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当心点!-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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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宇彻顿步,一回头,正好迎上她有点不安、有点犹疑的眼神。
“但我还不想离开那个家,那里有太多回忆了……”夏抿唇,又低低开口。“让我们一次只进展一点点,慢慢的,好不好?”
他忽略了,他忽略了她是个恋家守旧的人。柏宇彻一笑,将她揽人怀中。“好,缓缓地,我们要细水长流地谈一辈子的恋爱。”
夏任他环带出门,感动的情绪几乎填满了整个胸臆。若是那年她遇到的有钱人也能像他一样体贴,或许她就能见上母亲一面了……格雷。汉克,她永远都记得这个名字……
第八章
低沉醇厚的歌声,美味精致的餐点,桌上摇曳的烛光晕著淡淡的光圈,这一切都是如此地尽善尽美,但最教人沉醉其中的,却是夏她漾著飞扬神采的愉悦笑靥。
今天是第二次设计图送审的日子,会议中讨论之融洽,和初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气消了之后,她定下心来,重新检阅草图,才发现海潮设计师群虽口气恶劣,但所挑剔的地方确实有需要改进之处,这个发现,让她汗颜不已,当初柏宇彻指责她态度不佳是言之有理的。
修正后的设计图愈趋完美,而设计师们也因柏宇彻的告诫而收敛了咄咄逼人的讥诮,也懂得尊重她的发言,在提出意见时语气都和缓了许多,甚至于,还会开口真诚赞赏她的巧思,这一切都让夏高兴得几乎要当场狂声欢呼。
“我不管,我要请客,不准你不答应哦!”为了庆祝这样的进展,会议结束后,夏挤到他身旁悄声说道。
柏宇彻一笑,经过一番讨论,终于决定驱车来到这间规模虽小,却气氛十足的欧式餐馆。
“为什么不到我刚刚提议的旋转餐厅?”即使空置的盘子显示了她对这间餐馆的满意度,但想起之前的讨论,夏还是颇有怨言。“我期待去那种地方看夜景期待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去了,你却又不答应!”
“难道这里不好吗?”柏宇彻拿起餐巾抹抹嘴,让侍者撤下了盘子。
“唔……是很好啦……”迟疑了一下,夏还是没办法说出违心之论。“可是……”
柏宇彻莞尔一笑。“这里的店主人可是道地的德国人呢!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口味,所以才坚持带你来这儿的。”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喽?”夏皱了皱鼻。狡猾!连顺从他意都还说得像多为她著想似的。
“是呀!”故意忽略她语里的暗嘲,柏宇彻眼中闪过一抹促狭。“所以你不觉得待会儿该给我点奖赏吗?”说著,握著她手的手指还不著痕迹地在她掌心里轻画了下。
去!他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调情!夏又羞又恼,含著下唇,嫣红双颊地瞪著他。
这样的表情,惹得柏宇彻开心地低笑起来。
听见他促狭的笑声,夏的脸更红了。
“果然是你!”突然,惊喜的英语插进了两人之中,紧接著一拳打在柏宇彻的肩头上。
柏宇彻回过头,在看见身后的男子时,也难掩惊喜地笑道:“你什么时候到台湾的?
怎没通知我?”立刻也回以同等份量的一拳。
喝!男人真是暴力!夏看得咋舌,瞥见那名男子身后站了个娇怯怯的女孩,似乎也被两个大男人的招呼方式给吓著了,不由得微微一笑,朝她点点头,那女孩看到了她的友善,也腼腆地笑笑。
“我只是经过台湾,顺道停留个两、三天而已。想说你老兄忙得半年都没打通电话联络,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了。”男子半玩笑半埋怨地叨念道,一低头,总算是注意到夏的存在,惊艳地吹了声口哨。“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问你的芳名吗?”他执起夏的手,优雅地行了个礼。
这动作虽做作,却是让人觉得有趣。夏不禁低笑。“你好,我叫夏。”
“你好、你好。”男子像荣幸至极地猛点头,蓦地转身顶了柏宇彻一下。“这么漂亮的小姐配你实在是太浪费了!”
“喂——难得见一次面你就要拆散好友的姻缘啊?”柏宇彻瞪他。“当心我把你在学校里的事全抖出来!”
不行,笑出来太没礼貌了。夏很努力地抿紧了唇,最后却还是忍俊不禁地低笑了声。
她从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他,那开心的表情,活脱就是两个大男孩在打打闹闹嘛!
“那可不成!”男子状似惊吓地猛摇手。“我的未婚妻在这儿呢,要是把她吓得要解除婚约,你上哪找像她这么好的新娘给我?”他将身后的女孩揽入怀中,一脸幸福的笑。
“你要结婚了?”柏宇彻挑高了眉。“你这家伙居然都没通知我?”
“喂,一般人不是应该先说恭喜才是吗?”男子避重就轻,嘿嘿地笑了两声。“反正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算了,扯平、扯平!”
“都要成家了,还是这么漫不经心。”柏宇彻摇摇头,转向男子身后的女孩戏谑道。
“小姐,这种没责任感的男人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女孩脸一红,羞怯地点了点头。
“别扰乱啊,我好不容易才骗……呃,是好不容易才劝得她答应的,要是她临时反悔,我唯你是问!”男子著急地嚷嚷,连忙转移话题。“你还是顾顾你的女伴吧,她笑得快喘不过气了。”
柏宇彻一回头,才发现夏为了抑制笑声,竟已变得用手支额,双肩不住颤抖。“你怎么了?”他不由得好笑。他还没见过她这种笑得不可遏抑的模样。
夏想说话,可是又怕一张口,连串的笑声就会流泻而出,只能用著一脸忍笑忍得扭曲的表情,拚命摇头。去!她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笑成这样?八成是刚刚红酒喝多了,八成是今天太愉快了,八成是他这样子太滑稽了,所以她才会忍不住笑的!管他的,反正难得今天开心嘛!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也莞尔一笑。
“小,他是楚门,是我大学同学。”柏宇彻拍拍夏的肩膀。“有没有听到?”
“嗯。”夏点头,好不容易才忍住满腔的笑意。“你好。”
“开心公主终于停止笑啦!”楚门双掌一拍,调侃道。“现在换我介绍了,这位举世无双的好女孩,正是我十二月要迎娶的爱蜜莉!”
那赞美词让爱蜜莉再次赧红了脸,她羞怯万分地轻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爱蜜莉,这位就是我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的损友——格雷!”
“你好。”柏宇彻微笑一点头。
“格雷?”这熟悉的名字让夏顿时浑身一震,笑意僵在脸上。她缓缓抬头,看向柏宇彻。不会的……她想太多了,她想太多了,英文同名的人不可胜数……“是啊,格雷没跟你说吗?”楚门听到她的声音。“这家伙拥有双重国籍,他的英文名字叫格雷。汉克……”
什么叫平地一声雷,她终于知道了,像是有道千万伏特的电流突然击中脑门,震得她眼前一片青白,双耳嗡嗡作响,方才还融入其中的情境在刹那间突然离她好远好远……夏瞬间惨白的脸,将柏宇彻吓了一跳。“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指尖冰冷异常。“小!”担心的呼唤却换来毫无动静的回应。
“她怎么了?”楚门也发现了不对劲,敛了笑,低下头关怀地看著她。
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夏不住在心里说服自己,想说些话来缓和被她弄拧的气氛,却是双唇掀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夏那失神的模样,让柏宇彻的心悬若在半空中,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抿紧了唇,当机立断地说道:“楚门,你们先走好了,改天再联络。”
“可是……不要紧吗?”楚门踌躇。
“不要紧,你们先走,不好意思。”柏宇彻因担虑而拧起了眉,却还是努力维持冷静。
“好吧,这是我饭店电话。”楚门叹了口气,在餐十小纸上留下电话。“再打电话给我。”他环著同样担心的爱蜜莉,结帐离去。
“小!小!”柏宇彻轻摇著她的手,不住唤道。
许久,她涣散的瞳眸才慢慢地凝聚焦距望向他的脸,然而那抹目光,却冷然陌生得让他的心不禁震颤了下。
“发生什么事?”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至多也不过是没将他的英文名字告诉她而已,不可能会让她起了这么大的反应——“你是格雷。汉克?”夏缓缓低道,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脑海中回到八年前的纽约,回到那个粉碎她一切希望的登机门口,有著一抹高大的背影,冷血地走进了机舱——他,也一样高大……“那是我的英文名字。”柏宇彻误以为她在意的是他隐瞒了这件事没告诉她,急忙解释。“我觉得双重国籍并不是很重要,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我不是故意……”
不顾他的解释,夏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在八年前,曾从纽约甘乃迪国际机场包下飞往台湾航班的整个头等舱,是不是?”
柏宇彻一怔。八年前,正是他从美国修得学位,正式迁回台湾的时候,而他,也确实在甘乃迪国际机场搭机返台。只是……她怎么知道?他从没跟她提过这件事啊?
“是不是?”迟迟得不到回答,夏又问,表情又冷下了几分,她已由他诧异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没错。”语音一落,夏已抓起面前的水杯往他泼去,他下意识地闪避,结果两人愕然地发现——水杯里没水!
夏怒站起身,又往他面前半满的水杯抓去,这次有了准备,柏宇彻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皓腕,惊讶低喊:“小!到底怎么了?”
“你这个王八蛋!”夏大喊,用力扯过手在他手上狠狠咬下,趁他吃痛松手时,杯中的水朝他当头淋下,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顾不得满身湿淋,柏宇彻连忙追了出去,终于在餐馆外头拉到了她的手。“等一下……”
“放开我!”夏咆哮,发狠地一手挣扎、一手往他身上毫不留情地攻击。
柏宇彻身子一恻,双手分别固定了她的手,用路旁的红砖墙角将她困住,在发现她屈腿做致命的攻击时,惊险问过,用全身的重量限制她的动作。
“到底怎么了?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怎么知道我哪里做错了?!”这连串莫名的狠毒攻击,也让他提高了声音。
“放开我!”夏用力挣扎,发现在他的力量下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时,终于停下了妄动,转而用双眼直勾勾地瞪视著他。
就算从前他还是她以为的海潮公关人员时,她也从没用过这种眼神看他!在对上夏那眼眶泛红却又盈满恨意的目光时,柏宇彻内心陡然一震!
他——格雷。汉克,到底做了什么?
“要我告诉你原因?”夏扬起了唇角,艳丽的脸庞满是凄苦和怨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有钱人吗?我从没告诉过你,对吧?”
柏宇彻一凛。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八年前,在甘乃迪国际机场,有个女孩,苦苦哀求你让一个机位给她,你不记得了吗?”看到他愕然的反应,夏开始狂笑。“是啊,这件事对我而言是毕生永远的痛,对你却是微不足道!你们这种有钱人怎么可能记得这种小事?”
脑海中,似乎隐隐约约浮现那时的情景。“那个女孩……是你?”柏宇彻哑声道。
“是我!是急欲赶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却求援被拒的我!”夏猛地扑上前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捶打他。“为什么?!只不过是个机位,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因为你,我见不到我妈的最后一面!你知不知道这让我含恨终生哪!为什么啊——为什么——”她再也无法克制,握紧拳头崩溃地哭喊。
柏宇彻震立原地,动弹不得。命运之神开了他一个多大的玩笑?他竟害得她无法见到母亲临终的一面?他竟就是那个令她对有钱人深恶痛绝的罪魁祸首?
“你给我一个该死的答案啊!”夏紧抓他的双手,激动的泪水滂沱而下。
“我……”他顿时哑然,望进她哀痛欲绝的眸中,他闭上眼,沉痛低道:“我给不出任何答案……”
“啪!”重重的掌击声,粉碎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浓情蜜意。
“我、恨、你。”夏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真的恨你!”她转身狂奔,窈窕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什么会是如此?!柏宇彻沉痛地握紧了拳,重重地击在红砖墙上,任由心头的撕裂麻痹了肉体的痛楚。※※※褚澄观斜倚著办公室的门框,双眼略微眯起,用若有所思的眼神凝视著柏宇彻。她保持沉默不语,良久,才扶了扶金边眼镜,走到柏宇彻的办公桌前。
“八点了,你还不走?”她双手支上桌面,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事情还没忙完。”低头审阅文件的动作不曾或移,柏宇彻低道。“你先走。”
褚澄观揉揉发疼的额角,叹了口气。“你和夏到底怎么了?从前你只要五点一到就不见人影的,现在却留在公司里加班到三更半夜,这是怎么回事?”
柏宇彻依然专注在公事上,对她的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