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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笑问生死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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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那个不急,有空再来慢慢研究好了,至于眼下最紧急、最迫切的问题应该是……

她的夫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又该如何伺候他呢?

他叫独孤笑愚,今年二十五岁,种田为生,老家在西陲,之所以会大老远跑到江南来,是因为这里稻禾一年可两收,这些是爹爹告诉她的。

一般庄稼人都比较粗俗,想来要求也不高,应该不难伺候吧?

嗯,对,只要每天让他吃饱饱、穿暖暖,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的,床褥保证没有跳蚤,他应该就会满足了。

这个容易,她只要……

才刚想到这里,突然,喀啦一声,她听到门扇开启的声响,然后是另一声喀啦,门又关上了,有人走到她面前,不动,大概是在打量她吧。

片刻后,那人不知从桌上拿了什么东西,旋即,她的盖头巾被掀开了。

下意识的,她马上抬起眸子想看看她的夫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粗俗人,但只一眼,她便傻住了。

如果眼前之人是粗俗人,普天之下就没有半个文雅之士了!

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新郎倌一样,她的新婚夫婿——独孤笑愚也穿了一身大红,乌溜淄的发髻上束着红发带,手上还拎着掀盖头巾的秤杆,不过,他那端正俊挺的五官,颀长刚劲的身材,爽朗的英气中又透着文雅的风采,这可就不是天底下所有的新郎倌都会有的。

尤其是他那双眼,灿亮如星辰、清澈如流水,看人一眼似乎能看进人的心里头去;还有挂在他嘴上那一抹笑,几许兴味、几许戏谑,还有几许揶揄,笑得宫雪菱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起来。

“你没有裹小脚。”

宫雪菱怔了征,顺着对方视线往下瞄了一下,旋即缩脚嘟起小嘴儿,“真是对不起喔,我是大脚丫子!”脸不红了,双颊还气唬唬的鼓起来。

“很好,我还真不想娶个连路都走不远的老婆。”独孤笑愚慢条斯理地说。

一听他说,宫雪菱方才想到她嫁的是庄稼人,庄稼人娶老婆是娶人工帮忙农事,可不是娶回家去纯欣赏小脚的。

“没问题,我一天可以跑上百里路!”施展轻功的话。

“那就不必了,我可不缺信差。”独孤笑愚莞尔道,“饿了吗?”他体贴的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可要用些点心?”

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得喝,不饿才怪!

宫雪菱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自个儿坐到桌旁去吃点心。“饿死了!”现在没空害羞,她可没兴趣做第一个在新婚夜就饿死的新娘。“其实我娘本来也想替我裹小脚的,可是……”她俏皮的吐吐舌头。“才裹两天,我就又哭又叫,我爹和哥哥舍不得让我受那种苦,于是联声向我娘抗议,我娘只好算了。”

“你不是宫局主的外甥女?”这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不是,我叫宫雪菱,十七岁,宫家镖局局主是我爹。”

“我猜……”独孤笑愚慢吞吞的执起酒壶斟酒。“你表姊不愿意嫁到种田人家来?”

“嗯嗯。”塞了满嘴莲子桂圆糕饼,宫雪菱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点头代替。

“你又为什么肯嫁过来?”

宫雪菱继续大吃特吃,只把手伸出去,柔柔嫩嫩的一点儿也不粗糙,但那指间却有些干活儿的茧。

“你不在意干粗活儿?”见宫雪菱直点头,又比了几个手势,独孤笑愚继续猜测,“女人家该会的活儿你没一样不会的?”宫雪菱更用力点头,独孤笑愚唇畔笑意更浓。“那么你应该不介意我把你那两个陪嫁丫鬟送回去吧?”

宫雪菱耸耸肩,一手往嘴里塞饺子,一手胡乱挥两下,表示无所谓!

于是,独孤笑愚唇畔的笑意延伸到了眼里,“我想你并不了解农家生活究竟有多辛苦,或者……”一杯饮尽,眸底掠过一丝促狭。“我还是把那两个陪嫁丫鬓叫回来帮你干活儿吧,大小姐!”

宫雪菱的眼睛马上瞪大了,清清楚楚写着愤怒两个字,三两下硬把嘴里的食物吞进肚子里去,冲口就骂。

“别叫我大小姐,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还用那种口气,可恶!“还有,少瞧不起人了好不好?不管有多少活儿,姑娘我都干给你看!”

“是吗?”独孤笑愚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吧,姑娘,那就等你受不了了再叫她们来好了!”

等她受不了?

太……太看不起人了!

宫雪菱顿时气红了脸。“要是受不了叫她们回来,我就是你孙子!”

独孤笑愚眉梢子挑了一下,眼底笑意更甚,“这不太好吧?”他慢吞吞的又斟满了酒杯,他自己的,还有她的。“孙子可不能替我生儿子。”

刷一下,宫雪菱的脸儿更红了,像绚烂的晚霞,不过不是气的。

“谁……谁要给你生儿子!”

独孤笑愚把她的酒杯放入她手中,再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她和他一起喝下,再慢条斯理的咧嘴笑开来。

“你是我老婆,你不帮我生,要谁帮我生?”

连脖子都染红了,宫雪菱唬一下跳起来。“我吃饱了!”

默默注视着宫雪菱慌慌张张的褪下大红新娘服,独孤笑愚始终笑吟吟的,慢吞吞的斟酒、慢吞吞的饮酒,直到宫雪菱窝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藏起来,他才仰首干下最后一杯酒,起身。

“那么我也要睡了。”

他也要睡了?!

在哪儿睡?

跟她睡?

“不!”宫雪菱惊叫,掀被猛然坐起来,“我……我还没吃……啊!”话还没说完,人又被推回原位。

“你吃了,还塞得满嘴像青蛙!”

“你才像青蛙!”

“好好好,我像青蛙,睡吧!”

“等等,我还没吃饱!”

“是吗?那现在换吃这个吧!”

“呃……唔!”

吃什么?

吃不能咬,更不能吞进肚子里的“东西”。

农家妇到底要干些什么活儿,宫雪菱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她知道庄稼人都是早早睡、早早起,于是她决定要让那个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么“能干”。

天刚亮,她就起床了。

左瞧右看,眼珠子到处飞……咦?她的夫婿呢?

两眼继续找,她急急忙忙摸下床,双脚一落地,嘴里不觉逸出一声呻吟,下意识低头看……“天!”血糊糊一片,如果不是娘亲去世前就跟她提过这种事,她可能会当场吓出三魂七魄!

她继续呻吟,见小屏风旁有水盆,摸过去想拧毛巾来擦拭……咦咦咦,水竟然是热的!

不是吧,他不但已经起床了,还特地烧热水给她净身?!

呿,真没面子,还说要让那个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么“能干”呢,结果头一早就让他看扁了!

不过,这不能怪她,昨夜她好辛苦,情有可原……

但是,他好像比她更辛苦……

不对,她不但很辛苦,还会痛呢……

可是,可是……最后他好像比她更痛苦……

奇怪,既然那么辛苦、那么痛苦,干嘛要做那种事?

她困惑的想半天想不通,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想那种无聊事,先解|奇…_…书^_^网|决目前的状况更紧要。

不能比他早起,至少要做一餐美味的清粥小菜给他称赞一下。

于是,她急急忙忙净好身、急急忙忙穿衣服、急急忙忙换掉初夜沾血的床单,再急急忙忙跑出卧室,定睛一看,她又呆了好半晌,然后泄气的抽抽鼻子。

“可恶,居然连早膳都做好了!”而且是面饼和元麦糊粥,不是清粥小菜。

好,她懂了,种田人干的是粗活儿、使的是劳力,喝清粥不经饿,非得先填饱大饼才使得出力气来。

没问题,她明天一定会比他更早起床做大饼给他啃!

接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用过早膳,然后洗碗、洗衣,整理家务、打扫屋子,把卧室、堂屋和客房都清洁得纤尘不染,顺带也把屋前的晒谷场清扫干净,再下厨准备午膳。

起码在这方面,她可以立刻让她的夫婿另眼相看,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是那种啥事都不干,只会绣花捻琴的千金大小姐。

午时,当独孤笑愚回来用膳时,她不禁有点发怔,因为独孤笑愚变了个样子。

斗笠、粗布衣裤、草鞋,袖管、裤脚全卷高了,连浓密的头发也懒得挽髻,只随便用条布带束在脑后而己,彻头彻尾庄稼人的模样。

他要不是庄稼人,她的脑袋就拎下来任人踢!

“午后有空去整理一下客房和仓库吧!”

看到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他没吭半声,用过她精心调理的午膳,他也舍不得吐两句称赞,直到临出门前,他才笑吟吟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小气,就会使唤人,也不懂得要称赞人家一下!

待他一出门,她便气唬唬的冲到客房,门一打开,她抽了口气,整个人跪到地上去,差点哭出来。

满满的一屋子,一箱箱、一柜柜,全都是她的嫁妆,她不整理,谁整理?

好半晌后,她才噙着泪水踏入客房内,开始翻箱倒柜的检查那一箱箱、一柜柜到底是什么东西,听独孤笑愚的口气,似乎仓库里也有。

真是该死,要把它们整理到哪里去呢?

黄昏时,当她在烧柴准备洗澡水、切菜料理晚膳时,脑子里还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那么多东西到底要塞到哪里去?

啊,对了,明天一定要比他更早起床!

第三日,天未亮,宫雪菱就醒来了,侧身一看……

“不会吧?!”

她连滚带爬的跌下床,不相信的再左看右瞧……

“可恶!可恶!他又比我早起床了!”

随便套上衣裳,连被褥也懒得折叠,她埋头便往外冲,一出房门便愕然止步。

“醒啦?”手里端着一锅稀饭,独孤笑愚恰好从厨房出来,一见到她便笑吟吟的招呼她用膳。“刚好,来用早膳吧!”

如果不是家教良好,她一定会脱口说几句人之初。

“请问丈夫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她咬牙切齿的问。

“我向来习惯寅时不到就起床。”独孤笑愚笑咪咪的回答她。

“寅时……”她有点窒息的咽了口唾沫。“不到?”好吧,她知道了,庄稼人总是比早起更早起。

行,明天她一定会比早起更早起更早起!

她下定决心的端起饭碗,眼角不经意往旁一瞥,怔了怔,饭碗又放下了。“你要出门吗?”现在才注意到刚刚没注意到的事。

他又不一样了。

玉色宽袖衬衫,宽腰带,头发虽未挽髻,但整整齐齐的用一条玉色发带束于脑后,风度翩翩、潇洒自若,怎么看都不像是庄稼人。

他要是庄稼人,她的脑袋就拎下来任人踩!

独孤笑愚笑嘻嘻的端碗执筷。“不只我,你也要。”

“我?”宫雪菱用筷子指住自己的鼻子,再猛摇头。“我才不出门呢,客房和仓库里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整理,我哪有空出门!”

“客房里的东西可以不动,但仓库一定要空下来。”

“还是要整理呀!”

“那么……”独孤笑愚笑嘻嘻的。“大小姐,要不要把陪嫁丫鬟叫回……”

“谢谢,不必,”宫雪菱恨恨的横他一眼,用力夹起一筷子肉丝炒木耳塞进嘴里。“我自己就可以了!”

膳后,说要出门的独孤笑愚却没有出门,闲闲的喂起鸡鸭来了。

对了,喂鸡喂鸭应该也是她的工作,宫雪菱暗暗记下来,然后又跑到客房里去整理她那跟山一样多的嫁妆,但没一会儿,她又跑出来了。

“夫君、夫君,好多……”

“别,别那样叫我,”独孤笑愚滑稽的挖挖耳朵。“叫我的名字吧!”

宫雪菱怔了一下。“笑愚?”

“嗯,嘲笑的笑,愚蠢的愚。”

“……你在嘲笑我很愚蠢吗?”

独孤笑愚嘴角扬起,笑得可恶。“也许。”

竟敢嘲笑她,她哪里蠢了?

“可恶,才不叫你笑愚呢,我要叫……叫……笑哥!”

“随便,别叫夫君、相公之类的就行了。”

“好嘛,不叫夫君,也不叫相公,叫……”顿住,拉嘴诡笑,先吸一口气,再娇滴滴的唤一声,“笑哥~~”尾音拉到天边去,嗲得让人从头顶麻到脚底,再多来几声,保证当场翻白眼、吐白沫。

独孤笑愚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猛搓手臂,搓下一地鸡皮疙瘩,每一颗都比绿豆还大。

“干嘛?”

宫雪菱窃笑不已。“有好多好多布料呢,干脆我帮你家人做衣裳吧,你家有多少人呢?”

“我家?”独孤笑愚又笑了,还笑得两眼都眯了。“除了我爹和娘之外,我有五个姊妹,两位姊姊和一个妹妹都嫁人了,只剩下两个妹妹在家里。另外,我爹是老大,他下面还有四个弟弟,二叔有三个孩子,四叔和六叔都各有六个孩子,七叔有四个孩子,嗯,暂时就这样。”

暂时……就这样?

难不成还会再往上堆积?

“千军万马!”宫雪菱有点吃惊地喃喃道。“但,为何没有三叔和五叔?”

眼帘半阖,“是姑姑。”独孤笑愚轻轻道。

宫雪菱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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