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起吧,太妃!-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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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玩物!一夕姑姑出神望着地上铃铛。蝴蝶是先帝专门送给太后的礼物;不过蝴蝶不是一只狗,是一群狗的名字而已,哪只狗能活三十年呢,老死了,换只一模一样新的来罢。太后门儿清,底下人自然是陪着玩。
太后此刻在慈元殿召见了蔡太师,郭丞相,沈副相,以及京兆尹张离,并有宸贵二妃做陪。皇上被俘,京城戒严,虽说未昭告天下,权贵之家都心知肚明,恐怕天要变了。
“犬子无能,令陛下深陷囹圄,微臣罪该万死。”沈副相满脸哀戚,朝高位上的太后行三叩九拜大礼。
沈懿之看着眼前形销骨毁的父亲依旧挺着脊梁叩拜,立即起身同老父跪在一起。天下的父母都认为孩子不出出错,要出错也是受了别人的引诱。如果说太后没有把怨气撒在沈安之身上,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亲生孩儿 ,她最关心的还是会不会波及自身。皇上和沈安之一同被困,至少还有被救的希望,且沈副相和沈宸妃还是她要依仗的呢。
太后这会心里的芥蒂全消了。摆了摆手道:“宸妃扶你父亲起来吧,这事都怪鞑子险恶,沈将军忠心为国,足智多谋,必能脱困。”
一旁做和事佬的郭丞相打着原场道:“微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论谁有功有罪,是派兵把圣上救出来,拖的越久越不利啊。让沈将军戴罪立功!”
沈副相扶着女儿的手慢慢起身,迎上女儿满是心疼的目光,心上的歉疚愈加重了一分。
蔡太师是三朝元老,须发全白,脸色红润,像极了年画上的老寿星,他声如洪钟,拱手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从事,反而误了大事。微臣以为鞑子已困了圣上和沈将军,为了交换更多的利益,陛下和沈将军无大碍。微臣以为,应该兵分三路,薛将军在边关压阵,暗中派人营救。同时派人去边关假意和谈,让鞑子放松警惕。”
“朝中大事,臣等恳求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以正视听。”
太后颌首称道:“朝中之事还得多仰仗诸位,辛苦各位大人。”
慈元殿侧厅正中的铜鹤香炉吐出淡淡的宁神香。沈懿之坐于上首同父亲说话。虽说是父女,但君臣有别,沈朝宗还得给女儿行礼。沈懿之悄悄别过身去,心里给父亲道了千万句不是。
“请娘娘保重玉体,为皇子和帝姬打算。”沈朝宗担忧看着形容憔悴,眼底泛红的女儿。
沈懿之微微苦笑,昨夜闻的惊雷,如被劈身焦。抱着昭女一整夜为她擦身散热,浑身上下扎了针一般钻心疼,胸口脑子塞满了积水的棉花,每呼出一口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明白,这种疼这种堵比生孩子还难受千百倍,因为是没有希望的。当初在郭青蘅手里就尝过濒临死亡的味道,那种一步步走向死亡,心跳如钟摆一样越走越慢,最后咚的一声停止,霎那间,日月轮换,潮海倒流,山川倾倒,一切都陷于无休止的黑暗。悲凉,苦涩,绝望,毁天灭地将你覆顶。
赵煦不知不觉已经参与了她的人生,他们相知相伴相爱,然后相融相依相傍,这一次,她的理智再说千百次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其实不是非他不可,其实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感情还是如潮水不可抑制,他所有的好与坏,苦和乐都这一刻统统沦为背景,只要他还活着,便什么也不重要。
沈朝宗看着沈懿之哀伤不语,他想起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为母则强,他从她身上看到很多,有母亲对孩子的不舍,有妻子对丈夫的无尽担忧,有临危不惧看透大局的见识。这样的女子是困苦磨砺出来的,没有哪个父亲是舍得女儿受苦受难,她的身份注定要承受得气,人呢,经得起祸患,受得起福气,才是一世安稳。
“父亲,按太师所说,皇上和哥哥险为夷指日可待。臣妾会照顾好琛儿昭女等他们回来。”沈懿之想来想去,赵煦此去凶险,必有安排。蔡太师和沈副相是不二人选。
“娘娘有如此胸襟是大周的福气。”沈朝宗略带了几份忧悒。实则在座的两人都知道蔡太师的方法太稳,成数只有五五。人总想把事往好处想,盼着能成。
沈懿之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晦暗难明,道:“臣妾和皇子帝姬的福气是皇上给的。” 这个世道皇位大多是父子相传,偶尔才有兄终弟及,比如太祖皇帝,他是没有儿子的。赵煦上战场,以防万一,定是做了安排。问题是赵煦从未流露出这方面的打算,沈懿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这个位置上,琛儿不争,不仅后宫无活路,赵煦也回不来!
沈朝宗是经过政治风浪的人,自然嗅到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只有皇上是他们的人,所有人才能得以保全。他的沉默自然被沈懿之视作了鼓励。
“女儿曾在杂中看过一个故事,却有诸多疑惑,望父亲帮忙解答。”沈懿之是在赌!赌赵煦给琛儿留了圣旨,赌沈朝宗站在自己这边。她经过深思熟虑,将现代的故事娓娓道来。当年双十谈判,毛周一行去往重庆,临走之前选了刘为接班人。重庆之行艰难险阻,毛周得以全身而退,刘的身份也起了关键作用。
沈朝宗听完故事,沉吟半响,复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娘娘的故事微臣谨记在心,皇上临走之前留给太师密旨。对微臣言道:立大皇子为太子,以安大周江山社稷。圣心难测,恐日后有隐患。”沈懿之的办法就是让琛儿登基为帝,如此燕国手中的皇上已经是个空壳子,没有价值的俘虏,要挟不到任何人,燕国留在手里也没用了。
沈朝宗的话彻底安了沈懿之的心,只要有圣旨,琛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至于以后怎么样,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三日后是琛儿和昭女的百日宴,父亲母亲来见外孙吧。群臣都在,圣旨也该得见天日了。”
翠微殿暖阁里,沈懿之摸了摸昭女的额发,全一溜儿贴在头顶上,欣喜把她抱起来,发了汗,就是见好了。用软布巾子给孩子擦身,换上干净衣衫。小姑娘半眯着眼睛随娘摆弄,要是寻常给她洗澡擦身,哭的满脸通红。
“这会哭的力气都没了,昭女乖乖,都是娘不好。”沈懿之朝女儿嫩颊上亲了一口,仿佛入口都是药味。
冬虫捧着昭女的换下的衣衫,小声道:“娘娘,帝姬的衣上都有泛苦。”
“拿去埋了吧,百病百消。”
少顷,夏虫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奴婢服侍您歇息吧。”沈懿之平时是有睡午觉的习惯,自打有了两个孩儿,晨昏颠倒,便停了。身子疲乏,精神却很亢奋,少不得歪会。
昭女在睡梦中吹了口泡泡,贴在娘怀里又睡着了。沈懿之侧卧着把她轻拍,轻声道:“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因宫里是贵妃把凤印,沈懿之在暗处安排了不少人,曹德随赵煦去了边关,他手下的人脉现大部分是徒弟小茶在接手。夏草也帮着小茶他们在管事。
“回娘娘,慈明殿那位又不好了。”夏草话说了一半。
又不好!宫里的人都知道慈明殿那位,一年有十个月不好的,好多回都一脚踏进鬼门关又缩了回来。有人开玩笑说,宫里的太医就是厉害,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可要真厉害,真么治不好呢。
“前段时间不是说都能吃玩一碗饭了么,怎么是吃撑。”沈懿之话语里含着淡淡嘲讽。皇上离宫,太妃娘娘的病好了大半,人也精神了,吃饭也香了。还不是寻摸着这辈子又有指望了吧。
夏草也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位,学什么不好学小白花,整日就知道装病。她不屑道:“娘娘,奴婢今日可是长见识了,太妃娘娘原来才是神医,太医算什么。”
“哦,有什么蹊跷。”
“你猜怎么着,太妃娘娘把药全倒在了夜壶里,想好的时候呢,就吃两付,不想好么。也亏得住的惯,屋里什么味都有。”
李太妃真豁得出去,看来九王爷的心大的很啊,琛儿登基刻不容缓,就怕节外生枝。沈懿之想了想,道:“夏草,你一定派人看好李太妃,不能有任何闪失。这么会折腾,看来还活的久呢。”
“可不是,祸害遗千年,好人。。。。。”夏草急忙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跪着沈懿之面前。
沈懿之眼里含泪,神色悲哀,被夏草猛然一刺,全身钻倒刺儿,疼的血肉模糊。淡淡地道:“你这张嘴啊,不适合在宫里,本位就怕哪日护不住你。过段时间,本位给你寻给婆家。”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有意,奴婢嘴贱。”说罢就要往脸上抽耳光。
沈懿之真怕这傻丫头打自己,连忙道:“是想让人都说翠微殿打人打脸么,那就下手重点。你和冬虫都大了,终究要嫁人的,你想伺候皇上,本位也可以安排。”
“娘娘,奴婢和冬虫姐姐都伺候你一辈子。您别赶奴婢走。”夏草以为沈懿之试探自己呢,头磕的老响。
“好了,仔细青了,起来吧,这都是以后的事。本位且问你,宫里那两个新进的美人在叠琼阁住的还习惯吗?”新进的美人是南诏和西夏进贡的贵女,一直在叠琼阁无名无份住着呢。
夏草见她转了话题,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回道:“没什么动静,南诏贵女的遵西夏郡主为姐姐,姐姐妹妹很是亲热。”
“真真妙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新名被编编嫌弃了。于是《奋起吧,农女》。
☆、女人心计
“娘娘;西夏郡主是李太妃的侄女,据说是国主最喜欢的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百依百顺。”
“既然是娇生惯养,怎舍得千里迢迢来和亲呢。李国主对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沈懿之叹了口气,皇家无情,为了利益别说是亲生女儿,就连老娘也能卖。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她的昭女日后定要寻的好夫君也不是那么容易。
“小茶公公道李太妃是国主的堂妹,因李太妃有九王爷,太妃的父亲兄长在西夏气焰高涨,颇不国主放在眼里。于是国主便。”
西夏南诏安南高丽年年都有使臣进宫朝贡;各国依附大周,珠宝美人马匹进宫从未断绝。历代皇帝为了皇室血脉纯正,都将各国美人赐给了权贵大臣。少有进宫为妃,份位一般是婕妤,死后封嫔,已是惯例。九王爷因有外族血统,自出生就被排除在继承大统之列。
沈懿之哼了一声,道:“既然郡主有这份心,本位就成全她。”郡主和李太妃也有来往,他们是姑侄,做了婆媳更好!九王妃张烟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张家老二在京兆尹手下任职,各部也安插了不少张家人。请太后亲下一道懿旨,张烟自请为侧妃,封西夏郡主为正妃。理由便是现成的,成亲十年,并无生养。
一夜无话,噩梦连连,沈懿之按太阳穴睁开眼,只见昭女小嘴往她胸前凑,口气淌了一地。想吃东西,身上温度也正常,应该是全好了。
沈懿之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让奶妈把昭女抱下去喂奶。
然后转身问丹碧:“陛下那边可有消息。”营救这种事,乌衣队比军队肯定专业的多,幸而赵煦身边还有一半人在。
“娘娘,卑职无能,鞑子十分厉害,乌衣队只有一人混了进去,他传来的消息,他们分别将人关押在各处,派人把守。”丹碧抱拳冲道,乌衣队出手,很少失手,没想到这次营救行动却毫无进展!
沈懿之看向园中,花开正好,入眼是一片如霞似霓桃林,粉墙上伸出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花,化为心口扎人的血红。
“下去吧,继续查,有任何情况回报。”
望着前方芝兰覆盖的宫殿,沈懿之拽着衣裙,突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这几年皇宫最受宠的苏仙儿,沈懿之一直是把她无视的。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些奇怪,一个是皇上的宠妃,一个是皇上的爱人,却少有交集!
今日的樊英阁依然白日明媚,春风骚然,竹梅兰随性枝叶交蔓,全无往日的风姿,似长疯了般绕住了宫殿,只剩下一条狭窄的小石路。沈懿之记得苏仙儿是极爱风雅的,梅要瘦,竹要直,这会都顾不上了。
“娘娘,这撵过不去,要不要派人将这竹砍了去。”小乙暗骂管事的人不厚道,这地只容一个进。
想到苏仙儿平日的做派,沈懿之摆摆手,扶着冬虫的手下了撵。
繁茂的枝叶遮了日头,湿冷的泥地滋生出丝丝阴霾,沈懿之忍不住掏出手帕,捂住口鼻,园中泥土蕴含着冬日的腐气味。宫门大开,一排宫女太监拜俯在门口,为首的宫女脸上看不出端倪,淡淡道:“恭迎宸妃娘娘。”
“都起来吧,”长长的裙摆划过青石宫门,在空气中荡起波纹。
一阵神秘的吟诵声传来,合着脆生的铃声散在春风中,沈懿之怔了怔,靡迷的声音念着不知名的曲儿,别又一番绮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