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路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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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无求,求者自求,世上本无惑,惑人者自惑。
所有人心底那片花海,都是自由而受缚,你看它舞得凌乱飞扬,却永远舞不出人心。
可怜,可怜。
「你说对了,我便最喜欢在我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追求连自己也不懂的东西。」柴洛槿嘴角冷笑,将手放在树枝间狠狠一划,血流丝丝,却破了一道迷阵,「谁说的来着,疼痛是清醒剂,苦难是救世方。」舌头在细密伤口上舔吮,越疼越清心。
入口早已不见,如今花树环绕左右也分不清楚了,果然是痴人,就勿自投迷阵。起身抬步走,不再理会前方是花是树是虚是实,直走是硬道理,早几年的倔强脾气给逼出来,见花踩花见树踹树,一身伤口越闯越多,右脚的夹伤尚未好,时时跌跤,艳丽鲜血浸染在红白相间的翩翩舞姬服上,更为明媚晃眼。
就是一条叫天下奇门遁甲高人耻笑的直线,却生硬闯出了那个花落树开的迷阵出口。
果然要破这痴缠怜怜的迷阵,需罢了这痴缠爱恋之心么?
他正把一日的文书归类整好放入阁内,缓步走入清凉亭摆棋谱,准备左右手谈一局,偏头就看见桃花掩映的出口处,那个浑身布血的明亮女子。
她静静站在那里,却不过来,花叶纷飞,盘旋在两人之间。
忽然她仰头向天张开双臂向后躺下,躺在一地落花中,他看着她的莫名举动,何人?
柴洛槿看得见面具里自己晶莹的小泪滴,却不知自己哭什么,白衣飘摇之人缓缓走下雅致小亭,轻轻向她走了两步。
她爬起来,也轻轻迈出一步,又一步。
他静静站在几丈以外,看她极缓极缓地一步步踮脚走过来,有如惊疑的小兔,有如掩住欢快的云雀,衣袂飘飞,面具遮脸,旁边的草木与花枝摇摇晃动,倾诉着几分虚几分实,几分有情若无情。
她在他跟前站定,缓缓伸手除下脸上的奇异面具,然后慢慢撩起他的轻纱斗篷,一字一字道,「……我怕走得太急太重,你会突然消失……像每夜的梦里一样……」
她……
万里之遥的人,突然穿过满树桃花站在他面前。
冰冷的男子脸上殊无表情,只是移开被她目不转睛盯住的脸道,「我与姑娘见面只三次。」
「一面,求佛百年;两面,求神三世;三面,愿以后生生世世卖与魔鬼,我足矣。」
「……神佛者,姑娘慎言。」他蹙起眉头,这个热情突兀的女子……
冰凉的美目,眉头蹙起都难掩极好看的形状,修长的手指,拈着一颗未放下的棋子,黑白映衬,柴洛槿心呼我愿做那颗棋子被你夹在指尖……忽然觉得好笑,自己不就是来此投怀送抱做棋子的么?
柴洛槿摸摸腕上的伤口,轻轻说,「风无名把你卖给我了哟……」
他偏偏头,似在等下文。
「南方的部分归附,北方的畅行无阻,中部的呼风唤雨,我说只要柴氏与草护成为山水渡后宫的话,就都有。所以,他卖给我了。」
白衣男子有些费力地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若是来挑拨的,大可不必。」转身欲走。
柴洛槿拉住他衣袖,在微微风中抬头看着他,背影疏离,也如每夜的梦中。
他回头,原来眼睛漆黑中有一点碧色呢,难怪她总觉得他的双眸幽幽如古潭,既澄澈又深刻。
「我……我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现在一句也不记得了,你等等我,等我记起来,好么?」脸很自然的,也很不自然的红了。
他目睹她脸色氤氲变化的过程,这么眼神交缠着也颇不自在。
柴洛槿的双手从拉住的衣袖上缓缓滑下来,握住他的手。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微震,眉头就蹙了起来。
「你喜欢皱眉,喜欢白衣,不喜欢别人的接触,坚持自己,我知道的很少,但是我觉得,又不少,」柴洛槿不松手,把那只冰凉的大手握暖了,还是不松手,「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由她握着,忽然低头认真的看着她,柴洛槿脸上绯红更甚,她很想调整一下脸色,因为她这样流氓定位的人不可以这么容易红脸啊……
眼神认真周正,虽看上去泼赖,也可能有几分诚恳,于是他说,「如何卖?」
柴洛槿一口口水噎住,瞪眼看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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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诗意的饭桶,竟然很有rp的更了三章。
有分的捧个分场,没分的捧个人场,没人的捧个道场……寒
吃饭去……
二十、食色性也,都是屁也
闻为今恼得很,她回大燮不先回家,这个不提;她回敛都慢腾腾,这个不提;她把生意忘到九霄云外,这个不提;她遣人先行报信报的既不是平安也不是安抚,这个也不提……报信的迅字回来第一句竟是,准备喜服酒宴接老爷老夫人,柴主子要成亲了!
备还是不备,这根本不是问题。
「闻先生,王爷府注方来拜。」小僮手在闻眼前打扇,暗道魂兮归来。
闻一颤,真正的问题终于来了……「请。」
「暗羽卫队长注方,问大总管好!」
「客气客气了,注兄千里迢迢来此有何贵事?」
「来接七日内当回了柴府的小财神过王爷府一叙,王爷说,有些事,该起手了。」
闻脸红了黑,黑了红。
「就这么同意我带走,不怕我生米煮成……」
「我师傅若排不进武林十大高手,那么江湖榜可以作废,你大可以试试。」
「难道没有春药这种东西?」
「本门奇功有一样叫平平,可以避药身外,你也可以试试。」
「还有一样,叫色诱,噢呵呵呵,风无名你想不到吧,我要你师傅……」
话未说完风无名便把水色拉过来,把两人拼在一起齐头打量,然后说,「我很放心……」
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是振奋的。
虽然她现在躺尸都无憾了,不过还是有那么点忧伤——如果身边这个喘哈哈的小子不跟着瞎积极,多好……
迅字一腔忠肠都被柴洛槿做了土。他千里迢迢万里遥遥从敛都奔马过来气都不敢多喘一口,为的是柴主子的春秋霸业,信阳王奇奇怪怪的不惹比较好,他哪里知道柴洛槿莫名其妙最不怕的便是那美人王爷。
「神仙哥哥,累么累么?」柴洛槿瞪圆眼睛把塞在胸前的手绢一把抽出来,随时准备着扑过去为他轻揩额前汗。
白衣人撇脸摇头,迅字却很想提醒柴主子,您塞在那儿的手绢谁敢用啊……
「渴么渴么?」
「无聊么无聊么?」
……
三人并驾策马往北,一路走走停停慢如蜗行,柴洛槿一会儿嫌风景不好要绕路,一会儿嫌走得太多要休息,敛都,还非常遥远。
迅字冲入尞城万水船帮找人传话,不放心还亲入大峡谷逮人,柴洛槿倒爽快地回来了,顺手牵走了山水渡辅座。
三马后是几名山水渡的门众远远跟着,以备大辅座召唤,也顺带防着点柴洛槿。
不过她这一路虽然呱噪好占口舌便宜,却对他规规矩矩。
迟归迟,也好不容易赶到长坊口,这里直往南去便是邘州,往东北不远是京城,往西偏中部行只消一会儿便是敛都,三岔路上柴洛槿突然停下。
「主子?」
柴洛槿一提缰绳打马往邘州方向行去,扬声道,「看看爹妈!」
在邘州城外停住,遥望城楼那数丈高门,嘴角扬起英锐笑容,一如从这里走出去时的豪情万丈,我柴洛槿,衣锦还乡了……
突然低头看自己身上,泥丸带血的好脏……于是转马头往几里外城郊的千几食驿走去,狡兔有三穴,凸,老子有千万穴!
虽然柴洛槿业下的伙计工人都背过她的画像,以备她某日云游天下作威作福,不过第一次见到之时,无一人不怔怔良久。
「小……财神……主子?」
柴洛槿下马,嘴角的笑容如水蕴般扩散,渐渐变化成画像上经天纬地成竹在胸的小财神经典笑容,食驿中伙计无不激动,洒扫喂马接包袱,掌柜甚至搓手走过来问主子要吃什么,柴洛槿眉一挑说,「耶?别坏了我们千几食驿的规矩,点头过菜!」
于是掌柜笑着退下,菜色如流水从桌边过,柴洛槿除了点头拦下鸡便不再作声,看对座白衣人点头要得顺畅,雀跃道,「神仙哥哥也常去千几么?」
他点点头道,「办事常去。」
柴洛槿高兴地在店内看一周,发现财神像贡在最昏暗的龛里,跳脚道,「规矩呢规矩呢,说了要面向正门的!」于是小心翼翼把那张财神图从黑角挪到正堂中,山水渡随行门众一看,一口茶水排队喷了出来。
财神像还是那个经典的财神像,只是画像正中笑得龇牙咧嘴的人不是柴洛槿却又是谁,她左手元宝右手鸡腿,左右跪的小童子画成了两个花样男子,怪道这图贡在黑暗处,任哪个老板也不敢拿出来吓人。
柴洛槿嗯啊插腰训斥了一顿,并决定回去后叱草护清查全国分店。
饭后着人换马换衣,马是乌身而四蹄雪白的踏雪宝驹,衣是『万世如意』锦袍。不一会儿玉面清辉的男装女公子,邘州小财神便掀帘从内室走出,内着烟色菱纹罗单衫,中套夹缬狩猎纹娟衣,外面是随意一件如意锦袍,流光风华,随唇边自如的微笑流淌,引来满室辉光熠熠耀眼。
柴洛槿掸掸领子,笑食驿里瞠目结舌面现惊羡神色的诸人,再偏头看他,没反应,瞬间泄气。
进邘州城门之时,满城百姓已经知道了小财神归乡,都挤在城门夹道迎接。
当真是飞黄得意啊,柴洛槿手握缰绳在马上微笑,缓缓前行,这便是权势,这便是荣光,多少人一世钻营只为脸皮一寸,什么虚名若土简直是狗屁,得不到的人才说酸话。
邘州,这是我小财神的天下!
突然想起满城皆知她回来了,在回府之前却有个地方不得不去,以那人的偏执乖张脾性,还不知会拿她怎样,于是提绳往咸临王府走去,对身后诸人歉然道,「委屈各位要看场戏了,回邘州若不先去咸临王那里报道,是要掉脑袋的。」
进王府门前抓过他的斗篷给他罩上,才放心踩进去。
「槿儿!你怎么大半年才回来看本王一次,不忠不孝!」
柴洛槿小脸笑得灿晶晶,「小洛槿出了邘州背的便是亲亲王爷爹的脸面,只想着如何给王爷长脸,却忘了自己这张脸还挂在王爷爹这里,王爷爹消气消气!」
坐在金玉大厅正坐的威武王爷,捻须大笑,这个咸临王出了名的昏聩暴虐,却对柴洛槿言听计从,忽然他笑颜一敛,拍着虎头华椅的扶手道,「槿儿你看这个狗奴才,本王新收到一盆金边的牡丹花,听你回来了特要送与你,却被这个狗肚驴肠的挨刀花匠给修缺了一点边,你道该不该杀!」
柴洛槿看向被踹出来的小花匠,不过还是个孩子,瘦弱身体嶙峋骨头,一双泪眼倒是大,黑漆漆乌溜溜怯怯望着厅中华丽的诸位大人,不住颤抖。
王爷旁边一奴才狗腿道,「该杀该杀,王爷您看,金边牡丹是富贵花,如今这狗儿把金边弄缺,岂不是富贵有缺?简直是咒煞小财神啊,王爷如此疼爱小财神,岂容得……」
「王爷问你了没?!」柴洛槿凝眉厉声问他,杀杀杀,他命如草根也不该由你这贱骨嚼舌,竟然在小人的鼻祖面前做小人,怒。那奴才立时收声,腿却开始打结。
咸临王见柴洛槿怒目看着那名奴才,也怒道,「本王问你了么?狗杂种!」一掌拍下来把奴才拍滚了两圈,怒不可揭地喝退,却转脸温声对柴洛槿道,「槿儿勿气,不过狗杂种说得对,富贵有缺是言咒,留不得,来人啊……」
「王爷爹慢,呵,」柴洛槿忽然又灿烂拾笑道,「王爷爹要送的这东西,简直是天作神和啊!」
咸临王疑惑望着她。
「您一定是故意的~~,您看这富贵花缺边,却不是富贵无边是什么?王爷爹您简直是太疼小洛槿了!」扑过去就抱住王爷的手摇晃道,「小洛槿富贵无边,王爷爹长寿无边,我们一起福禄寿喜无边!」
咸临王捻须一想,妙极!遂与柴洛槿一起放声大笑。柴洛槿大笑之余对着小花匠眨眼,挥手让他退下。咸临王却乐不可支赏了小花匠几锭金子。
从咸临王府吃了个滚圆赏罢歌舞,落日才出来,柴洛槿长吁一口气,想着这个酒色财气无一不贪的王爷爹道,「食色性也,都是屁也。」
身边人默不作声,只是那个惯常冷面无波之人,侧目飘忽看向她的眼睛中,却多了点东西。
二十一、妾情针线密密缝
这是她邘州宅邸,柴府。
本要修得金碧辉煌的,不然咸临王要骂,不过想到性喜田园山涧的柴爹柴妈,便稍微朴素些,园子里菜园花圃,小湖中假山石不用瘦、透、漏的园艺石,搬的是老草屋后山的笨重大石头,两位老人倒是喜欢。
看柴妈穿针走线做些绣工,一会儿一只小兔子,一会儿一只蝴蝶,颇为有趣,柴妈听柴洛槿说那个白衣俊如神仙的人便是她未来女婿,便一定要给他做饭绣衣,柴洛槿心疼拦下,只叫柴妈教给她绣,她亲手绣给他便好,柴妈便教得极是起劲。
第二日柴洛槿在邘州城内四处搜刮至宝虹蚕丝,取十二丝中最金贵的天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