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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夫郎容珩by莞尔一贱-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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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等一下”
    宋瑾言眉头一皱,眼中浮现一丝厌恶之色,倒不像是厌恶那大堂里的少年,反而像是厌恶自己似得。他起身抢过刚才涂涂抹抹过的菜单,稀里哗啦的撕了个粉碎。
    “行了,你下去吧。”
    宋瑾言叹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一只手托着额头,眼角露出疲惫之色,但是余光还是忍不住往大堂里瞟。那个人,嘎嘣嘎嘣的吃着花生米。
    她永远是那样,没心没肺,吃个花生也能比旁人开心。
    可是他呢!自从遇见她以后,犹豫、迷茫、焦急、纠结,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煎熬着。他曾经的潇洒、坦然、从容像是被司朗月偷走了一样。
    x x x
    铿铿锵锵,一阵鼓瑟声动之后,说书的梁先生出现在大堂的高台上。
    宋瑾言从接任家主以后就十分忙碌,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候,所以说书对他而言,还是一件挺新鲜的事儿。
    惊堂木一拍,梁先生月白色的袍子一掀,一个亮相,引得众人围观瞩目。
    坐在大堂里吃花生的司朗月顿时来了精神,将手中的花生一抛,连酒水都顾不得喝,高举着双手鼓掌起来,一副眉飞色舞,精神百倍的样子。
    宋瑾言押了一口茶,仿佛自言自语似得低声念叨:“真的这么有趣吗……”
    梁先生浓眉一挑,朗声说道:“今日给大家讲的段子,名叫《妄痴心》,话说十年之前……”
    羽扇一摇。话音一转,那说书的梁先生表情变化微妙,时而怒睁时而含恨,语速时快时慢,阴阳顿挫,起承转合,叫人听得如痴如醉,仿佛陷进那个故事里去了。
    那故事说的是十年之前,有一户专做丝绸的大户人家的大少爷,爱上了一个小商户的女儿,被那商户之女用甜言蜜语迷得神魂颠倒,那大户人家心疼自家儿子,不仅舍了大本钱扶持那商户的生意,还将一半的家产当做嫁妆送了那商户之女……谁知那商户之女竟然是薄幸之人,几年不到,就厌倦了那大户人家的公子,迷上了青楼楚馆的一个妖媚男子……抛妻弃女,整日与那小倌风流快活……
    司朗月听了几句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这梁老头是怎么回事儿,前两日讲的都是江湖轶事,什么锦毛虎行镖三千五百里,什么鸳鸯刀大战玉清剑,什么夜来香盗取白玉观音……今日怎么讲了这么个啰哩啰嗦的怨夫情仇事儿啊,真是无趣的很。
    花生吃完了,司朗月抖了抖衣摆,起身要走。却扫到楼上偏僻处的宋瑾言。
    司朗月眼神闪烁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楼上那个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只是与别的听客不同,他的表情不是随着梁先生的语气和故事的跌宕起伏而变化,而是由淡漠凉薄的旁观者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峰高耸,像是巍峨的山脉,中间蹙起的眉头,仿佛化不开的沟壑。
    “小二,再加一壶酒。”
    司朗月收回脚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在她的印象里,那个人的表情应该永远是那么邪魅狂狷,噙着笑意的嘴角,眼眸里带着淡淡的疏离,理智完美的像是一尊雕塑。即便看见长剑在喉,即便看见别人鲜血满身,都应该是发丝不乱,面容不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面容这么凝重?
    宋瑾言表情这么凝重的原因是——
    这个故事分明就说的是他姑妈啊!只是相比事实真相而言,说书人似乎有意的将苏府的情形说的比当年更为落魄,倒像是完全依靠叶家的力量才兴旺起来似得。
    “那被抛弃的男子的女儿重回家族,掀起腥风血雨……”
    说书的梁先生,将故事讲到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一句“欲知下节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做了结尾。又是一阵铿锵配乐,梁先生下了台。
    大堂中有人意犹未尽的插嘴说到:“我听说,这苏夫人的原配夫郎,原姓叶,乃是南方的丝绸富户呀!莫非这故事……”
    “不会这么巧吧……苏家的大小姐可不是在回苏家没多久……”
    宋瑾言冷冷的扫过这些大堂里说话的人,这些人都是生面孔,穿着也不像是常出入一品楼的。倒像是有人为了散布这些谣言,故意安排了人在大堂里似得。
    苏夫人与叶家的恩恩怨怨就连他都所知不多,只是模糊有个印象,这说书人为何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苏家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人并不多,……
    苏夫人,老祖宗,和苏二丫……
    这些人的居心难道是……要挑拨苏夫人和苏二丫两人的关系。苏二丫荣任家主不足一月,苏夫人虽然此刻没有露出半分喜怒之色,但心中定然早生不满。如果她知道,宁远城里有人散播谣言,讲起这段旧事,把她形容成依靠男人起家,又负心薄情之人,定然大怒。
    但仔细一想。苏二丫还在养精蓄锐,扶持自己势力的阶段,绝不会和苏夫人硬碰硬。苏夫人虽然恼怒,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闹不到和苏三那样的程度。
    苏家的生意,恐怕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对他们宋家的好处不大。
    让他宋瑾言坐山作壁上观倒不如果将这些人拿下,追根溯源的找到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让苏二丫又欠了他一份大人情。
    宋瑾言想到此处,便一挥手,想将宋景唤来。旁边的店小二正在上菜,宋瑾言刚才想东西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一挥手,将那滚烫的汤汁直接打翻,热辣辣的红油溅到了他的手上,白皙如玉的肌肤立刻被烫的红肿气泡。
    那店小二也是吓了一跳,慌了神的忙告饶道歉,连腿肚子都是抖个不停的。
    宋瑾言寒着脸,将红肿的手背收回袖子里,宋景一边呵斥店小二,一边找东西将撒在宋瑾言身上的汤汁擦掉。
    大堂中喝酒的司朗月停下了酒杯,侧着头用余光瞧着楼上。
    那个人,似乎很习惯将脆弱的地方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后佯装成淡定冷漠处之泰然的样子。
    听见,宋瑾言吩咐店小二下楼买一身干净衣服送来。司朗月有些不高兴的将酒吞下肚,那个人明明疼的眼角都一跳一跳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还强撑着,只说买衣服,却不提买药。
    司朗月数了几两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
    宋瑾言以买衣为名支开了店小二,又吩咐宋景找人跟着刚才说书的梁先生和大堂里插话的那些人,将他们都打发走了以后,这才缓了一口气,坐回在位置上。
    他缓缓伸出被烫伤的手,疼的抽了一口气。真麻烦,烫在右手,今天恐怕不能动笔了。
    突然,哐当一声,有一小罐东西,像是暗器一样,不知从哪个方向扔了过来,落在他桌子上。
    “伤药。”楼下有人不紧不慢的喊了一声。
    宋瑾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起身趴在栏杆处向下张望,坐在大厅里的司朗月已经离开了。他又走到窗口,往外瞧去,只见那人腰中别着一壶酒,吊儿郎当的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混入人群当中了……
    司朗月是武林中人,身上挂彩那是常有的事儿,因而随身携带这样一瓶万金油的伤药,跌打肿痛烫伤摔伤刀伤剑上通通管用。
    但这样一瓶药,黑乎乎的,又难闻的很。对宋瑾言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最下等的伤药,平常他是不屑用的,今日倒有些舍不得用了。
    他挖了一点,敷在烫伤处。左看右看的,觉得像是有一只蝴蝶,停在了自己的手上……

  ☆、85

  苏二丫还没抬头,一杯滚烫的热茶就铺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哗啦啦,淋湿了苏二丫的头发,眼睑,脸颊,和衣襟,几粒茶叶还黏在苏二丫脸上。
  “居然编出这么荒诞的段子,让全宁远城的人都在背后编排我。”苏夫人咬牙切齿的指着苏二丫的鼻子骂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女儿。”
  “孝顺”两字掐重语气,极为讽刺。
  一品楼梁先生的说书《妄痴心》只讲了一场就戛然而止,像是要给大家留个悬念似得。引起了宁远城满城的非议,这故事里的主人公被那大堂上听书的人有意引向苏家,大伙一听又觉得有那么些许相似。
  苏家的宁远城的名门望族,苏家的丑闻比一个虚无缥缈的说书段子,更能够让百姓兴奋。
  于是,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苏家十年前的旧事,将苏夫人的卑鄙无耻无情无义,无限的扩大。同时反衬出苏二丫的身世可怜,和自立自强。
  好像所有的好处又都落到苏二丫身上了。让苏夫人不得不疑心到苏二丫身上。
  苏二丫太阳穴鼓动了一下,咬着牙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渍。苏夫人的表现比她想象的更激烈,但激烈并不是不好,能够正面的泼她一脸热茶,就是想听她解释或者认错,总比背后做些小动作,像对付苏三那样对付她的好。
  “母亲,你实在是冤枉我了。我也是刚刚得知,竟然有人设下这样的局,抹黑母亲,陷害于我。”
  “母亲请细想一下。一品楼与甜不语的生意并不和睦,若是我要找人传些谣言,随便寻些乞儿编个儿歌岂不是更方便。”
  苏夫人冷冷的瞧了苏二丫一眼,不为所动的说道:“一品楼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影响当然更大些。再者说,虽然一品楼与甜不语是竞争关系,不好买通,但你只需买通说书的梁先生就成了。你故意选了一个不可能的地方,只为了此刻洗清自己的清白。”
  苏夫人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若不是苏二丫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早已成竹在胸,恐怕此刻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母亲分析的都对,但我为何要这样做呢,如今我接任了家主,处处需要母亲的扶持与帮助,若是开罪了母亲对我有什么好处。但有一个人就不一定了,她恐怕做梦都在想着怎么对付我们母女二人……莫非忘了,那一品楼的东家姓张,乃是苏三妹妹的表亲。”
  提到苏三的名字,苏夫人面色微动。可是又一想,眉峰一蹙:“怎会是她,当年的事情她所知不多。”
  苏二丫说:“她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是她手下有一个掌柜叫薛红玉,是我在平安镇的对头,知道我的底细。再加上雨夫人添添补补,凑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说书段子并非难事儿。”
  宋瑾言那天派人查探过那些造谣生事的人的底细。暗中和苏二丫打过招呼。本意是想叫苏二丫封锁消息,别让这谣言传到苏夫人的耳朵里。苏二丫却反其道而行之,不理会谣言发展,只是让宋瑾言也去给苏夫人透个信,说造谣生事的人是“苏府内部”的人。
  宋瑾言虽然闹不清苏二丫打的什么算盘,但买了苏二丫一个好,又能再送苏夫人一个顺水人情,对他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夫人乍一听见是苏府内部的人,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苏二丫。可是如今,听苏二丫冷静的分析下来,仿佛苏三更有动机去做这样的事儿。
  苏夫人有些摇摆不定了,她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抬眼看了苏二丫一眼。
  苏二丫目光诚诚,全然没用回避,一副坦荡的样子,只是淋湿的鬓角略显几分委屈。
  苏夫人的态度终于松动了,眼角也和缓了几分。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先回去吧……”
  苏夫人做事严谨又生性多疑,断不会凭着苏二丫的一番巧舌就彻底听之信之了,肯定会派人再详加调查。不过,苏二丫早有部署,只要苏夫人对苏三姑娘起疑了,接着就会有各种蛛丝马迹直指苏三姑娘,让她想赖都赖不掉。
  苏二丫行了个礼,向外退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苏夫人冷冷的说道:“永远不要忘了,是谁让你回到苏家,是谁给你的荣华富贵,背叛我会是你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背叛,若是没有归顺,何来“背叛”二字。
  苏二丫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她从来就不是苏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从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这次的谣言事件,根本就不是苏三姑娘搞出来的鬼,全是她的主意。苏夫人以为曾经做过的那些无情无义的事儿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吗?她是怎样负心,是怎样冷血无情的抛弃亲生女儿,苏二丫要让全宁远城的人都知道。
  宋瑾言能到一品楼最先知道消息也并非偶然,而是苏二丫有意安排。苏二丫无意中发觉宋瑾言对司朗月十分注意,又知道司朗月喜欢江湖传闻,所以安排了梁先生先说几日江湖传闻的段子,把司朗月吸引过去,宋瑾言自然会去。借宋瑾言的口,误导苏夫人。
  苏夫人自从她苏二丫接任家主之后,就对她心生怨怼,只是暂时没有发作,苏二丫故意借此机会让苏夫人拿住她撒撒气,等过了这起头了,再温言细语的告诉苏夫人“这事儿是苏三做的”,苏夫人打错了人骂错了人,多少会有些愧意,以后对苏二丫也会留些情面。
  苏二丫故意提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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