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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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柔娜这几天没来上班,竟不是因了怕见我和刘一浪,竟是因了雪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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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反应就是去那家医院,那家医院有个特别好的老医生。每次雪儿住进那家医院,那个老医生都会向柔娜问起许多关于雪儿的话。那是一个极负责任的老医生。
我不知道雪儿现在是不是躺在那家医院里,但我希望她还躺在那里。只要我能在那里看到她,哪怕她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也会放心得多。至少,那位老医生能让我看到希望,至少,后果不在我对刘一浪的种种可怕猜测之列。
我匆匆的乘电梯下楼。我竟注意到那晚刘若萍出事的地方,早已被清洗干净,没有任何一点出过事的痕迹。
那里曾经惊心动魄,鲜血满地,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那晚刘若萍真的就那样去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痕迹可以证明她来过?
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如此经不起时间的清扫。
然而刘若萍现在还躺在医院,虽然脸上的伤疤可能让她从此不再是片美玉,但就是变成一片陋瓦,至少她还活着。
活着多好,活着就可以有无数个明天,有了无数个明天,就有无数个希望。
可是雪儿,她能像刘若萍这么幸运吗?她真的还在那家医院吗?
我还记得去那家医院的路,那不是刘若萍养伤的那家医院,但即使是刘若萍养伤的那家医院,我也一定会匆匆的赶过去,也再不会顾忌见到刘若萍时忍受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更不会顾忌见到柔娜时的无限尴尬。
毕竟雪儿还如此年幼,她的可怜,比刘若萍的可怜,还让人痛苦和同情。
我匆匆的走出小区,我看也没看就匆匆的拦下一辆车,我希望司机能载我去那家医院。无论雪儿是不是在那里,或者说是不是这几天曾经在那里,我都要去看看。
但是车一停下来,驾驶室门一打开,那个司机一探出头来,我就愣住了。
但很快便怒不可竭!
我拦住的并不是一辆出租车,司机也并不是陌生人,他竟是刘一浪!
但却不是前几天的刘一浪,他的脸上竟也有了胡渣,让人倍感沧桑的胡渣。疲惫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没想到才几天时间,一个曾经不可一世,奇Qīsuu。сom书高高在上的人,竟可以被改变成这样。
在守着刘若萍的日子里,我也曾被改变成这样过,但我和刘一浪不同,我从来就温和柔顺,多愁善感。我是为了怨,更多的是为了爱!
而他不同,他完全是为了仇恨。仇恨所有的人,曾经爱过的和不爱的人,他都仇恨。
因为仇恨,他报复我反害了自己的妹妹;因为仇恨,他害了自己的妹妹不知反省,却更加牵怒柔娜;因为牵怒柔娜他害了雪儿!
一个又一个的过错,终于让他的良心感到了罪恶,是罪恶对他的煎熬把他改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似乎有些可怜的人。
但我不可怜他,一点也不!
我只有仇恨,只有冤家路窄的感觉。
但我的仇恨和他的仇恨不同。我的仇恨全是他逼出来的,而他的仇恨没有人逼,即使有人逼,逼他的也是他自己。
一个人有了仇恨,便什么都不怕了。更何况眼前的刘一浪,不再是把头高高的昂起的刘一浪。
眼前的刘一浪,更像一只夹着尾巴的丧家的狗。
鲁迅说要痛打落水狗,刘一浪的样子离落水狗已不远了。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驾驶室里拖了出来。
我想不到他竟如此虚弱无力,还没有一点反抗。
他就这样任凭我攥着衣领,站在我身边,垂着头,不看我。似乎还有些瑟瑟发抖。
这更加让我对他加害雪儿的事,深信不疑。如果不是他的良心让他抬不起头来,他何以要在我面前如此?
他从来在我面前都不曾如此过!他一直都盛气凌人。
我扬起了拳头,我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我第一次打男人,而且是个满脸沧桑的男人,我竟丝毫也不曾迟疑。这一刻不要说惧怕,我连同情心也没有了。
“这一拳,我是为若萍打的!”
我冲他怒吼。
他的脸一定很痛,但他没有用手去抚摸痛处。他也没有被我激怒。他仍没有抬起头,只是说:“打吧,打吧,打了,我就再也不欠谁的了……”
声音很低,很痛,很哀,像一只受伤的羊。
原来他是故意软弱,故意利用我来折磨他自己。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还清他所有的罪恶。
可他的罪恶,岂是挨几个拳头就能还清的?!
他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越发让我看到他的冷血无情!怪不得他从医院离开后就只知道报仇。竟再也不回医院看刘若萍,就算他真以为刘若萍真的无救了,他也不该连刘若萍的后事也不过问。
我气得咬牙切齿,我冷笑了一声。
然后,我又扬起了拳头。
“这一拳,我是为了……”
我还没说出“雪儿”两个字来,我就听到身后有人狠狠的吼道:“够了!一切都够了!你还想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分明听出那是柔娜的声音!
我分明听出她是在对我狠狠的吼!
我还紧紧的攥着刘一浪的衣领,我忘了松开。但我的拳头,一个比先前还要狠的拳头,却没有砸向刘一浪,它停在了空中,在空中凝固。
我向柔娜的声音扭过头来,我忘了任何尴尬。
我看到刘一浪的车,后门已打开,柔娜就坐在里面。
我忽然觉得好冷,先前体内愤怒的热血,已快被冻结。
坐在车里的柔娜,连对我的愤怒也是冷的!
我不知道,柔娜怎么可以和那晚,对我激情时判若两人。我不知道,刘一浪那晚撞见了我们那样的事,柔娜怎么还可以,如此坦然的坐在刘一浪的车上。
但我看到了雪儿,她从柔娜里边的座位钻了出来,然后走向我和刘一浪。
我忽然就忘了柔娜的冷,忘了对刘一浪的恨,我说不出的惊喜。
虽然雪儿看上去有些虚弱,但她毕竟没出事!
我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刘一浪的衣领,收回了我的拳头,我把我的双手展开,满心欢喜的等待着雪儿扑入我的怀抱。
可是我的松开,似乎让刘一浪有些出其不意,他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可是雪儿却没有扑向我,她走过去,向刘一浪伸出了一双小手。
她是想扶刘一浪起来!
她还把眼睛看向我,那双眼睛那么冷,像柔娜的一样冷。似乎还带着不解和怨恨。
在她眼里我已不只一次看到这样的冷了。
我知道我伤了雪儿的心,那次是因了柔娜,这次却是因了刘一浪!
原来,刘一浪根本就没加害雪儿!
原来刘一浪之所以要任凭我对他愤怒的发泄,根本不是为了赎罪。
他是在演戏,包括他最后的跌倒都是在演戏,我当时根本就没用力。可他又演得多么恰到好处。
他是要用自己的可怜和软弱,来反衬我的野蛮和无理!他是要以此改变,自己在柔娜和雪儿心目中的形象。
当时柔娜和雪儿就在我们身边,就在他的车上。可惜,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却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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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柔娜还是雪儿的心里;我的形象都遭到了致命的毁灭。
刘一浪太阴险了,他毁坏了我却成全了他自己。
虽然柔娜并没从车里出来,走向他,然后像雪儿一样伸给他一双手。但她对我的愤怒和冷漠,已足够让我明白,在她的内心里是怎样的对我不满,又怎样的对刘一浪深切同情了。
虽然雪儿最终没有拉刘一浪,是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他爬起来对雪儿一弯腰,一伸手,雪儿便乖乖的进了他的怀抱,还把小脸贴在了他的脸上,也不嫌他脸上的胡渣,扎在她嫩嫩的皮肤上会痛。
雪儿就这样让他抱着,经过我身边,然后上车。
我一直心痛的注视着她,然而她却看都不曾再看我一眼。
上次她这样冷漠的对我,那是因为她看出她妈妈常因我伤心醉酒,她是生我的气。
而这次,她不是,她是在内心里彻底的把我当作了坏叔叔。
曾经她是多么讨厌刘一浪多么喜好我的。就连那晚我在按摩房外被警察带走时,她都那么坚决的对妈妈说我不是坏叔叔。可现在,她认为我是了。
这决不仅仅是因为上次她昏迷住院,我从成都回来了却没去看她。
这也不仅仅是,我和她妈妈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些不好的变化。
这都是因为刘一浪是个出色的演员。
雪儿住院,我没去看她,他却去了。
我在2046老和她妈妈斗气,而他却尽量去讨好她妈妈关心她妈妈。
尤其是刚才,他把自己扮演得多么软弱可怜,还一步一步的把我激怒得更加凶恶可怕。
他也曾对雪儿凶过,但那些事要么雪儿已经记忆模糊,要么雪儿没看见。
那晚,他撞伤刘若萍的那晚,他冲进子郁家要找到雪儿,要报复柔娜,雪儿就没看见。
刘一浪把雪儿抱到了柔娜身边,交给了柔娜。
柔娜把雪儿搂在怀里,关上了车门。
刘一浪也进了驾驶室。
然后,车子离开了我,缓缓的进了小区。
刘一浪决不是因为那晚撞伤了刘若萍而心有余悸,才把车开得那么慢。他是在得意;他是要让我看到他和柔娜,还有雪儿,多么幸福;他是要让我明白,我根本就是个外人。
而我转过身,走上和车子背道而驰的路时,也真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了。
我不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关心雪儿,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胡乱的猜疑,不然,我就不会以为雪儿出事了;不以为雪儿出事了,我就不会那么傻,(奇*书*网^。^整*理*提*供)看都不看车里还有谁,就对刘一浪发火。
刘一浪的阴谋,也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得逞了。
而我之所以这样胡乱猜疑,其实是因了子郁。
我忽然有点怀疑,演戏的并不只是刘一浪,也许还有子郁了。也许不是雪儿睡得正香不知道,是根本就没发生。那晚刘一浪根本就没酒后要对雪儿行凶过。都是子郁故意这样对我说的。就连他在电话里只说雪儿不在他那里,却并不告诉我雪儿是不是被柔娜接走了,也是在误导我。
在我们三个人中,我总觉得子郁有些偏向刘一浪。也许是他和刘一浪看来,我们三个人在对柔娜的追求中三足鼎立,他们来了个联合抗曹。要不就是他们在互相利用。
可我不是曹操,我如果是曹操,那次在按摩房我就不会上他们的当,在悦来宾馆我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今天更不会上他们的当。
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要把子郁当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却和别人来对付我而痛苦。
我更为忆兰的误解,柔娜,雪儿的误解而痛苦。
还有躺在医院里的刘若萍……
我看到前面有个酒店,忽然就好想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
有人喝酒是为了御寒,有人喝酒是为了尽欢,有人喝酒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而我,却是为了要浇走心中那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的万千愁绪。
我走了进去。
我向服务生要了最烈的酒,虽然我不习惯喝烈酒。
我不是唐代诗人,我不会把酒临风,举杯邀月,或是在花间浅杓低吟。
我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我脖子一仰,满满一杯酒便进了嘴里。
酒是那么辛辣,难于下咽,我差点吐了出来。
但我没有吐,越是难咽的东西,我越是要独自吞下。
我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后来竟再不知酒味。我甚至觉得那不是酒,那是水。
而我自己便是只鱼,冷暖自知。
也许再这样喝下去,到最后这冷暖,连我自己也会不知道了。
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女子,和忆兰的嫂子仿佛年纪,衣着华丽。虽然一样的美貌高贵,却不像忆兰的嫂子,没有那不可企及的冷傲。
她夺过了我手中的酒杯,她说:“你不能再喝了,这酒姐替你喝。”
说完便把酒倒进了嘴里,她吞酒的样子,说明她也不习惯喝烈酒,而且她还不及我胜酒力。
她尽力把酒咽了下去,吐了吐舌头,然后冲收银台道:“这桌的钱记我帐上了!”
她再回头看我时,脸上已有了红晕,但并不羞怯。
她说:“小弟,听姐一句话,回家去吧,你已喝多了。”
她和我初相见,总共才说三句话,却说了两个“姐”字。然而听起来却有如春风温暖自然,一点也不娇柔造作。
我忽然就感动得心酸,在这并不陌生的城市里,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和恋人,而在我最需要关心需要安慰的时候,对我好言相劝的却是个陌生人!
我站起来,我扭转身背对她。不是我真的觉得我该回家了,我并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是觉得我该逃,尽管我不知道我该逃向何处。
我更怕她看到,因了她的好,我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快要控制不住滚出来。
然而我却弄翻了桌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