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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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走。龙神生气了,我得留下来安抚他的怒气,否则灾厄会跟随著我的族民。”老巫医呵呵一笑,温柔地握住延寿的手。“你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我的族民交给你,我很放心。”
老巫医有著慈祥的容颜,他已经很老很老,族内的人都说老巫医活了上百岁,从他脸上那睿智的线条看来,他也许真的有上百岁。
即便已经这么老了,他的眼睛依然保持著清澈的光芒,明亮而睿智。这样的老人甘愿为族民牺牲性命,是早就可以预想得到的。可是她还是心痛,为何到了最后还是要有人牺牲?只为怕那子虚乌有的龙神生气?
老巫医交给她一个包裹,殷切叮咛:“你的病还没有好,如果你可以在我们的圣地住上一年,你的病一定可以康复。可是……”他黯然叹息。“这是‘龙种’,从圣地火池里诞生的石头,是龙神赏赐的宝石。”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老巫医硬将包裹塞进她怀里,那石头沉甸甸地正散发著温热。
“龙种永远不会熄灭,里头养著龙火。”老巫医慈爱地摸摸她怀里的石头,像是里头自有生命一般。“带著它,永远不要离开它。这会保护你,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病。至于你的丈夫……”
延寿红了脸。幸亏辛无欢听不懂熊族语言,否则她会羞得无地自容。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熊族人不愿旁人进入他们的圣地,如果不说他们是夫妻,辛无欢就会被扔在雪地里孤单等死啊。
“他伤得很重,不只是眼睛。”
延寿一震,慌张地望著老巫医。“你是说他身上的伤……”
“不是刀伤,那个好治,能醒过来就已经不碍事了。是身体里头的伤。”老巫医拍拍胸口,试图解释:“那伤很怪异,很坏很坏的人才会在别人身上种下这种伤,我没法儿治。”
延寿连忙把手上的包裹塞进不明就里的辛无欢怀里。
“这什么?哇!好烫!烫烫烫!”辛无欢满地乱跳又不敢将怀里的东西乱扔,模样像只兔子。
老巫医被她的举动弄笑了,他再一次慈爱地摸摸延寿的头。“乖孩子,龙种也救不了他,那是不同的东西。”
“那……那怎么办?”
老巫医清澈的眸子凝视著他们。“我不知道,但我看过。”他肯定地朝她微笑。“我看过你们的未来,很模糊,但样子跟现在不一样。你们是有未来的,那是龙神的预言,不会有错。”
龙神的预言吗?延寿回头望著辛无欢,已经瞎了眼睛的他体内竟还有更重的伤?这样的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般替他们拚命?她隐约知道答案,却没有经验,也没有勇气去肯定。
又开始地鸣了。这次的地鸣清晰又剧烈,像有一条活生生的龙正在他们脚底下翻搅、怒吼。
“快上船!”疾风身边的少年大吼,拖著仍放眼远眺的疾风殿下往船上跑。“公主!请您快上船吧,时间来不及了。”
“阿马朗!”这时刻,延寿终于落下泪来,她哀伤地拥抱了比她高大许多的老人,泪水沾湿了他胸口的熊皮。“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族民的,我保证!但是也求你……求你……保重。”别死啊,已经活了上百岁了,请你好好的,请你别死。
大巫医摩挲著她雪白的头发,任她离开他的怀抱,目送著他们远行。
松开手,延寿与辛无欢在几名勇猛的熊族战士簇拥下登上了船。
小船开得极快,很快便离开了岸边,远远地只见老巫医高举著双手,口里念念有词,吟哦著熊族千百年来所传下的咒术,跳起了熊族祈祷的舞步安抚龙神的怒气,他那雀跃奔放的神态看起来像是个威武雄壮的年轻人。
去吧,我亲爱的孩子们,平安的离去。
总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龙神的怒气消失之后,愿你们全部都能平安归来。
“阿马朗!”
延寿在船上远远地望著老人终于静止不动的身躯,高壮如山的老人站在岸边,珍爱地目送著他们,她放声大叫,这一生,她的呼啸声从未如此嘹亮过。
“阿马朗!”
然而她内心所呼唤的并不只有老巫医一个人。往事历历在目,随墨、淼森、炽磊、蕊儿等人的面目在她眼前一一浮现,浮光掠影、巧笑倩兮。
轰然巨响中,寒山顶喷出烈焰,浓烈的黑烟直窜上天,蜿蜒的火龙腾天而起,嘶吼咆哮著吞没了一切。
宇文延寿与辛无欢紧紧交握著双手,怀里拥抱著大巫医所赠与的礼物。他们热切地注视著那条火龙,注视著火龙底下的海上仙山。
谁会想到,这里,只不过是他们故事的起点而已,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全书完,故事未完,〈帝女之二〉怒犯天条待续】
番外篇
番外一──这片江湖
传闻江湖中有一门二庄三美人。
天下第一庄自是天下钜富胡阿麦的“古月庄”当之无愧。
“古月庄”原名应该是“胡庄”才是。庄主胡阿麦大字只识得一个,那便是自己的“胡”字,哪里取得出这样风雅别致的名字。
传说当年帮他打匾额的商家以上等黑檀木刻好“胡庄”二字给他老人家看的时候,胡阿麦大大的摇头挥手嚷道:“字太小!这么小的字怎能显得出我胡家的气派!”
打匾额的商家扛著匾额回去了,想了三天,重新刻好了“古月庄”送回来。胡阿麦一看“胡”字这么大一个,这才满心欢喜地收了下来挂在豪邸门上,于是原本大剌剌的“胡庄”便成了幽静雅致的“古月庄”。
只识得一个大字的胡阿麦如何致富也是传奇一桩。听说胡阿麦年轻的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成天吃喝嫖赌胡作非为,连他的养父母也看不过眼,最后熬不过他的忤逆,只好将他逐出家门。
被逐出家门的胡阿麦依旧满不在乎地四处鬼混,直到欠下了一屁股债,让仇家追得无处可躲,无意间躲进了正前往海上丝路的商队里,飘洋过海,偏偏又那么倒楣地遇上了船难,于是胡阿麦来到了传闻中的“海上仙山”。
这段经历胡阿麦本人极爱谈论,每每酒过三巡便忍不住要拿出来大作文章。
胡阿麦虽然只识得一个大字,但说起话来却是口沫横飞、滔滔不绝。“海上仙山”东海之国被他说成了人间仙境──美女如云、遍地黄金;那里的人不但能腾云驾雾,而且个个知书达礼、礼贤下士(嗯,胡先生,光这一点您就不合格了吧?)。
总之胡阿麦在海上仙山住了三年,之后因为记挂著家乡老母(?)而不得不含泪挥别人间仙境;临走前仙人还送了他好几大箱的金银珠宝,回到中土之后,胡阿麦便摇身一变,变成人间钜富。
话说海上仙山是否美女如云、遍地黄金,那是无法印证的;但胡阿麦从海上仙山回来之后洗心革面不再做那小混混的勾当却是事实;他成了商贾,经营著海上、路上两条丝路,将海上仙山那些人所送他的金银财宝发扬光大,钱滚钱、利滚利,滚得一场糊涂,累积出了好几座金山银矿。
有人问胡阿麦,这么多的钱死了也带不走,要留给谁好呢?
没想到胡阿麦挥挥手,神态自若地开口:“这些钱不是给我的子孙用的,那是为海上仙山的神人们所预备著的,等他们有一天重新踏上中土的时候,就用这些钱伺候他们。”
在座的人全都傻了。你的本钱原本就是神人给的,他们自己岂不是更有钱?
这时候胡阿麦胖手往桌上一拍怒道:“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仙人们有没有钱那是他们的事,想我大老粗一个,除了钱,我还能拿什么报答人家?像我这种贱命,连给他们擦鞋都不配!”
原本“海上仙山”在江湖中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传奇,经胡阿麦这么一宣扬,许多熬不住战苦的人们便纷纷往那汹涌翻腾的大海里出发,去寻那片缥缈不知所踪的梦土,但始终都没有人真正寻到那所在地。
无人能肯定“海上仙山”到底存不存在,不过“古月庄”穷奢极华的富贵排场却是人尽皆知。
据说胡阿麦每年单是收田租契银便有上百万两银子。
又据说胡阿麦极爱女色,又偏爱稚龄童女,每个被他看上的女孩他都肯花几千两银子买回来,古月庄内就有一座“青萌院”,专门照养这些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女孩。
有些苦不过的人家领著女孩儿在古月庄外候著,只盼能见到胡阿麦一眼,只盼胡阿麦能看上自己家年幼的女儿……
然而就在十年前,胡阿麦死后,古月庄突然沉寂了下来。只不过,天下第一钜富之庄的风采却依然无人能与其争锋。
※※※
也是天下第一庄:“无药庄”。
名为“无药”,却是武林最著名的医疗世家,由庄主公孙恨带领著上百名医者、药师屹立在战火频仍的边境无垠山脚下。
数十年来“无药庄”已是武林人的最后一线生机,无论是中毒、重伤还是痼疾,没有无药庄治不好的问题,只要人还有一口气、能抬过来,那么无药庄必然能妙手回春。
名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的?已经无法深究。“无药庄”这么庞大的“医疗体系”像是亘古以来就存在著似的;只要提起疗伤治病,天下人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无药庄”这三个字。
但真要说起来,无药庄最为人称道传颂的事迹,是十年前天下钜富胡阿麦之死。
据说胡阿麦身长仅五尺,却重达三百斤,被抬到无药庄之时,脸色已经泛紫,口无沫、鼻无息。
胡阿麦膝下有子七人,有女九人,那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富究竟该属谁继承,胡阿麦始终没说出口。
七个儿子抬著老父巨大的身躯前来无药庄求医,诊银两万五千三百两,半刻钟之后,胡阿麦不但醒了过来,还生龙活虎的又活了七天。
可惜七天之后胡阿麦还是死了,这次他是在睡梦中面带微笑、溘然长
逝──遗嘱还是没说,七个儿子一路厮杀拚打著回家,令人骇然的是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人。
据说胡阿麦活著的那七天,住的便是无药庄里的“劈石楼”,宿金共七千九百两。倘若前朝的皇帝老儿所住的皇宫可以出租,索取的银两大概也不过如此而已。
即便在这战乱的年头,客栈的住金高得吓人,西湖最著名的腾云阁一夜也不过收一百九十九两银子。
这件事在武林里流传过来、流传过去,历久不衰,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无药庄也从此名震天下,成为武林中人最后的救赎之地。
无药庄“有救无类”;无论是邪派、正派、是官府中人还是三教九流,无药庄全都只问银两不问身分。
当然,无药庄所收取的诊银是很吓人的。若不是行走江湖、薄有积蓄的江湖人,寻常老百姓恐怕倾家荡产也不敢奢望能求无药庄救命。
庆幸的是从八年前开始,每年一次从大寒开始一直到立春为止,无药庄大开门户义诊,无论是谁、无论得了什么病,连开回去的药包也不惜工本。八年来不知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单是这功德,“天下第一庄”的美名,无药庄已是当之无愧。
当然更不用说无药庄还出了公孙灿这个拥有一双“流银之瞳”的翩翩佳公子,那是多少名媛淑女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快别说乘龙了,看是要乘凤凰、乘麒麟都行,只要能把他送到家门口,即便是骑头小驴子也是风雅至极。
要说公孙灿,啊!他面如润玉、风姿洒拓,笑如春风抚柳,凝立似玉树临风,每每当他为人诊病,尤其为小娃儿诊病时,那温柔谦和的模样,不知迷煞多少玉女芳心。
多少年来上门提亲的媒婆个个全都跑断了腿、说干了嗓子,无奈公孙灿也只有每年义诊时才会出现。
有时人们忍不住会怀疑,那守在无药庄外一顶顶粉缎软轿里的“病人”到底有多少?放眼望去,那些五颜六色的轿顶像极了一把把春天盛开的小佗似的,在无垠山脚下的雪地里满地绽放。
然而这一年,就在大寒的前一天,无药庄却贴出了告示:
本庄因要务缠身,庚戌年之义诊停办。
这件事又撼动了武林。
夜不闭户,从来都是打开大门迎接病患的无药庄竟然歇业?
这根本是天下奇闻──而且还是件令人非常恐慌的奇闻。
无药庄歇业了,他们这些日夜都活在刀光剑影中的武林人该怎么办才好啊……
后记
老实说,如果你现在问我,要把这故事写到哪里去?我还真的答不上来(泣)。
很久以前沈亚就说过,故事自有其生命,有时候故事只不过是藉著作者的笔诞生在这世界而已,然而并不会因为故事是作者所写出来的,就真的能像上帝一样控制其走向。
有很长一段时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很荒谬。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致力于建构故事人物所处的环境,甚至费事地画出了人物关系表、地图等等原始设定;有时候故事可以按著原始的初衷继续下去,但更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