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皇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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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越发僵硬,近乎咬牙切齿道:“好大胆的丫头,竟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还提起袁夫人与皇上的事。”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夺过绣品,毫不留情的将它撕扯成两半丢在理石地面说“答案只有一个,就是香雪海。”
我低头不语,任她欲将我剥皮的冰冷眼神在我身上游移,我早就猜到这题不是皇后所出,根本就是皇上授意而出。
我本不想绣凤凰激怒皇后,但是祈佑却让我放胆绣血凤凰激怒皇后,揭起她的痛处。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他们两是不是亲母子。更加证实宫中所传杜皇后与袁夫人的感情如同亲姐妹,根本属于讹传,我哪一点都看不出来杜皇后会与之情同姐妹。
“传本宫懿旨,漠北大将军之女苏姚,孝谨端庄,才情洋溢,温婉聪慧,深得本宫之心,即册封为大亓朝太子妃,择日大婚。”皇后说到这,冷冷地目光扫向我:“至于这个潘玉……取消她所有选妃资格,即刻离开皇宫。”
而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朝廷有三位手握兵权,第一位就是苏景宏,常年征战淮北一带,歼灭了无数个突然崛起的小国,亦得到“漠北大将军”称号,他在朝廷的地位、声望、威信首屈一指。
第二位乃明贵人之子晋南王纳兰祈星,十六岁封王那日,皇上就赐予他江南一带兵权,他不负众望,五年来的大小战役全胜,成为新一位崛起的站神。
第三位则是韩昭仪的亲弟弟韩冥,二十岁那年打败夏国,与之签定二十年归顺协议,皇上大悦之下封其为“冥衣侯”,授予三十万内禁卫军帅印,他只是一个外人,皇上却能如此放心将这么重要的兵权给他,可见皇上对其信任程度之深。
这样的形势对皇后与太子的地位造成很大的威胁,即使她在朝廷上有亲弟弟杜丞相为其支撑,没有强大兵力做后盾依旧是她的心病,所以才有了这次的选妃之说。她不惜舍去亲弟弟的女儿将苏景宏的女儿推上太子妃之位,这样一来,她就顺利的将苏景宏与东宫绑在一起。
※※※
回到兰林苑我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疑惑一重重的加深,我记得亓国选妃的规矩,未被选中之女皆被收编为宫女,而皇后却如此迫不及待的将我赶出皇宫,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仅仅因为一幅绣品就能令她如此失了方寸?
“姑娘……”云珠呆呆的站在我身后望着忙前忙后收拾的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吞吞吐吐一点不像你。”我依旧埋首于收拾东西之中,我还是想不通这些事。
“汉成王……约您去长生殿。”云珠的声音细微到颤抖,我身体一僵,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什么都明白了,没再说其他的话,徒步出门欲前王长生殿,却发现我的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
“姑娘,我不是有意骗你……”她满脸愧疚,“汉成王是奴婢的恩人。”
“我不会介意。”打断她继续往下解释,虽然一直都知道云珠不是个平凡人,却怎么都没想到,连她都是纳兰祈佑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举动的人。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纳兰祈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凭着上次的记忆我来到长生殿宫门外,雕栏香砌,曲槛小池清切,花草幽芳,冷艳幽香奇绝。
我偷偷躲在小曲桥前方一棵柳树后朝长生殿望去,记得上次来时门外的侍卫只有四位,今日再看却发现寥寥数十人守在外面,难道有什么大人物来才这样加强戒备?祈佑为何约我来此?大白天他难道不怕被人发现我与他的关系而产生怀疑吗?
“何人竟敢在长生殿外诡诡祟祟。”
闻麝兰之馥郁,听环佩之铿锵,语气虽凌厉,声音却莺莺动人,回首望着说话之人,年约二十六岁左右,窈窕多容仪,盈盈秋水眸。
“放肆,见到韩昭仪娘娘还不行礼。”她身后一位肌肤微丰,身材合中的娟秀少女冲我喝道。
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韩昭仪,风华绝代,难怪能得到皇上十一年的荣宠而不衰。我跪地拜礼,却良久得不到她的声音唤我起来,我就只能忍着膝盖上的酸麻依旧跪着。
“你是哪家的姑娘?”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依旧不管还跪在火辣辣地面上的我。
“回娘娘话,臣女潘玉,家父苏州两江盐运使潘仁。”
韩昭仪点点头,笑着扶我起来,赏赐于我一颗人鱼小明珠才离去。
直到我离开长生殿都没见到祈佑的人影,我就知道又被他摆了一道。没猜错的话,他是故意约我在长生殿,目的只为让我“巧遇”韩昭仪。
纳兰祈佑,一切尽那你掌握之中,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只能等待,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吧。
乘着马车飞奔过重重宫门,手中紧紧捏握着祈殒让我保管着的玉佩,看着他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永远都存在说不完道不尽的伤痛。
真的要离开了,祈佑也要选出自己的王妃了。
掀开绣帘一角,凝望马车由太极殿奔出,在穿过长长宫道,直穿承天门,最后直逼凤阙门,只要穿过那道门就真正离开了皇宫吧。马蹄声声暗尘起,手一松,帘布覆下,终是叹了声。
出了金陵城,却发现云珠背着包袱在回苏州城的必经之路等着我,她说汉成王有吩咐,要她一路与我随行伺候保护我。还替他带来一句话“静候佳音!”
我相信他,不单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恩人,更因他从来都是说话算数,不打没把握的仗,也许下次回到金陵就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而我也会在苏州城里,与这位被你派来继续监视控制我的云珠,静候佳音。
第四章 黯然几回首
此次回苏州我们选择以水路而归,听云珠说从水路而过只须十日,比乘马车每日颠簸要来的好多了,况且还可以提早五日到苏州。最后我两选择了一条直达苏州的豪华大船,龙头凤尾,磷片镶舟身,奕奕泛金光,如幻龙遨游于浩瀚湖面。
此船如酒楼分为两层,底层是让我们填饱肚子的地方,二层则是供大家安寝的厢房,今日已是上船的第四日,连续三晚我都睡的很安稳,躺在床上可以隔着厚实的木板细细听泛舟湖上之妙音,或起伏或平缓,或激荡或朦胧,仿如催眠小曲,令我安然入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被云珠叫醒吃午膳。
今日我一如往常又是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与我同屋的云珠已经不在房中了,我着再普通不过的暗青布裙,我与云珠打扮成寻常百姓家的穷姑娘,原本是不想引人注意却不想这样更成为船上所有人的关注,在他们眼中我们两是“特别”的。能乘上此船的不是管宦千金小姐,就是富家子弟少爷,而我们两个“穷酸”丫头却上了这艘昂贵的客船想不被人注意都不行。
我在楼梯口上就听见争吵声,将视线凝聚在楼下争吵声源处,一位姑娘与几个伙计吵的面红耳赤,也没有人上前帮其说话。那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云珠。飞快冲下楼将几位已经将云珠团团围住的伙计扯开,轻声细语的问她怎么了。
云珠气愤的指着几个伙计,双唇紧抿,表情即可爱又惹人心疼,“姑娘,他们不给上菜。”
伙计们鄙夷的扫我们一眼。“两个穷丫头还想上桌吃饭,没看见这里全满坐了?”
我一声冷哼,“穷丫头?”声音将在坐所有人的谈笑风声盖过,从衣袖中取出几日前韩昭仪赠与我的人鱼小明珠放在手心摆于他们面前。夜明珠在这艳阳高照的白昼依旧泛着绿光。不止几位伙计看的眼睛着这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就连在场的官家小姐富家公子都傻眼。
我对珠宝首饰也小有研究,韩昭仪所赠的这颗珠子有着足够买下一座城池的价格。
几个伙计立刻朝我点头哈腰,还收拾出一张桌子让我们就坐,态度与先前有着天壤之别。
我与云珠一边细品这不仅刀工精细,口味更乃一绝的菜色,一边还聆听着正前方一抹珠帘后的女子弹奏《阳春百雪》,时而绵婉悠悠,时而穿云裂石,时而如丹凤展翅,直冲云霄,或如轻歌漫舞,或急管繁弦,或如情人间呢喃低语,真是妙不可言。就连我都想一睹弹奏此曲姑娘的芳容月貌,可惜轻纱遮掩,朦胧不清,只可依身形辨别出她矫好的身材。
“风光无限好,有女奏弦琴,琴声犹动听,只欲睹芳容。”只见一位其貌不扬衣着光鲜的浪荡公子站起来大声吟讼,脸色自信满满,接着琴声哑然而止。
“李少爷真是博学多才,此千古绝句都能赋出,妙绝妙绝。”与他同桌而坐的一位公子竟然声情并茂的赞扬,仿佛此诗真的是惊世妙语。
“太好了,太绝了。”更绝的是他左右两侧而坐的公子竟然一边鼓掌一边叫好,看见此景只觉得好笑,简直是草包一个,竟还有人要把他拱到天上去赞美。
此时,帘中奏琴之女挑起轻纱走出,丰骨肌清,容态尽天真,尖尖佼佼凤头一对,露在湘裙之下,莲步轻移朝我们走近,眼中的嘲讽之意甚浓。
也不知是我笑的声音太大还是周围太安静,反正就是被他们听见了。
他横眉怒目直射我,“你笑什么!本少爷作的不好?”
“狗屁不通,还千古绝句,本姑娘做的都比你好。”我硬是撑他一句,一张脸立刻涨红,嘴巴一张一合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少爷莫气,待子横去教训她。”最先赞赏他的男子安抚着他,转身朝我盈盈走来,生的一副好看的样子却一脸伪笑,看着他的笑我就想到数日前杜皇后的笑容,简直让我倒足了胃口,满满一桌佳姚已索然无味。
“如此说来,姑娘的才情定然上乘,不放与我对上几联,就以这位姑娘的美为题。”他挑眉轻笑,不等我答话,便径自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欲消魂,大风起兮云飞扬兮舞霓裳。横批:风华绝代。”
“明眉皓齿,楚女腰肢越女腮。粉黛朱唇,粉颜双蕊鬓中开。横批:绝代佳人。”我脱口而出。
“脸衬桃花,秋波湛湛妖娆态似月里嫦娥,发丝如泻,春笋纤纤娇媚姿若宛边西施。横批:出水芙蓉。”他又道。
我不自觉浮出一丝笑容,即接道“冰雪之心,兰桂之气,更兼秋水为神玉为骨。桃李其貌,云霞其衣,自是飞仙如态柳如烟。横批:玉骨冰清。”
他脸色倏然皱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子打断,“不用比了,这位姑娘胜。”许多人都不明所以,我与他做的诗都极为工整绝妙,难分高低,为何她却断言我赢。
她也不急着缓缓说道,“公子你说以我的美来做对联,可你第一对联的欲消魂却格外轻浮,第二对又言妖娆、娇媚,敢问您是在以我做对?”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也惊醒了在座众人,他了然的躬身向我行了个礼,服输,黯然离去。
我则钦佩的望着这位姑娘,她竟也看出子横的败笔。此女子的容貌是美而不妖,实而不华,其高雅之气质令人不敢亵渎,而他却用消魂、妖娆、娇媚数词加诸在她身上,也难怪会输于我。
突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我说话开始就一直盯着我,可待我环视一周下来也未发现有何可疑之人,难道是我的多疑?
那位姑娘却与我解下不解之缘,她说这顿午膳由她结了,还热情的邀请我进入她的闺阁内鉴赏诗画。自言语中我了解到,她原来是这船主的千金,名温静若。自幼研读百家诗词,鉴赏名画,精通音律,通晓歌舞。只是难觅知音,直到今日遇见我,就仿佛见着另一个自己。
与她畅谈到亥时三刻方罢休,临走时她还约我明日继续品诗赏画,我欣然同意,毕竟与她在一起聊天我很开心。回到厢房,才推开门,一阵轻香萦绕在鼻间,我并不记得房内有摆设鲜花。我眼神朦胧,昏昏欲睡,使劲摇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
视线在房内绕了一圈,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云珠,以及静坐于我床榻上的男子,恍惚间他变成一个,两个,三个……
“好久不见,馥雅公主!”平静的语气充满着笑意,他缓缓朝我靠近。
双腿一软,笔直往后倒,以为会同云珠一样与坚硬的地面相撞,却没有预期的疼痛,而是一个冰冷的怀抱。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没有意识,只听见他在我耳边喃喃着什么,我陷入一片黑暗的无底深渊。
※※※
噬血残骸的肃杀之气,雾蔼锋芒渐现,殷红遍地,我用力拽着父皇的手,却终被他无情的甩开,紧握着长剑便冲了出去,直到他倒地,乱刀还在抽割他的全身,血肉模糊,体无完肤。
“父皇,父皇……”我呢喃低吟,全身忍不住的抽动颤抖。
“小姐,小姐?”声声焦虑的呼唤由最初的细微逐渐变大,变清晰,是谁在喊我,是云珠吗?
缓缓睁开眼帘,古色古香的屋子,沁人心脾的味道,眉微微蹙起,记得那夜与温静若闲聊到很晚才回屋。才推门就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最后就什么都记不起了,是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