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无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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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画呆住了,一瞬间不能思考,“这一定是个玩笑,有人故意跟我开的玩笑吧!”
是乔谨搞的鬼吗?难道他还嫌她不够凄惨?
“不是玩笑,他们留下了名片和联络电话,要你回来的时候千万得跟他们联系。”华院长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知道吗?他们还知道你自小就有枚珊瑚戒指喔!”
音画半晌说不出话来。有可能吗?上苍有可能这么厚待她吗?
在她失去了乔谨,失去了孩子以后,还能让她与家人团圆……
“是真的、是真的!他们都是很有名望及来头的大人物。”华院长紧紧抓着她的手,“总之你先打电话和他们联络再说,一时半刻我也说不清楚!”
音画被动地接下话筒,华院长甚至帮她读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着号。
音画的小脸苍白,紧张不已,一颗心蓦然地紧揪了起来。
有可能吗?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剥那,音画发现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喂?请问找哪位?”一个甜蜜俏皮的声音传来。
女子的声音如此亲切自然,音画心底倏然闪过一丝丝温暖。
“喂……”她勉强自己开口,声音沙哑而破碎。
“请问你是哪位呢?我是星琴。”对方先报名。
音画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但她依旧紧张地柔声问,“我是杨音画,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人找过我?”
“音画?!”话筒那一方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尖叫,随即是开怀大叫,“音画,果然是你……老公,快滚过来,不不不,快打电话给宿棋和海书,说我们找到小妹了!”
女子的声音如此狂喜开心,音画情不自禁被感染了,心情莫名地好转了起来。
小妹?她说自己是他们的小妹……
音画忐忑着,吞了几口口水后继续道:“请问你是?”
“我是星琴,你的大姊!”星琴高兴得几要语无伦次,“嗳,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天哪!真是件天大喜事,于开,去放鞭炮……啥?你不知道什么是鞭炮?你这个假洋鬼子,哪天真该好好修理你一下……啊!对不起,小妹,我可不是说要修理你喔。”
“你叫我小妹?”音画梦幻地与星琴交谈,觉得对方好热情有活力,像是天下没有事情能够令她停止大笑的样子。“你是我姊姊?”
“是的,我们家有四姊妹,星琴、宿棋、海书、音画,你是我们最小的妹妹。”
“可是……可是我是孤儿。”她多希望有这样热情温暖的姊姊啊!可是又怕她们弄错了,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听我说,十几年前我们父母被坏人杀害,家里四个佣人就连夜将我们四姊妹分别带走,以逃避坏人的追杀,可是四个人都没有跟彼此联络,结果全断了讯息。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这件往事,然后和你大姊夫共同追查杀害父母的凶手,等到凶手伏诛后,我们立刻派人找寻其他姊妹的下落。”星琴解释着。
音画听呆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的二姊和三姊都找到了,唯一还未找到的就是你。”说着、说着,星琴竟哽咽了,“后来总算查到你被姓杨的佣人带走,然后一路追查……才知道杨姓佣人将你放在孤儿院门口……无论如何,我们终于我到你了。”
“你们……真的是我的姊姊?”音画捂着小嘴,高兴得失声痛哭,“可是……可是你们怎能确定我不是冒牌货?”
“你叫音画,从小到大随身戴着一枚珊瑚戒指,对不对?”星琴吸吸鼻子,感慨万千地道:“那珊瑚戒指我们四姊妹各有一枚,是父亲当年给我们当做姊妹戒的,还有你的名字这么特别,也是父亲特地取的。”
音画呜咽着,喜悦的泪水扑簌簌掉落,“老天,老天……”
她有亲人,有三个姊姊……
她还有身世,有过去、有背景,她之前的人生不是父母不详的大片空白呵!
“我们姊妹的名字取自‘星宿海音,琴棋书画’这八个字,因为爸妈相识于星宿海子畔,又希望我们四姊妹具有琴棋书画四绝的才情气质,故以此命名。”
“原来我的名字有这么美的典故。”音画又哭了,她简直无法控制自己。
“是的,音画,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星琴含泪笑道:“我得赶紧通知宿棋和海书,我们好一同下台南找你。”
“姊……”这一瞬间,音画才发现她其实不孤独。
在经历爱情的痛苦与折磨后,上天还是给了她一扇敞开的窗,让她得以拥抱生命的美丽。
结束通话后,音画转身望向老泪纵横的华院长。
她低喊一声扑进了老人家怀中,快乐和伤心的泪水交错奔流在她颊上……
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家人,可是也遗失了另外一家人。
音画回到了她的家人身边。
欢笑、泪水、感慨和说不尽的彼此生命点滴,饶家四姊妹终于团圆了。
音画在快乐、感谢上天之余,不免忆起那个失落了爱情的城市,那个她又爱又恨又魂萦梦牵的男人,还有她苦命的宝宝……
这一生注定与生母永远分离,或者他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母亲是谁。
一想到这一点,她心底就深深地戳刺着,痛得她全身无力。
这一天清晨,音画独自凭窗伫立,静静地沉默着,沉思着。
“音画,你有心事?”一个美丽的少妇走近她,轻轻地道。
她是星琴,饶家的大姊,也是英国U。K集团总裁于开的夫人。
她原本与先生居住在英国,但是最近因为丈夫要在台湾投资一个庞大的商业案子,也因为征信社找到了音画,所以她便跟随着老公回到了台北的别墅居住。
音画的二姊宿棋与丈夫居住在台北,她们四姊妹的感情非常好,所以音画一下子在二姊那儿住,一下子在大姊这儿住,如果她想要的话,还可以到三姊海书位于高雄的典雅大宅内落脚游玩。
三个姊姊都有很好的归宿,她们的丈夫皆卓绝出色,都是人中龙凤、一方霸主。
她的大姊夫于开是英国华裔,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性格老练聪明,对待妻子及这些小姨子简直好上了天,但奇怪的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很怕他。
二姊夫江新楼是台湾有名贸易公司的老板,俊秀尔雅幽默,宠爱妻子、关怀小姨子也是他的天性,曾经有花花公子的封号,不过自从遇到二姊后就不弹此调久矣。
三姊夫楚军是中华民国优秀出色的海军中校军官,个性爽朗、豪迈乐天,生平第一志愿就是宠坏老婆、关心大小姨子的大小事,第二个则是保家卫国舍我其谁。
她的姊姊和姊夫们都如此幸福美满……她真是替他们高兴,也羡慕不已。
可是这时大姊突然问起她的心事,倒教她哽咽难言……她什么都说不出啊!
又羞愧、又难过、又痛楚,她只要回头一次就等于血淋淋地再撕开伤口一次。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星琴轻语。
音画望着姊姊晶莹的眸光,泪水忍不住冲进眼眶,“姊,我该怎么说?”
星琴疼惜不舍地抱住小妹,温柔地道:“别哭、别哭,你慢慢告诉大姊,姊姊会帮你的。”
音画在姊姊眼中看见了信任与绝对的体谅,她再也忍不住喉头的悸动,颤抖着声音一古脑儿全说了。
她与乔谨的湖边邂逅,他的救命之恩,他的生子条件和约定,一直到他们一年中的浓情蜜意,还有误解伤害和痛苦……
当她说到被迫与孩子分开时,星琴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星琴也有一个小宝宝,与祖母住在英国,她身为人母自然知道这种和孩子分离的感觉,尤其音画又是被逼之下和孩子分别的。
“那个大混蛋,那个大混蛋……”她不住地恨恨骂道:“那个王八蛋,明明动了真感情还不承认,这样折磨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音画眼中含泪,有些怔愣地看着姊姊,“姊,你说什么?”
星琴拭去眼泪。尽管气那个笨蛋、混蛋、大鸡蛋,可是为了小妹的幸福着想,她这个冷静超然的旁观者还是得忠言以告,“他是爱你的。”
音画大大一震,“不可能!”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误会你和其他男人有一腿?又为什么这么生气?如果你真是他自己嘴里所说,只是一个用钱买来的代理孕母,那他为什么要那么抓狂发飙,一副深受背叛和伤害的熊样子?”星琴叹气了,无奈地道:“男人天生不解风情,就算自个儿早已掉进爱河了,他们还是死不承认,再那里左拐右弯的闹别扭。”
音画呆呆地看着姊姊,“啊?”
“是真的,不光是我,就连老二、老三的丈夫都一样,他们呀……”星琴摇头,“这世上没有人教导男人什么是真爱的感觉,所以他们本能地防御害怕或预设立场,直到事情被弄得乱七八糟了,才手忙脚乱地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
“姊,可是他这么骄傲、这么冷静,他……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呢?”她屏住呼吸,心儿狂跳着等待姊姊的答案。
“告诉你,越冷静的男人越闷骚,心底澎湃汹涌的爱情比谁都多,”星琴微笑,“也比谁都怕受到爱情的伤害,我想你那日子也不例外。”
音画的眼底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这是这些个月来,头一次于她眼底闪现希望的光芒。
“打赌他现在一定很后悔,一定很希望你回到他身边。”星琴柔声地道“在这个时候,你们两人都不该再逃避对方,也都不要再被莫名的自尊心牵绊住了。”
“可是……”音画欲言又止。
星琴看出她脸上的害怕,“你怕他其实不爱你,或者怕他根本就不要你回去,是不是?”
音画点点头。她的心已经荏弱不堪,再也禁不起另一波强烈的打击与失望了。
星琴一笑,自背后掏出一张报纸来,“你自己看,登了两个礼拜了,你一直没有看报纸;而我们是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所以不敢贸然让你知道。”
音画小手发抖地接过报纸,上头大大的寻人故事震撼了她的眼、她的心。
音画:
求求你回到我身边,我度过了生命中最漫长的一个噩梦,经历了地狱般的三个月,在幡然领悟后,我才知道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是你,而我是个最最罪不可赦的大混蛋!求求你回来吧!千言万语,希望当着你的面倾吐细诉,一千次道歉、一万次后悔,希望在你面前向你忏悔请罪。宝宝和我都非常、非常的想你,没有你,我们都消瘦沉默了。最温柔善良的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爱你,好吗?
爱你的谨
音画不敢置信地读着柔情万斛的寻人故事,泪水不可自抑地缓缓落下,霎时濡湿了小小的脸颊。
“你说,他不爱你吗?他只是需要时间领悟。”星琴咧嘴一笑,安慰道:“幸好我这个妹婿还挺聪明的,才三个月就想通了,还有这个勇气当着全国人的面登报纸忏悔,嘿,换做我老公喔,他宁可直接大咧咧地杀到我跟前,然后把我扛回家,再慢慢跟我甜言蜜语。”
“姊姊,”音画眸中光彩一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姊姊赶你哟,而是我知道你看到了这篇寻人故事后,一定会马上冲回台南的。”星琴俏皮地笑道:“机票也帮你订好了,记得,回来时要把我妹婿和小外甥带来,知道吗?”
音画噙着狂喜的泪点头,飞快地吻过姊姊的颊后,小小的身子如同蝴蝶般飞舞向大门。
星琴含着泪水,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小妹,视福你!
当早班飞机飞抵台南机场,音画心焦难耐地招了计程车就往侠道武术馆而去。
当她熟悉地搭着电梯直上三楼,站在那扇曾经关住她所有希望的大门前,她的心跳蓦然剧烈如擂鼓。
她按下门铃,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当她以为自己就要绝望离开时,大门倏然被打开。
一个满下巴乱七八槽胡碴、神色憔悴忧伤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怀里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宝宝。
她的孩子!她的……男人。
她被乔谨的模样吓了一跳,所有准备好的话统统长脚跑走了般,只是失声叫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乔谨向来是冷静、好整洁的,随时看见他都是一副清清爽爽、潇洒自如的样子,哪像此刻的他,气色灰败忧郁,连胡碴都不刮了。
他一看见她,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音画?音画!”好半天,他才颤抖着轻唤出声,好像害怕声音一个大了些,就会把她给吓跑。
他的眼底盛满深深的柔情和强烈的爱意,还有无数的悔恨与自责、心痛……
这一切就够了。
他的眼神已经诉尽了千言万语,也彻底让她的心软掉了。
音画哽咽一声,扑进了他温暖坚阔的怀中,与宝宝共同紧偎在他胸前,“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数个月来所受的一切心酸委屈,统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救赎,蒸发光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