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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半夏致立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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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秋彤忍了忍,没忍住眼泪还是往下掉了,门外头还有敲门的声音,习秋冲到桌边抓了一大把餐巾纸,擦鼻涕的,擦眼泪的,胡乱抹。

用掉了大半盒子纸巾,她脸上还是有那种黏腻的盐水;门外头还是有喊她的声音;习秋彤一烦躁;伸手拿着塑料的纸盒子砰一声摔在门上;摔的塑料盒子撞在门上碎的四分五裂。

“喊什么丧!”习秋彤顶着她疼的快炸开的脑袋;对外头骂了起来。

一时,又挺安静。

“妈呀,你感冒药还在我手里。”

王晓武提着个塑料袋子,一脸冤枉,每次到最后挨骂的就是他。

“滚!”

习秋彤回了一个字,再不说话了,病死她都不想开门,不想看那个人。索性热水懒得烧,回卧室把卧室门也关了,衣服一脱,上床,捂住被子顶着感冒的晕乎劲儿,眼不见心不烦,睡。

别说,还挺管用。

脑子蚂蚁啃一样抽着疼,浑身没力气,模模糊糊沾着枕头,眼睛一闭就是一片黑。

一咬牙,习秋彤用重感冒把自己逼睡了。比安眠药都管用。

王晓武提着一袋子感冒药,在外头哎了半天,拍门也不是,不拍门也不太好。

“给我吧,我等她出来。”夏未岚皱着眉头,顺手把王晓武的外套递给他。

外头下雨,王晓武提着药,纠结的看着夏未岚开口了:“她要是一直不出来呢?”

“我等她。”夏未岚道。她的白衬衣很单,天气骤然降温,她冻了一夜嘴唇已经发乌,脸色青着,眼眸摇晃,万千心事藏的深。

王晓武站在她旁边,突然想打寒颤,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块已经快要支离破碎的冰。

“夏医生…。。”王晓武抓着手里的塑料袋子,捏的吱吱响,眉毛纠着额头出现一个川字。

夏未岚望了他一眼。

王晓武忽然抓了她胳膊,捏的比较有力气,拖着夏未岚往楼下走道:“你跟我走吧,你等也没用,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踉跄里夏未岚被扯着差点摔下楼道,王晓武涨红了脸,拽着她的手慌忙松开又把她扶住,支支吾吾:“对不起……”

夏未岚从他手

里收回胳膊,静静看了他一眼,有不忍责怪的神色:“没事儿,这不是你的问题。”

王晓武憋的慌,这女人远观是不错,一旦接近是可以把人拧巴死。就是那种包装漂亮的酒瓶子,盖子拧的特别紧,你左拧右拧死活都没法把盖子打开,还害怕用力过猛咔嚓把瓶子捏烂了,捏的一手玻璃渣子。

年轻的男人盯着这个单薄的女人,凸起的喉结动了动,粗粗的声音还是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了,不过我清楚,领导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

夏未岚立在窄窄的楼道,垂着眼眸。

“我也不是说你不好。我知道,你也是个特别好的人。外科那么多大夫,也有家势好的,但都跟你不一样,明哲保身,得过且过,这种人满街都是。可你不一样,你能冒险答应找主任给白惠她爸爸做手术,里头多少不容易,我能理解。”王晓武站在她的下方,仰头望着眼前的女人道:“我的意思是吧…。。”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都是挺好的人,闹成这样肯定你俩都不想。你俩之间的事儿,看样子情形也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问题也解决不了。你弄成这样别把你也弄的住院去了,得不偿失嘛。你跟我先回去吧。”王晓武说完了。

夏未岚没有说话,低着头。

王晓武一瞬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往上走了一个台阶,挤得的难受的楼道里,他还是看清了,旁边的女人强忍着眼泪,肩膀在微微发颤。

王晓武泛出了心疼。

“你要是想哭,就哭一会儿吧,忍着太难受。”年轻的男人劝了。

夏未岚靠着楼道脏兮兮的栏杆,一点点矮下去,手指揉乱了额前的发丝,坐在楼道上,掉了雨一般的眼泪。

“我想等她…。。”捂着嘴,夏未岚的声音呜咽。

王晓武站在一边,想了想,坐在她旁边,吸口气肩伸了一直胳膊去搂夏未岚的肩膀:“我知道,你喜欢她,有些事儿谁都不想。”

外头的雨下的没完没了,不知道还要下多久。王晓武心硬了硬,还是用了蛮力,强行把夏未岚拉起来,把她从楼道上踉跄着拽下去,打了伞把她塞上了一辆出租,让司机开着车回医院。

天色阴晦,八月已经过了,九月也快过了,时间偷着偷着就都过了。

医院里人满为患,挂针的又多了一层。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脆弱,下两天

雨就病的要挂一个周针。

搁在古代,都这个身体素质,又没有抗生素,那人类不就早就灭绝了吗?

可人的平均寿命是在长没有错。

那到底是人进化了,还是退化了?

闹不清了。

“我陪着你?”王晓武拉着夏未岚的袖子一直到电梯口才松手的。再不松手,被人撞见了,还以为他绑架了夏未岚。

“不用了,你忙吧。”夏未岚答的很淡,也没有生王晓武强行拉扯她的气。

王晓武没有辄儿了。

他抓了一路的人,其实是一股烟,看着是白色的,抓一把就散,怎么抓都会从指缝里溜走。

“那你没事儿吧?”王晓武还是担心。

“我没事儿。”夏未岚抿了嘴唇,脸上泪痕已经在车上被王晓武抹掉了,只余眼角还是红色,声音夹杂一点鼻音:“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王晓武是在十二楼楼的道里和夏未岚分开的。

心里瑟瑟的不是味道。

他一个大男人,给俩个姑娘闹魔怔了,俩个姑娘还都不喜欢他。

多造孽的事儿。

他倒宁愿俩个姑娘都喜欢他,他统统心疼起来,一个都不准哭。

可是,这也不可能啊!姑娘们不是都喜欢从一而终的吗?

小五郁闷。

……。

办公室里也凉了一层,雨下的桌子上的文件都有些潮。

夏未岚很少有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头发散乱,衣服不整洁。坐在办公椅上,愣愣看着一桌子文件报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办公室衣柜拿件干净上衣换上。

手机响的时候,她从包里把它取出来。

习秋彤给她打电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人给她打电话的可能性比微乎其微还少了那么一点。

“妈?”夏未岚开口。

电话那头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缓缓道:“你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她答了。

“不要到处乱跑,你爷爷现在很需要人照顾。”罗玉瑛说话的口吻温和又显得严肃,极有长者的态势。

“对不起,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看看他。”夏未岚向母亲道歉。

“我刚看你爷爷的时候,顺路去看了之静,她在发烧,不过人好像已经清醒了。她和我说了一些话。”女人说话的口吻像

在和下属训导。

“我等一会儿也去看看她。”她说的有些疲惫。

“未岚,有些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女人还是开了口。

夏未岚没有说话。

“现行医疗体制,决定了有钱人才能看病。这是国家意志,目前国家投入医保的钱只有那么多。这个国家人太多了,有些病人你能不管就不要管,见死不救不是犯罪。”女人说完,顿了顿道:“你选这个职业的时候,家里是为你高兴的。不过,就目前你回国的这一年的表现来看,我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你的性格做医生不是很合适。”

“我会尽量处理好工作的事,你不要担心。”夏未岚和母亲说的十分客气。

“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做对家里不好的事。”女人已经衰老的声音转而低沉道:“现在的政治形式很复杂,你爷爷目前的情况大家只能各自想办法。没谁可以再帮的了谁。你爸爸的野心很大,但我并不看好,这种政治投机风险太大,如果他失败了,后果你也很清楚,现行社会环境下,你在国内的前途也自然没有了。”

“我知道,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夏未岚点点头。

“我给你一些时间考虑,辞去医生的职务,过来我这里。”女人开出了最后的条件。

“谢谢妈。我学医很久了,怕干不了别的事。”她用了最委婉的措辞跟母亲说话。

叫母亲的人,停了那么几秒,说的很慢道:“我以为你和小晴不一样。”

“妈。”夏未岚喊她。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小晴去世,之静生了病你才负责照顾她。”女人叹了口气,露出些许不满:“你也和小晴一样,喜欢女生吗?”

夏未岚捏着电话还是答了:“是。”

“你考虑过家里人的感受吗?”女人继续询问。

“有。”

“那个姑娘叫习秋彤?”

夏未岚的心突然收了一收,紧张起来皱着眉头道:“妈。”

夏未岚的母亲没有说话。

“这和工作是两回事……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她请求的声音有些急促,披了外套,忧心忡忡的就往外走。她需要和那个叫母亲的人当面谈谈。

“我下午有个会议,不想管你的事。我只能说,你让我

感觉十分失望。”

电话就挂了。

夏未岚进电梯的时候,手机里只有嘟嘟声。

她吐口气,像缺氧的鱼。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在一点点的窒息。

电梯上了二十楼。

她一个人在走道里,爷爷的病房也没有她妈妈的痕迹。

护工和她打了招呼,她仔细的为爷爷做了检查。

生命体征一切平稳。

可这样活着,与死了,似乎区别也不大。

可和死了又有一些区别。对于名利和权势,活一秒,就有一秒的价值。如果死去,便只是灰烬。

她对此太过心知肚明,所以从未对这些产生过好感,即是正是这些在左右她的生活,她真的也无力去管。在耐心的照看完亲人后,才退出来,走到另一间病房外。

她敲了门,有人喊她进去。

她今日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个姑娘挂着针,靠在白色的靠枕上,脸色还有些虚弱,长长的头发卷曲着,眉目少了平日里抹不去的忧郁色泽,虽然在生病却神色平和了许多。

“未岚。”张之静喊了她一声,微微一点笑容。

“你醒了?”她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情面对,有些期盼的事一旦发生,反倒叫人不知所措。尤其是这样一种一切濒临毁灭的局面和结果。

张之静点点头,说的很淡,似乎也并无多少喜悦:“我醒了,谢谢你。”

她站在床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看着她道:“不用。你好就好。”

“那你呢?”张之静抬头看她的脸。

“我?”夏未岚吐字。

张之静端详她的面容,皱了精致的眉头露出怜惜的神色:“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是八年以后,我觉得世界的样子都变了。可我看到你,我记得你的事,你在我的梦里一直过的很辛苦。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们都不愿意理解你。”她伸出手,去碰她凌乱的头发,顿了顿才道:“你还好不好?还和小时候一样,觉得孤单的难过吗?”

夏未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只有暂时先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我有些喜欢夏医生了。

45

☆、化骨绵掌

雨势渐微;气温凉薄,天色有些阴晦。

习秋彤浑身每一个细胞哪儿都是难受。从下午睡醒了起,大脑就像是泡发了水的海绵,沉甸甸涨疼,晕着脑袋她的喉咙又火烧火燎说不出话,两个肩膀酸涩的让她都要怀疑自己肯定是萨斯,而根本不可能是普通感冒。

悲催的,流着鼻涕;打着喷嚏;她一天没吃饭;确切的说她不是感冒难受才醒来;是饿的难受才下床舍得给自己做点饭吃。

对于一个五岁上灶台的人;做饭还不是手到擒来的简单事儿。

习秋彤给自己烧了热水,把冰箱里的东西合计合计,还能炒俩菜,做个汤。

滚烫的热水能让习秋彤发炎的扁桃体感觉好受些。至于昏沉的脑袋,她顽强的用精神胜利法把它打败。不就是感冒吗?比的上吃饭重要吗?

习秋彤洗了菜,掏了米。

砧板上咯当咯当的切菜声是一种艺术。

习秋彤拿出的是厨房比赛去夺冠军的心在做饭。煤气灶上锅里滚沸了水,把切好的土豆丝用大漏勺盛了,放在水里过一遍热水,烫到半熟,手腕一翻捞了出土豆丝,把锅里的水倒了,锅底烧红了,倒油,红辣椒切几段,刺啦,再把土豆丝倒进去,放酸浆水,翻两番,出锅。

酸辣土豆丝,多一道工序味道就完全不一样,更脆更香。

莲花白炒腊肉。

西红柿鸡蛋汤。

菜好,饭熟。

习秋彤趴在门边咳几声,喉咙肿痛说不出话,反正一个人在家也不用说话,正好把有病的□都免却。该吃饭就好好吃饭,哪有那么多娇柔做作,感冒又算个P病?

习秋彤对着三个做的十分用心的菜,拿着筷子,皱了眉头。

她饿一天了没有错。饿的胃疼也没有错。

怎么就一点吃饭的欲望都没?

感冒没有食欲,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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