这孩子好像变得越来越怕伏羲了，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属性不和的关系，可是后来熟悉了之后这孩子怎么就越躲越厉害了呢？
“你怎么好像养了一只小宠物一样。”伏羲对这点不时会露出很不符合他身份的恶意的笑容。
玄翎知道伏羲对幽劫的亲生父母缺少好感，忍不住要翻白眼，“大人你就不能在孩子面前收敛点吗？”
他这么说，伏羲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点，咳嗽了好几声。
使者在旁边窃笑，难得看到伏羲陛下会吃瘪呢。
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玄翎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地停留在人间。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玄翎也不会……
人间的夜晚要比天上热闹很多，喜欢繁华的人们，会在晚上唱曲子的萤虫，还有那飘渺得有些遥远的笛子声……
伏羲有些倦意地靠在一旁看着，天帝的唯一嫡子就在他的身边吹着笛子。玄翎天生就对乐与音有相当的控制，人类创造出来的乐器只要是他经手都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准。
晚上的时候有点凉，伏羲做了个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到了玄翎身上。面对着玄翎疑惑的表情，伏羲摊了摊手。
不是不知道这位陛下的行为举止在人间界时越来越奇怪了，玄翎对这些总是用一个小辈对长辈的敬仰去理解的。反过来来说，玄翎也有很多让伏羲感到诧异的地方。在最开始得时候这位太阳之神就发现了玄翎会做的事情除了处理天上界的事务还有好多，举例如刺绣和烧菜。
“这些你怎么学会的？”照道理来说，神灵又不需要烧饭和做衣服，这些事情，是人类才会做的吧。
“其实……是我父王的关系。”玄翎眨眨眼睛。
“啊？天帝也会做这个？”没看出来，实在没看出来。
“不是的。”玄翎连忙摇手，“父王他什么都不会。不过，他带我去人间玩的时候很喜欢这些东西，他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他就跟我说，只要我学会了，那回到了天上也不用担心吃不到了。”
“……”天帝陛下啊天帝陛下，你的这个父亲当得还真是个榜样，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去骗小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孩子。
“哈哈。”玄翎也知道说出这件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怎么说出糗的都是他父亲，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会感到光荣啊。
于是乎，在那天晚上他们又聊了些这些很久以前聊过的话题，伏羲觉得没有幽劫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大概是他们都对天帝陛下有那么一点怨气，在这方面的话题上真是很容易就相互说起来。天帝陛下这个天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