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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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去安慰她,我没有半点勇气去面对她。我误会她太多了,我一直以为她和刘一浪很肮脏龌龊,谁知她竟如此高洁,高洁得像冰山上的雪莲,她竟然连刘一浪的一个吻都容不下!
也许我应该主动去对柔娜说明,消除我和她之间的一切误会。可是我又如何开口?如果说那天把雪儿带上悬崖是误入了刘一浪的圈套,可是今晚呢,今晚我确实曾对阿香动过心,那么强烈的动过心!
我记起了阿香,这时才记起阿香,我很担心她,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是不是还被关在警察局?我有柔娜拿钱来取我,可取她的能有谁?
如果不想起警车里那些女孩们嘲笑不屑的眼睛,我不会略略放了心。我想那些女孩一定有办法,不然她们不会那么笑。她们的嘲笑分明在说:只要交钱,走出警局男人可以继续找女人,女人可以继续卖身。
这一夜我睡得不怎么好,但第二天我还是很早就起了来,我得去南充。柔娜在厨房弄早餐,我去她的卧室看了看雪儿。
雪儿睡得正香,脸上有着甜甜的笑。我好舍不得雪儿,我不知道她醒来后再也看不到我会不会伤心的哭泣。
我也舍不得柔娜,前几天因了被她误会,怪我把雪儿带上悬崖,我曾起过搬出去住,再不和她呆在一起的想法。可是现在真正要离开她了,她竟成了让我牵肠挂肚的根源。
我还没看到柔娜的脸,我不知道她的脸是不是还像昨夜一样丢失了一切似的悲伤。
但我没有在屋里俳徊,我狠心的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柔娜从厨房冲了过来,她问:“寻欢,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回过头,在她的眼睛里,我找到了我想要找到的一切,从来没有过的对我的在意,关心和依依不舍!
她伸手拉住我,那么怕我从她身边走开,仿佛从此后会无期!
她说:“等等。”
然后转身匆匆去了她的卧室。
这么说来,她也知道我今天就要去南充的。可是她要我等她做什么呢?她是要我跟了她进卧室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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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跟了柔娜进卧室去,柔娜却从卧室急急的走了出来,她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对我说:“本来昨晚就打算送给你的,但你早早的睡了,不忍打扰你。”
我不解的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看,竟是部时尚手机。我不知道柔娜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手机,是不是每次我去手机店对着手机凝望时都被她偷偷看见了。
我把手机握在手里,那么爱不释手,像小时候好不容易得到了妈妈省吃俭用为我买的玩具。我很激动,激动得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转过身,我走了。我一直没有回头。也许不说话更好,说什么都是多余。我不希望柔娜把电梯当作《新白娘子传奇》里的雷峰塔,在看到它的两扇门慢慢关上时哭泣。毕竟没有到最后关头,就是刘一浪也说不准,我和她就不会有再见的日子。
我坐上去南充的车时,忽然有种很悲壮的感觉。我放不下柔娜,但我不能愧对她送手机给我的深情。她是在助我一臂之力呀,做业务不能没有手机,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业务。
一路上我错过了所有的风景,我一直在想着柔娜,我一直在暗暗发誓:要么衣锦归,要么永不回!等我想起忆兰对我谈的那些坐车的感受时,我所坐的车已走完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已到了南充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
下了车我什么地方也没去,我直奔南娱公司。在公司的前台,我被那个年青漂亮的小姐挡住了。她问我:“你找谁?”
也许走路太急呼吸不匀,也许担子太重压得心慌,我竟被她问得吞吞吐吐,我说:“找,找你们……业务经理。”
“你不知道我们经理很忙?你没看见他才出去了吗?”小姐向公司大门外望了望,“你还是改天预约下再来吧。”然后再不说一句话,一边看报纸一边用眼睛的余光不屑的打量我。
我看到了,虽然我不认识但我还是看到了她们经理,一个大腹便便的青年。他正眉飞色舞的和一个女子谈着什么。我追了出去,刚到门口,他们就上了一辆豪华车走了。
我望着远去的车长叹一声,叹自己多么无知,竟然连见经理要预约也不知道。更叹此路多艰,虽然看得不仔细,但我还是记住了经理那高扬的眉毛和色迷迷的眼睛。怪不得同事都说这笔业务不好谈,怪不得忌恨我的刘一浪要派我来。
我没看见那女子的脸,但她背影苗条,长发白衣,应该是那种很有色象的女人。不然那个经理怎么会和她谈得兴致勃勃。估计她是某公司投其所好,派到南娱公司来的美女业务员。
不用想,也知道她谈业务的技术高超,也知道她正和经理坐车急急的赶往某个地方业务去了。
我忽然好消极,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希望渺茫。我离开了南娱公司,我郁闷得发慌,在大街上随波逐流。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竟然来到西山坡“玉屏公园”门口。问问管理员得知公园不收门票,我便进了这能消遣寂寞的场所。
谁知进了公园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那些快乐都属于身边的游人与我无关,尤其是那些卿卿我我的情侣,更让我大感孤独。
在谯周墓前,我呆呆的站了很久。经历过那么多波澜壮阔的生活的人,如今却只落得冷冷清清荒冢一座。他墓前此时还有我独自悲伤,可怜我母亲墓前此时竟连一个悲伤的人也没有!
我离开谯周墓,向他学生陈寿的万卷楼攀登时,再不忍回头。老师墓前如此冷清,学生读书楼前游人却络绎不绝。
当我登上万卷楼最高层时,依栏眺望,这哪里是什么万卷楼,分明不是三国,竟有水泊梁山之感,仿佛自己竟是一寨霸主,居高临下,陡峭的石梯路边锦旗翻飞,果城全貌尽收眼底,更有嘉陵江水滔滔东去,长河落日渐渐西沉。忽然豪情万丈,恨不能挣臂高呼: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一时兴起,好久不拿画笔的手痒得发慌。匆匆下楼买来纸笔重登高处,作起画来。
正画到酣处,忽然有人碰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便听到银铃般的笑声,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调皮的对我道:“大哥哥,如此喜欢画画,何不把我画了进去,也给你的画增添几分颜色。”
她那么自信,自信自己美可入画,可我哪屑画她,我从来只画我的妈妈。我抱歉的对她笑笑,她也不生气,离开我向人群那边走去。
走到远处,又对我回过头来,她说:“记住,我叫刘若萍,如若的若,浮萍的萍。”
我不解,她为什么要说得那么认真,难道她觉得她的名字重要得能关系我一生,难道她认定我们还会再见面?可我只是这个城市的匆匆过客。
她见我奇怪的望着她,忍不住又笑了,然后转过头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人群中。
我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的回头一笑了,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美丽得如春花一般的笑。那笑让我忘记了一切悲伤,那笑让我豪情万丈。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会紧抓不放,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谈成南娱公司这笔业务!
等我把画完成的时候,我就真觉得画上少了什么似的了,也许真该在上面添上刘若萍的笑脸。可我再回头想在人群中找到刘若萍,在她脸上捕捉那比朦娜丽莎还要美的微笑时,我却再也找不到她了。不仅是她,连其他游人也没了踪影。
我这才发觉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于是匆匆收拾好东西,踏着石梯独自下山去。
还没走完那长长的石梯,便听身后有匆匆的脚步跑下来,更远处好像还有女人的喊声。
我回头一看,急急的跑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若萍,她慌慌的对我说:“大哥哥,救救我,后面有个坏女人要抓我!”
我不知道那个坏女人为什么要抓刘若萍,我想都没想就对刘若萍指了指旁边的树丛。刘若萍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一会儿,后面果然追上来个女人,她没看我,我也没看她。只听她问:“你看见刚才跑下来那个女孩了吗?”
我向另一个方向指了指,她便顺着我指的方向朝谯周墓那边跑了。我看见她穿着高跟鞋的背影,特像我在南娱公司看到的那个经理身边的女子。一样的苗条身材,一样的长发白衣。
刘若萍对我笑着做个鬼脸,正要从树林里钻出来,那个女人却忽然停下,向这边转过身来。
我替刘若萍捏一把汗,虽然她已缩了回去,但我觉得那女人一定看到了她,不然那女人不会回头走过来。
那女人越来越近,在离我不远处站住,不去看刘若萍藏身的树丛,反仰头望着我,还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
我这才注意到,她那么似曾相识,虽然完全不是几年前的样子,但我还是认出了她。从她看我的眼神,从她耳垂那颗小红痣我认出了她!
我压抑住自己的激动和惊喜,我尽量表现得平静,我和她之间有太深的误会。
我想不到她会不计前嫌,她会颤抖着声音问:“是你吗?寻欢,真的是你吗?”
28
我心里有些慌乱,虽然我也渴望见到她,但我有些不敢正眼看她,毕竟我对她做过那让我羞愧一辈子的事,而她又出现得这么突然。
我目光闪烁,我声音低低的道:“嗯。”
她不是别人,正是我儿时青梅竹马的玩伴,少年时唯一的朋友,也是我这一生唯一冒犯过敏感区的女人。
她叫池艳,和小说家池莉只相差一个字。她说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小说家,像池莉那样的小说家。那时池莉还没写那本《有了快感你就喊》,不然,池艳是不会想当池莉的。她太纯洁,纯洁得纤尘不染,容不下任何一点瑕疵,她一定容不下《有了快感你就喊》这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名字。
可就是她这样纯洁的女子,我却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摸了她的乳房,当作全校师生摸了她的乳房!
如果不是那些男生赌我,如果不是那些男生轻蔑的嘲笑寡妇怎么可能养出有胆量的儿子,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人生也不会改变了轨迹。
我不是为了赢得那些男生的刮目相看,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我只是不要他们小看我的妈妈,我只是要让他们知道,寡妇也能养出和别人一样的儿子,别人敢做的事她的儿子一样敢做,甚至别人不敢做的她的儿子更敢。
那时刚好早操结束,操场上的师生都还没散去,我在那些男生邪笑着的眼光中走到了池艳跟前,出其不意的从背后将她抱住,并且把双手放上了她的乳房。
我其实一点也不从容,我只不过是被那些男生激的。当我双手碰上她的乳房时,我一下子就慌得松开了手。我没有想到池艳藏在衣服下的乳房竟已发育得那么丰满,那种柔软的弹性,像一根胶带忽然系住了我的心,并且被人拨弄得上蹦下窜的跳。
我更没有想到池艳,性格那么温柔对我那么友好的池艳会给我一个耳光,比男生出手还重还狠的耳光!然后她脸红红的跑进了教室。
男生们比先前还要凶的嘲笑我,女生们不耻的看着我,老师们愤怒的走向我。而我自己只感到脸火辣辣的烫,耳朵嗡嗡的响。
我被带进了校长办公室,我妈妈也被请到了学校。我被开除了,在妈妈泪流满面的乞求校长好多次后我被开除了。
我垂着头进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池艳正提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她满眼是泪,她没有看我,只是把我昨天给她写诗的那张纸撕得粉碎然后撒向我。
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我知道我和池艳的友谊永远的没了,那些纷纷扬扬的白纸屑让我那么分明的看到一场葬礼。
我还记得我为她写的那首诗:
比脚步要快
我的思念提前在冷夜到达
也许你正倚在窗前
想象美丽了进门的路
只要你不拒绝
我真会骑一匹瘦马
踏着月光而来
携几卷为你写的诗
擦拭一路风尘
别管离天亮还有多久
我们剪烛西窗
你用纤纤细手抚弄
潮湿了多年的琴
我饮一杯孤独
让醉影为你舞蹈
如果你不忍让那匹瘦马
在古道中独迎西风
那么,我们就走出你的木屋
你就做马背上的红衣女侠吧
我是为你牵马的青衣少年
干净得没有足迹的路上
我们从一个夜走进另一个夜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首情诗,我其实一直只知道画画,我还不懂得爱情的。只是昨天和池艳一起欣赏画册时,对着其中一幅画忽然有了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我把这感觉写了出来,并且把它送给了池艳。
池艳好高兴,脸上的笑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羞涩。可我和她怎么也没想到,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