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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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笙抬起下巴,用眼底瞅了他一眼,冷笑:“殿下倒是大方,配给大小姐的侍卫也选个如此俊朗的,生怕大小姐看不顺眼似的,也不怕给自己……”戴绿帽。
“殿下的确大方,”叶泊凉凉瞥了百里笙一眼,咂嘴道:“如此一比,笙公子甚是小气,连杯热茶都没有也就算了,竟然还将大小姐堵在这里喝西北风,啧啧……”
百里笙脸色一僵,板起了脸:“好伶牙俐齿的侍卫,倒不知殿□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侍卫了。”
叶泊从善如流答:“殿□边多的是笙公子不知道的人才,笙公子就算得了暗军的指挥权,那也仅仅代表你是这方便的人才罢了。”
风乔无语地斜了他眼:你吹捧起对手来,倒不眨眼啊……
叶泊回眸对她眯眼一笑:胡诌一直是我的强项。
况且百里镜息是他的大对头,而百里笙则是眼前的小对头,用大队头去压小对头引起双方矛盾,不动一兵一将便能坐享其成则是他叶泊最爱做的事。
百里笙看着两人眉来眼去,面色微沉,讽道:“侍卫一路跟着大小姐,想必这太子都享不到芳泽,侍卫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吧?”
“笙公子语气里头有股酸味啊,”叶泊作势挥手扇了扇,调侃:“我与大小姐如何,那也是殿下该管的家务事,轮不到笙公子操心。还是说……笙公子有意跟本侍卫竞争?”初时百里笙迎上来时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招子只瞧着风乔看,心思倒能窥出几分来。
百里笙敛眸,这才郑重其事地打量了一眼叶泊,嗤笑:“我又岂会去跟你一个侍卫一般见识?报上你的大名,我日后会替你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的。”这话明显是套话。
面上,他是向叶泊示好,以“美言几句”暗示升官;实则他已然开始怀疑叶泊的“侍卫”身份,毕竟侍卫他见过千千万万,即便是特派的贴身侍卫,也不该如此的傲……更不会对风乔生出他若有若无感觉到的占有欲。
“姓叶。”叶泊相当地诚实:“殿下若得知本侍卫如此尽忠尽责,定会流下激动的热泪……”——被戴绿帽子的激动热泪。
“叶?”百里笙皱眉,“倒不知……殿下现在居然也跟叶家交好了啊,连贴身侍卫都从叶家选出来?”
“此话差矣。”叶泊摆摆手,“天下间姓叶者千千万万,叶家那几个子孙占得九牛一毛就算不错了。”但也不否认,他的确是那九牛一毛中的一份。
软钉子接着硬钉子,百里笙从头到尾没在话头上占到便宜,当着风乔的面不好发作,于是干笑两声:“说不该干站在这里,热茶早已备好,大小姐请。”
大厅中的茶几上果然备好了清茶,叶泊夺过风乔手中的茶杯,先她一步仰头饮下。从味道上来说,清淡优雅,的确是风乔喜欢的那类,看来……这百里笙对风乔,也花心思了。
面上,他砸了砸嘴,提着茶杯重复了方才百里笙话语中一个词:“热茶?”
“这季节,冷得着实快了些。”百里笙颇是不满他抢杯的举动,却也无法指责他这看似探毒护主的行为,“我即刻派人换新的。”
“不用了,”风乔抬手打住两人的暗中交锋,“我长话短说——笙少爷,我是来接手那批货的。”
百里笙看了一眼叶泊,指着他道:“事关机密,你先让他出去。”
从立场上来说,就算百里笙不提,风乔也知道叶泊不适合听到某些东西,开口欲道,却听叶泊微微扬起下巴,义正言辞:“能命令我的只有殿下。笙公子似乎还轮不上叫我出去。”
百里笙咬牙,挤出分笑容:“殿下手下怎么竟出些这样的硬骨头。”任凭是,眼前这个叶侍卫亦是。
“殿下用人有方,人人对他忠心不二,对其命令丝毫不敢动摇。”叶泊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反问:“我想,笙公子也是如此的吧?”
百里笙半是心虚,半是懒得跟他辩下去,直接看向风乔:“大小姐,你的人你处理。”
“请笙少爷注意措辞,他不是我的人。”风乔淡淡开口,然后转身看向叶泊:“你先在门口等一会儿,半盏茶之内再进来吧。”
“好。”叶泊应得十分爽快,阳光灿烂一笑,“大小姐,对待狼千万别手软啊。”
“哼,大小姐未免太低估我的能力了。”百里笙目送他出门,几步上前,走到风乔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儇佻道:“几年不见,果然是越养越漂亮了,百里镜息好福气啊。”
风乔一抖右手,袖箭矢头光芒一闪,抵上了百里笙的心口。“请笙少爷不要给我杀你的借口。”
百里笙移开手,摸上她秀丽的墨发,“同是百里家的子孙,他也就占了他外祖父夺位成功过的光而已。一个病秧子也能享太子的福,也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活头。而我……”他手下一重,将手下的美人朝自己拢了几分,倾身道:“我身强力壮,你若从了我,又岂是半盏茶够得了的……”话未尽,肩头忽然一痛,他低眼一瞥,只见一支短箭插在肩胛骨下的肉中,箭头仿佛已入骨髓。
风乔出手,从不软手!
“我说了,不要给我杀你的借口。”风乔面不改色躬身捏住箭尾,干净狠烈地往外一拔……
顿时,箭头倒钩勾烂了一片鲜肉,鲜血飞溅,森森可怖!
“你……”痛楚之下,百里笙抛开了他的“尊贵”,破口大骂:“臭女人,不识抬举!我看得起你才拉拢你,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给我摆脸色!你不一样是依附着男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吗?!”
或许是里头动静太大,叶泊与刀客同时冲了进来,双双护在房中二人的身前。
“那也请笙少爷别忘了,”风乔丝毫没被他的话激起波澜,“笙少爷今天的一切,也是依附了太子殿下这个男人才有的。”之所以将下手之处移上了几分,避开心口,不是不敢杀,而是如今那十五艘船的下落尚未套出,且军中哪些人有异心哪些人是从头到尾忠心也分不清,不宜太早除了此人。
只是如今脸已撕破,再不可能和平相处。
来的第一天,第一个时辰便将脸撕破,风乔不知这是不是好事。
叶泊挡在她身前,偏头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风乔压低嗓子,一双眸子一瞬不转观察着刀客的举动,随时提防着,“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便要当心了,随时会有场恶战。”
“随时准备着。”叶泊低笑,拍拍胸膛,眼睛注视着肩头血流不止的百里笙,心知若非发生了什么,风乔不会轻易撕破脸这么快就把局面搞僵,于是又问道:“他轻薄你了?”
“嗯……”比起叶泊的轻薄,百里笙那其实根本不算轻薄。
只是,当他越发靠近自己时,且说出那等裸/露不堪的话语,心里头忍不住的恶心使她难以按捺,不顾一切地发动袖箭。现在冷静下来,她只恨自己太过草率。
“他怎么轻薄的你?”叶泊的音调低了几分,脸上的嬉笑荡然无存。
“摸我头发,说些……很粗俗的话。”风乔低声,狠狠道。
“很好……”叶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痛得冷汗直冒的百里笙,心里头开始盘算起如何将这账讨回来……
脑中却忽然闪过一念,叶泊倏地低声浅笑,微转头,用眼睛的余光瞧着风乔,调侃:“我该摸的摸过,不该摸的也摸过,还没事调戏调戏你,想来我最后会死得很惨。”
“……”风乔语结,心中很清楚……同样的事,甚至是更过分的事,叶泊做来,她就算恼了,也不会与他为难。
却听叶泊又道:“那么,苟活到现在的我,是否可以猜想……我在你心目中,终究是很特别的存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叶泊这是变相要风乔表白啊……
PS:《心动奏鸣曲》已更新,希望没有剧透。。
☆、(二十五)兵行险招
“……”风乔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此时;百里笙在刀客的搀扶下踉跄地站起来;一改方才盛怒的模样,冷颜沉声道:“刚刚是我冒犯了。大小姐赶路辛苦;先去歇息吧。”末了;就像是强忍着怒火,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转身就走。
“何时看船?”风乔抢在他离开前质问出此行的关键目的。
“我现在可是伤患。”他步子一顿,头也不回道:“风大小姐就这么无情;硬要跟个伤患拼时间?”
风乔咬牙;只能目送他离去。
如果可以;她当真想跟他拼这个时间!
船越早落到她手里;她便能越早安心;从而控制住叛变的局面。
但她初来此地,不明形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此时再强硬下去,只怕会使百里笙恼羞成怒,闹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这个撕破脸的时机,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要找到那个刚刚好的点,当真不容易。
“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路上,叶泊警惕地环顾四周,面上悠悠道:“看来他们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局面,至少就昨晚那个情势来看,他们的金源并没有死心塌地要支助他们的意思。”
“商人多有墙头草。”风乔分析,“这些年,太子对这批军队投入的财力并不小,足够支撑百里笙来个浩浩荡荡的叛变。但他却在外面找商人支援……看来,这里头的枝枝末末,大有文章。”前世她察觉出百里笙的谋反意图时,已是临到回京之前。离现在足足有一个月之余。
那时的百里笙锋芒毕露,万事俱备,即便被她觉察出来,也丝毫不惧,反而在被她拒绝加盟之后,命刀客一路追杀她,封锁消息。
而这一世,她需要把握的,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
叶泊自信一笑:“而枝枝末末,或许正是我们力挽狂澜的关键。”
“我们……?”风乔默默斜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也成殿下大军的一员了?如此这般操心殿下的内部纷争,晋平王知道了,可得心疼了。”
“太子的内部大军们杀个鸡犬不宁我乐得坐享其成。”叶泊眯眼笑道:“我们,只是我和你罢了。我襄助的是你,与其他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风乔回眸看向前方大道,心中百转千回。
她相信他是真心实意地襄助她,但保护她是真,刺探太子实力或许……也是真。
只要他继续这么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很快,太子的底牌便会被他探个一干二净。
他说,与其他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乐得坐享其成。也就是说……一旦太子与王爷翻脸,他必会利用他这段时间打探到的一切,令太子一方一败涂地。
这样的结局,比起被百里笙瞎折腾一番折损大半,更具有破坏性。
明知这个当儿,两人该同心协力一致对敌,风乔却对身侧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犹豫了。
叶泊瞥见她神色莫测的容色,以为她在思考叛军的弱点,又分析道:“金源是个切入点,但再深入想下去,你刚刚说太子投入的财力不小,可百里笙却没有用……或者说,无法用。这是否证明了他还没有完全控制这支军队各个方面的人力?”
风乔随即应和般点头:“很有可能。财务部不配合,百里笙完全可以以武力镇压,连这点都做不到……也就是说,他连军队的几个将领都还没有搞定。”前世的一个月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使他如此迅速地控制住全局?
“这下可好,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走到人家的地盘上了,到头来谁敌谁友也分不清。”叶泊摸摸肚子,叹气:“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伙食可得让人担忧了。”要毒死他们的途径太多了,每吃一口都得小心翼翼,到最后,恐怕他们不是被毒死的,而是饿死的。
“我随身带了盐跟糖。”风乔拍了拍腰包,取下背上的弓箭,“还有这个……”
伙食问题瞬间得到了解决。
接下来,便是住宿。
为了防备叶泊探取更多的军机,风乔毅然拒绝了住在本营的安排,独自在镇上找了间客栈下榻。
“这四处恐怕到处都是眼睛,盯着我们。”风乔铺好床,侧身躺了下去。
“是啊,”叶泊裹着条被子,靠在门外墙上,哈欠连天,“可怜我这‘侍卫’不能逾越,与主子同榻,着实让人伤感。”
“白天一折腾,今晚刀客肯定蓄势待发,等着我们去打探消息。”
“可我们偏不去……”叶泊得逞地笑,“非但不去,我们还得吃好睡好玩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他们放下戒心。”
“嗯。”他们越是放松,那头便越会对他们提起十二分的戒心。如此一来,在那头忽视的角落,藏鸦刺探组才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大举深入,将此地的格局刺探得一清二楚。
“哇,”门外叶泊爆出一声赞叹,“星空好美啊,小乔快出来看。”
“今天是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