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郎中-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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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才能有所主,这是治病的根本。”
听左少阳这么一解释,彭炳也差不多明白了,道:“正常情况下,我这病用真武汤应当用多少附子?”
“按照正常用量,真武汤中附子应该是三钱,而这方子才用一钱,这剂量连正常用量都没有达到。而大人这病绵延数年之久,就算按正常剂量使用三钱,也是不能治愈的,必须加大剂量才行。——不知这方子是哪位名医下的?”
“这个先不说。咳咳咳……咳咳……”彭炳一边哮喘咳嗽着,道:“以左大人之见,本官这病,咳咳咳……改用多少附子为宜?咳咳咳……”
“二十钱”
“什么?”彭炳面色一沉,却又抑制不住的一阵猛咳,“开玩笑的吧?本官听说,附子可是有剧毒的,咳咳咳……你刚才说的正常剂量也不过三钱,如何翻了将近十倍?咳咳咳……”
左少阳微笑道:“若是旁人给大人开方,自然是不能超过五钱的,但如果使用的是卑职亲自炮制的附片,则数十钱随便用,当初卑职在合州,给人治病,曾经用到了附子一斤”
彭炳瞠目道:“一斤?”
“是的当时是给合州惠民堂倪大夫的儿子倪智治病,当时病得很重,快死了。他自己治不好,求到我们药铺。所以帮他治了,每次用一斤附子入药治疗,几次之后便痊愈了。这件事合州无人不知,包括合州的钱县令钱大人,他当时就在一旁亲眼目睹。另有合州医官汤博士和安医官两人在场为证。”
彭炳见他说的很郑重,不像是胡编乱说的,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敢在自己这管官的官面前乱说,他是不懂医的,但是,对一些常用药的一点知识还是知道的,所以知道附子有剧毒,但是用一斤附子给人治病而不死,还能把病治好,当真是闻所未闻的。
自己的性命要紧,不可能让这敢于在科举试卷里抨击仲景医圣的狂妄小子拿来开玩笑。所以彭炳一边喘息咳嗽着,一边道:“有没有这回事,咳咳咳……本官就不管了,谢谢你刚才替本官治喘,也谢谢你指出了方剂中的问题。咳咳咳……你下去吧呼哧呼哧……”
左少阳其实也不想跟这样的高官治病,治好了倒也罢了,治不好或者有什么偏差,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当下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左少阳出了吏部大门,老爹左贵等人迎了上来。左贵老爹乐不可支,这下子,大家心里终于踏实了。
左贵老爹捻着胡须笑眯眯摇摇头:“及第当了探花郎,这个可以设宴庆贺,当官就不宜了,当官不能太张扬,必须韬光养晦,特别是不宜为了当官而摆宴庆贺,被别人知道了,耻笑倒还罢了,上司知道了会认为不稳重,不堪大用,那就得不偿失了咱们自己家里喝两杯庆贺一下就行了。”
乔巧儿哦了一声,笑着吐了吐舌头。
左少阳道:“你们去买菜,我去客栈看看马周,不知他是否任官,担任何职。”
左贵老爹叮嘱他去问问就行了,就不要请家里来,今日是家宴。左少阳答应了。
本来白芷寒是她的贴身侍女,应该跟着去的,可是今天庆贺酒宴白芷寒是大厨,得亲自到菜市场挑选肉菜佐料,好在马周住的客栈离他们宅院也不远,走路就能到。所以左少阳也没让别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家小客栈。
问了掌柜的,得知这马周在屋里没出去,他还担心马周出去庆贺去了,当下问了马周住处,却是住在后院大通铺里。
马周如此穷困潦倒,偏有一身傲骨,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惜施舍,便只能跟贩夫走卒们滚在大通铺里,是住不起上房的。
左少阳撩衣袍跨过后院臭烘烘的水沟,绕过满地的垃圾,来到大通铺门外,往里一瞧,只见这大通铺真够长的,上面被褥乱七八糟堆放着,此刻大白天的,大多数人都出去干活去了,只有几个老幼妇孺在炕上活坐或躺,瞧见左少阳锦衣玉带,竟来这种地方,不觉都把诧异的眼神投了过去。
左少阳瞧见正是马周,笑道:“马兄,你怎么大白天的睡大觉啊?嘿嘿”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包裹,来到马周的炕边上坐下,炕很硬,简直就是把床单直接铺在硬梆梆的炕上似的,不仅咯着屁股疼,还凉飕飕的。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任官的情况,反正是丢人的事,在哪里说都是丢人,——我被放到奖州夜郎县当县衙粮仓的计吏”
第425章 走马上任
奖州夜郎县在唐朝是流放之所,属于十分偏僻荒凉的州县。粮仓计吏是县衙粮仓管粮食登记工作的会计。只是个流外七等的小吏,连品秩都没有。而马周志存高远,这一次会试又取得了最难的秀才科第三名探花郎的优异成绩,却想不到只被分配到了一个差得不能再差的穷乡僻壤的县里担任一个粮站的会计难怪他要郁闷得大白天蒙头大睡了。
左少阳因为以前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所以对唐朝官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粮仓计吏是个什么官,不过听着也不是什么像样的官,又听夜郎二字,便知肯定是偏僻之极的地方,脸上笑容不禁僵住了。
在马周眼里,这个计吏简直是一种侮辱,但是在大通铺的这些反复走卒眼中,这到底是个官家人,又听他们说的话,便知道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中了进士,只当了一个小地方的小吏,瞧向他的目光,敬畏的同时有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让马周更不舒服,抓住被子刷的一声又把头蒙住了。
左少阳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低声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走了。”
说罢,起身往外就走。
眼看着走到了门口了,马周掀开被子叫道:“等等左兄”说罢下了车,耷拉着一双破鞋追到门口,拱手道:“感谢你来探望我。抱歉,适才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
左少阳也拱了拱手:“无妨,换成谁都很心情不好的。我能理解。”
“嗯。”
“什么官?”
“也是个芝麻小官,——太医署东南医馆的医正。”
“比我强多了,至少有品秩了,而且留在了京城嘛。”
“马兄有何打算?何时赴任?小弟给你践行。”
“不用了”马周黯然道,“我心情不好,不想见人,睡上两天再说,或许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走了。你不用管我的”
左少阳知道他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很孤傲,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任由他就是,便拱手道:“那好,那咱们就此别过,他日马兄进京来,别忘了打声招呼,家门往哪开你都知道。”
“好一定”说罢,马周长揖一礼,转身进了大通铺。
左少阳摇摇头,出了客栈,回到了家里。
左家里,白芷寒正在做饭的时候,伍舒来了,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带着两个仆从,挑了一挑的绫罗绸缎各色礼物,说来谢师来的。说是谢左贵老爹,实际上是谢左少阳,如果没有左少阳替考,后面又帮他拿到了保荐,他是没办法参加医举会试的,这个官也就得不到。
左贵老爹不知道左少阳替伍舒代考的事情,虽然伍舒拜他为师,却一天也没教过他,但人家还是认自己这个师父,所以很高兴,招呼他坐下说话,留他一起吃晚饭。
酒宴准备妥当,左贵老爹坐在正席,伍舒和左少阳夫妻,还有白芷寒在一旁相陪。围坐一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贵老爹醺醺然,开始给左少阳和伍舒两人指点做官之道。
乔巧儿和白芷寒只敬了几杯之后,吃过饭,便退下了,只剩三个大老爷们喝。左少阳和伍舒都一个劲给左贵老爹敬酒。左贵本来酒量就差,加上高兴,酒到杯干,很快就喝醉了,丁小三把他搀扶下去休息了。大堂酒席上便只剩下左少阳和伍舒还在喝。
连替考都是人家左少阳帮忙的,伍舒比左少阳喝得还大,心中也高兴,就不瞒着了,神秘兮兮低声道:“师兄,,你这话是,说对了,为了这个官,从开始找人替考,到送钱买官,那个地方不花钱?这么跟你说吧,我老爹开药行赚的这些年的积蓄,用了一半多不过我爹说了,值只要当了官,钱自然就会来的。”
“想不到你还有这门路”
“切我在京城有什么门路啊?这门路其实就摆在面前,只是你不愿意走罢了。”
“哦?什么门路?”
“检校吏部尚书杜淹杜大人啊”
“杜大人怎么了?”左少阳奇道。
“师兄,你连这都不知道,唉,不是师弟说你,往后你可是官了,再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可做不好官的。师兄,你是医科第三探花,我是医科及第的尾巴,为何我任的官会比你大?一个字,——钱这世上,没有拿钱办不成的事”
“你给杜大人送钱了?”
“废话,不给钱,人家凭什么给你官啊?我是最后一名哟”
“你怎么知道杜大人会收呢?”
“杜大人提拔官员要收礼,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啊?”
唐太宗李世民治理百官的方法跟其他帝王很不相同,对于贪官污吏,他不像朱元璋那样用剥皮填草的恐怖酷刑,他知道贪污贿赂光靠堵和处罚效果并不好,而需要完善的相关制度来加以预防。
在对贪官污吏的处罚上李世民也采用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耻辱刑来进行,比如大将军长孙顺德帮人办事,收受了贿赂数十匹绢绸,让李世民知道了,便在金銮殿上朝的时候,赏赐了长孙顺德数十匹绢绸,指令他一个人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把绢绸扛回家去,使得长孙顺德很是羞愧。还有一次,李世民对贪污麦麸的右卫将军陈万福,也用了这种羞辱刑,让他在金銮殿当众把麦麸担回家。
杜淹现在身为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虽然权力不是最大,但是都是实权,用来谋取私利再正常不过了。
伍舒道:“我开始也不知道,也不敢直接去找杜大人这样的高官,只是到吏部请一些小官吏喝酒打听门道,人家便告诉我,直接去找杜大人,只要钱送够,没有办不成的事。要办多大的事,就得送多重的礼。幸亏这一次我父亲有先见之明,给我带足了礼金,壮着胆子直接到杜大人府邸,重重地送了一笔,又说了自己不想当医官,想当个治理一方的地方官。想不到,还真就谋到了这个官职,嘿嘿。”
左少阳听了很不是滋味,想起大嘴女甄瑶所说,对杜淹的痛恨,这让他不禁心头很是有些揣揣起来,莫非,自己救了性命的这位杜大人,竟然是位买官卖官的大奸臣?
左少阳故意调侃道:“你小子有这门路,竟然不跟我说?生怕我盖过你?”
“不不师兄,我妒忌你做什么?”伍舒慌忙摇头摆手,“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巴不得你当了高官,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说到这,又有几分委屈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医举就是这么花钱买来的呢要不然,你不参加县试、州试,而直接参加京城会试,不花钱,哪能办得成啊?我肚子里还埋怨你没把这条道告诉我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当官,更不想当地方官。所以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当个医官,给人治治病,就行了。”
“呵呵,好,咱们两师兄弟,你当医官,我当地方官,在京城这地界相互照应,混他个风生水起,才不枉人生在世一场来,干杯”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直到起更,伍舒才醉醺醺的由仆从搀扶着告辞坐马车走了。
第二天一早,左少阳起了床,便要去太医署的东南医馆报到上班了。
白芷寒早早起来给他做了早饭,这一次是上班,自然是不能带仆从的了,所以白芷寒没有跟着去。
东南医馆就在左少阳他们青龙坊邻近的一座里坊内,骑马的话,一顿饭的工夫就能到。
左少阳穿着官袍,骑着他的官马,拿着委任状,春风满面来到东南医馆。
这医馆到底是京城太医署开办的,比一般的医馆规模大得多,占地很广,临街一长溜落地门窗,一扇扇的大开着,顶上一块青底金字匾额,上书“太医署东南医馆”几个大字。
因为现在是冬天,门口都挂着厚厚的丝棉门帘,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是不时有病患摸样的人撩门帘进出。
医馆跟客栈、酒店不一样,不能在门口招呼客人的,甚至不能在门外迎接病患,得等病患主动进了门,才能上前招呼。所以医馆门口看不见伙计。大门旁边倒是有一排拴马的桩子,是给骑马来看病的病患拴马用的,那里已经栓了好些马了。
左少阳甩蹬离鞍下了马,将缰绳搭在拴马桩上,抬脚迈步上了青石板台阶,来到门帘前,撩起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第426章 当官第一天
这太医署医馆的大堂还真是宽敞,布局有点类似甄氏医馆。正面挂着一付医药之祖神农氏的画像,下面放着供桌,摆满了各种供品。
供桌两边有四间房间,左边一间,右边三间。都挂着门帘,上面贴着牌子,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