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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夫郎容珩by莞尔一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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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碎屑被苏二丫小心的拼在一起,虽然不算是完整,但隐约能看出意思。是在指使满香诬陷苏二丫,与今日的情形正好一致了。
    苏二丫从怀中拿出一方绢帕,绢帕里抱着一张纸,那纸上面粘着写被火燎过的碎屑,经过苏二丫仔仔细细的拼凑,勉强还算是完整。苏二丫将这证物高举,让身后的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满意的听到了一些议论。
    恐怕,他们都没料到,苏二丫居然是有备而来。
    郑歆正狠狠的瞪着苏二丫,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满香则是用手指狠狠的扣着地,身体仍保持趴着的姿势,但余光却扫了苏二丫好几眼。
    “呈上来!”县太爷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的说。
    县衙里的衙役刚要动身,苏二丫双手抬着那东西,又是一磕头,说到:“请县太爷容我自己呈上。”
    县太爷没说话,便是默认了,苏二丫大步走了过去,将那证物恭恭敬敬的往案桌上一放,袖口一抖,不着痕迹的将五十两银子也放在来县太爷的面前。
    昨日苏二丫拼好了这纸条,没有立刻把满香绑起来,一来是想给满香一个选择的机会,看她是否真的半点往日的情谊都不念,倘若满香真的照纸条的吩咐行事,苏二丫也能说服自己不再对满香心软。二来,是想借这个纸条反击,毕竟这么硬的证物摆在这儿,她要让郑歆和薛二娘也吃点苦头。
    这五十两是临时向赵瑜借的。县太爷爱财,那她便投其所好,也走走县太爷的财路。
    白花花的五十两纹银,就压在那纸条的上面。
    县太爷此刻眼中哪儿容得下别的,全是银光闪闪的一片,他伸手摸了摸那五十两的雪花银,就好像在摸着骨香肉腻的美人似得,有些猥琐的三角眼微微一弯,朝着苏二丫使了个眼色,将银子收进了袖子里。
    有戏!
    “请老爷明察!”苏二丫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又是一拜,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县太爷轻咳一声,先是装模作样的拿起那被当做证物的纸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而后目光又时不时的在郑歆和苏二丫脸上转,看的郑歆都有些坐不住了,焦躁不安的换了好几种坐姿。
    “嗯……”县太爷手指轻轻叩了叩案桌,往后依靠,靠在椅背上,顿了顿说到:“本县太爷有点口渴了,来人,给我上一杯茶来。”
    县太爷模糊的态度,叫人捉摸不定。郑歆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师爷殷勤的递上来一碗茶,县太爷悠悠闲闲的押了一口,然后像是突然岔气儿似得“噗”的一声喷出来。吓了堂下的众人一大跳。
    他那一口茶正喷在苏二丫方才呈上去的证物上。
    “这乱起八糟写的什么?是唆使那家奴状告主人的吗?我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了,师爷,你上来看看。”县太爷伸手在沾了水的纸条上一糊,本来就被水淋湿有些模糊的字迹,如今被他伸手一抹更是乱做了一团。
    那师爷与县太爷搭档已久,立刻明白过来。
    拿着那纸条朗朗念道:“花前月下有良辰,月朗星稀有美人。照我看,这哪儿是什么证物啊,说不定就是薛家小厮给这姑娘递的情书!”
    苏二丫眉头一皱,她没想到,县太爷明明收下了那五十两银子,居然还可以翻脸不认人!如今字迹已经模糊,县太爷和师爷便可以只手遮天指鹿为马。大晏国的官吏比苏二丫想象的还要目无法纪。
    郑歆看县太爷仍然站在她那边,得意的哼哼两句说到:“请县太爷明断,这罪女苏二丫如今又多了一条罪状,诬陷良民。”
    苏二丫咬着牙瞪着郑歆一眼。
    县太爷摩挲了一下袖子里的五十两白银,幽幽的看了苏二丫一眼,一拍惊堂木说道:“本案以后再审,疑犯满香,苏二丫关押收监,退堂。”
    只有满香和苏二丫被收监候审,而真正的罪归祸首郑歆却无人理会他,甚至连李家的人都没吭声。
    听到苏二丫被收监关押,郑歆并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反而有些埋怨的瞪了县太爷一眼。这些小细节都被苏二丫瞧在眼里,莫非郑歆和县太爷早有勾结,本来是准备今天就把自己给办了,但县太爷因为那五十两银子将案子延后了,所以郑歆面露不满。
    苏二丫隐隐感觉到,情况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县太爷的胃口也远不是五十两就能填满的。
    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她拼命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不能着急,不能乱了分寸。容珩还躺在床上,若是他知道自己被关押了,该有多着急,她必须,必须想办法……
    “唔”有一颗小石子儿无声无息的打在苏二丫的手心里,突如其来的刺痛惊的苏二丫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回头一看,在人群里看见一个小乞丐打扮的人正朝她挤眉弄眼。这小乞丐个子不高,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极为机灵。
    司朗月,是司朗月!!!
    苏二丫突然觉得这家伙变得无比可爱起来了。

    ☆、38

    满香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那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的脸上犹带着泪痕,目光闪烁的看了苏二丫一眼;又很快的低了头。
    “你……不用担心;不会死的……顶多赔点钱。”
    隔着一层铁栏杆;苏二丫似笑非笑的瞧着那个面带愧色的女孩儿;眼神陌生的好像总来没认识过她。
    “瞧你这意思;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放我一条命,只用赔点钱?”
    这房间里飘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秽物味儿,监牢里的稻草又潮又脏,用脚踢两下还能爬出几只蟑螂来,苏二丫心里很是烦躁,连带着对隔壁监牢的那个满香也没有半点耐性,倘若不是隔着一层铁栏杆,恐怕她会抑制不住自己,想去抽满香两个嘴巴子。
    满香的脸白了白,也不敢看苏二丫,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像是没听见苏二丫方才的话似得,继续说。
    “孟县令和郑歆是一伙的,你斗不过他们的。算起来,郑歆还是孟县令的亲戚,孟县令府上最得宠的三侍郎就是郑歆的亲弟弟,听说足足比孟县令小了二十岁,是郑歆为了讨好孟县令眼巴巴的送过去的。而且,郑荣记也有孟县令的一成干股,每年都会包几个大元宝当做红利给送过去,如今年关将至,郑荣记出了问题,孟县令和郑歆一样操心。”
    以前就听赵瑜说郑荣记在衙门里有关系,没想到这关系这么硬。自己那五十两倒是以卵击石,显得可笑了。
    “李家老太太是因为同食了何首乌和芝麻才毙命的,这是个巧合,并非有意投毒,竹叶酒只有一半的责任,因而只赔钱不赔命。但这事儿说出去毕竟对声誉有影响,所以薛二娘才想出来这么一招,将何首乌的罪责嫁祸在你头上。郑歆已经事先和李家沟通过了,该赔的钱都赔了,只要他们配合,还能从你身上再捞一笔赔款。”
    原来都是商量好的,在审案之前这个局就已经设好了,只等着她入瓮。
    苏二丫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肉里,指骨捏的发白。一直以来,她只想过平平静静的小日子,每天抱着容珩知足常乐,欲望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点,甚至连宋瑾言开口要出资帮她办酒坊她都拒绝了。如今开来,她不去招人别人,别人却不见得会放过她。
    郑歆,薛二娘,宁掌柜,甚至孟县令敢串通一气栽赃陷害她,不就是看她没有靠山吗?倘若她当时答应宋瑾言的注资,倘若她的背后站着宋家这样的商贾大户名门望族,光景绝非今日这般凄惨吧。
    “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些,你心里的罪恶感就会减轻了吗?”
    苏二丫冷笑着,往日里带着恬淡笑意的眼眸如今正压抑着汹涌的怒意,眉峰如峦,黑眸如潭。
    “满香,我待你如亲妹妹,吃穿用度也没有短过,教你识文断字,粗重的活计体谅你年纪小也从未让你做过,甚至事发之都没怀疑过你,你自己说说,我可有半分薄待过你!你如今恩将仇报,背叛家主,死后定要下拔舌地狱。”
    满香尖锐的哭笑了一声,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一改懦弱卑微的形象,多了几分疯狂,她双手扒在铁栏杆上,一双眼带着浓浓的血丝,直直的瞪着苏二丫:“你没有怀疑过我?没怀疑我,酿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沾手酿酒的工序,没怀疑我你给的方子半真半假,没怀疑我你将别的换成何首乌放在门口,你知道吗?”
    苏二丫一愣。转念就一切都明白了,喃喃了一句:“容珩到底看的比我通透啊!”
    “对我一开始就骗了你,我不是半路把我弟弟救走,替他卖身的。我和我的弟弟满水都是薛二娘手里头签了死契的家奴。薛二娘故意设的计,让你可怜我,把我买走,好对我不加防备。她用满水威胁我,让我帮她盗取你竹叶清酒的配方和工艺。”
    “可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信任我,就因为方子半真半假,薛二娘命人用扭成两指粗的藤编抽的满水整个背部没一块好肉,他才11岁啊……就因为我迟迟偷不到制酒的工序,满水每天就只能住在房顶漏风的柴房里,他甚至连一条被子都没有,只能用干草垛子取暖……”
    满香抓着铁栏杆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她瘫软在地上,又开始止不住的流泪。
    “你还记不记得下雪那日,那是我刚刚偷到了酒方,薛二娘派人送满水的画给我叫我安心的,那三画,第一幅是说满水终于有饭吃了,第二幅是说满水有被子盖了,第三幅画着一个灯笼,打了一个叉,那是说他不用被卖到腌拶地儿了。”
    “你知道那腌拶地儿有多可怕吗?若是签了活契还好,身子被人玩透了玩烂了,还能攒攒钱把自己给赎了,若是签的死期,年轻时,恩客们看你年龄小还怜惜着你几分,顶多是舍了皮肉舍了廉耻,等年纪大了,客人越来越少了就只能接有些奇怪癖好的客人,被亵玩一夜,命也去了半条,若是再老些连这样的客人也没有了,那这人也就不能算人了,会被当做牲口作□之用,生出来的小孩儿直接就是家奴,生完还不等人养好,就接着被人上,接着生,听说被当成□的牲口的,都活不过两年……”
    “我若是不照他们说的办,满水……满水……就会走上这样的路子……我……”
    满香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监牢里静寂无声。苏二丫承认她是被这世界的黑暗给震惊到了。大晏女国应该是处在封建制度和奴隶制度交替的时代,虽然政治框架上比较完善,有科举,有合理的品阶官职,但人权方面还带着奴隶制的影子。
    明明已经说服自己对满香恩断义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苏二丫默念着告诫自己。绝不再付出一丁点可笑的“同情心”,绝不……
    “你这是饮鸩止渴,你以为你偷了酒方,薛二娘那样毒辣的人,就能放过你们姐弟俩吗,简直痴心妄想……”
    满香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哭是笑,她悲恸的浑身都是颤抖的,颤抖的睫毛,颤抖的脸庞,颤抖的没了血色的唇瓣微微轻启:“如果容老爷也被人掐着死期要卖到那种地方去,你会跟我做同样的事儿。”
    “我……不会。”苏二丫略微迟疑了一下,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容珩那样性子的人,恐怕会在我被人威胁之前就咬舌自尽,他若死了,我化身成魔也会为他报仇,我要看着欺负过容珩的人死的比他难看一百倍一万倍……然后再下去陪他。”
    满香愣了愣,两眼渐渐失去了神采,她低下头捂住脸喃喃道:“是我们太懦弱了……我背叛了你……不该找任何借口……只因为我舍不得这条命……舍不得满水的命……”
    苏二丫看着满香悲恸的痛哭,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心知不该原谅她,但也终究恨不起来。
    xxx
    “呦,这牢房里挺热闹啊!小满香哭的这么可怜是不是想哥哥我了,都给你说了哥哥我是断袖,唉!爱上我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牢房通道的入口处冒出来一个穿着衙役官服的小个子,那官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极其不协调。
    满香突然听见司朗月的声音,吓的猛一抬头,口齿不清的说到:“你……怎么来了。”
    “大爷我神通广大呀,来救你们了,外面的人都被我用药迷倒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司朗月手里晃荡着一串钥匙,大摇大摆的踱进来,样子夸张而滑稽,到让这阴冷阴冷的牢房多了几分人气儿。
    “哎呦,小满香瞧你这脸跟花猫似得,怎么着,苏大婶跟你生气了?哎呦,别理她,她就是这么小气的人,我上次偷看了她房里一眼,她居然黑着脸瞪了我三天,你瞧瞧,这世上还有比她小肚鸡肠的吗?”
    司朗月哆哆不休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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