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 作者:楚清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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牒,才能得到进吏部参加铨选授官的资格,算是步上仕途。
关试并不难,只要没有大的过失,人人都能通过,关键在于吏部授官的结果——这里面大有玄机。
朝堂上各派势力盘根错节争斗不休,也难免影响到新进士授官。有关系门路的,自然使尽浑身解数某一个好出路,那些出身寒门无人可依的,大多被外放到贫瘠的州县。
好在包括崔容在内,状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前十的进士,均由承乾帝亲自决定去向。除此之外,入得皇帝青眼的,也能享此殊荣。
承乾帝下了敕令,四月三十那日在曲江之滨大宴新进士,这关试后的皇家宴会,被进士们称为“关宴”,是决定他们前途的最重要的宴会之一。
曲江位于长安城东南,其南建有皇家园林芙蓉园,西即杏园、慈恩寺,自古以来就是长安的游览胜地。
相比谢恩宴,关宴尤为风雅,盛况堪比古籍中记载的那些宴会——“四海之内,水陆之珍,靡不毕备”,甚至还请了教坊乐队于江畔演奏雅乐,聊以助兴。
进士们去了拘谨,拿出名士般放浪形骸的模样,流觞曲水、吟诗作赋,有醉者披散头发,以筷子敲击酒杯,和乐作歌。
宴毕,意犹未尽的进士们结伴泛舟于曲江之上。
一时间,曲江上充满了欢声笑语,甚至不乏浪漫多情的书生,大胆地向路过的仕女们表达爱意,又被人以诗文记录,成就一段佳话。
此间种种,无不给曲江靡艳浮华的色彩上又增添了浓重的一笔。
在张仪的鼓动下,崔容、李玉堂以及其他几名同窗出身的进士也雇了一条小船,在徐徐春风中顺江而下,好不惬意。
有一人忽然问:“诸位去向可定了?”
这句话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纷纷议论起各自去向问题来。
大部分人已经得了吏部的荐贴,这些人都是长安城官宦世家出身,因此大多仍旧留在长安,只有一人被遣往洛阳。
崔容和李玉堂都摇摇头,他们要等承乾帝亲授,关试结束不过几日,还未见宫里有圣旨传出。
杜仲叹道:“时也命也,吏部送了荐贴,举荐我做朝议郎。”
朝议郎是正六品的散官,众人都知道杜仲一心想入太医院,这才选了明经科,他没料到最后是这结果,所以才显得郁闷非常。
闻言张仪苦着脸道:“你好歹算定了,也不知我被会被授往何处。”
与众人不同,他倒十分想离开长安,只是碍于父亲张尚书,估计没什么希望。
说着船上的几人都有些沉默。
关宴之后,这一批的新进士们便要各奔东西了。已被授了官职的,要立刻前往各州县走马上任,而还未授官的,只有留在长安继续满怀忐忑地等待。
崔容心中早有打算,但他无门无路,不知是否能心想事成,因此并没有做声。
“泰安,大伙儿说要一起去大雁塔题名,你们几个可要一起?”不远处的船上,有那日在酒家遇到的进士挥手道。
张仪立刻吵嚷着要去,有些伤感的气氛便一扫而空。
****
授官之事还未尘埃落定,长安城里有姑娘待字闺中的人家就早早打起新科进士的主意。
状元年过三十,满脸络腮胡,家中已有妻室儿女,自然而然被排出在外;其余上至榜眼探花、下至三甲及第者,只要尚无妻室、年纪相当的,都被他们暗中来来回回地筛选。
崔容原先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子,一向无人问津,这回中了二甲十名的进士,几户人家忽然发现了他这么一颗蒙尘宝珠,心思便都活络起来,托媒人前去打听。
而崔世卓,因为落榜,多少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在有心人眼中,这边是落魄之象。
人们茶余饭后说起崔府庶子高中的事情,难免就要评价一句“嫡不压庶”。这句话传到崔世卓的耳朵里,更叫他不爽万分。
崔世卓素来以嫡长子的身份自傲。即使面上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好大哥形象,实际上他内心里一向瞧不起崔世亮、崔容,甚至是崔怀德甚为宠爱的崔世光。
这回被他瞧不起的人骑到了头顶上,崔世卓自感颜面扫地,对崔容愈加怨恨起来。
他不是陈氏那般目光短浅的妇人,晓得把这怨恨深深埋藏起来伺机而发,因此在人前,崔世卓都作出一副无所谓的大度模样。
但是近来的一条谣言,终于让他平静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人们说,崔府庶子品貌才学俱佳,除了出身,倒比嫡子还强上一些;再说他又得了皇帝钦点,出身倒也不是大问题。
这忠义候世子之位到底鹿死谁手,目前看来还未成定局。
此言一出,崔容的身价又是大涨,崔世卓却火冒三丈。奈何他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的口舌,只能暗中吐血。
带着这样无处发泄的心情,崔世卓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爆发了。
那日他原本是去二皇子那里走动,但是受了些冷遇,便提前回府了。
谁知崔世卓刚回自己院子,听见两个婢女正在闲聊,那内容令他阴沉着脸停下脚步。
两名婢女没有发现主人在背后,还兀自说得欢快。
“小珠,你说咱们少爷,真能当上世子吗?”年纪小些的问,语气中满是惶恐。
被叫做小珠的婢女摇头叹道:“谁知道哪!外面都说容少爷比咱们少爷强,要夺世子之位。”
“可是咱们少爷是嫡子啊!”
“嫡子有什么用,”小珠撇了撇嘴,“嫡子还不是落榜了。我看容少爷才学好,长得好,待下人也亲切,要是真当了世子也挺好的。”
崔世卓气得脸都抽搐了。
他在外被二皇子轻慢也就罢了,竟然连府里的小小婢女都敢如此嚼舌根,还是他自己院子里的,简直欺人太甚!
“来人!”崔世卓当下就爆喝,指着小珠道:“把这个贱人给我拉出去打!打死才算!”
两名婢女这才知道刚才的话被崔世卓听了去,脸色顿时白了,赶紧跪在崔世卓面前讨饶,吓得瑟瑟发抖。尤其是那个叫小珠的,磕头如捣蒜,额头上不一会就出了血。
小厮们眼见崔世卓正在暴怒中,没人敢劝,只能把小珠拖了出去。
“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再来见我!”崔世卓咬牙切齿道。
说罢,他一脚将那名年纪小些的婢女踹倒,怒气冲冲地回了房。
闹了这么一出,很快有人报道崔怀德和陈氏那边。这俩人一个并不将婢女放在眼里,一个只心疼儿子气坏了身子,竟没有人前去劝上一劝。
也就一个时辰的事,小珠给活活打死了,尸首血肉模糊,几乎烂成一团,用草席卷着,趁夜里从后门抬了出去。
至于另一名小婢,被崔世卓一脚踹中胸口,当夜就开始咳血。连伤带吓,也不过拖了十几日便一命呜呼。
因为几句闲话去了两条人命,一时间崔府奴仆们人人自危,不敢再妄加议论,但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三十章、 离开崔府
话说过了几日;还真有媒人上了崔府大门。
儿女婚配之事;自然由嫡母陈氏出面接待。她一听媒人是为了撮合崔容和镇军大将军的嫡女;脸色便难看起来。
本朝虽有些重文轻武;但镇军大将军是从二品,手握重兵;算起来品级比崔怀德还高——这门亲事是崔府高攀。
可这样的好事;先前却从来没有人给崔世卓提过。陈氏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崔夫人;”媒人满面堆花,“镇军大将军的夫人说啦;他们武将之家不像读书人讲究多,不在乎嫡庶之别。我瞧四公子人品相貌样样出众,将军府的女儿也是温柔娴淑、恭谨善良;真真是顶好的姻缘哪!崔夫人还犹豫什么。”
外人虽对崔府之事有所耳闻,但大都是关于几个公子的。陈氏深闺妇人,虽然言行颇有失,却还未弄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媒人一番话,本来是想告诉陈氏这种嫡女下嫁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的,让她抓紧机会。谁承想在陈氏听来,却是字字刺耳无比。
心里虽然窝了火,但媒人不能轻易得罪的道理陈氏还记得,于是勉强扯出笑容应道:“于妈妈……”
她做出瞻前顾后的犹豫模样:“这话,我可只说给你听。”
于妈妈一听,连忙竖起耳朵——收集这类秘辛是她平生最爱。
陈氏凑近了于妈妈,压低声音道:“按理说,容哥儿的好姻缘我不该阻拦。可是若是不说,害了人家姑娘,回头亲家变仇家,却是我的罪孽了。再说镇军大将军,可不是我们好轻易得罪的。”
“哎呀,这话到底从何而起?”听陈氏说得严重,于妈妈也不敢怠慢,连忙追问。
陈氏遮遮掩掩地凑近于妈妈耳边:“容哥儿他……身子弱。”
本来一句无甚大碍地话,被陈氏用这般语气一说,仿佛别有深意。
于妈妈先前也打听过,崔容因为身体不好,入学年龄比旁人晚得多。但因为关宴那日她亲自前去曲江看过,觉得除了瘦些,人倒也精神,因此没放在心上。
此时再听陈氏的话,于妈妈脸色几变,最后找了借口告辞了,再没提做媒之事。
见人走远了,陈氏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然后面上浮起一丝微笑。
想跟她斗?
做梦!
****
那般荒唐不羁地传言传到崔容耳朵里,已经是近半个月后的事了。
问明传言出处之后,崔容铁青着脸去找陈氏——毕竟这等污蔑,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忍受。
面对崔容的质问,陈氏一边赏玩自己刚染的指甲,一边轻描淡写地回应:“容哥儿这态度,我不喜得很。难怪人都说,出身太低的教养不好,看来还真是。”
崔容见她又讥讽自己出身,忍无可忍:“住口!你对我娘放尊重些!”
“啧啧,”陈氏掩口讥讽地笑了几声,满是恶意地对崔容说:“我要怎么尊重?把她从坟里挖出来抬个贵妾如何?”
——夫人疯了……
在屋内的婢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氏,不约而同地将头低下,恨不得立时有个地洞,好钻进去躲一躲。
屋子里死一般安静,崔容盯着陈氏,用一种平静地、但是却令人不寒而栗地语气说:“你怎么敢这么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早在崔容脸色可怖地冲过来找陈氏的时候,机灵的小厮就去请了崔怀德和崔世卓。此时两人正一前一后赶到,恰好听见这句话。
崔世卓立刻转过头看崔怀德,就见他父亲整个人动作一顿,立在原地。
见此情形,陈氏的脸色蓦地变得灰白。她慌乱地站起来,指着崔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
“母亲该不会忘了,我娘去之前,是谁给她端了一碗安神汤?你如此泯灭人性,就不怕午夜梦回时,被冤魂缠身、不得安眠?!”崔容将“母亲”两个字咬得分外重。
陈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变得语无伦次:“你胡说!我没有!她不是我害的!”
这话在他人听来,却无异于承认当初那件事另有隐情。
眼见陈氏昏招频出,崔怀德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带着疑惑,崔世卓只得几步上前,将陈氏护在身后,冷冷地开口:“四弟,你这样血口喷人,岂是为子之道?别忘了,你什么身份。”
崔容毫不畏惧地回击:“弑母凶手,岂配我认作母亲。至于这崔府庶子的身份,我从不稀罕,不要也罢!”
崔世卓见崔容入了套,露出一丝隐隐地得意:“你不稀罕?没有这庶子的身份,你可参加不了春试。还是说,四弟也不稀罕这二甲十名的进士身份?”
这句话里威胁的含义显而易见。
要么失去进士资格,从云端再次落入泥里;要么,继续龟缩在这府中,被长幼嫡庶的规矩压制着。
不得不说,崔世卓这招正中崔容软肋。
可惜崔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弱小儿了。他如今有庄子,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即使不依靠崔府、不做那进士,也能活得好好的。
想到此处,崔容心一横,准备拼得不要进士头衔,先换得一身自由,再图报仇雪恨之事。
于是他道:“大哥别忘了,我的名字本来就不在族谱上……”
“都给我住口!”崔怀德见话题越发不可收拾,立刻喝止。
两方闹得这样难看,实在出乎他意料。但不论谁对谁错,崔怀德都不能容忍拿崔容的身份说事。
一来,若崔容被去了进士头衔,受损的是整个崔家的利益;二来,这事关崔怀德年轻时做下的一桩丑事,传出去会牵连他名誉受损,仕途受阻。
当年崔怀德初任户部尚书,意气风发,与同僚喝得大醉,回府时走错了路,强要了一个粗使丫头。
那丫头是个性子烈的,几次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