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从容-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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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好几道密密匝匝的浓密树林，绕过了好几条幽深小径。陈三锦带着安玖主仆终于来到一个极为隐秘所在。左方有一棵要三人环抱才围得过来的千年古树遮挡。右方是一道极为牢固的高墙。如果不是特别细心的人，定然不会发现，那高墙下竟然有一道玄色暗门。安玖在军中呆得久了，知道这道高墙是云家与陈家的隔离屏障。而这道暗门，分明是，两家可以暗通款曲的通道。
安玖颤着手打开那道门，三锦微笑着退走：“云三公子就在墙对面不远处。安姐姐且去与他见面吧。”
青荷上前厉声道：“陈三小姐，你便去吧。你堂堂一闺阁少女，竟然无事偷窥邻家男子，其一已是不守闺训。你自己没有操守不算，又牵连了我家小姐有失闺仪。这是其二。看陈三小姐也不是那愚蠢之人，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你，对我家小姐都没甚么好处。”
陈三锦没想到一个将军府的丫环，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由被惊出一身冷汗。边用袖子擦汗边点头如小鸡啄米：“青荷姐姐请放心，此事事关重大，三锦断断不会说出去的。”
然后急急她走了。
71 伤心的安玖
安玖示意青荷在门这边望风。她抬起脚，缓缓地步入那道暗门。门对面，便是一条幽长的小径，小径两旁，便是一片青竹林，一阵若有若无的读书声，在竹林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一缕不知是竹还是青草的香气，在竹林中久久缭绕不去。
小径两旁茂密的竹竿笔直而修长，竹叶青翠欲滴。地上零星散落一些嫩绿的竹叶，放眼望去，遮天盖地的是一片竹海，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优美的天然画卷。
越往前走，那琅琅读书声越近了。声音清朗悦耳，阴阳顿挫，极其富有感情。不一会儿，声音停了，安玖眼前出现了一道白色侧影。可不正是那日思夜念的云峥，此刻正抬了头，侧身倚在一根修竹上。手中握了一卷书，却呆呆的一动不动，微微扬起下巴，抬起清澈的双眸，痴痴凝望着天空中朵朵悠悠的白云，凝神伫立的样子，仿佛已在此遐思了千年。
安玖生怕打扰了这如诗如画般美好的画面，悄悄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用力地屏住呼吸。可是她那颗驿动的心在面对心上之人时终究无法平息，以致在慌乱中被脚下的一块可恶的顽石绊到，这“扑通”的一声，惊扰了竹林内宁静。
云峥闻声转过头来，见一位着了青衫的公子跌倒在自家竹林中的小径里。惊讶之余，忙走上前去向安玖伸出那双嫩白而颀长的手掌，“这位兄台，只是在竹林中走路，你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没有摔伤吧？”这正是安玖日思夜想的声音，音质清朗如玉。
安玖强抑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将自己温软绵湿的手掌递入他的掌心，由他将自己扶起来，细心地拂去身上的灰尘。
二人四目相对时，安玖终于第一次看清了自畅春园一别后，梦中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高高挽起的乌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细致精巧的五官，却毫无一点儿阴柔之气，反而平添了几分秀美。
他身穿月白色的丝质软袍，更衬得他谦和文雅，越发的温润如玉。最是那唇边噙着的一抹微笑，饱含丝丝暖意，如五月的春风吹开了那冰冻严寒的大地。
这就是那安玖自畅春园一游后魂绕梦萦的男子，那个让安玖见了就痴痴凝望，无法将视线移开的云峥。这一切简直是美丽而虚无飘缈的梦。安玖眼里涌出莫名的泪滴，她无意识的，梦幻般的伸手来，想去触摸那白晳而光润的面颊，或许是想以此来确定一下，这一切是否真实。
“请问这位兄台，你是如何走进我们云府的竹林？难道是我们的家仆不忠于职守？”云峥侧脸躲开安玖慢慢伸过来的手掌，面色微红，语中含着一丝不悦。
“云峥哥哥，难道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安玖，那天在畅春园我们曾经相遇，小时候咱们俩家相邻，互看不顺眼，总是隔着墙头吵架。”安玖异常尴尬地缩回手去，心却如刀割般的疼痛。
上次畅春园邂逅，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早已深深植入自己心底，但这个挺拔如竹，清雅如斯的男子却愠怒地躲过了自己的手指，他，像竹林里刮过的一缕清风，像天边飘过的一缕白云，自己只能远远观望，却再也没有机会入住他心底那最柔软的一方净土，让爱的种子在那里生根发芽。难道今生今世真的再没有可能？第一次重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次相逢，自己大声告诉他名字，他竟仍然可以这样的无动于衷。
难道现实真是这样的冷酷残忍，老天待自己如此的不公。安玖不信的。她要让云峥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惦念于他。
“云三哥，我是安玖。前几天在畅春园的竹林里我们曾经巧遇。”安玖抓紧一切机会告诉云峥自己是谁。哪怕在他心中能留存一点点影子。
“我想起来了，你是安在阳将军的女儿。安玖的眼中蓦地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云三哥，你终于想起来了！”安玖不禁晕生双靥，话音也如同蚊蚋。
谁想那云峥根本未曾听清她在说什么。一提到安玖这个名字，他就联想到五可那娇俏讨喜的模样，那先前还抿着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他看着安玖微笑着说道：“那日可儿家刚刚搬来。娘同可儿讲起我幼时的顽劣模样，就提到了我当年欺负你的情形，我都已经觉得那是前辈子的事了，可儿却笑得很是开心。她说她识得你，你便是她可亲可敬的安玖姐姐。”
看着云峥一提到陈五可时眼神中潋滟着的温柔，安玖不由得黯然神伤。到最后她被云峥眼中流露的似水温柔打击到了。她手指云峥，恶意地对他囔道：“云三公子，以后，你的脑子里能不能别整天只装着陈五可。得给我安玖腾个地方。因为我看中你才情满腹，温润如玉。我已让父亲向皇上请旨。我要嫁你为妻。”
向来行事循规蹈矩的云峥实实地被安玖吓呆了，半晌脑子方才反应明白，不由得大惊失措：“安家小姐，这却使不得啊，使不得。云峥早已由家母出面定下婚事，我的未婚妻子就是你的闺中好姐妹陈五可。”
“好你个呆书生，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跟我咬文嚼字。皇上早已知晓此事，他准备让我嫁你做正头妻子。陈五可，也只能低伏做小星。”
“不，云峥绝不让可儿受半点委屈。即便可儿没有让我表明心意，云峥的心早已决定了，今生今世，我云峥的妻子只能是陈五可。”
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安玖沉思了很长时间，嘴唇都咬破了，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无比艰涩地道：“那安玖甘愿与五可平起平坐，只求能常伴三公子身边。”
“可惜云峥无福消受，安小姐何必这般执着，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何必只看中我云峥，即得陈五可相伴一身，云峥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别无他求。”
“难道公子不垂怜安玖不守闺训，以自献蒙羞，不怕安玖因被你拒绝而无颜苟活于世？”安玖语气哆哆逼人，其实她的心在颤抖。
“如果小姐真的出此下策，云峥宁愿以自己之命抵小姐之命，但决不会因此委屈小姐为妾。自古姻缘莫强求，云某奉劝小姐还是及早返回顾家去见你的姨母大人。”
“好，好，好！”安玖冷笑着，尖利地连声吼出这三个字，那笑容，竟是那样的痛苦绝望，凄恻忧伤。
72 三年之约
云峥见安玖发出尖叫声，面色凄楚，知是自己伤她甚深。遂起不忍之心，长叹一声道：“安小姐，云峥此生不知何德何能，只畅春园匆匆一见，便劳小姐如此挂怀，小姐对云峥的这份深情，云峥没齿难忘。只是云某今生注定要辜负小姐这片深情，所以还请小姐多多保重贵体才是。”
“多谢三公子关心，这个无须公子挂怀。”安玖闻言，忽地改变了脸色。笑靥如花，语声娇柔，云峥只觉她变化太快。言行中透着诡异，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正自迷惑间，安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把锋利的小刀，一步步地向他欺近。
“哎呀，安小姐，你这却是何意？”云峥吓得当时就变了脸色，一边说话一边连连向后躲闪。手忙脚乱中，他没来得及看前后的地形，转眼间已被安玖逼到竹林深处的一个死角，前无来路，后无去路，云峥再无处可避。安玖目露凶光，拿起小刀在云峥眼前张狂地晃呀晃，云峥被晃花了眼，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安玖此时，差不多是要疯了。见云峥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她不由歇死底里笑了两声，似是凝了无尽的恨意，从牙缝里吐出几句：“云三公子，我安玖得不到的东西，她陈五可也休想得到。你若不愿娶我，我今日就在此要了你的命。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云峥虽然心内恐惧，面色苍白。但身体依旧挺如修竹，声音依然洪亮悦耳：“即便小姐你费尽心机。云峥的心意始终无更改。如果云峥的死，能让小姐过得快乐一些，就请小姐就此杀了我吧！”
可是过了半天没有动静，云峥奇怪地张开眼睛，却见安玖似笑非笑地拿着小刀在自己的脸上比划，她不杀自己了，要给自己毁容么，不知可儿见到自己毁容的样子后会不会嫌弃？云峥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安玖低叹道：“想不到云三公子还这般有骨气，宁死不屈。这却令安玖更加的舍不得你，这可怎么办呢？也许等我划花你的脸后，小可儿就不要你了。那时我再来接收你，看你还拒绝不？”
云峥蓦地瞪大眼睛，如玉的脸颊因愤怒涨红，如同桃花绽放时的丽色：“妖女，要杀便杀，要划便划，莫要说些废话，不管怎样，云峥是打定主意，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安玖慢悠悠地提着小刀在手中晃了两晃，漫不经心似地道：“三公子这誓发得真好，可惜小可儿不在，若不然她一定会同我一样感动得想哭的。云三哥，安玖虽然怨，却自心里不想伤害你，可是，念我对你一往情深，你也应让我心里舒畅些，咱们定下个三年之约怎样。”
云峥也不想再同这疯女子纠缠下去，只想尽快脱身。如今见安玖话中略有松动，忙接到：“不知安小姐所说的三年之约是何意思。”
“世间姻缘，皆有定数。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求也是你的。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求也不得。不过，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如何。五可今年方才十一岁，还要待三四年才能嫁你。若是这三四年间，她辜负了你，你就要娶我为妇。”
“好！”云峥闻听阿玖之言，颇觉荒诞不经，陈五可辜负自己，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自己坚持到底，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何来婚变之说，出非天崩地裂，这世界重新变迁。安玖对自己太过痴心，所以异想天开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怜她对自己一片痴心的份上，姑且口上先应下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口说无凭，咱们击掌为誓。”云峥慨然与安玖对天连击三掌。然后被困良久的云三公子终于解脱。再然后，云三公子自府中带出了一位名叫苏怀安的小公子，这男生女相的俊俏小公子手摇折扇，大摇大摆从云家大门里的走出来。云家大门口看门的小厮心间犹在纳罕：自问小仆我也够聪明伶俐，也从不曾偷懒，这一天不错眼珠地盯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怎么却从未见过这位小公子？
大门外，安玖的使女青荷也正神色焦急她向里探头探脑。见安玖出来，方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主仆二人相互打量一番后，相视一笑。安玖便回头对云峥挥手，依依不舍地说了声：“云三哥，再见。”
云峥也无力地抬起手来挥了两下，然后又无比沮丧地下垂。这位向来以琴棋书画冠绝天下的云谪仙云三公子终于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奈，心道：我与你，还是永不再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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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陈三锦自小门出来后，欲待再回身偷窥一番。却见安玖的丫环青荷把守在那那道小门外，机警的目光四处张望。自己的行踪马上就要被她发现。想起她那张不下于陈五可伶牙俐齿，陈三锦浑身汗毛直竖，忙往那棵老树后一躲。不想，可能是那老树年久成了朽木，她一紧张竟然将树皮刮落。
只听“轰”的一声，那颗树上的老皮如同一扇房门忽然裂开。陈三锦猛然回头，却见那树皮脱落之处，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隐隐有阴寒之气不时袭来，正向自己张开了噬人的大口。
这个洞口处在云府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