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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家有喜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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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艳妈妈停了停说:“池艳为了你,把年年和子扬签约的业务签给了你,已经让她爸爸非常生气了,生气得都不愿和我一起回来,都不想看到池艳了。我不得不阻止你们,池艳爸爸近些年身体不好,我不容许你和池艳再让他气上加气了。”

我想起了昨晚偷听到的池艳打给爸爸妈妈的电话,当时不甚明白,还以为池艳是为了家事。原来竟是为我了。池艳心事重重彻夜不眠竟然全都是为了我!我能这样没良心吗?池艳妈妈叫我离开我能就这样离开吗?

池艳妈妈还在说,有些激动有些恨,“我更不能让我的女儿重蹈你妈妈的覆辙。你太像你的爸爸了,像得可怕。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为了一个不可靠的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我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我的爸爸,连我妈妈也从没对我提起过。但我是多么想知道他的消息,多么想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还活着我多么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可是我想不到,第一个向我提起他的池艳妈妈竟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更让我想不到的她不是为了她恨,她是为了我的妈妈。

她说:“你爸爸离开你妈妈之前,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是我们村最有才气的青年,他画得一手好画。你妈妈是重庆来的知青,她被你爸爸的才气迷惑,很快就和你爸爸相恋了。才子佳人在乡下是千古难遇的事,他们成了全村的焦点,所有的男女青年都羡慕他们,都以为他们会很幸福。

没想到在你快出生那年,一切都变了。下乡知青陆续返城,虽然你妈妈坚持留了下来,你舅舅却不止一次从城里来做你妈妈的思想工作。他要你妈妈回去,那时你外婆早已不在了,你外公正病重。你妈妈没有答应。你舅舅走了,不久又来了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痛哭流涕,他狠狠的痛骂你妈妈,骂你妈妈贱,为了一个乡下男人竟连城里的家也不回。你妈妈生气了,你舅舅不该骂她贱,她狠狠的给了你舅舅两个耳光。你舅舅走了,从此和你妈妈反目成仇。后来不知你妈妈从哪得来消息,你舅舅和她反目成仇那天你外公刚好去世。

你妈妈非常难受,难受得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你爸爸就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你妈妈,他说他要去城里闯出个名堂来,你妈妈为他付出太多了,他不能让你妈妈过一辈子的穷苦生活。

可谁知道他竟一去不复返,连音讯也无个。在你一岁那年,我忽然收到了他的一封信。这是一封本该写给你妈妈的信,他却寄给了我。信封上没有来信地址,只是从邮戳上知道来自成都。他狠心的抛弃了你妈妈,他在信里要我转告你妈妈不要再记挂他了,就当他死了。

我太气了,我太为你妈妈抱不平了,我把信拿给你妈妈,你妈妈看完就狠狠的把它撕了。然后你妈妈抱着我痛哭,我至今都记得她那时有多伤心欲绝,她不止一次的问我:“他真这么狠心么?他真变了么?”

你们成了孤儿寡母,成了村里人嘲笑的对像,你妈妈无法面对那么多的打击,但她没有回到重庆,她选择了搬迁到另一个村庄。为了照顾你妈妈,我也跟着搬了去……”

这下我明白了,明白了我长大的地方原来并非是生我的地方。怪不得那些人都对我妈妈和池艳妈妈那么好奇那么不解。我也明白了,妈妈为什么珍藏着那幅黑白画,那幅画着她自己的黑白画,还常常对着那幅黑白画出神。那一定是我爸爸画的,我妈妈是在思念我爸爸啊。

但是我想起了我舅舅骂我妈妈贱的话,我竟也恨起我妈妈来。恨她只顾自己的爱情而置外公舅舅于不顾;恨她对我爸爸太死心塌地,到死她都想着我爸爸,全然忘了我爸爸是怎么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子。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说女人天生就贱,就喜欢被虐待,越是坏的男人女人就越是爱得发狂?!

我忽然好心痛,为我一直以为很伟大的妈妈竟是这样一个贱女人而心痛,为我一直期盼的爸爸竟是这样一个可耻的坏男人而心痛。过了好久我的痛楚才渐渐消去,也许我妈妈并不贱,是我太爱我妈妈了。我不喜欢我妈妈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一个坏男人,尽管他是我的爸爸。

池艳妈妈把我带进另一个房间,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个小箱子来。在箱子里面珍藏着一幅画,她说:“这就是那天我在电话里说要亲手交给你的东西,是你爸爸的自画像,是你爸爸寄给我的那封信里的,我没有把它给你妈妈。我当时是怕她看到你爸爸的像更伤心。你妈妈在世时我一直没把它拿出来。现在你妈妈去世了,我把它交给你。虽然他坏透了,虽然我恨他,但我希望你能找到他,带他到你妈妈坟头去。你妈妈生前对我说过,她不见你爸爸最后一面死不瞑目。这几天我老是梦见你妈妈躺在地下没有安睡,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么不甘心……”

池艳妈妈已是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了。我愤怒的往画上一看,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那是一幅黑白的画,和我妈妈珍藏的那幅一样的风格。画上的人同样挽着衣袖和裤腿,同样像刚劳动归来,肩上扛着把锄头。只是不是我妈妈,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和我酷似的男人!

我想不到我爸爸不像我童年时梦到的任何一个面善的叔叔,我想不到只要对着镜子我就能看到我爸爸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我的表情从来都比他痛苦。

我那么生气,为我长得像爸爸生气。我有一种冲动,一种要把爸爸的画像撕碎的冲动。也许我是想为妈妈撕碎爸爸,也许我是想撕碎我自己。

但手刚伸出我就停住了。我想起了池艳妈妈的话,她说要我把爸爸带到妈妈坟头去,我妈妈没见到我爸爸最后一面至今没有瞑目。

我还想起了忆兰的话,她说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莫非她见到的那个跟我酷似的男人并非她的男友,而是我爸爸?



41

我忽然好想回重庆了,不只是因为柔娜,还因为忆兰,因为忆兰很有可能有我爸爸的消息。我要找到我爸爸,我要把他带到我妈妈坟边去,我不能让妈妈总在地下可怜巴巴的睁着眼睛。

我更应该离开池艳,不让她妈妈担心,我不能做爸爸那样的坏男人。这段时间我似乎真的像爸爸那样坏了,池艳对我那么好,我却欺骗了她利用了她。我不能再让池艳误会我对她的感情,我明明是爱柔娜的。

我对池艳妈妈说:“阿姨,放心吧,我明天一大早就离开。”

池艳妈妈看我虽然伤心却把话说得毅然决然,她叹息了声又似乎无可奈何的道:“寻欢,阿姨让你受苦了。”

我转身去了卧室,不是我不再想听池艳妈妈说话,我是怕她看到我感动的泪水。她那句“姨让你受苦了”,让我心潮起伏,小时那些她对我的关爱一下子就涌到眼前。我深深的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恨过我,她是疼我的,像妈妈那样疼我的。如今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有她的难处,更何况我真的不爱池艳,也许在我弯腰捡手机的那一瞬,她就看出了端倪。

第二天很早我就走了,我没有让池塘艳妈妈知道也没向池艳告别,她们都睡得正香。我不知道池艳一觉醒来发现我早已离开会不会伤心绝望,会不会觉得我冰冷无情,毕竟我们昨晚还真真实实的吻在一起过。

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她能明白,我不是冰冷无情,我是为她好,我不能让她再生活在一厢情愿中。子扬是个不错的男子,他比我更能让她幸福。与其让她将来痛苦,还不如趁早把痛苦的根源掐灭。我没有爱她,我只爱过柔娜。

我坐的是南充直达重庆的汽车。上车前有些拥挤,虽然都买了票,上车后却又并没都对号入座。今天的心情照样不适合像忆兰那样欣赏窗外的风景,但我却选择了靠窗的座位。此次来南充做成了南娱公司的业务,而且还有了异外的收获,但我怎么也想不到,离开时竟比来时还要悲伤得多。

有个穿着性感的女子,上车前就一直不停的打量我,此时看我旁边有个空位,便赶了过来想坐在我身边。起初我以为她是想打我的什么主意,后来觉得不是了,她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对她点点头,勉强的笑了笑,不是我在应付她,我确实没什么高兴的。她也笑了,她正要坐下,旁边却钻出个女孩来。那女孩把她挤到一边,在我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我有些生气,愤怒的瞪了瞪那女孩,没想到她却是刘若萍。刘若萍也不管被她挤开的女子有没有生气,只顾对我得意的笑,似乎自己又取得了一项了不起的胜利。

被她挤开的女子很不高兴却没发怒,绕过去坐在了我后面。

刘若萍刚笑完便有些嗔怪的问我:“大哥哥,怎么回重庆也不带上我啊?”

我说:“我又不是玩的,带上你干什么?我回去是为了工作。”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并没对刘若萍说过我来自重庆,我问:“若萍,你怎么知道我回重庆而不是去重庆呢?”

刘若萍好像没听到我的问话,只顾兴高采烈的说:“总算把张放摆脱了。”那样子有些如释重负。只是她眼睛有些闪烁,像在躲避我刚才的问话又像是那句“摆脱张放”有些言不由衷。

我一下子就知道她不是为了要摆脱张放才坐上这辆车了,她一定是为了另一个目的。她在玉屏公园拿走池艳钱包的事我至今还记得,我想起了《天下无贼》里那个女贼。虽然那个女贼很漂亮很可爱,但我却不想让刘若萍像她那样堕落。刘若萍还如此年幼,她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我不想当面羞辱她,我轻轻的附在她耳边说:“若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但你不能这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让你在车上得逞的。”

刘若萍也不否认,只是对我调皮的笑道:“是吗?除非你一直把我手抓住,否则,呵呵……”边说边把手伸到我怀里。

不知为什么我就真抓住了她的手,不知为什么一抓住她的手我的心就跳得厉害。当她把头靠在我肩上和我轻轻说话时,那从未有过的温柔让我忽然受宠若惊。她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呀,莫非就是因为她是个小女孩?我是怕了,怕让一个小女孩坠入不该坠入的情网?!

更何况她不停的在我耳边问那句曾经问过的话:“大哥哥,那天在玉屏公园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有回答她,我扭头去看窗外。天已经渐渐明亮起来。正是收获的季节,我看到那些挥舞镰刀的妇女正割着沉甸甸的稻子,那些戴着草帽的汉子正把割下的稻子大把大把的往脱谷机里送……好一幅繁忙的景象。这是我多么熟悉的景象,我曾和妈妈就在这样的景象中年复一年的走过……

我想着心思,刘若萍却乖乖的在我身边安静下来。我想不到她这样一个好动的女孩也会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后来她竟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脸上还荡着甜甜的微笑。我羡慕她能这样幸福,只是我又有些担心她这幸福。她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放心,她可千万别把我刚才的不回答当成对某种东西的默认啊。

但我却不忍推醒她,我就让她这样幸福的睡着。睡着了,乘客的钱财也就安全了。

只是她睡着了,我却忽然觉得有些无聊。我试图转过身去找后面那个女子说话,我想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但我扭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她有些嘲讽有些生气的脸。她一定是误会我和刘若萍了。她一定以为我和刘若萍是时下流行的老夫少妻了,虽然我还是个青年,但毕竟比刘若萍大得太多。还有,我身上穿的是池艳为我挑选的时尚服装,看上去确实貌似有钱人的样子。也许她把我刚才对刘若萍的耳语当成了低级下流的挑逗,也许她把刘若萍将手伸进我怀里当成了打情骂俏。或者她把我们想得更坏,想成了刚一见面就打得火热的风流男女。也许她在恨刘若萍,如果不是刘若萍把她挤开此时靠在我肩上的就是她了……

我慌慌的回过头来,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好在从重庆到南充只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多小时真的很快,人的一生都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微不足道的两个多小时。车到重庆时,我轻轻的摇醒刘若萍,我说:“到了。”

刘若萍揉揉惺忪的睡眼边问“真的到了么?这么快么?”边向窗外看。

下车时我没再去看坐在后面的那个女子,我也没勇气去问她什么。也许生命中就有那么些人,越像前世的知已,越注定此生只能擦肩而过。

刘若萍跟在我身后,我边走边和她说话。出得站时,我问:“若萍,现在我们就要分手了,你准备去哪里呢?”

我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她回答,回头一看,哪有刘若萍。怪不得一路走来都是我自说自话,她一声也不吭,她竟没跟我来。她一定是混在人群中做她那三只手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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