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五-六卷-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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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说的众女面色尴尬,她们刚才的确是得意忘形了,晋璐安歉声道:“是我等方才失态,程夫人见笑了,王妃已走了吗?”
“哼,替你们求了这么天大个人情,不去一趟昭华府怎么说得过去。”
众女茫然,不知她话中含义,什么求情,为何魏王妃要去见平阳公主?
“你们莫不是以为,没人在跟前说情,公主大病未愈,当真会想起你们来吗?”裴翠云冷笑连连,扶了扶鬓角,便也拎着裙摆走了,留下这群女子去品她话里味道。
史莲同晋璐安最先回过味儿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敬服,而那史莲,更是羞中带一丝愧色,想起之前怀疑,狠狠咬了下嘴唇,眼神一定,似是终于拿准了什么主意。
……
遗玉还是在昨天那间卧房,见到了气色不佳,然却精神不错的平阳。
“过来坐。”提也不提大理寺那头的事故,平阳冲遗玉抬了抬手,全没有昨日有外人在时的那份生疏。
“公主,”遗玉听话地走到床边,侧坐在脚踏的软垫上,抬头仔细看了平阳印堂上的红痕,她早上才温习过,不管从哪里看,都像是书上所讲的“命悬一线”。
“你让那送信的下人传话,说我府中藏奸,是么?”
遗玉并没直接回答,反问道:“您这额上红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平阳道:“是有半个月了,起初只有一点,我当是癣病,太医看过无恙,便用脂粉遮盖,花钿遮挡。”
“那便是了,您额上这抹红痕,是中了一种惨有‘混香根’的毒物,此毒需要长期食服才会见效,等这道红痕长到天灵处,便是命危时,是谓‘命悬一线’。”
“命悬一线,”平阳细嚼了这四个字,面色平静如常,直叫遗玉心中敬佩,然下面听她说出一句话来,却是脸色几经变幻:“这倒同昨晚吴王带来那位异士说的一样,如此,应该就是我府里人做的。”
吴王府的异士,能识奇毒,是那大书楼二十八条命案的元凶吗!?
第214章 意外之喜
遗玉回到王府,已是下午,听门房说李泰还没出门,便一路心里打鼓回了翡翠院。
“王妃回来了。”守院门的一双侍女打远见着桥上人影,一个上前去接,一个小跑回里面报了,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平彤赶紧放下洒子,走到院门口刚巧迎上人。
“主子可回来了。”
“王爷呢?”
见遗玉心事重重的样子,平彤也不知她事情办的如何,指着正房道:“正在屋里歇着。”
李泰可没睡午觉的习惯,必是知她上哪去了。
自知是不顾他叮嘱做了什么好事,遗玉心里打鼓,便退了前后下人,独个儿回房。
屋里没点香,床上侧卧着个人影,半搭着帐子,背对着外头,被子没盖一条,他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件,连常服都没换下,遗玉一瞧这背影,便知不妙,张嘴要来词儿,却被抢了先。
“回来了?”李泰翻了个身,曲着半条腿,上半身遮在纱帐子里,看不大清楚神色,可就那一双眼睛绿的格外明显,遗玉被看着,路上想了几遍的说辞,一下便全忘完了,张了张嘴,干干应上一句:
“呃,嗯,回来了。”
“去了大理寺?”
“嗯。”她心虚地扯着披风带子,小步挪到衣架跟前。
“求了姑母么?”
“不……是。”是不啊,还是是啊,话都说不利索,真想打嘴!
勉强集中了注意力,遗玉清着嗓子续道,“我让人送了信给公主,提了提史小姐、晋小姐她们,又去了一趟昭华府,我、我——”
“我怎么说的?”
李泰一句话便让遗玉脸又挎下,什么解释都成了掩饰,磨磨蹭蹭抚平披风上的褶子,小声道:“这件事是我没听你的,可那节骨眼上,岂容得想这么多?我同墨莹文社的那群人交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眼睁睁瞧她们毁在这上头,一时冲动,就……”
李泰“嗯”了一声,不急不缓地开口:“所以你便刚好趁了这件事,欠下姑母人情,再名正言顺地去管昭华府的闲事,这般一石二鸟,倒成了迫不得已的模样——你是要蒙谁?”
“啪嗒”一声,手里的披风落在地上,本以为能瞒上一段,却被他一点儿不差地说中心思,遗玉“唰”地涨红了脸,扭头瞪着李泰,嘴里“你、你”了半天,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成了。
李泰见她这傻乎乎的样子,心气儿顿时顺了不少,但一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为了一群外人,转着脑筋弯来糊弄自己,便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饶她。
“月前新收罗一批魏晋字画,本想带你到芙蓉园住几日,赏赏趣,你既不得闲,便送进宫里去吧。”
“啊?”遗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惊一乍,急忙道:“先别送啊,看都没看过呢。”
“你要忙着管闲事,哪有工夫看。”李泰瞥她一眼,撩开那半边纱帐,伸手去倒茶。
遗玉这会儿又有了眼色,赶紧上前去“伺候”。
“哪有啊,我行李都让人收拾妥了,咱们下午出门也不迟啊,是不是?”
明知他是故意气自已,她还得呵呵赔着笑脸说话,想到芙蓉园里有那些个物件儿等着自己,心里便像是猫爪一样,差点把正事都忘在脑后。
不接她话,李泰端着杯子,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一小片儿空位,遗玉刚就着床边坐下,他一条手臂便从后面绕了过来,在她小腰上轻轻松松环了个圈,拉到他胸前倚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侧系的腰带,害她不自在地并拢了垂在床畔的两条小腿,总觉得他这动作带点儿威胁的意思。
半晌没听他出声,遗玉心里哀怨了,想着回避问题不是个办法,便硬着头皮问道:“你、你是不是生气啦?”
这纯属是废话,李泰就没搭理。
冷了场,遗玉懊丧地揉了揉耳垂,道:“我就是怕你不高兴,才瞒哄你,虽说使了点小心眼,可说话是不假,墨莹文社这‘闲事’,我肯定得管,道义也好,利益也好,真叫长乐把她们打趴下了,我打哪再找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呐?至于平阳公主,一是有我娘亲的情分在,二来我刚回京那会儿她也帮过我大忙,岂能眼睁睁瞧她身处险境,别说我有些把握能给她解毒,便是没有把握也要试上一试,我……我做事,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她偷偷膘了李泰一眼,见他闭目养神的姿态,扁着嘴,抓住他在腰间乱动的手指,郁闷道:“我都想好了,我虽师承姚不治,又同红庄牵连,但多半是自学,就算皇上手里有红庄的人,也不定能探出什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那我小心点,不叫人抓着把柄便是……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生我气嘛,啊?”
她放软了声音,摇了摇他的手掌,李泰一睁眼,便见她水汪汪像是小狗乞怜的眼神,心头一软,明知她许是故意撒娇,却也不舍再逗她,拾手在她软乎乎的下巴上捏了捏。
养这么个东西,有趣是有趣,就是太让人操心,你一个不去管她,她便能折腾出好些叫人头疼的花样来。
“以后有话照实同我说。”
“嗯!”似是得了特赦,遗玉愁眉一展,喜笑颜开,不管心里怎么扛的小九九,嘴上是高声应了。
李泰是极喜欢见她高兴的小模样,正要将她拉过来亲一亲,她却突然叫了一声:“啊,对了!”
遗玉一把将李泰还没伸到她脖子后面的手掌拉住,摇晃着低叫道:“吴王昨晚带了人去给公主诊断,那人也识得混香草,我想着是不是就是大书楼使毒的那个凶手。”
闻言,李泰面色一整,将她从平阳那里打听来的话仔细问了一遍,夫妻俩同是以为,这幕后给李恪献毒的,八成就是涉嫌大书楼凶案的那个毒士。
“坏了,”遗玉眉间起了一座小山,拍着李泰手,正色道:“叫这么一个凶手去给公主解毒,我怎么就那么膈应呢,你瞧,这事想不管都不成,真叫吴王得了手,不定有什么鬼主意在后面等着,殿下啊,咱们合计合计,这可不算是‘闲事’了吧?”
比起她的担忧,李泰却是眨眼的工夫,便拿定了主意,毒,得解,人,要抓。
夫妻两个商量罢,当天下午照旧搬到了芙蓉园的芳林苑里小住。
遗玉中午见到平阳时,并没把话说死。只含糊说认得那“命悬一线”的征兆,又给平阳诊断了一番,说是这毒症罕见,要回去参考书籍,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李恪请的那位“大夫”,好在平阳心里惦记着料理府里给她下毒的奸人,也没多想。
遗玉说的是大实话,平阳中的毒的确稀罕,除了额头上那道红痕,半点不见别的异相,无从下手,便不得知是什么毒,她在书房窝了两日,也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干着急没办法,只能每天往昭华府上跑,等那下毒的人被平阳找出来,再做打算。
另一头,李泰加派了探子在李恪经常出没的地方,连同昭华府,可自打遗玉那天去后,李恪便再没上平阳那过,连带着那名毒师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边诸事不顺,十八日刺客一案,刑部和大理寺的审讯却已落幕,有平阳求情,大理寺关押的那群女子,在三天后便被放了出来。
隔天上午,遗玉方从昭华府回到芙蓉园,进了屋,茶没喝上两口,便有管事的来报:“启禀王妃,早晨陆陆续续有好几家送礼到王府,卢总管派小的送了名帖和礼单来,问您怎么处置。”
遗玉挑了眉,正琢磨着李泰最近又做了什么好事,翻了那厚厚一叠名帖一瞧,愣住——刘德威,唐俭,史名山,戴磐,晋启德,周敬安……好么!上至正三品户部尚书唐俭,从三品大理寺卿刘德威,下至正五品的衡史中丞史名山,国子博士晋启德,正六品的朝议郎戴磐,足有一十五张帖子,各门各府,礼单丰厚不说,关键是那上头纳礼的人,不是魏王爷,而是她魏王妃!
老实说,遗玉真真吓了一跳,这些人里,除了晋启德同她有些渊源,其他十几位朝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忽地正儿八经递名帖,送了大礼来,真让她蒙了一下,但紧接着,她便想明白这礼从何来!
“呵……哈给,原是这样,原是这样啊!”遗玉捏着礼单,舒展了眉头几声大笑,心中畅快!
她就说么,虎毒不食子,哪有不护犊子的长辈,墨莹文社那些女子,非是家里没人管,而是得着长乐被刺了一匕,碍着宴上历险的百来家子,这事不好管,更不能管,一个不小心就是把人得罪光,这才忍着耐着,将她们“冷处理”,岂料长乐横插一扛,打坏了他们靠盘,不定怎么恼呢!
这么一来,她这个“强出头”管闲事的,反倒是叫他们统统承了一份人情!
想想看,虽说她那天只护了十一个人,可这十一个人,有父家有母家,还有的有夫家,七七八八加起来,竟是叫她无意间,建了一条人脉出来!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告诉卢东,礼品都收库,再挑些东西出来回礼。”遗玉笑着眼,得意洋洋地将礼单同名帖拿在手里,转身去书房回帖,已迫不及待等李泰下朝回来,向他献宝了。
哼,谁说管闲事不好的?
第215章 又宿在外头了
日子就在各种麻烦事中周转,转眼进了十一月,气温剧降,芳林苑地下埋有成条的地龙,层层叠叠的帷幔一放,从卧房直通书房的一条路上前是暖洋详的,住在芙蓉园里是极舒服。
夜里,厅里燃着八盏云鹤飞仙灯,遗玉坐在围屏下头的虎皮毯上翻账,宽大的袖袍里仅套了两件单衣,乌黑的发髻被簪梳整齐地别在耳后,膝上盖着一张棕红的软皮毛毯子,平卉跪坐在她脚边,将一根一根整齐码在木匣里的金丝炭拿小火钳捡出来,一会儿往炉子里添一根,时不时抬头看看遗玉被热气熏的白里透红的侧脸,出一会儿神。
“几时了?”
“刚过亥时。”平卉手一抖,火钳溢出些火星子,差点溅在手背上。
遗玉没看见她小动作,又翻了两页账,将笔放下,盯着鹤灯看子一阵,摸了摸热乎乎的脖子,正要问李泰回了没,张了嘴又想起,傍晚吃饭时候,阿生是叫人来带过话,李泰今晚宿在外外头。
外头……两人成亲半年,李泰几乎从不在外留宿,便是赴宴晚归也会派人送信,就像今天这样,遗玉自诩对他放心。便也不去多问,因此这一连三天他晚上都宿在外头,她竟不得知,这个“外头”,是哪里。
平阳府上内奸还没揪出来,李泰的生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