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平凡-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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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五感乐队的表演,也顺势延长了一个小时,这致使排在五感乐队后面表演的罗美玲,在后台都吃了两顿宵夜才登台,初登台的一刹那,还得顶着台下观众明显失落失望的神色开唱。
弄得一向走成熟优雅系美人路线的罗美玲也差点绷不住场面,想抓五感乐队的人过来抽上几顿。看过砸场的,没看过这么砸场的。
罗美玲的时段之所以安排在深夜,就是因为一向这个时段来捧场的,都是成熟成功而内心空虚寂寞的男男女女,所以她上去,也从不矫情地唱青春无悔类的,倒是很适宜地挑着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唱着。
但今晚,看着满坑满谷的少年男女们,在看看酒吧门口被拦了,进都进不来的那些她的老听众们,罗美玲简直欲哭无泪。
不过,逆势不一定倒霉,罗美玲看着下面这些新鲜面孔,心里也生出一些奇特的想法,谁也不是总喜欢唱那些靡靡之音的,如果能开拓一点曲风和路子,谁又不想呢。
一首情啊爱的唱完,罗美玲心里顿悟,当即将自己的大波浪往上一绑,挑成高马尾,抄过了话筒,跑到休息室从自己的包里翻了个MP3,找了自己那首心头好,连了音响。
一阵喧嚣刺耳差点捅破耳膜的金属乐响过后,现场一片静默,罗美玲一笑,眨眨眼,无端想起五感乐队里那个新人孙韶,想起他说那句人要有自己的东西时,眼睛亮晶晶的乖模样。
“哦——”罗美玲甩开了喉咙,蹦上了舞台。
罗美玲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今夜不止是孙韶的转折点,多年后,当她被各大媒体追着采访时,除了机遇和命运,她只对一个人一直报以感谢。
夜色渐深,空中忽然飘起了大雨,盛夏里的雨,像利刃一样,削着城市里的尖锐,打破所有平静,漆黑的幕帘铺盖了大地,孙韶不知道,今夜之后,H市疯了一样滋长除了夏日里的树和范旭阳,还有一些名为孙韶的种子。
☆、第二十四章
中国男声H市孙韶退赛了。
这是孙韶申请退赛后的第二天;H市某早报娱乐版上;左下角一个小豆腐块里提及的娱乐消息之一;比起当天宁晓宏要在H市中环演播厅开个歌友会,李默最新专辑发行签售会火爆现场等等的新闻消息。名不见经传的孙韶退赛;就像投入大海的小石子;涟漪都激不起几许。
虽说;大范围的涟漪是看不到;但小范围里的波动却也并不那么不可见。
新闻出来的当天,剩余的十位参赛选手喜忧参半。
比赛当晚;他们都紧张着自己的表现,不登台的时候也都聚在后台,暗暗给自己疏导心理压力;并没有直击孙韶比赛过程。
但是不管是后台工作人员的转述;还是转录到后面的现场录制,都已经足以让他们了解,这个透明人一样的孙韶,是今晚的一匹黑马。
而最后,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孙韶没走到最后,外面一致口径说是出了意外。所有人心理都揣着自己的小九九,事后自然各种打听,但是,突然间,所有人的嘴都闭成了河蚌,什么风声都没套出来。
他们也只能私下去做各种猜测,其中获得大部分人认可的一种可能就是——孙韶被黑幕了。
直到今天,报纸上都刊登了这一条消息,孙韶确实退赛了。一时间,众人心绪复杂的难以用语言形容,强劲对手自然是少一个是一个,但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就退了赛,还是黑马一样的选手,幕后到底该有多黑呢?众多不知内情选手忽而都明媚地忧伤起来。
在他们还没参加比赛前,这类比赛的黑幕真的是每年都要在各大媒体上炒个几回的,真真假假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些真哪些假,但是有黑幕已经成为大家认可的潜规则之一了。
可是,他们这还没感觉到汹涌澎湃的暗潮呢,怎么就已经有一匹黑马给潜了呢?这不是说明黑幕实在太黑么,说不定哪天就降临到他们身上,这连点预知性都没,多愁人。
最叫人咬牙暗恨的是,怎么潜得不是范旭阳或者李瑞那货呢?
或者……黑幕背后的推手就是……众人在排练室里不由地将目光调到李瑞身上。
与此同时,在孙韶退赛已成定局的情况里,网络上反而纷纷立起了各种孙韶的粉丝后援会,这些粉丝有些是比赛之后关注起孙韶的,有些则是赛后第二天在酒吧里聚集起来的小年轻们,年轻人的一大特性就是,我喜欢的,自然要全世界都知道。
于是短短三天,孙韶的名字反倒被H市当地的一部分小年轻们知道。
虽然比起拥有近一千万人口的H市,这些人自然撼动不了什么,但是这也阻拦不住新时代里拥有新技术的真爱脑残粉们,表达自己浓厚爱意的步伐。
孙韶退赛的那个豆腐块小新闻,被各种“专业”勘察员,仔细研读又研读后,揪着新闻中“自主申请退赛”一条进行各种验证和抨击,最后得出——节目组果然黑的事实。
一时间,H市当地的各大论坛里,天天布满各种真爱粉举着抗议的小旗子摇旗呐喊,要求孙韶复赛。
作为这场事件始作俑者和最终承担者,孙韶对这些倒全无所觉,他唯一能察觉的就是,连着几晚他顶了范旭阳去做主唱,酒吧里的人气还是顶足的,只是从以往五感乐队一上场就喊范旭阳和五感乐队的名字变成喊他和五感乐队的名字。
唔,虽然看着都很疯,实际上心里还是清楚的,孙韶每每见此情景,总是会在台上自我逗趣地想。
而那些酒吧负责人的心思就更清楚了,范旭阳不出场,他们的神色不但不见丝毫冷淡或者不快,反而是越来越热情。就拿梁城来说,几乎天天摸着他那地中海腆着小肚腩,跑去跟阿船谈出场费的问题,出场费按行情,各大酒吧自然都是给他们一升再升。
但梁城那意思却不单单如此,看他那手笔,像是巴不得直接包了五感乐队整夜整夜给他唱专场的意思。
孙韶倒挺乐意,唱专场,就不用到处赶场,还几乎能天天去蹭易辉的饭吃,只是阿船秉承着范旭阳的重承诺,不好随便推掉其他酒吧,便只能今天搁这儿,明天去那儿,时不时,一个晚上再赶两个场地唱了。
说来也确实怪,孙韶知道易辉并不是天天都会呆在酒吧的,但是凡是他来唱场的时候,就一定能遇上易辉在的时候,然后就十分“顺其自然”地蹭个晚饭,有时候还连吃带拿,易辉会很“顺手”地多做了点“小面点”一类的,方便孙韶揣回去做宵夜。
两人也因为这惯有的一做一吃的“知音”交流,熟稔度攀升得很快,两人一碰头,除了吃以外,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瞎侃,通常都上不了风花雪雾星星月亮等高档的层面,除了张三李四王二麻的琐事外,谈得最多的倒是互相之间的遇到的趣事,当然,通常都是孙韶遇到的多些,或者说,在现在的孙韶眼中,从前他从未注意到的,现在变得有趣了。
一来二去变得更熟悉之后,两人倒是对对方的各种情况都了解了一点,比如,易辉知道孙韶是出自单亲家庭,母亲是个坚韧而充满生活智慧的女人。
而易辉,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这天,在后面的厨房,照常等着对方捯饬晚饭时,了解到这一点的当场,孙韶便愣了一下,看着现在长得不缺胳膊不缺腿,还有了自己事业的成功男人范的易辉。
孙韶心里还是莫名酸了一下,脑补了个半大不小的小黑孩成天成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子。
易辉看他那神色,当即失笑,半真半假地点头:“最初学厨还真是这个原因,孤儿院里吃顿好的饱的挺不容易,那时候就想着只要自己会做饭了,总归能过上吃饱饭的日子了吧,谁知道,学着学着还真学了点门道,就一直走下来了。”
孙韶睁大了眼看他——真挨过饿啊?
孙韶小时候只有母亲,最难熬的日子,是母亲一力顶下父亲去世前看病的债,一边还债一边养他的那段时间,但再清苦,只是能不能顿顿吃上肉的问题,却从没有挨过饿。
易辉点头,倒也并没有刻意地去叙述挨饿的日子,“过去的从来就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永远是过不去的。”
闻言,孙韶脑子里白光一蹿,嘴快过了脑子,出口便道:“比如你哥和你现在还没跨过去的那道坎……”
易辉当即目色一沉,手里切菜的动作一滞,刀口一偏,拉了道口子,血珠滋啦啦地就往外冒,孙韶一惊,站直了身子就伸手过去帮对方按住伤口,嘴里立即就有些慌了,小小一道口子,其实并不碍事,可孙韶却觉得这小口子里往外冒的血真他妈碍眼。
一通手忙脚乱,还是易辉从置物架后面找了厨房常备的创口贴给贴住了,孙韶才呼出一口气,当即,什么也不问了。
为了能转开这尴尬的局面,也同时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形象,让自己看着低调奢华有内涵一点,便故作不经意地消散一甩头,重新坐下后,找了点特能体现人生理想、哲学思辨、高端感悟什么的话题,结果,这才刚起个头,易辉只一个茫然的眼神甩过来,那意思——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韶当即败得连渣都没有,他耷拉下脑袋,埋在桌子上懒得说话,易辉看着他这副样子,倒笑开了,他顺手捋了一把孙韶的脑袋,揉了揉才道:
“我和他,其实就是谈不到一块去,小时候倒是挺好,孤儿院里总是要厉害点的才不被欺负,他小时候对我忒好,只是后来……到我十二岁那年吧,就开始走远,后来越走越远,到现在……”
孙韶拔出脑袋看了看易辉,易辉的神色很平静,手上重新拿起了菜刀,好似正说着话的不是他,但就是这样的易辉,让孙韶看着莫名心里一酸,他抿抿唇,正想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对方忽而低声道:“以后也许会越来越差,在他把大家都玩死之前……”
孙韶张了张嘴,眼睛睁得老大,这听着,怎么都跟小命挂钩了呢?
半晌,孙韶都接不上话。
易辉倒干脆,像倒完了垃圾情绪一样,转过身,抄起锅子开了火就在那里颠弄,不再说话。
孙韶一个人怔怔地盯着易辉忙碌的背影发呆,心里胡乱琢磨着易辉和他黑道大哥的事情,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这么上心,这可不像他。
而这个问题还没等孙韶想明白时,易辉的晚饭已经端到了他面前,吃着吃着,孙韶脑子里又冒出了新问题——他是因为要唱歌,刚好能赶着来这吃晚饭,实则是垂涎大厨哥的厨艺。但易辉其实不必要天天来这大厨房做晚饭吃吧?他完全可以回家自己弄点小菜吃得乐呵还尽兴。
转念又一想,易辉是孤儿,也许人家就是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聊呢,打牌要牌友,还不许人家找个饭友啊?再者说,都说他是知音呢,两个人吃饭才叫正好。
孙韶没来得及想,“怎么就正好了,易辉在没遇到他之前,指不定吃了多少年的单人餐呢!”晚饭又已吃完,前台的演出又将开始,他抹了嘴,又说笑两句,便在易辉温笑的眼神里颠着小步伐走回休息室去找五感乐队去了。
一进门,就听到众人在围着罗美玲在说恭喜,孙韶立在旁边听了一会,便知道是有经纪人找上了罗美玲,好像是因为罗美玲最近曲风大变,唱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让寰宇的某经纪人一眼相中了,要签她做歌手。
孙韶心底微微诧异,好像比上一世早了大半年,但公司倒确实是当初那个公司。难道还真有蝴蝶效应一说。
“哎,孙韶,你来得正好,罗姐被寰宇的经纪人挖掘了,赶紧地,敲她一笔。”阿船眼尖,看到站在门旁的孙韶,高声呼唤。
孙韶笑眯眯地走过来,“恭喜恭喜,罗姐要踏足星光大道了,说起敲罗姐一笔,我倒觉得应该敲梁经理一笔,以后罗姐大红大紫了,咱这酒吧就该火得不成样了,想想,圈内一姐曾经驻唱过的酒吧呢……”
众人呼呼倒抽一口气,随后纷纷失笑点头——听听小勺儿这说得话,比他们挤这说半天都说得好听,一下被甩几条街啊。
罗美玲也抿着唇笑,对孙韶招手,“说起来,还要谢谢孙韶,要不是你,我大概也没这机会。”
孙韶指着自己满脸疑问:“?”
众人也都稀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哟,这唱得又是哪出,难道孙韶还与寰宇里的人有什么关系?
罗美玲其实指得是那晚受孙韶影响变了曲风,而后一连多天保持,就在前晚,她受到寰宇一名经纪人看重,两人出门谈了谈,考虑两天,她在今天白天签了约,晚上才来这里和梁城交代一声,顺便跟酒吧里的人道个别。
罗美玲在这个圈子里唱了快十年,从最初揣着自己的梦想到现在只会唱靡靡之音,她早就忘记了很多东西,直到最近,她才重新拾起了一些东西,但磨掉了那些尖利。
这样一来,她反倒被人相中。
罗美玲知道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她熬十年熬出头了,她混了十多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