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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别走,我爱你 作者:董晓磊-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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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个月还那么多家人朋友来往,有说有笑,一出事连影子都看不见,只有妈在一边。我爸头发都白了,才几个月啊。
  我妈哭了,“默儿,跟妈说,你没沾那东西,啊?”
  我低头擦眼泪,“没有,照片是假的。”
  一屋子人仿佛同时松口气,我妈立刻哭出了声儿,“那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人家好端端的干吗要跟你没完呀?”
  我说不出话,倒了杯水给爸递过去,“爸。”
  我爸可没有我妈那么好蒙,他狐疑地看着我,突然握住我手腕。
  长袖衬衣的袖子,一把卷起来,苍白皮肤上星星点点,全是针孔。
  我惶恐地捂住手腕,我爸点着头,白头发一飘一飘,青筋迸发,抬起手指着我鼻子,“你捂什么?你捂住它它就没有了?就自己回去了?”
  我哆嗦着蹭到墙角,靠在玻璃拉门上,玻璃外面就是天空,我想我还是死了算了,省得谁见我都这么恨。
  我爸手腕上还连着吊瓶的针头输液管,跟着他的手一起在空中哆嗦,“知道丢人了是吧?想跳了是吧?你跳啊,没人拦你!无所谓!你干什么我都不管你!你能耐啊,抽大烟不过瘾还可以弄海洛因嘛!好了我们也老了,管不动你了,你去外面找死吧!你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了!就当我没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滚烫的开水泼了我一脚,我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我妈红着眼圈把我拉出去,“你别在这儿站着。”
  我号啕大哭。我妈哭得比我还厉害,哭了一阵子,看了我半天,唉了一声,抬起脚来走了。
  我曾经是全家人的骄傲,我爸最喜欢说的就是我四岁时他带我去测智商,结果146,工作人员都震惊了,我爸不抽烟不喝酒,我考上大学后在谢师宴上我爸高兴得喝多了,他一直希望我有所成就。我进娱乐圈时他反对,可是我已经鬼迷心窍,泥足深陷。
  我从不告诉他们我的成就是怎么来的。离家的孩子,一向报喜不报忧。
  晚了,晚了。
  夏郡被判了,他是以毒养毒的,不光自己吸。
  他知道了该怎么想?他怎么看我?心里翻江倒海,不敢再想下去。
  剧组迅速对外发表声明,宣称“从未考虑过陈默小姐出演本剧角色”。墙倒众人推,一出了事儿,“好朋友”全摇头说“不认识”,走到街上众人退避三舍,狗都嫌。广告牌撤掉,几个代言人的合约显然也没可能继续下去。



《别走,我爱你》二十九(2)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儿了?”我哀哀地问小周,“老夏不说那儿绝对安全吗?”
  小周抽着烟不说话,烟蒂扔得遍地都是,我意识到自己问得多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有不透风的墙,做了这行儿,就是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曝光只是个时间问题。
  “陈默。”
  “嗯?”
  “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想了想,茫然地摇头,“没有,我入行才几天?”
  小周毫无办法,“算了,先出去避避风头,就当休假吧。我操!”
  三天之后旧剧组爆出新闻,女一号确定,新人,苏如玉。
  爆炸式新闻,大小媒体报刊杂志立刻开始发掘苏如玉的材料。
  小周把烟头直接拧在茶几上,“出来了。”
  “什么?”
  “陈默”,小周看着我,“我估计,八成是这丫头做的手脚。”
  苏如玉是苏惠的艺名。
  我闭上眼。和我想的一样。她还是恨我。
  苏惠的投资商很硬,看宣传就看出来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她,我只担心一个人。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
  强制戒毒,好像钝刀子割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难受的时候,真想是死了好,可是刀片绳子全都找不着,发作起来,百爪挠心,上蹿下跳,满地哭嚎打滚,人不人鬼不鬼。
  有时会有短暂的清醒,听到别人大声呻吟,正常人听来毛骨悚然,我习惯了。
  失眠,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缝都疼,头晕得天旋地转……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有一次我在浴室的大镜子看见自己……你见过干尸吗?那是我当时的感觉。
  身体上都好说,最怕的是心瘾。一闲下来,心里老是阴魂不散地惦记着那种感觉。
  护理打完美沙酮或三唑仑后,我经常陷入到幻觉中去。有一次我甚至看到宣桦站在我面前。
  如果是真的,我会羞惭致死,我已经不成人形。好在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有梦真好,是不是?
  他低头,温柔地拥我入怀,“默儿。”
  我抱住他膝盖,好像抱住了过去的好时光,不愿放手。
  “你来干吗?你害得我还不够?”
  “我得看着你啊,我媳妇儿这么漂亮,回头再让哪个居心不良的拐跑了。”
  我哭了,“你玩儿我啊?你还要我?”
  宣桦抱着我庄严地说,“要,我就要你一个。等你治好了,一出来咱们就结婚,啊?”
  我泪眼地看着他,宣桦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好看,那么精神。
  “不过你得答应我再也不能复吸了。”
  我拼命点头。
  多好啊,多好啊。我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好梦了。我一边笑心里一边祈祷,“不要醒不要醒。”



尾声一(夏郡自白)(1)
  我一度是挺开心的,在一群狐朋狗友中我经济说得过去,人又如此英俊,以至于身边总有蹭不完的饭局泡不完的妞儿,我单身,一人儿吃饱全家不饿,俗话说二傻子相亲混不吝,我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情况,这种迷迷糊糊的快乐一直持续到我遇上陈默这个小扫把星。
  最初是小周这个兔崽子跟我打赌,说认识了一烈女,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车行的胖老板拿人民币砸都砸不动那种。小周说,这妞儿你绝对磕不下来。
  我一听来了兴致,不是没见过世面,我旗下漂亮妞儿多了,只是自古美人如名马,最珍贵的都有点儿烈性。另一方面,小周已经放出狂话,就是从教育他的角度我也得把这妞儿搞定,让他认识认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等见着真人,我有点失望,漂亮是真的,但是莫名其妙的厉害。打个比方,做模特儿的姑娘们大多十分大方,陈默平时倒也有说有笑,可我稍微一撩持丫立刻就板起脸跟一团支部书记那么正经,搞得我十分不爽。
  小周说:“见着滑铁卢了吧?”
  我十分难堪。
  按我平时的习性,就不会在这一棵树吊死了,姑娘嘛,都差不多,办不了张三办李四呗。大不了认一回输也不是什么丢人事儿,但是———妈的多少人活得好好的就毁在这个“但是”上边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怀有一丝侥幸心理把她带进了我的大本营,那天晚上她也怪,一反常态异常温顺,我说什么是什么。最后我借酒兴把一支麻塞给她,她眼都没睁就接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出意外的话,这块硬骨头将在三天内变节。我美滋滋儿地想,让你丫拽!看你在床上还能刘胡兰似的?!
  结果非常出乎我意料,陈默飞高了既不说也不唱,抱着我的脖子这一顿哭天抹泪,我都快让她的眼泪淹死了。我也算身经百战,这一次居然被这头初生的傻牛搞得很是手足无措,最后只好一咬牙以身相许,试图以肉体的欢愉来抚慰她那颗不知被哪个傻小子折腾碎了的小玻璃心。
  结果……我瞪着床单犯了愣……丫居然是处女,靠啊!怎么可能呢?我走江湖也有十几年了,自己的初夜早忘得七七八八,反正对方比我有经验。后来也结交过不少姑娘,大家你情我愿玩得很开心。这……我心里有点犯憷,以我的感觉陈默这厮有股傻劲,等清醒过来搞不好会手刃亲夫然后悬梁自尽。七七八八想了很久,没有主意,一闭眼,睡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丫跟没事儿人一样,照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我呼来喝去,一点没有意识到从黄花闺女变成老娘们儿以后身价暴跌,应该巴结巴结我。我快抓狂了,这是地球人么?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啊?
  我一怒之下招了几个从前的姑娘,故意搞得明目张胆气势恢宏,陈默对此的态度是不理不睬,我就差搞到她眼皮底下了,她老人家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岿然不动宛若什么都没看见。我知道她还惦记着以前那个傻小子,要不也不会成天捧个破望远镜在窗户上晃来晃去。那望远镜我偷看过几次,老对着间空房,也不知道她想偷窥谁。
  这女人真不懂感情,我伤心地想,随即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我一向鄙视国产肥皂剧中那种庸俗到家的表白,“最后,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像我这个年纪再说什么爱来爱去的,那纯粹就是睁眼说白话,挺大岁数的老爷们儿了还跟琼瑶阿姨那儿起腻,矫情不矫情啊,再说就她那个劲儿的,犟驴似的,认死理儿,我一直觉得我对她充其量是喜欢。可是现在,容我庸俗一回,同志们,朋友们,我发现:我……恨她。
  是的,恨她。恨她太不把我当回事儿。
  我在哪个姑娘身上也没花过那么多心思,出去拍片子,只要是她上,那摄影一定是我亲自操刀,我爱摄影,胜过爱姑娘,陈默是那种女孩儿,看起来内敛斯文,可一到镜头前立刻光辉四射像一块上等的金刚石原矿,这种人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的。只有我知道怎么把她最美的一面表现出来,我是一把刀,她只有在我的指挥下才能被完美切割,变成晶莹璀璨的全美钻石。这是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我俩只有在工作时才会完全尊重信任对方。能看出来陈默对艺术的敏感,她是个聪明女孩儿,知道怎么把握机会。我们的名气越来越大,我不禁担心她有一天会抛下我远走高飞。



尾声一(夏郡自白)(2)
  陈默在发现前男友的绝情后很是自暴自弃了一阵子,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行尸走肉一般,我煞费苦心地陪着她又不敢让她觉察到———这个小东西毫无人性,她才不管你是不是对她好———她一点不领情,还拿看土匪的眼光看我,我一看见她那眼神就想抽自己一耳光,你他妈的贱不贱啊?
  但是不能不管,有一次我忙了一天没去看她,后来发现她一整天没吃丁点东西,成心跟自己别扭着。也不知道她爸她妈是怎么教育的,养出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但这苦心也不是毫无结果,有一次她半夜醒来突然抱着我流泪,我困得五迷三道,硬撑着眼皮安抚了她一夜,但是心里很欣慰,我深知这是她开始信任我的表现,相信她很快会放下那小子,转而认识到忠心耿耿的老夏才是可靠人选。
  有句话说时间治愈一切伤痕,我信,因为陈默后来总算是不沉默了,她要工作,要找活儿干,我托了无数关系拐弯抹角把她捧了起来,她进了剧组,一夜成名。
  她一直惦记的那小孩儿我后来终于见着了,也就一鼻子两眼,没看出和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很不理解她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守着这么个小屁孩儿。人家明明都不要她了。我发现陈默这个人看似聪明,其实智商跟头儿蒜似的———我以为女孩儿分两种,一种是幸福的,她们以为自己有情,一次次可以开始,一次次情怀如初,不管多少岁都是骨子里的女孩,拿得起放得下。另一种人则是痛苦的,她们认为自己无情,也可承担起无情的后虞,就果断地把后路切成绝路。不仅对别人,更多的是对自己心狠手辣,剑一出鞘,就见血封喉,她或许一直是不哭的,只是笑容千疮百孔。
  我一直是欣赏第一种的,死是早晚的事儿,活着就要快快乐乐才是,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第二种更……更……或许爱是需要一些怜悯在里面的,怜爱怜爱嘛,陈默看起来是名利双收,其实她一点不开心,等于什么都没有。陈默很可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怜的人。我下了决心,我要她。别问我为什么,您就当我脑子进水了吧。事实上我无比后悔把她“办”了,陈默是个银样枪头儿,嘴上把自己吹得十三妹似的,思想还裹着三寸金莲,能看出来她挺恨我,有一次我搞了张限制级的碟儿坐她对面儿看,无意中抬头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正阴森森盯着我看,那意思恨不能咬我一口,当时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可怜我又出钱又出力到头儿来落了一身不是,看她那意思,要不是指着我挣钱,早把我告成强奸犯了。可我又何苦呢?就她那德性?跟条死鱼似的。冷冰冰硬邦邦,我才不希罕呢。
  我一直和不同的姑娘们鬼混,这些姑娘才是活宝呢,有说有笑的,有一次我和小周几个人一起玩,陪的几个姑娘也都很活泼大胆,我们打牌的规矩是输了就脱,小周输得就剩条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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