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决战前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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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人无言地撇开视线。
想蒙混过去是不可能的。像〈黄昏的魔女〉这种级别的精灵使，要看出精灵使的资质是很容易的吧。
「这世上理应不存在的、男性精灵使——不，回顾大陆的历史的话，还有一人啊。那种不合常理的存在」
像是戏弄抓到的猎物一样，魔女在耳边低声。
「……」
「过去，为大陆带来破坏和灾厄的魔王再世吗。不是相当危险的存在嘛」
「……想把我怎样？」
神人终于开口。
要是被引渡至帝国，与蕾斯蒂亚再会的机会就会永远消失了。
只有这种可能性，绝对要回避。
然而，朝着表情紧张的神人，
「小子，几岁了？」
突然，魔女提出了一个完全与此无关的问题。
「……」
「反抗呢」
魔女开始拨弄手上的指环。
「……13。养育我的家伙，是这么说的」
「13啊。就。年。龄。而。言。是。足。够。了。而且，如果是这副面容的话——」
不知自言自语了些什么以后，她忽然露出微笑。
「小子，要成为我的所有物吗？」
「我拒绝」
神人立即回答了。
「别那么快下结论嘛。这是交易哦。对你来说也不坏」
「……什么意思？」
「要是说、我能解放被封印在这个指环里的精灵的话？」
「什么——？」
瞬间，神人的脸色变了。

◇

解放被封印的蕾斯蒂亚。作为代价，格蕾瓦斯的要求——
……意外的，只是单纯的家务。
「——还以为，一定是作为暗杀者被雇佣的」
神人提出这样的疑问，
「要是小子比我强的话，那也值得考虑呢」
只见她笑着那么低语道。
「……那暂且不论，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带着一脸不爽的表情，神人握住长裙的下摆。
不知为何，身上是轻飘飘的女仆服。
未经修剪的黑发经过格雷瓦丝的亲自梳理，闪耀着艳丽的光采。
——映照在大面的穿衣镜里的身影，可谓是完美的女孩子。
「还真是合适到让人恐惧的地步啊。以这副打扮在帝都的街上步行的话，男性们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格雷瓦丝再度发出了感叹。
「我不是女的。好歹给我普通的衣服」
「驳回。我可不光是因为恶作剧，才吩咐你穿这种衣服的」
「……什么意思？」
「假如小子是男性精灵使一事暴露给我的客人，该怎么办？只要是感应力高的姬巫女，可不难看出小子你是精灵使哟」
「那……」
确实，要是和魔王同为男性精灵使一事暴露了，毫无疑问会引起骚动的吧。那样一来，流言或许就会传到帝国的上层部去。
「何况，原本小子就没有作为精灵使进行登录。……不用说，在野精灵使的存在对国家来说是不小的威胁。小子的事情要是暴露了，就得与奥地西亚帝国精灵骑士团、视场合甚至是〈十二骑将〉为敌」
……无法反驳。
再怎么说，在没有蕾斯蒂亚的状态下，实在是没有从帝国的精锐手中逃出来的自信。
「话虽如此，也不能老是这样。我也会想想办法的。只是，暂时要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哟」
「……明白了」
神人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嘛，虽然理由还有一个——」
「嗯？」
「——呃，现在不必在意」
格蕾瓦斯像是岔开话题似的摇了摇头。
「那么，你真的能解放蕾斯蒂亚吗？」
「对。虽然要花点时间，不过要有艾尔斯坦因公爵家的〈封印书库〉，应该能找到小子想要的禁书的抄本才对。就算和魔装具相关的方面在专门外，只是嘛，该怎么说呢。好歹还顶着学者的身份啊」
「……」
搞不懂〈黄昏的魔女〉的企图是什么。可是，在现时没有其他解放蕾斯蒂亚的手段的状况下，在神人看来只能顺从于她了。
「好了，跟过来吧。先在屋内走一圈熟悉一下」
调转脚跟，格雷瓦丝迈向了走廊。
神人叹了一口气，跟在了她的身后。
话说回来——突然，神人产生了疑问。
……这间屋子里，几乎没有人的气息。
「连一名佣人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啊啊，那是因为没什么人能在这间屋子里当佣人呢」
「……？」
「马上就会明白的啊。——啊，还真是、一说就到啊」
格雷瓦丝苦笑道。
神人刚一思索那句话的意思——
下一瞬间。走廊的窗户突然破碎了。
「……！？」
神人当场反应过来。翻起长裙从装着在双腿上的皮带那拔出惯用的双剑。
从破裂的窗户跳进来的，是两名黑衣男子。手上都拿着刃部微曲的短刀。
袭击者的动作，一瞬间停住了。
那也是当然的。因为区区一个女仆，居然在以熟练的动作拔出武器。
趁那空档，神人一下子缩短了距离。先用剑柄击碎第一人的下颚使其无法战斗，再以流畅的动作将刀刃插入第二名袭击者的肩口处。
连悲鸣声都来不及发出。拳击立即就埋入两人的胸口，打昏了他们。
打倒两名袭击者的用时，不过数秒。
从反应之类的看来，他们的熟练度还是有一定的。可对出身于〈教导院〉的神人而言，一般的暗杀者连敌人都算不上。
「……哪来的，这些家伙？」
确认两人都完全失去意识以后，神人问道。
「谁知道？毕竟我可是被形形色色的家伙憎恨着呢。不用说帝国外的，内部的敌人也不少。派暗杀者来是家常便饭的啦」
「莫非，这种事每天都有？」
「这些家伙的扫除，也是女仆的工作哟」
格雷瓦丝用指尖推了推眼镜，嘻嘻地笑着。
「不过，小子的剑技——是纯粹的暗杀技术啊」
「……我只会这种剑技」
「是在那所暗杀者育成机关学到的技术？」
「……」
（果然，已经看穿了吗……）
否认也是徒劳的吧。〈教导院〉毁灭不久后，包括〈十二骑将〉在内的帝国精灵骑士团就被派往调查了。那所设施到底是干嘛用的，与军部有联系的这个魔女不难获悉。
「我也不是对小子的出身有什么特别兴趣啦」
大概是把沉默当作是肯定了，格蕾瓦斯耸了耸肩。
「只是，那种剑技有各种不妥之处。不。适。合。剑。舞」
「剑舞？」
那是，精灵使向精灵进行奉纳的仪式当中，格式最为高级的演目。对于全然是暗杀者的〈教导院〉的遗儿来说，是无缘可言的词语。
格雷瓦丝灰色的眼睛，正不住的像是观察一样望着神人。
「——小子，有想要变得更强的愿望吗？」
「……强？」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神人迷惑了。
想变强——至今为止还一直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强弱和性命息息相关。而实际上，要是不变强，就无法在那地狱一般的设施中生存下去。
短暂地对此思索了一阵以后，
「……搞不懂」
神人摇了摇头。
「至少，我没有想要变强的愿望——我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如此呢」
格雷瓦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似的，独自点着头。
然后，她向神人投以了似乎带有哀伤的目光——
「你很强哦。恐怕，在全大陆的暗杀者当中也是最强的一人。但是，那终归不过是空虚的强大」
胸中因格雷瓦丝的话而骚动起来。神人反射性张开了嘴。
「——我、并没有理由想要变得更强」
「唔——」
好像很有意思一样，格雷瓦丝用手托着了下颚。
「看来，有必要先让小子你觉醒呢」
然后，让人不知道想什么地浮现出了深有意味的微笑。

◇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
神人在格雷瓦丝的宅邸里，作为新来的女仆献身一般的工作着。
「神人，烧洗澡水。太热的受不了，拜托要温的」
「是是」
「接下来庭院的扫除就拜托了。草木的修剪也是」
「收到」
「神人，还有饭。好想吃仔细调味过的劳伦弗洛斯特风的肉料理啊」
「贵做不来啊！」
「有食谱吧？万事都要从头做起」
「我可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啊……」
不用说，到目前为止神人都没有做过料理。总算做出来个像是肉料理的东西后。格雷瓦丝在抱怨着的同时全部吃光了。
最为麻烦的，是如今在帝国境内无法充分地使用火。
其原因，则在于〈教导院〉毁灭前数周所发生的〈灾祸之精灵姬〉的叛逆事件。
盛怒之下的火之精灵王沿着帝国的版图烧了一遍，从境内将一切火之力给消去了。
因此，每当要使用火，神人就得从帝国郊外广阔的〈精灵之森〉那捕捉能成为火种的火属性精灵才行。
麻烦的还不仅是这。
「神人，来帮助洗身子」
「哈！？」
【【【图】】】
神人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玩笑罢了。唔，那方面还只是个小鬼」
「咕……！」
尽管神人瞪着蛮横的主人，却因为身上可爱的女仆服而显得毫无迫力。
「今晚要来陪睡么」
「……啊、呜……」
「呼呼，小子真可爱啊」
这似乎反过来激起格雷瓦丝的嗜虐心了。
（……这也是、为了解放蕾斯蒂亚）
一边说服自己，神人一边磨练家务事的技能。
可是，最为重要的工作不是家务。而是家务闲下来的时候按日常惯例将盯着格雷瓦丝性命的暗杀者一一击退。
「……你还真的、被形形色色的家伙给憎恨着啊」
神人带着讽刺嘀咕道。
「毕竟骑士时代的我，没有现在那么圆滑呢」
「……现在有变圆滑吗？」
神人再度战栗了。

◇

就这样，某一天。格雷瓦丝要离开宅邸。
「得前往王宫去。直到晚上之前的洗涤和屋子的扫除就拜托了哦」
「不是讨厌政治吗？」
「皇帝陛下的召唤总不能无视嘛。而且，这回的案件和小子也不是毫无关系」
「……怎么回事？」
朝着询问的神人，格雷瓦丝耸了耸肩开始说明。
前几天，精灵骑士团对〈教导院〉的调查报告发表了，在那所设施里所实行的非人道的实验内容似乎逐渐明朗化。
「由于那所设施的创立成员中，还有多名帝国的大贵族，所以宫廷就像捅了蜂窝一样乱成一团的」
「……也是」
组织内的情况，一直对〈教导院〉的战斗技能者严格保密，但从被给予的任务内容来看，推测委托者的地位或立场也是可能的。
不过，调查那些家伙，是过去组队的谍报专门的精灵使、莉莉·弗蕾姆的领域了。
「嘛，虽说创立成员里有帝国的贵族，可实权似乎渐渐转移到组织背后的阿尔法斯教国的〈魔王教团派〉去了」
格雷瓦丝叹了一口气。
「狂热的魔王信仰者——在小子身上找到精灵使资质的，也是〈教导院〉内部的魔王教团派的家伙吧？」
「……不知道」
神人水平摇了摇头。的确，〈教导院〉的老人们是相信着身为男性精灵使的神人是魔王的再世。但是，
「因为我是体现那些家伙的意志的道具」
「……」
格雷瓦丝看着那样的神人一会。
「哎呀哎呀，果然有进行粗暴疗法的必要么」
「……？」
「啊，对了——」
这时，站在玄关前的格雷瓦丝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道。
「今天，也对我的书房进行一下扫除吧」
「书房？」
平时，都是说只有书房不用扫除来着。
……这下、究竟是在吹哪门的风。
「只扫除床铺就行。慎重一些，别碰到多余的物品哟」
「……明白了」
尽管抱有疑问，神人还是老实地点头了。

◇

格雷瓦丝离开宅邸以后，神人马上开始了扫除。
尽管最初并不习惯女仆的工作，如今总算是抓住窍门了。
沿着铺设有高价绒毡的走廊步行之际，
（……真的、除了战斗以外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啊）
虽说都到现在了，但神人才注意到这。
〈教导院〉的使徒是为杀戮而生的道具。没有被给予不必要的知识。
虽然蕾斯蒂亚有教授外面的世界的知识，但不管怎么说与她接触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更何况在最初一段时间里，神人只把她看作是需要打倒的敌人。
（——〈教导院〉、被帝国完全解体了吧）
并不是对那种事有什么特别的感慨——
忽然掠过脑海的，是消失在火焰中的暗灰色头发的少女。
将神人称为哥哥，倾慕于他的少女。
〈教导院〉第二位的〈怪物〉——缪亚·阿莲斯塔露。
她是被那柱炎之魔神精灵给打倒了，还是被精灵骑士团抓住了呢。
（两方面、都不太可能啊……）
耸着肩，神人用交付过来的钥匙打开了格雷瓦丝书房的门扉。
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书架整齐摆放着书籍。办公桌上堆积着文书之类的纸张。
「……说是学者，倒也有模有样嘛」
神人嘀咕着，手里拿着扫帚踏入房间内。
……房间比想象中还要宽敞。为了防止研究资料的劣化，窗户连一扇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小枚精灵矿石的照明微微照耀着整个房间。
玻璃柜里，收纳着精灵矿石的原石和魔装具的收藏品。不管是哪样想必都有着难以想象的价值。
——这时，在那些物品里面，神人注意到了一个华丽的勋章随意地被放置在那。
「这是……」
木制的盾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