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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情有芊芊劫-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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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身,“不怕吹到吗?风这么凉。”
  冯芊芊嘟着嘴,转身,“三爷,这是从哪回来?害我急急赶回来,你却不在!”
  司凌萧拧了一把她的鼻子,忽然弯腰,“来,上来!”
  冯芊芊向后倒退几步,嗔怪道,“三爷!小心丫鬟小厮们看到!”
  司凌萧笑,“怕什么!我让你上来,你就上来!”
  冯芊芊静静着趴在他后背上,忽又想起,曾经肖天宇也这样背过自己,仔细算算,却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仿佛时过境迁,竟是过了一辈子。心里不禁一阵恍惚。
  却听见司凌萧突然问司楚楚的事。
  “楚楚那边怎么样?”
  “楚楚这次说,见个面是不打紧的。我也把三爷的意思跟她说了,我想,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哦?那倒是好事。你见了她,就直接回来了?”
  冯芊芊刚想说遇见任少游,又想起,任少游叫她不要说出来,便迟疑了一下,说,“是啊,不然我还能去哪?上次是我运气好,走丢了,被姑父撞见,这次,我可再不敢乱走了!”
  司凌萧眼角微眯,淡淡道,“也说不定,还能被谁撞见。”
  冯芊芊转身拉开衣柜,将司凌萧脱下的大衣挂在里面,并未留意他说什么。
  


☆、树未动而风不止5

  过了两日,冯芊芊想马上安排司楚楚和任少游见个面,一是想这事早点有个结果,二是,老太太的寿辰马上就到了,若是司楚楚心情好些,或许,也会从别院过来,倒也能让老太太宽宽心。
  听司凌萧讲,司楚楚自从住进别院,就对这边的事情一概不问,一概不管,别管什么大节小节的,就是上次二爷死了,她也没来司府里拜过。只在别院树荫底下,支起了供桌,摆了香炉和水果糕点,拜祭三日。大老爷司洪图过去说她,她偏说,二老爷客死在外面,哪里的土都是一样的,何必要去老宅院里拜祭?
  冯芊芊知道她这个个性也不是能改的,只盼着,能遇见那个她动心的人,这些人情世故上的孤僻劲,也能缓缓。
  前一日,派了翠儿去别院给司楚楚报信,定了见面的地点。又偷偷地遣了锦瑟去任少游的公馆送信。这样两条线都已经握在冯芊芊手中,不知道,这个月老,她能不能做得成?
  司凌萧一早去了指挥部,冯芊芊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下,便出了府门。
  却不想,这任少游倒真是殷勤,主动开车来接月老。
  冯芊芊也不扭捏,心想,见了司楚楚再做计较。
  谁知,两人到了约好的西餐厅,枯等半日,不见司楚楚的人影。
  这期间,冯芊芊跟任少游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还说或许是司楚楚腼腆,或许被什么事绊住了。
  任少游心里忐忑,不停地喝水。望向窗外的街道,那么多黄马车,竟没有一辆车上,坐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马车上,司楚楚拉住玉儿,叫她别发火。
  “你也是大门里的丫鬟,跟车夫吵什么?是我惯你惯得厉害了,出了门还是这个样子!”
  玉儿撅嘴,“这地方本来就好找的!偏是这个糊涂车夫带着我们乱兜圈圈,若是错过了可怎么办?岂不可惜?”
  司楚楚淡笑,“若是错过了,即是无缘,若是无缘,又何来可惜?”
  玉儿说不过,只撅嘴问那车夫,“我说,这回可快到了吧?”
  车夫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憨笑道,“这位小大姐,实在对不住!刚路途走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再等等,再等等,我这脚下再加把劲!我加把劲!”
  玉儿还要说,司楚楚忙拉住她,“你还说什么?他一把年纪的,这么冷的天,累得额头都是汗,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这样刁钻?”
  玉儿闷气不出声,恨恨地瞪着那车夫的弓背。
  又行进了一段,忽见那冻住的冰湖岸边小径,两排对栽的整齐杨柳裹着薄雪,远望着,却像个天然的银色走廊。
  司楚楚喊那车夫停车。
  玉儿惊叫,“小姐!还没到地方呢!”
  司楚楚笑,“你也不抬头看看这日头,都什么时候了!那个任副官也未必等得这么久,多半早走散了。这眼前的景致极好,错过了人,若再错过这景致,就更该死了!”
  玉儿蹙眉,“这地方冷,我们出来这大半天的,小姐若冻着怎么行?”
  司楚楚捏她的脸,“哪就冻死了。你冷,正好下来走走。”说着拉下她,给了车钱,转身朝那柳堤小径走去。
  玉儿随司楚楚顺着湖堤走着,那湖面冻住的薄冰并不安稳,像个随时可能展开的生死陷阱。她想起,小时候一个嬷嬷曾说过,她母亲的家乡在南方,那里常年见不到冰雪。嫁进司府的第一年,便怀上了司楚楚。那时正飘着雪花,她母亲非常想看看那雪,司洪图带着她上了巫山。巫山外,还是山,站在山腰,望着一重重的山门,一重重的冰河,隔在前面,隔住她的人生。前面的前面才是南省的家乡。
  她母亲忽想起一句古诗,“相送临汉水,怆然望故关。江芜连梦泽,楚雪入商山。”便要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司楚楚。
  当时,司洪图笑她母亲苏姨娘,若是男孩子,这名字必然叫不得!她母亲当时就说,一定是女孩,她跟这雪一样,冰莹剔透,无根无扰。
  司楚楚望着眼前的冰雪,不禁有些失神。
  忽听见身后一声呼啸,惊得她险些跌进那冰面上。她惊魂未定,却见那车上下来一人。
  那人身着军装,眼神执著,脚步似在云里飘。
  司楚楚只看见,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被周遭冷雾笼住的那张脸,亦然焕发着暖玉般柔润的神采。
  他唇角微皱的浅痕,令她想起,夜雨洗涤过的薄荷香草,拂过耳畔时的纤细轻巧,引人回味。
  特别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噙满孤独,怅惘,投射出的情愫,成了她掬在手心里的那唯一一点白月光。
  他能洞彻她的所有心事。
  此刻的恍惚,令她看不见其他的,听不见其他的,只感觉他在逼近,她落在他周身焕发出的暖里面,不能退出半步。
  玉儿蹙着眉挡在前头,“你这人是疯了吧!你是怎么开车的?!险些撞到我们小姐!”
  司楚楚走过来,轻声问,“你一直在等我?”
  那人反问,“你怎么没来?”
  司楚楚笑,眼底却闪着晶莹,“原来真是你。”
  “只能是我。”
  “你真傻,居然会等我这样的人。”司楚楚拿出帕子擦他额角沁出的细汗。
  任少游捉住她的手,凝望着,许久,像把时间都忘了。“我不傻,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
  那双深色的眸子,仿佛无底的宇宙,在司楚楚的眼前,一点点放大,铺张。她陷落进去,只觉得沉醉,并不迷惘。心底一点点浮出某种安稳,像雪,融在热络的掌心里,心甘情愿地粉身碎骨。
  夹在中间的玉儿感觉气氛有点怪,连忙抽步出来。撅着嘴自己散步去了。
  任少游走后,冯芊芊自觉司楚楚临时变了卦也是可能的。再多的她也不愿去想,还要等明日问问司楚楚再说。
  她出了西餐厅上了黄马车,并没发现,街角的一辆车上,正在吸烟的司凌萧。
  “参谋长,我看可能是临时有什么变故,不然,夫人怎么会跟任副官坐了一下午。”
  司凌萧狠狠地按灭了烟蒂,淡淡道,“我没多想什么!吕梁,你多心了。”
  可他脑海里,总是在回顾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冯芊芊对任少游笑过几次,任少游好像还从她肩头摘下一丝头发!
  司凌萧感觉头很痛,可他并不能回家。他这个样子,回去,若是见到她,必然忍不住!他是个男人,他该说话算话!他该信任她!信任她!
  他脑海中又回响着那件往事!他娘是因为阮佩云死的!是因为司洪图三心两意,背弃了对他娘的誓言!他说要爱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他说话不算话!他说他信任她!可是别人的谗言还是令他冷漠,疏远她。最后,她被绑匪撕票,他居然没过多久就娶了新的女人!
  语嫣,我该不该信你?!该不该守住我对你承诺?!男人都是多变的,敏感的!说出的是一套,做出来的却是另一套!
  司凌萧突然狠狠地一锤砸在车门上,吕梁惊了一下,问道,“参谋长,回家?”
  司凌萧深吸了一口气,松了领口两枚扣子。“不!去春满楼。”
  吕梁不禁楞了一下,他印象中,司凌萧对那种地方可是从来都是嫌恶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风起云涌1

  司凌萧仰头喝净杯里的酒,身边的美人附上来,软软道,“参谋长,别光自己喝嘛!也赏侬家一口尝尝,侬家也让参谋长尝尝刚涂的胭脂膏味道好不好的嘛!”
  说着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酒杯,司凌萧拿杯子的手忽然一闪,以为躲过她,却不想,这女人整个身子趴上来,旗袍的领口早已大大地敞开,里面红绸缎绣着大牡丹的肚兜,低低地垂着,露出深凹的□,女人痒痒地笑着,不断朝着他脸上,脖颈上,喷着香暖气息,那两团绵绵的东西也跟着左右浮动。
  司凌萧一把推开她,“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女人刚被推了个踉跄,却丝毫不生气,脸上仍是笑眯眯的。“参谋长!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你来我们春满楼,可是头一遭!我姬红玉可是早巴巴地仰望你这位英雄呢!那次你跟着大帅出外打仗,凯旋而归时,从那清远街经过,远远地,侬家看见你了!从那天起,参谋长的影子可就在红玉的心里,烙下了!侬家想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着,五根手指头就伸过来要抓司凌萧的胸口,司凌萧一扬手,将杯子里刚倒满的酒,一滴不剩地泼到姬红玉的脸上。
  司凌萧瞪着她,“滚!趁我还没发火!”
  没想到,这姬红玉倒是不恼,只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酒,又顺延着脖颈一路擦着胸口,眼神引逗地瞧着司凌萧,“呵呵!没想到,参谋长喜欢人家湿湿的样子呢!参谋长,来这喝酒,是心里不舒坦吧?干嘛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侬家给你唱支小曲,喝个双杯,参谋长每日为着天下劳顿,必定筋骨乏累,参谋长不在意,侬家可在意。侬家给参谋长按摩按摩,揉捏,揉捏么!”
  说着,姬红玉作势就要过来,看着那副欠扁的样,司凌萧真怕自己忍不住会开枪崩了她,但他的枪不是用来杀女人的,尤其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他起身要离开,姬红玉也不拦着,还跟出来送到门口。
  “参谋长,下次记得来啊!记得侬家的名字,姬妾成群的姬,红粉胭脂的红,羊脂白玉的玉!参谋长,你可要记得呀!侬家想你的呢!”
  这时,吕梁从一侧走过来,推开那姬红玉,“行啦!行啦!都送出大门口了,还他娘的,那么多废话!你有胆子送,送到指挥部来!”
  姬红玉死瞪了吕梁一眼,悻悻地扭开身子低声骂了句,“猪脑壳!”
  司凌萧突然忍不住笑,“哈哈!你个吕梁,平日跟着我,也是个斯文样!现在也会骂粗话了!”
  刚说完,他忽觉腹内一阵翻涌,急忙跑过几步,拐进弄堂,扶墙呕吐起来。呕吐了一阵,凉风刮过,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猛然有几分醒了。
  “吕梁!刚才那女人谁叫你放进来的?!”
  吕梁窘了下,“我,我一直守在门口的!我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突然想去厕所,还嘱咐了小二,别叫人打扰你,谁知道,会走进去一个女人!”
  司凌萧突然笑了,这笑却是在讥讽自己,既然来了那种花红柳绿的地方,却又惺惺作态地一个人喝酒,任谁,谁会信?!
  可是,他知道,即便到了那种地方,即便喝再多的糊涂酒,他仍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不能!他心里只有她!他做不出伤害她的事!可他这样不信任她,不也是一种伤害?!
  司凌萧纠结得十分难受,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那只小兽又被惊动了,他怀疑,敏感,善妒,他刚要伸手摸那脖颈上戴着的佛珠,却不小心,一把扯断,一粒粒掉在地上。
  吕梁弯身去捡,他连忙叫了声,“不用!”
  心里有魔,如何可除?!如何可除掉?!
  姬红玉转身回了自己的闺房,刚合了房门,还未转身,却被一把匕首逼住下颌。
  她垂眸看了一眼,发现那匕首的刀背之上雕着一尾青龙。
  “大爷,这是要杀人灭口吗?不过几张票子而已,大爷给不出,侬家就当刚刚是白给人一个乐呵!何必要了侬家小命,以后这春满楼的头牌可就少了侬家了!这沪城里的爷们儿们,可要怎么活嘛!”
  “哼!你废话这么多,早晚会死在这张嘴上!”
  话未说完,那匕首已经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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