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鸳-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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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儿,现在却有些麻烦了。她抬眼看了看在一旁卑躬屈膝的高荣,他早知是这样,却为何早不提醒自己一声?若不是这次自己给了他恩宠,让他全了体面,是不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跟自己说一下?他一个奴才哪里来的这么大胆,还是背后其实有别人的授意?
心念电转,一连串复杂的心理活动,却只不过是一转眼的事儿。她定了定神,看着高荣笑道:“原来如此,我确实一点儿都不知道呢还要多谢高总管,若不是你的提醒,今日险些就要做出错事来,忠心可嘉,回头我和爷自然重重有赏。”她心里有气,说话间就难免带上了些嘲讽。
饶是高荣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听了这话也不禁脸上一红,急忙跪下说道:“奴才见福晋不曾问起,原还以为您不看重这些,况且左右是要请人做事,请谁还不是一样?难得他们又对庄子里的情形了如指掌,所以也就偷了个懒,没向您禀报。不曾想这些人居然如此不长眼,坏了府里的规矩,可真真是轻饶不得。但昨儿个晚上奴才想起来这茬儿,唯恐福晋不知之下会莽撞行事,这才赶紧来跟您说明情况。”
晴鸢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气愤的,但却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他。他一个奴才哪里来的这种胆量?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指使罢了。而那个指使的人昭然若揭,不是他们两夫妻能够得罪的,少不得这个亏是要暗中忍下了。
她点了点头,淡淡地笑着,说道:“这事儿说来也怪我。自家的产业本应仔细查清楚底细才是,倒是被我忽略了。不过,高总管,你的经验比我丰富,是个管家的好手,以后若是还有类似的情形,就该早些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才是。”
高荣忙道:“是,是奴才的疏忽,没能尽心尽力辅佐好福晋,还请福晋责罚。”
晴鸢笑道:“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咱们都注意点儿就是了。现在,倒是来说说该怎么处置他们几个才好。”
这算是将这个话题揭过不提了。高荣心知肚明,急忙顺着话头将这件事扔到一旁,转而跟晴鸢商量起合适的对策来。
主仆俩合计了半天,对那些人,留用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处罚过重。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妃的脸不能打。于是末了,也只能将人赶走了事,并且允许他们带走这些年来置办下的家产,并不追究他们的贪墨之责,可谓是尤其开恩了。任谁见了,也不能说这样的处置不够宽宏大量。
那些庄子里的人们,除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其他稍有点势力的人,原本都觉得当家主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清理的动静,更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福晋果然是好欺负的。因此在各项事务上,难免会有所怠慢,甚至跟那几个管事一起,同流合污。现如今婉贞处理了那些个老管事,他们这才想到,主子毕竟是主子,再怎么着也不是他们能够怠慢的,否则生杀予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于是便也感觉到了一丝害怕,再也不敢心存轻忽。
却说晴鸢,处理了那几个烫手山芋之后,左思右想却总觉得不放心。毕竟是太子妃的人,她就这么处理了,没知会太子妃一声,怕是也有些不妥。因此犹豫了两日,她最终还是决定亲自上太子妃那里走一趟,探探风声,解释一下,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妃跟他们之间有了嫌隙不是?
这么想着,她便带上秋玲离开了田庄,前往京城而去。而在此之前,她将原来的几个管事的副手,也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农夫,提拔了起来暂代管事的职位。只是那些人跟着原来的管事久了,怕也是手脚不干净的,晴鸢不敢放心用他们,又吩咐了高荣重新去物色新的人选。
这次田庄的事情让她看到了当家的不易。原来她一直都太过顺风顺水,实在太过轻忽了大家族中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太子妃的举动提醒了她,身在这种繁杂的大家族里,就算没有争夺什么的心思,也不能不预做准备,为自己找好一些退路。太子妃为何会提携身边人的家族?不过是想壮大自己的实力罢了。太子*中三妻四妾,争宠不休,若是完全没有根基的女人就会落了下风,这个根基,是娘家势力,也是在家中的势力。太子妃通过这种手段笼络身边的人,再加上她是钦封的太子妃,所以才能够压得住那些侧室、妾室们,坐得稳太子妃的位置。
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后院中的尔虞我诈。她忽然想到宋氏,作为胤禛身边待得最久的妾室,她有着时间上的到绝对优势,这些年足够她在胤禛身边布置下很多东西了胤禛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少年,思虑不够周全,况且男人家很少理会后院的事情,也很难提防枕边人,若是宋氏有心隐瞒,他还不一定能够看得分明。
咬了咬下唇,她的心中闪过一丝阴霾。如果宋氏真的已经做过什么手脚,那她这一直以来的卑躬屈膝就不简单了明明有所依恃却还装作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将大家都骗了过去,这份心机和手段,实在可怕
看来,回头必须要好好清查一下家中才行了她暗地里下了决心。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孤男寡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孤男寡女
太子夫妇住在宫中,不是随便能够见到的。不过好在晴鸢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因此递上牌子,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便被放行了。
毕竟不是东西六宫,毓庆宫的门禁并不是十分森严,等她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早有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在等着了,引了她进了后殿,她便在西侧的暖阁里见到了正在喝茶的瓜尔佳氏。
“你怎么来了?”瓜尔佳氏见到她,立刻从炕上下来,迎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之前你可是难得见上一面呢,一会儿说身子不好,一会儿又说要去城外的庄子里有事,怎么,这会儿终于得空了?”
听着瓜尔佳氏半真半假的抱怨,晴鸢笑着说道:“太子妃,您瞧您说的,倒像是我故意找借口不与你们相见似的。之前我可真的是身子不好,受了寒,怕过给你们,这才没去参加聚会。后来说去庄子上也是真的,你就不知道,那儿一堆的腌臜事儿,弄得人心烦意乱。这不,我来还不就是为了那些麻烦”
瓜尔佳氏愣了一下,好笑地说道:“你家庄子上的事儿与我有什么相干?你来找我做什么?”
晴鸢被她拉着,并肩在炕上坐下,叹了口气道:“人都说当家难,我如今算是体会了你说那庄子划到我们四贝勒府名下才多久啊?就有人开始占便宜了,这回我可是真恼了,狠狠地处罚了好几个”说着,将在庄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轻描淡写,实事求是的说法,不为别的,但求心安。
瓜尔佳氏不是一般人,不能随意欺骗。若是被她发现自己有半句假话,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她不能冒险。
瓜尔佳氏听了前面几句,当即就大致明白都发生了些什么。太子名下的田庄和产业都是她在管,否则当初也不能照顾自己身边的人让他们的亲戚担当了田庄的重任,后来送给几个弟弟的庄子都是有哪些也是一清二楚的,自然一听就明白。默默听完了晴鸢的描述,她的心中顿时敲起了鼓。
不舒服是肯定的,毕竟那些都算得上是“自己人”,就这么被罚了任谁也不会不当一回事。但其实她也明白,那些人都是个什么德行,以前在自己手里,还要给身边人几分面子,可以帮他们兜一把,但现如今庄子已经给出去了,在别人的名下,左右不过几个奴才罢了,谁又规定一定要给他们面子、包容他们呢?所以说起来,晴鸢的做法一点儿错都没有况且她在处罚了他们之后,能够亲自上门来跟自己说明状况,这已经很够意思了,即便是她也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说起来也是那些狗奴才们自己没有眼色,脑子被猪给踢了。已经在别人手下讨饭吃了,还不知收敛,被人抓住惩罚也是活该她跟晴鸢是妯娌,太子跟四贝勒是兄弟,这都是嫡亲的关系,难不成还要为了几个奴才翻脸么?
一念及此,她于是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你呀,也是太拘束了既然庄子已经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东西,该怎么管就怎么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那些不知好歹的奴才罚了也就罚了,照我说,你还算罚得轻的换了是我,直接往死里打看他们还敢不敢贪墨主子的钱财了”
看着瓜尔佳氏义愤填膺的样子,晴鸢松了口气。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毕竟只有亲眼看到了才算数,这件事算是交待过去了。
她笑了笑说道:“难得太子妃如此深明大义。我们都是当家的人,也都知道当家的难处,我也知道那些人是太子妃身边得力的人的家属,若不是他们闹得太过分,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原本我一直都觉着有些过意不去,怕您怪罪于我,如今得了您这些话,我也算是放心了”
瓜尔佳氏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他们虽跟我身边儿的一些人有点儿关系,却与我无关。他们做了什么,该赏的赏、该罚的罚,照规矩来就是,没的让人以为他们仗着我的名头为非作歹,坏了我和太子爷的名声”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旁边几个嬷嬷一眼,满心的不快。
原本看在她们服侍自己多年的份上,提携了一下她们的家人,可没曾想这些人居然如此不顶事,不但没给自己带来任何益助,反倒在妯娌面前给自己丢了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治下无方,或是纵容刁奴呢当下,便对这些个原本还算满意的奴才有了嫌隙。
晴鸢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让那些奴才们继续在瓜尔佳氏面前得势,即使今日她不曾对自己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可万一以后被人进几句谗言的话,难保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不满。也只有让那些人失了宠,不能再对她产生什么影响,才能保证以后自己不被人惦记,与瓜尔佳氏交恶。
她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急忙说道:“太子妃这是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您最是贤惠能干的一个人?太子爷这些年愈发的沉着稳妥,还不是多亏了您在家中操持得当,所以才能一心一意放在正事上,您的治家本领可是我们这些弟媳们学习的榜样啊这次那些奴才们犯了事,任谁也不会以为跟您有什么关系,您又何必想得太多呢?说来倒也是我的不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我错了,还望太子妃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说完很是焦急的样子,作势就要站起身来行礼。
瓜尔佳氏自然不能让她这么做了,赶紧拉住了她,笑着说道:“你这小妮子,胡思乱想,确实该罚不过咱们是什么关系?你知道错了就好了,以后吸取教训就是,这次就别再提了”
晴鸢就坡下驴,感激地笑笑,说道:“弟媳知道了,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妯娌俩相视而笑,这事儿就此一笔揭过。
又说了一会子话,晴鸢便起身告辞。瓜尔佳氏本欲留她吃饭,她却推说田庄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必须回去坐镇。因此事差点把瓜尔佳氏自己都牵扯进来,便也不好阻拦,只得放了她走人。
谁知晴鸢还没走出毓庆宫的大门,就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闪到自个儿面前,躬身说道:“启禀四福晋,太子爷有请。”
晴鸢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虽然她与太子说起来也算是亲戚,但毕竟一个是叔伯、一个是弟媳,男女有别、尊卑有矩,单独相见成何体统?她有心拒绝,但太子的命令却不好违抗,况且此时四周无人,她孤身进宫,秋玲留在外面的马车上,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就算想要找人来救场都没可能。她倒是很想推开这小太监拔腿就跑,可如此一来便把太子爷得罪死了,她自己无所谓,就怕给胤禛惹上麻烦,思来想去,竟是毫无办法,只得随着那小太监向前走去。
拐过一个抄手回廊,只见一片假山青石、树木成荫,青绿掩映下,一座八角小亭若隐若现,里面坐着一个人,虽看不清楚面容,却也知必是胤礽无疑。见他果然是独自在此相候,晴鸢不禁心中一紧,差点便不顾三七二十一,转身就跑。
然而终究理智占据了上风,她深深吸了口气,向着亭子里走了过去,缓缓步上台阶,在亭外深深一礼,道:“参见太子爷,太子爷吉祥。”
胤礽看着她缓缓走来,心中是忍不住的得意。他早就看见了她,却故意坐在此处等候,一动不动,是笃定了她不会也不敢拒绝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