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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涯突围-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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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壮士哪,大丈夫当以大业为重,何以执念如此?何况老朽也并没有求报之意呀!”那渔翁虽说不肯说姓名,但见伍子胥一再请求,只好说:“也罢,万一将来有缘相逢,老朽就叫壮士一声‘芦中人’,壮士也就叫我为‘渔丈人’,就可以了!”

拜别了渔丈人,伍子胥刚刚才行走了数步,突然心念一转,想到了追兵,于是也就有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担心。他又回头转身对渔翁说:“老丈,倘若后面有追兵来追杀我,请千万不要说出在下的行踪。”

那渔翁万万没想到伍子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伍子胥那凝重的神色,他仰天叹道:“老朽舍命救你,是敬重你,希望日后你能成就大业。老朽这样行事,壮士却还是犹疑!那么老朽要怎么做,壮士才不会有疑虑呢?哎!”说着,就解开系在杨树上的缆绳,撑篙开船。

伍子胥好生惭愧,只好掉转身就走。突然听到江中扑通一声,不禁吃了一惊,回头一看,那船已经倒翻而溺于江心。原来那渔丈人后来想,“倘若追兵从别人船上或其他地方渡过江去,那我何以自明?真是百口莫辩了!既然如此,不如以一死绝他之疑念。”于是这才翻船自溺。

伍子胥感叹道:“我得到你的引渡,才有了活路;而你却为了守口,绝我疑念,所以选择了死!悲哀啊!老丈哪,是伍员害了你!”

不由得悲而痛之,有如万箭攒心。“苍天哪!”伍子胥剑插于地,手攥住剑柄跪于地,向着茫茫江面,痛哭流涕,悲叹不已。

这是一个打击。当他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只剩下了一副衰老的躯壳了。

他没想到就在自己将来到吴国之时,竟然会造出这样一个生命毁灭的大哀。

他于是做了更多的梦,更多的白日梦,不仅是梦见那可怜的老人,勇敢的老人,而且也梦见东皋公,那慈祥的老人,甚至梦见自己的父亲,严肃的老人。有时候,他感觉,渔丈人、东皋公和父亲的形象融为一体了。他也因此像害死了父亲似地,感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了!

罪过呀!就因为自己的多疑!他为此想了许多许多,心情也因此而沉重,沉重!

第二十九章 乞饭

伍子胥就像是喝醉了酒,有时会觉得灵魂与躯体分离,于是迷茫,脑子一片空白;有时又会觉出灵魂在躯体中的疯狂。他想到折磨自己,因为正是自己铸成了大错,永远不可挽回的大错。那时候他颇有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都想到了死!他把老人给的干粮投到了江中,让它随着老人一起去吧!他已经无颜要老人的食物,他也咽不下呢。

从此之后,我伍子胥不休息,不吃饭,不喝水,我要累死自己,饿死自己,渴死自己。他对自己这般吼道。

就这样,又是两天两夜。

吴国就在眼前了。

他已经就要找到希望了,吴国的疆土,清新的气息,让他生的欲望又强烈了起来。他开始觉悟自己不该徘徊在痛苦的昨日,他应该立刻就去迎接黎明的晨曦。

他又回到了复仇的心灵世界。

复活了的愤怒,让他的心头之火熊熊燃烧,他渐渐醒了他的饥饿,他的渴,他的累。他已经几乎拉不开沉重的双腿了。

他发烧,他饥饿,他因为自己的罪过要折磨自己,于是饥饿,于是发烧。

时节正是初秋,但原野里的花草,仍不减春日的妩媚;而且天空更晴朗了,让他感觉这天地间应该是永远充满生机和希望。他知道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缩短希望的距离作出努力,一步步地近了呀,吴国!

但这同时,他精神涣散,饥饿在严重威胁他。他不知自己已经有几天没进食了,先前那是赌气,跟自己斗气!现在他想到复仇,他知道了自己不能如此,但他已经两眼昏花,几乎随时都会倒下了。

这时候,他才会想到乞食。从城父出亡到现在,他还从没有过乞食呢,怎么反而到了吴境,竟然还要这样。这实在是因为他已经感觉身体不支了,他几乎已经坚持到最后了。

到何处能够讨得一钵饭呢?先前他倒是遇见了一些人,但是他觉得还可以坚持,不到最后他是不会开口的。可是,现在到了他想开口的时候,机会却不来了。

这里已经是吴国境内溧阳这个地方,眼前就是濑水。突然透过河边的芦苇丛,他看到了一位水边浣纱的女子,女子身旁的柳树下,放着一只竹筐。他一下子看不清里头的东西,但他想竹筐里头应该是会有吃的吧。他一步步向她走近,尽管他只看到她的背影。

终于看清了,竹筐里面的米饭还在冒着热气,天哪,太好了!腹中饥饿已无法忍受。他望着这浣纱的女子的背影,却踌躇着而不敢进前。他忽然有所感触,觉得眼前景象,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在等待着她转过身,抬起头。他低着头看河水,又看着自己一身沉重的脏衣服,觉得愈不好意思在这样浣纱女子面前现身了。

她终于察觉了,转回头,并抬起了上身。这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原先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果然是熟悉的呀,他差一点又要叫出声来了,那个女子,几乎就是爱妻蘅若形象的重合。

怎么会是这样呢?

但这种相像很快就过去,她的确不像蘅若。

他心中涌动的血,又如退潮的海,一寸寸地收了回去。

可是刚才她那一抬头,那举止,那眼神,的确是像极了贾蘅若啊。

她,她……我,可以向她要一碗饭么?她就像我的妻子一般美丽和善良,她不会为此耻笑我吧,她会以她的仁爱施予我的!

他咬咬牙,终于说了:“夫人,竹筐里的米饭,能不能施舍一些给在下……?”他虽说也还善于言辞,可是眼下却觉得难以启齿,尤其是“施舍”二字的说出。

美丽的浣纱女听了这话,又看到他祈求的目光,就偏过头去,但很快地又转回头,垂头应答道:“妾独身,跟母亲住在一起,年龄三十而未嫁人,哪里敢随随便便,拿饭食给路上男人食用哪?“伍子胥又请求道:“在下现在是穷途末路,希望乞得一饭活命,夫人施饭是仁德之举,又何必避嫌呢?”

听了这话,刹那间,她的柔肠百转,她的眼睛看了过来。他也好像又看到了近乎妻子的眼神。

也许善良而美丽的女神,都会有这般的眼神。

她突然觉得他像是一位疲惫不堪的老人。是呵,东皋公的洗发中药只能用得一时,药效过去之后,伍子胥的头发,须髯,又都白了,她能不这样感觉吗?怜悯老人的心情,让她改变了主意。她回转身把竹筐打开了,盛了一钵饭,双手捧在伍子胥的面前。

伍子胥接过饭,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器一般地捧着它。他的身子蹲了下来,他先是慢慢地吃了几口,而后他却进入了疯狂的进食,也不顾她就在身边。顷刻间已是风卷残云,吃得一粒不剩。这女子说:“君像是还要走远路,要是不够饱,那就请再盛饭吃饱!”伍子胥见她没有嫌厌,也就大着胆,将她给的本来用来浆纱的半桶面糊也全吃了。

这一餐饭真是吃得太惬意了!

自从过昭关之后,像眼下如此畅快地用餐,他还未曾有过。在经历了难熬的饥饿之后,这钵米饭就是无价之宝了。现在他觉得不仅饥饿消失了,渴也消失了,他喝了面糊汤了呀!累也消失了,他进餐的时候,就是时光赐予他的,在长途跋涉之后的一个从容的歇脚时间。他吃完饭,把空钵交还那女子,这时他感觉到一种受窘的不堪了。

已经又是黄昏了,伍子胥的感谢的话,甚至感恩的话,还没能说出来。

分别在即,他还是要说话的,否则就再没机会说了。

伍子胥起身拱手施礼,说道:“夫人赐饭之恩,他日有缘,在下一定厚报。还请夫人不要将今日之事跟别人说。”

她的一张脸全红了,红了之后,又泛着苍白色。她突然叹息道:“可叹啊,妾向来贞节自守,今日却馈赠饭食于陌生男人,还与他说话,真是伤风败俗,今后将何以为人哪?你走吧!”声音十分凄凉。

伍子胥好生不忍,也好生后悔,但话已说出了口,再无法收回。于是辞别离去,还没走数步,回头一看,却见那女子从地上抱起了一块大石头,自投濑水了。

伍子胥大惊,奋身奔至,已经来不及了,那个跟蘅若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溧阳女子,已经沉入了波涛之中。

浣纱女一饭之恩。那充满诗意的一幕,落幕时却是这般凄惨。她的形象就在这一瞬之间,消失了,永远……

伍子胥感伤不已,咬破手指头,在岸边石上以血写字:

尔浣纱,我行乞;

我腹饱,尔身溺。

十年之后,千金报德!

然后伍子胥发了一阵呆,突然又想到,这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于是掘了旁边的土,捧着,用土遮盖了那块写了血字的大石头。(奇*书*网。整*理*提*供)

做完了这些,他终于还是走了。可是心里的迷茫却徘徊不去。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他现在是愈加困惑了。他没想到自己在渔翁身上犯了错之后,还要在这条路上错误地走下去,他还要毁灭生命。

于是才有了溧阳浣纱女的悲剧!

这到底是为何呢?已经到了吴国境内,为何还怕追兵呢?这是不是一种习惯呢?是在满天罗网之下的惊弓之鸟的一种不安习惯么?

天哪!我为何要多说这么一句话呢?

他又想到了渔翁,那渔丈人,这浣纱女,都是在分别时候的转眼间,自投于水中。就因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断送了他们的各自一条命。

于是他为渔翁和浣纱女而问天!天哪,为何不留住他们啊!他泣血悲叹!他自责!

第三十章 箫声(尾声)

真正的包围又开始了。他觉得最难的,就是人心与人心之间,很难找到通路。正因为找不到通路,所以也就没有了信任和理解,所以渔丈人以死明志,浣纱女以死明志,而自己的一再地犯错误,也是由于缺乏信任和理解而造成危机感。伍子胥没有想到,他还是在围困之中,他并没有真正突围。而围困他的,正是他自己。

现在他是来到了吴国,可是他的复仇,将如何开始呢。他能够让吴国的国君,吴国的臣民,都理解自己么?而自己,又能够真正理解吴国国君和臣民么?

理解的开始将在何时,信任的人心将在何处?这实际上便是真正一直围困伍子胥的东西。

伍子胥又看到了那轮天上太阳,人间已经是秋了,可阳光还是那么强烈,让他不可逃避刚刚结束的逃亡日子,也许真正的逃亡还没有结束,真正的突围正在继续。

他能够成功突围么?

初秋到了,收获来了,可是伍子胥呢,还在亡命,而且现在还有着更为沉重的心灵重负,对此能不怅然!

往吴市的途中,他病了,发高烧。

从渔丈人投水之后,他就开始生病,发烧。现在浣纱女又死了,他发烧就更加厉害了!

上面是日光炎炎,下面是碧波万顷。他感觉到水的包围了,无边无际的水,包围着自己,不能拒绝,想挡也挡不住。

只有水世界里,才会回来渔丈人和浣纱女!

回来吧,回来吧,你们回来吧!

他听到自己在喊,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人寰的声音都被这声音掩盖了。

他病得很沉重。

他本来是需要扁鹊的,或者东皋公,但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他只需要回忆。他就像是跟他须髯皆白相对应的一般老了的老人,现在只需要回忆来满足人生了。

可是原野还是充满生机的。

他还能吹箫么?箫声,在原野土地上飞翔,那些草,那些树,在风中舞了起来。太阳正在渐渐落下,山坡上下来了几头牛,牧童正骑在牛背上。有一些庄稼人,荷锄回来了;也有一些樵夫,挑着柴担回来了!虽说秋风萧瑟,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凄凉。

箫声让他触摸到生命,还有希望,他的前路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他喝了几口泉水,他的顽强的生命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又挺了过来。他的高烧奇迹般地消退了。现在他正走到了麦田地面。麦田让他想到了逃亡的开始,但现在,在逃亡就将结束之时,他又看到了麦田。

麦田不再是当日的麦田,却是吴国的麦田,因为收割,于是空荡荡的。那与其说是一种轻松,还不如说是一种沉重。

也许天下的麦田都一样,所以麦田应该是没有边的,一接连就到了天边,就与云接壤。可是现在哪里还有麦田呢,只有那些麦秸垛,麦秸垛呀,它们代替了麦田。

他开始了吹箫,这是麦田里的箫声。

又经过数日跋涉奔波,伍子胥终于来到了吴市。

不再有原野的气象了,这里就是繁华的都市呢。人气好旺,不再愁见不着人,找不到人的。可是举目无亲呢!现在下一步怎么走?是不是一步就走进吴国宫殿里去?

在吴市的长街上,伍子胥手中握着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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