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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汉之娇女--陈阿娇新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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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四个时辰了吧。

眼睁睁的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缓缓下山,浅白月芽悄悄挂上暗蓝色半空。

我第N次朝城门那个方向望去,已经有点头晕眼花,鼻尖上泌出密密汗珠。

各种乐观的、不乐观的臆想依次开始轮流浮现……

即使我竭力想要屏蔽阻止,最糟糕的设想仍不由自主的蹦了出来。

会不会被抓走了?

会不会出事了?

越想越觉可能,心跳陡然加速,坐立难安,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又依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咬了咬唇,暗暗下定决心,数到一千,如果他还没有回来,我就进城内去找他。

当我数到第二个一千时,天色已近昏暗,内心担忧恐惧熬到极限,不顾一切正要跨上马,远处却出现一个淡烟色的影子。

我躲到树后,拼命极目远跳,敛息以待。

影子慢慢接近,渐渐变得清晰,一人,一马,策马奔驰,英姿飒爽……

等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飞奔了过去。

“姐姐,我回来了!”他下了马,笑嘻嘻的牵着马,走到我面前,颊上浅浅梨窝分外亲切可爱。

我冲上去不由分说把他转了几个圈,见他周身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中久悬的石头,不知怎地,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涔涔而下。

“姐姐,怎么了?”他惊慌失措,一把握住我肩,不住上下打量,焦急问道:“是不是谁欺侮你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好久才能哽咽出声:“我怕……还以为你出事了……”

这才明白这个小小少年在我心中的重要地位。此刻心情,真正尤如至亲骨肉失而复得。

去病一愣,慢慢咧开嘴笑了,伸手轻轻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柔声哄道:“是去病不好,忘记姐姐胆小,把你一人丢着这么久!”随即看了看我,又忍不住取笑:“好了,别哭了!等会乞丐妆化了,还要麻烦我给你再画!”

我不由破涕为笑,推开他,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姐姐失态了!”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微笑望着我,双眸却似暗夜明珠,熠彩而深幽。

待我心境平复,两人才一同上了马。

一边赶路,霍去病一边娓娓道出他在城里耽搁这么久的原因。

他进城之后,其实很快就换好了马,买好了干粮,忽又想起我说很久没有吃过烤鸭了,便就近找了家酒楼买鸭,正值响午,酒楼里人比较多,他便在楼下等待。

这时店外进来五、六名男子,年纪不等,看那衣着配饰、行为举止都不似普通老百姓,倒有几分官员派头。

其中一名衣着华丽、约三十出头的执绔男子,走在最中央,其余几人纷纷对其奉承献媚,众星拱月般的上了楼,隐约听到他们飘过的话语,闻他姓陆,似乎是长安派来蒲吾公干的,颇有些来头。

霍去病上了心,也跟着他们去了楼上雅座,叫了些菜,坐在他们临桌。

但这些人开席后就不停敬来贺去,客套话没完没了,不是互相吹捧,就是拍马溜须,很快便喝高了,竟说些乱七八糟的酒话俗事,去病听得厌恶,皱着眉头刚想离开。

忽然听到其中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醉眼朦胧的感叹:“陆大人,听说最近朝里发生一件大事?韩嫣韩大人被赐死了?唉,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又这么得圣宠,居然也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天威难测啊!可惜!可惜……”他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霍去病一听此言,心中一动,重新坐了下来。

“咄!你个蠢人,知道什么!”那陆公子醉熏熏的横了那中年人一眼,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这个韩嫣,根本是纠由自取,死有余辜!”

众人见他话中有话,纷纷望向他,希望他再透露些内幕消息。

姓陆的见众人眼巴巴神情,反笑了起来,卖起了关子,只顾慢慢自酌,并不搭理。

终于有一位年纪较轻的男子忍不住好奇,谄媚笑道:“陆兄,你久在长安,又身居要职,令尊位高权重,深受陛下太后器重,你自是见多识广,不比我们这乡下地方,消息不灵通,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给我们这帮兄弟听听,就当是……就当是给我们也提个醒啊!”

“是呀!”“是呀!”众人连忙点头附合。

姓陆的见吊够了众人胃口,带着酒气得意洋洋的笑道:“哎!此事本来陆某不应该透露……”他故意顿了顿,见众人失望神色,又笑道:“但在坐各位都是陆某兄弟,聊两句想来也是无妨!——姓韩那厮,平日里就仗着陛下宠爱,嚣张跋扈、骄奢淫逸、无恶不作……你们想必也都听说过,他外号‘金丸公子’的来历吧!”

第二卷: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第四十二章:惊闻(下)

关于陆姓人所提“金丸公子”的这个外号,霍去病早年在长安也略有耳闻。韩嫣大概是钱太多了,花不完,便想出了一个极度奢侈的游戏,那就是打金弹子。一则他本来就喜欢打弹弓,二则也算是为穷苦百姓散点财。所以韩嫣一旦出去打弹弓,长安城里的小孩子就像过年一般,一边唱着“若饥寒,逐金丸”的童谣,一边兴高采烈地跟在韩嫣后面拾他打出的金弹子,多的时候据说每次能捡到十几个呢。

霍去病不及细想,又听那陆某人幸灾乐祸的说:“平日里,他目中无人,百官们也只能忍让,其实都是敢怒不敢言哪!没办法,谁叫咱们陛下宠他呢!没想到这厮,这次死不长眼,竟然得罪到江都王头上。江都王是什么人,那是陛下的亲哥哥啊!江都王到了太后那里大告了一状,姓韩的这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据说太后听完江都王哭诉后,凤颜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当天就下旨逼那姓韩的自尽了!”

“啊?他怎么得罪江都王了?让太后生这么大的气?连陛下也保不了他?”旁边一人惊疑问道。

姓陆男子神秘一笑,眨眨眼睛,仗着酒性,压低声音说:“其实也没什么,这事别人也碰到过,只是没人敢捅到太后那去罢了,也不知江都王这次怎么了,非跟那韩嫣较上劲了!”

“据说那天陛下和江都王约好一起去打猎,江都王早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远远看见八匹御马拉着龙撵,后头跟着成百的骑兵,威风凛凛的直接从昭阳殿里奔驰而出,江都王自然以为是陛下来了,慌忙让自己的侍丛收起仪仗,独个儿伏在路旁行礼叩拜。谁知龙撵居然飞驰而过,对江都王避而不见、更不还礼。”

“江都王心里就害怕了,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陛下呢,急忙派人去宫里打听,这才得知那里头坐的根本不是陛下,而是韩嫣!你们说,江都王能不气炸了肺嘛!”

“啊!这韩嫣也太狂妄了!”“就是,就是,也太目中无人了!”其余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但真正让太后起了杀心的,关键还不在这,”姓陆的男子暖味的笑了下,见众人又集中精神的望着他,便挤眉弄眼继续道:“你们想,韩嫣一大早就从陛下寝宫里出来,这说明……”他的声音压得更轻,以霍去病的功力,凝神屏息,也听不大清,只隐约听到他最后一句:“……这种丑事,太后岂能再容他!”

旁边几位听后都抚掌大笑了起来,“对对对!此事,呃,我们……我们也略有耳闻!哈哈哈……喝酒!喝酒!”

其中年纪最轻的一名男子喝了杯酒后,又忍不住疑惑问:“但早年,他不是还帮太后找回了流落民间的亲生女儿吗?太后难道一点旧情也不念?”

“哈!”陆姓男嗤之以鼻,冷笑道:“那是他自做聪明!他这么做,根本是在挖太后老底!害得太后颜面尽失!还痴心妄想会感激他?恐怕这才种下了今日必死的杀身之祸呢!”

“有理!”“有理!”众人听他这一分析,又纷纷附合。

其中有位机灵的连忙端起酒来奉承:“他这一死,以如今朝中之势,这侍郎的位置看来非陆大人莫属呀!”又慷慨激昂状的感叹道:“其实啊,要不是陛下被这虚有图表的小人迷惑,侍郎之位早就应当归陆大人了。陆大人,到时千万别忘了我们哪!小弟先敬您一杯!”

这记马屁妥贴舒服,陆某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好说!好说!”一口便将酒干了。

先前那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又巴巴的问:“这些天,陛下定是很伤心吧?”

“哈哈哈~~~”那陆姓男子对他的话似乎感到十分可笑,他啐道:“他韩嫣算个什么东西?如今最得圣宠是卫家!你没听见民间唱的:‘生男无喜,生女无怨,独不见卫子夫,一家霸天下’!据说陛下最近新纳了一位尹婕妤,也是卫家的人呢,嗝……”一阵凉风吹过,他打了个酒嗝,似乎清醒了几分,有些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住嘴,指着他们笑骂:“你们这帮孙子,哄老子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不说了,喝酒喝洒!”

众人赶紧陪笑,纷纷举杯。

霍去病又等了一会,见他们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聊别的,渐渐又讨论哪家青楼女子最美最风骚,内容越发不堪,猜想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又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急忙赶了回来。

听完霍去病的叙述,已是夜深露重时分,我们正见小道边有一间草棚,便停下马来入内,去病取出火把,点着了火,打量四周。

草棚摇摇欲坠,四面通风,棚内除了几张破烂坐席,就剩墙角堆放的几捆茅草。我见窗上还插着一面破旧不堪小旗,上面隐约写着个“茶“字,估计这草棚原来是供过往行人暂息的茶水铺,不知为何,现已变成了堆放茅草的废屋了。

“姐姐,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好吗?”去病将火把插在墙上钩内,转头询问我。

“嗯。”我点点头。

两人动手将茅草拿出来,铺在地上。

一切安顿完毕,我坐在厚厚的茅草上,想起刚才他所说的,忍不住开口道:“去病,刚才你说韩嫣死了……”

唉!一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竟这样故去了,我也颇为怅惆,“打金丸”的故事反而让我觉得此人童真未泯……可惜他还这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五岁。

最令我不安的是,不知为何,总隐约觉得他的死,似乎与自己有关……

霍去病见我吞吞吐吐,便也坐了下来,“姐姐,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转念想到我现在唯一可信任的人就是去病,终于还是把如何偶遇韩嫣、韩嫣求亲、与卫长君发生冲突、卫长君回长安前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合盘托出。

霍去病听后,久久不语,思索片刻才沉吟道:“我听家母曾提过,大舅舅确实是与江都王刘非关系匪浅。。。。。。”

我闻言不觉一惊,如此说来,韩嫣之死,难不成是卫长君借刀杀人?顿时冷汗直下,若卫长君真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恐怕玉宁也凶多吉少……

霍去病见我脸色突变,连忙安慰我:“但以我大舅平日的为人来讲,他应该与此事无关吧。再说韩大人以往确实太过随性,看不惯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我已生暗疑,难以释怀。时间如此巧合,卫长君一说要回长安防止韩嫣搞鬼,这韩嫣便死了?

霍去病随即又道:“姐姐,我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一想到玉宁可能已遭毒手,不禁心急如焚,一听去病说还有别的事,急忙问道:“还有什么事?”

“姓陆的提到,陛下最近新封了一位尹婕妤,且这尹婕妤也是卫家亲戚……”他停了停,“这会不会与你……这件事有关?”

“我?”我错愕不已,失措道:“怎么会?”

“姐姐你想,你如今的身份正是卫长君的表妹尹灵惜啊!”他提醒道。

我竭力冷静下来,联想这两者的关系,似乎还有什么关键没掌握到。

“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霍去病沉思了一会,大胆推测:“韩嫣大概已经进宫请求陛下为他赐婚了,但还没等陛下下旨,他就被太后逼死了。而陛下可能是察觉有些不对劲,也可能是对大舅舅起了疑心……立即下旨宣你进宫,大舅舅无法,只好冒险另用尹家女子顶替!”

“可是你大舅舅告诉过我,真正的尹灵惜早已父母双亡,也没别的亲人……”我努力回想卫长君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突然想起,“对了,他说过,尹灵惜有一个同宗堂兄!”

“嗯!如今宫里的那位尹婕妤必定就是这位‘堂兄’的姐妹或女儿了!”霍去病肯定的分析:“以我大舅舅的谨慎,他不可能受人以柄,送进宫的,只会是真正的尹氏女子!”

未及我多想,霍去病又蹙紧眉头,担忧道:“只是不知韩嫣到底是怎么跟陛下形容的你?我看这整件事情,陛下大概已经在怀疑了……”

“那该怎么办?”我心乱如麻的拉住他,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宫里去了……”

“别怕!”他见我此情,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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