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蔷薇(实体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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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说:“可是,你们注定没有将来的。为什么一定要纠缠下去,何不放手?”她和林彬,像天和地,极目远眺,天地一线,似乎交汇在一起,实际上永远隔着十万八千里。就像我和宋令韦一样。
她叹口气,原来不解世事的她也学会叹气了,徐徐说:“我听别人说过一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妈妈说,这是玩世不恭,不负责任的说法。不过我是没有天长地久的。所以我现在喜欢林大哥,我就一心一意地喜欢他。或许以后有一天我突然就不喜欢林大哥了,或者喜欢不了,至少现在不会后悔。”顿了顿,又问我,“你能联络到林大哥吗?”我听得脑袋“轰”的一声响,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我一直对她不耐烦,认为她麻烦黏人,无一是处。
可是事实证明,最愚蠢的是我自己。
我现在还喜欢着宋令韦,或许有一天突然不喜欢了,谁知道呢。世界上的事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到哪里去找天长地久?为什么不能趁着还喜欢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喜欢?宋令韦话如梦魇一般回荡在我耳边“林艾——等你明白了那滋味——你会后悔的……”我的心砰然坍塌,像在油锅里挣扎煎熬着。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清晰地记得当日在专卖店匆匆扫下的一连串的数字。一个键一个键按下去,像在跨越一重重的艰难险阻。对着绿色的通话键举棋不定,一咬牙鬼使神差般按了下去。我的心像怒涛上的小舟,随时舟覆人亡。无声的寂静过后,却空落落地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猛然清醒过来,一把切断。林艾,你到底在干什么?疯了吗?不是说了不会后悔吗?我仰躺在床上,挣扎得如此无力,疲惫不堪。
我不能再困在这座房子里了,迟早要抑郁而亡。于是天天坐着轮椅去热闹的海滩上晒太阳,和各种各样的人搭讪交流。我腿已经能走几步了,可是长时间的步行还是不行。无聊至极的话题也能侃侃而谈,喝着椰汁,一说就是一下午。看来促销员不是白当的。有时候让李大叔带我去农贸市场转悠,自己挑选新鲜的海鲜,鱼、虾、蟹、贝,蔬菜,水果,各种南国的饮料,学着当地的做法,椰汁浇汁鱼,想吃什么炸什么,美味实惠多了。可是一到晚上,仍然难熬,度日如年。电视整夜整夜地开着,只是为了听到人的声音。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并没有治疗好我的失眠症。寂寞吞噬心灵。
我尝试着慢慢走下楼,对李大叔笑说:“大叔,今天能载我去商场吗?我想买些东西。”腿虽然没有全好,可是我想早日离开这里,顺手买些特产带回去。都说亚龙湾远离红尘,是人间仙境,可是我的心灵并没有得到洗涤。或许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祟,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一到晚上,夜色分外的黑,周围分外的静,空寂寂的,只会让人病上加病,愁上添愁。
我笑说:“大叔,海南这边有什么好的特产?我想多带一点回去送人。”他很热心地指点,说什么什么好,又问:“木小姐是准备要走了吗?”我点头:“对呀,养了一个多月,腿也勉强能走了,有点想家了。我买了明天傍晚的火车票,所以得趁今天赶紧将东西买齐。”他“哦”了一声,问:“那需要很久吗?是这样的,宋先生来这边开会,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得去接他,怕来不及送你回来。”我愣住了,他终于要来了吗?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送我到商场就行了,我自己打车回来。”
他知道我要走了吗?我还是病人呢,会不会来看我?以后再碰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了。只要再见一面就好了,就当是离别,我忍不住期待。一整天心不在焉,从中午就开始等,不停地看时间,坐卧不安。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对着椰林坠斜阳,白浪逐沙滩。终于听到汽车的声音,我从坐椅上跳起来,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看见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李大叔,不由得问:“大叔,只有你一个人吗?”他奇怪地问:“是呀,怎么了?”我瞬间失落到海底的最深处,懦懦地问:“我原本以为,以为宋令韦他会——”强忍着没有再说下去。李大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宋先生住在凯悦大酒店。一下飞机就和人谈生意,晚上还有应酬。不过,他让我把车留下,先回来。”
我笑说:“是呀,是呀——宋先生一向很忙……”接不下去,立即转了个话题,“大叔,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他连忙说吃过了。我再也说不出话,转身就走。我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林艾,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李大叔是个很谨慎的人,从来没有问过我和宋令韦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过我早已习惯。再多的事,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不正常的可以习以为常,奇怪的可以见怪不怪。凌晨两点,我还躺在床上读白居易的《长恨歌》以作催眠。这么拗口的句子,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怎么还没有昏然欲睡?将手中的书往脸上一盖,再次叹息。黑眼圈已经一日比一日严重,长此以往,如何是好?不想再服毒了——安眠药不就是毒嘛!
万籁寂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汽车的声音。度假别墅其实和荒郊野外没什么区别,一到晚上,人迹罕至。我有些纳闷,爬起来侧耳倾听,除了海风拂过树木“沙沙沙”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刚才一定是幻听,白天想得太多了。唉声叹气打了个滚,整个人陷在被子里。为什么老是失眠?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难道是因为林彬的事吓着了?我又开始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忽然真真切切看到窗帘缝里透进来的灯光,我连忙爬起来,扯开窗帘,正好看见一辆车子渐渐远去,车灯在浓黑的夜里分外刺眼。原来刚才真的有人来过!我不顾一切跳下楼,右脚还是有些疼。“啪啪啪”一路开灯,打开门跑出去,外面重归于寂静黑暗,仿佛刚才那幕是梦中的幻景。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或者根本就是做梦?
怏怏地进来。被人知道了一定以为我神经有问题,该进精神病院治疗了。凭空想象,还信以为真,一定病得不轻才会这样。没精打采带上门,正要上楼的时候,转头看见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盒子,十分醒目。晚上吃饭我刚收拾干净的,现在——我立马跑过去,心跳得十分厉害。颤抖着手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粒钻戒,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射得我眼睛一时不能适应。
我哆嗦着手拿起来,侧着看,里面果然刻了一个“夕”字。六克拉的钻戒,虽不是绝无仅有,对我来说却是独一无二。夕是惜的意思,爸爸定制加工的时候让人刻上去的,表达了对妈妈的疼惜之情。奔腾的情潮汹涌而出,气势磅礴,瞬间将人淹没。这是妈妈的戒指,是妈妈的戒指!他是怎么找到的?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他真来过了!不是幻觉,他真来过了!就为了给我这个吗?心如刀绞,欲哭无泪。我抚着胸口,心里面堵得实在难受。
我紧紧攥住戒指,激动得无以复加。赤着脚跑出去,想要追上去,想要见他,想要拥抱,想要倒在他温暖的怀里恣肆地哭泣——我的思念终于崩溃决堤,情感冲破理智一泻千里,再也收不住了。可是高高的椰子树下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夜的影,无声无息,即将被吞噬。
右脚刚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我坐到地上,一时起不来。就这样擦身而过,一去不回了吗?我呜咽地说:“宋令韦,你赢了,我真后悔了——”我颤抖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头昏眼花,几欲晕倒。
突然有光朝这边射过来,我诧异地抬头。车子去而复返,在我身前停住了。他伸手扶我起来,刹那间,英勇得像故事里的骑士,温柔得像梦中的情人。我不会再有这样浓烈的感情了!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一直紧绷挣扎的弦终于断了。我彻底举械投降。简直不敢置信,仍然坐在地上,喃喃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叹息一声,打横将我抱起。短短一段路,我脸一片濡湿。我只是一个劲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他抱着我坐在沙发上,指着垫子上的牛皮纸袋说:“落下东西了——幸亏落下了!”是的——幸亏落下了。我仰起头,哽咽说:“你还走不走?”他吻我的眼睛:“好,我不走。”说着抱紧我。他的怀抱比我想象中的还充实还温暖,仿佛可以治疗一切的伤痛。我闷在他胸前,呜咽:“令韦——呜呜,你总算来了——”
他吻我的头发,轻声诉说:“艾——我想你——无法忍受——”我极度委屈地呜咽:“我也是——”我想起自己站在立交桥的那一刹那,当时不是没有考虑被抓的后果。可是仍然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来了——义无反顾。是的,我现在也是义无反顾地跳下来了——凭的一样是一股被逼迫的狠劲。
第二十九章情难自禁
我稍稍平静下来,才注意到他满身酒气,眼睛泛红,满脸疲惫之色。我抱住他的脖子仰头问:“很累吗?”他“嗯”一声,点头:“一天两夜没睡,一直在办公应酬。想睡——却睡不着。”原来和我一样备受折磨。他抱起我,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我窝在他怀里,是如此的舒适安心,仿佛找到全世界最宁静的港湾,神经自然而然放松,多日来的忧愁幽思一扫而空,睡意铺天盖地袭来。
我打着哈欠,看见他在脱衣服,脸有些红。他抱住我,轻轻地吻,浅尝辄止,像最柔软的海风。他搂过我的腰,轻声说:“折腾了大半夜,睡吧。”我点头,不由自主放松下来,伸手抱住他,温暖,充实,可靠,无法言说的感动与满足。不一会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一定累坏了,可是半夜还是偷偷来看我。被这样一个人如此珍重呵护,真是奢侈幸福。我偎着他的胸膛,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安然入梦。
一大早醒来,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痛快淋漓了。我一动,他跟着醒来,慵懒地对我说“早”,声音又喑又哑。我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怦然心动;还有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碴,觉得十分有趣,凑上去吻他。不怎么有技巧,觉得扎得痒。他笑骂我不规矩,一把将我推倒,缠绵热烈的吻雨点般落下来,唇舌像火。鼻头蹭着鼻头,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呼吸渐渐粗重。他才真是不规矩呢,手伸到腰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扯开睡衣的带子,从背后滑进来。一阵酥麻,身体因为异常敏感,还不太能接受他的抚摩。我努力呼吸,不怀好意地笑,轻轻咬他下巴,伸出舌头吻他喉结。他干脆扯掉碍事的衣服,手指移到胸前,然后停住了。
他手指在胸前的疤痕上流连不去,低下头诱哄我:“乖,怎么回事?”声音里满是浓情蜜意。我翻个身,想爬起来。他不让,扯得我倒在他身上。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穿衣服啦。”将睡衣捡起来穿好,呈大字倒在床上,眯着眼说:“小时候从楼上滚下来留下的伤疤。”他居然打我,太可恨了!他瞪着我说:“林艾,你又不乖了吧?”我把衣服扔给他,骂:“暴露狂!还不快穿上!”
他笑笑,裸着上身抱住我,手指伸进来,仍旧在左胸前徘徊不去,问:“刀伤?差点就伤到心脏了吧?”我知瞒他不过,点头:“是啊,好长一把刀,小命差点就玩完了!”他下巴蹭着我头发,问:“疼不疼?害不害怕?”我摇头,反手抱住他:“不知道。等我有意识,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扳过我的脸,牢牢地看着我,眼神那么深邃,仿佛要将我吸进去,催眠般问:“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因为周处?”我不能抵挡他这种魔力,乖乖点头。
他没再说话。我主动投降:“好了,好了,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不是还活着嘛,祸害遗千年,死不了。”他吻我的头发,感觉得到满满的怜惜。我忽然幸福得想落泪,只为这一刻,亦足矣。我靠在他肩上,将心底最后一扇紧闭的大门向他敞开。“那个时候跟着周处,什么都不怕,嚣张得很。从来没有想过将来的事,活一天是一天,什么事都不大在乎。玩世不恭地说,一觉醒过来,一天过去了;一觉醒不过来,一生过去了;死了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
“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糜烂腐败,性子阴晴不定,脾气暴躁。有一人不知好歹调戏我,我一时发狠,手下得重了,将他右手给废了。本来没什么事,法律上还有正当防卫呢。没想到他是另外一地头蛇虎哥的弟弟,所以不肯放过我,要我还他一只手。那时候闹得很大,我都吓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