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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撒泼公主-第10章

小说: 撒泼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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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是个嗜杀成性之人,而他的脸……卸下了刻意营造的神韵,他的脸素净得像是个无害又漂亮的男人,不只是单纯的漂亮,真正让她移不开眼的是他那一双老是带笑的魅眸。

很吸引人的一双眼,可以媚得像个柔情似水的女人,也可以俊得像个阳刚放肆的男人,唯一看不见的是他放在嘴上极易出口的肃杀之气。

他善良得可以为她哭泣,怎会忍心杀人?

“你怕了吗?”他呵呵笑着牵动了肩上的伤,痛得他龇牙咧嘴。

她定是会怕的,是不?

只要是师父下命令,除了是泯灭人性的事,不然他都可以二话不说地答应,包括男扮女装之事。即使手上沾了血,也都是处决了师父口中所说的该杀之人,他不会有悔,但是他怕她……

她该会怕的,不是吗?

会怕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甚远。

他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有什么好怕的?”拿下他额上的手绢,她浸湿拧干之后才又搁到他额上。“这事儿……在宫中常见得很,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命再脆弱不过了。

“不愧是养在大内深宫的公主,见识过人。”水无痕哂笑着。

像她这般尊贵的人,虽说像个傀儡一般,但是他相信她绝对没尝过饿肚子的感觉,更没试过为了填饱肚子而不择手段抢食的滋味。他不该在心底拿两人比较,但他却无法避免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是在告诉他,两个人的身份相差甚远……他是因为身上的毒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两人的身份差距多远又与他何干?

他就要离开这里了,想这些做什么?压根儿都不像是他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微恼地睐着他。

她守着他一夜,可不是想等着他清醒,说这教人厌恶的话回报她来着。

为何他的态度会和先前差这么多?她倒宁可他是个女人,至少那时的他不会拿这种态度对她。

“没……”水无痕突地挣扎着要起身,然才一坐正身子,肩上刺骨的痛意便席卷而来,身上的热度更是随着手绢的掉落再次狂飙,眼前是一片扭曲未明的景象,他根本无法独自走下床。

该死,这毒远比他想像中还猛烈,原以为只要睡一夜,病情即会好转,想不到状况却和昨夜一样。

“你躺下。”她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回炕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连烧都没退,你以为你能到哪里去?”

怎么会有这么不珍惜自己的人?

“我得赶紧回去才成……”浓烈的痛楚如蟒舌吐信般地蔓延而来,紧裹住他的身躯令他不得动弹,甚至连再次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你以为你现下能离开郡陵王府吗?”她不禁叹了一声。“昨夜府里起了这么大的骚动,你该不会天真得以为府中全然没有防备吧?今儿个一早我去打探消息,发现府里戒备森严,不管是要进府还是要出府的人,都得加以验身,凭你现下这模样,你以为你出得去吗?”

她知道他会飞,也知道他有功夫底子,可问题是,他现下受伤了,且伤口上有毒,这下子就算再有功夫底子又如何?他真的飞得了吗?

一旦被逮住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点……她不信他会不知道。

“我……”他想要逃开这种别扭的感觉,周身的热气直往头上冒,他根本发不出声音,随即便又晕厥了过去。

“无痕?”她睁大眼,轻拍着他泛着诡异红晕的脸颊。

她该不该差个奴婢到府外找个大夫来?但府里头戒备如此森严,这时若是传唤大夫的话,岂不引人疑窦。

可若不传大夫的话,她真的不知道他这样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夜未眠,她却未觉疲倦,只是直视着他,用自个儿也没发觉的异样担忧直盯着他,等待他下一次的清醒。

第九章

“再吃一些?”

“不了。”

偏院的房间里传来再低声不过的对话,水无痕微哑的嗓音有些满不在乎的意味,却又带点不知如何面对的羞赧。

“那……要不要再喝些鱼汤?”李初雪坐在炕边,顶着一头不曾凌乱的发。“我听婢女说,多喝些鱼汤对伤口很有帮助的。”

“不了,我真的喝不下了。”低沉的嗓音带着调侃的笑意。“倒是你,要不要先差人帮你打理一番?否则依你现在这副模样,走在街上绝对不会有人猜得出你贵为一国的公主。”

仿佛回到了一开始,水无痕仍如往昔般的调笑。

“横竖我又没有机会走上街,怕什么?”她嘴上说得可洒脱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睇着铜镜中的自己。

“好歹在王爷面前也要装扮得娇艳些,是不?”他依旧笑着,好似把前几天在昏沉之中的别扭滋味给忘了。“倘若我是王爷,见到你这副模样,不逃也似的躲得你远远的才怪。”

到底多耽搁了几天他也记不清楚了,横竖他受伤未愈,而且王府的戒备依旧森严,遂他便顺着她的意在这房里待下。

其实待在这里也挺好的,只是她眸中偶尔的温柔总是会教他闪神、教他心痛。

突然间,他有点明白无常为何甘心把无愁推到一念怀里了,也有些明白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为何能够恁地执着而不顾一切;以往不懂,现下懵懵懂懂,好像有些明白了。

因为他现下做的事,和当初无常所做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以往耻笑过他的,但现下他有些明白,有些事情真是强求不得的,而他也终于有些明白自个儿的心意了——那份沉淀在心底苦涩的滋味。

李初雪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只怕我扮得再美,他见到我一样会逃。”她难得拿自个儿打趣。

他不提,她倒要把这桩事给忘了。

初听到,她并没有十分震惊,八成是因为她心底早已有了谱,即使是亲耳听到王爷把她当妹子看,她也不意外;反倒是他,这几天下来高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她是多么害怕他一旦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就像她那苦命的母后……

好在不知道是他命不该绝,还是他师父炼制的药真的有效,他的烧到最后终于退了,伤口也比她预期的好得快,相信不消几天,他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到那时,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了吧?也是她该离开王府回宫的时候了。

“你……”水无痕有点意外她竟能如此看得开。

早些天不敢提,是怕提了会惹她落泪,没想到今儿个旁敲侧击,她洒脱得紧,仿佛当真压根儿不以为意似的,真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在演戏。

“你不在意?”

“在意有用吗?”她轻笑,索性解开一头散乱的发髻。“倘若我说我在意他,他就会迎娶我吗?不,八皇兄胁迫他,他都不允了,还有什么能够改变他的想法?况且,我根本不打算改变他。”

当她落泪时,亦诠会轻揉着她的发丝要她别哭,但无痕却会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和亦诠不同,虽说那时自己是把他当成姑娘家,遂才没推开他的拥抱,但后来即使知道他是男儿身,她也并不讨厌。

倘若真讨厌他,她早去通风报信了,根本不可能救他,甚至为他守上那么多个夜晚,直到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为止。

她对他有一份依赖,和对亦诠的不同,但她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同。

“倘若不嫁给他,难不成你要和亲去?”他斜睨着她。

和亲是恁地可怕的事,她是如此纤弱,而大漠满是沙尘和黄土,要她如何在那种地方生活?

况且和亲的公主没一个好下场,她若是去了,下场不知道会是多么可怕。

他怎能忍受她得受这种委屈?

“那也是我的命……”她敛下眼苦笑。“谁要我是大唐的公主呢?谁要我出生在皇室呢?我又能如何?”

她能不认命吗?

“逃啊!”他不假思索地道。

怎么能如此认命?她可知一旦认了就会没命啊!

“我能逃到哪里去?”她轻问,神情缥缈得好似随时都会凭空消失。

水无痕不禁无语。

是啊,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一个尊贵的公主,自小养在深宫,倘若真要她逃,她到底能上哪里去?

只怕她连大街都没亲脚踏上过吧!倘若逃离了宫阙,她又该如何安身?

他不能带她回无忧阁,因为一旦他任务失败,她该如何是好?岂不是等于误了她一生?

水无痕眯紧魅眸,思来想去,发现最终的两全其美之计,还是得将她留在王府里,一定要李亦诠迎她人府不可,要不她真得和亲去了。

李初雪不懂水无痕在思忖着什么,径自自妆台上取来月牙梳,轻轻地刷起他檀木似的长发。“别说那些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差人带些热水进来,替你擦拭身子?”

“不了。”

擦拭身子?谁?谁要帮他擦拭身子?

她吗?她到底在想什么?谨记着他对她的好,她便能极尽一切地服侍他吗?她这么做只会让他觉得难受。

“也好,气候不佳,若是擦身又引起你发高烧,那可就不好了。”她点了点头,颇为认同。横竖他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感觉上也神清气爽多了,犯不着在这当头无事生事。

“那……能同我说你的师父是谁吗?”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哪怕是再琐碎的杂事都好。

“一个狠心到极点的女人,倘若不是她把我捡回去,我大概已经饿死在广陵街尾了。”他由着她轻刷着黑发,感觉她沁凉的指尖在自个儿发际游移,舒服得让他昏昏欲睡。

“她若是狠心,又怎么会收留你厂她笑着问。

“她若不狠心,就不该强逼我习武,又要我练舞,不管是文舞、武舞,七德舞、九功舞,就连女孩子家练的霓裳舞都要我掺上一脚;她美其名是我干娘,但实际上不过是多个奴才供她差遣罢了,我以前是傻了才会觉得她待我好。”以往没人要听的牢骚,这下子找到人倾吐,他说起来可顺畅多了。

“倘若不是待你好,她又何必收留你?”李初雪将月牙梳摆到一旁去。

“天晓得!”事实上他岂会不知道原因,只是难以说出口罢了。

抬眼睐着她不算红润的粉颜,也不免有些忧心。

“你要不要歇会儿?”

“我不累,昨儿个有歇会儿,现下精神好得很。”

“真是如此?”

浑厚低沉的嗓音突然自门帘后头响起,水无痕随即抬眼看去,没想到竟会看到他晃到自个儿房里来。

“亦诠?”李初雪吓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他怎会在这当头来?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方才她和水无痕的对话……

“你方才在同谁说话呢?我好似听到男人的声音。”李亦诠锐利的眸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水无痕不形于色的面容上。

“我?”她连忙以轻笑掩饰心虚。“没有啊,这里只有我和无痕,哪里会有什么男人来着!”

李初雪睇着水无痕优雅的俊脸,硬是扯出自以为完美无瑕的笑。

“是吗?”挑起飞扬的眉,李亦诠是打从心里不信她的说辞。“但我不认为我会听错,你知道我的耳力一向极好。”

他听府里的婢女说,初雪连着几日都待在水大师的房里,几乎足不出户;一开始他倒挺欣慰的,以为她总算改了性子、收敛了些,遂他今儿个特地到这儿来瞧瞧,孰知却在外头便听到了诡异的男声……

看来他好像遇到有趣的事了,是不?

虽说他还不清楚这男人的底细,更不知道初雪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发觉他是个男人的,但他绝不能任他在王府里造次。

“可这房里只有我和无痕,你也知道他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会传出什么男人的声音,一定是你……”她依旧轻笑着,然握着水无痕的手却被李亦诠突地拉开。

同一刻,她耳边扫过破空飞至的声音,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抬眼便见到水无痕手拿软鞭缠在李亦诠的颈项上。

“无痕,不要!”她自地上爬起,却被李亦诠推落至身后。

天,他会杀人,那他会不会杀了亦诠?

“初雪,你到外头去。”李亦诠一手揪住缠在自己颈项上的软鞭,另一只手则推着要她离开这个房间。

“亦诠,无痕不是坏人,他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她岂能就这么走了?倘若她走了,天晓得他们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她依然相信无痕不会对亦诠动手,但事实上……她没有把握。

“但事情看来并不像这么一回事。”李亦诠哂笑着。

水无痕一手紧抓住软鞭的一头,而另一只手则是紧扣住他的颈间大脉,纤雅俊尔的脸上满布肃杀之气。

“无痕,放开亦诠!”李初雪绕至另一头,揪住他的手臂。

初见他毫不掩饰的杀气,她的心疾跳得像快要窜出,难以置信他一旦敛笑之后的神情竟教她如此不安。

“我要你迎娶初雪入府。”无视李初雪冰凉的手,他微眯起慑人的魅眸瞪向神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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