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轩辕-第3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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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内室也忽然传来了哭声,过了会,就看到刘苏的夫人冲了出来,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从边巴郎噶手里一把抢过了高则阳的孩子,贴着自己的脸就呜呜哭了起来。
那刘苏巍巍颤颤的问清了切牙兰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边巴郎噶也只知道个大概,说得含糊不清。只说那桑布扎和高则阳历来就是有仇,这次不知怎么的,通知附近的藏民,说要好好地整治一下汉人,甚至要把他们杀死,竖一竖藏人的威风。
刘苏听了半天,只当是高则阳和桑扎部之间的私人恩怨,这才导致好友惨死。心中烦闷忧伤,赏了边巴郎噶一小块碎银子,便让他尽快回去以免被桑布扎发现。
边巴郎噶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达娃将这孩子交给我的时候,再三嘱咐我,一定要告诉大人,要好好看护这个孩子,刚匆忙,我差点忘了。大人,我走了。”
刘苏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夫人在边上叫了一声,接着从那孩子身上摸出了一封信来。刘苏赶紧接过,打开一看却正是高则阳的亲笔手书。
“藤届老弟,当年感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老高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到了现在,咱也不能再隐瞒你了,自从当年咱腿折了,就被情报部给纳了去,成了咱大明的探子。后来被安排到了切牙兰,几次想和你说,可终究还是想着规矩压在了心里。
这次不说只怕不行了,切牙兰的藏人有叛乱的可能,并且将会牵连到整个噶木南,以至于整个藏地都有爆发大规模叛乱的可能,藤届老弟,千万要小心在意了。
本来我想亲自对你说,可是昨天我发先周围已经被桑布扎的人监视了起来,看来我是走不出切牙兰的了。那桑布扎一直极端仇视汉人,更加仇视我。我瞧着这几天当地的藏人明显不对劲,要是老哥猜得不错的话,最晚明后两天他们就会对我动手。
咱倒是可以逃跑,就凭那些藏人还拦不住咱,可咱不能跑啊。要是一跑,势必引起桑布扎这些人的警觉,甚至会逼迫他们提早叛乱。咱大明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有那么多的汉人在藏地呢。所以咱也决定了,死就死吧。咱死,也是大明的忠魂,是大明的忠臣。
老弟,咱知道你看不起老哥,老哥被人打了也不敢放个屁,可你不知道,老哥心里苦啊,要按照咱的脾气,早和这些王八蛋玩命了,可咱身上有任务不是?再苦,再委屈也得往肚子里咽。谁让咱是探子,谁让咱是大明的臣子呢?
咱死倒不要紧,可是咱的儿子,这小王八蛋是老高家的唯一后代了,还有咱那水灵灵的老婆,都得拜托给老弟你了。老弟,帮咱好好地照顾他们母子,老哥在地下也念着你的大恩大德。老哥在这给你磕头啦,代表老高家给你磕头啦。
老弟,无论如何要做好准备啊。一定要想办法保证汉人的安全,再火速派人通知郑大将军和李大将军,请他们火速调兵,平定这的叛乱啊……”
这封信的字迹非常潦草,显然是在匆忙的情况下写成的。刘苏愣愣地看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了信纸上。自己错怪高则阳了,错怪自己的高大哥了。他忽然发现出了一声嚎叫,泣不成声地大声道:“老哥哥,是刘苏对不起你啊!”
在那自怨自艾了会,拿过了纸笔,颤抖着手写了封信。心里既乱又慌,墨汁在信纸上泼了几处,可是一贯讲究的他到现在也顾不得了。
好容易一封书信写完,从外面叫过了家人刘三,将高则阳的信和自己的信放在一起:“刘三,你立刻挑匹快马,连夜出城,把这两封信亲手交到督军大将军郑天瑞手里,记得,哪怕马累死了,两天之内,也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到!”
见刘三细心收好了信件,他招了招手,从恋恋不舍的夫人手里接过了好友的孩子,看着还在了大哭着的孩子,心疼地看了好大一会,这才交到了刘三的手里,吩咐道:“还有这孩子,这是高则阳高大人唯一的孩子,你也一定要交给郑大将军……”
“老爷,那你呢?”忠心耿耿的刘三问道。
“老爷是朝廷的命官,岂有擅自逃跑的道理,你自管你去吧。”打发走了家人,却要叫过了几名手下:“立即在城内召集汉人百姓,让他们迅速离开这里。”
这刘苏为人忠贞,办事一丝不苟,凡是朝廷交给的事情无有不殚精竭虑去完成的。但这人在应急方面却没有什么才干。本来遇到这种事情,哪有大张旗鼓的道理?这样只会使那些准备叛乱的藏人警觉。从而,将自己陷于被动之中。
还不到天黑的时候,噶木南的三百多汉人,全部自发聚集到了官衙门口。而为官府做事的几十个衙役等人,也随着他们来到。这些本该迅速撤离的汉人百姓,却并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当刘苏闻讯匆匆出来,领头的一条大汉叫道:
“大人,这两年来,朝廷又出钱,又出力的帮助藏人,可现在反过来藏人却要谋反,咱们都咽不下这口气啊。大人,藏人手中有刀,难道咱们手里就没有呢吗?噶木南藏人不过几千,真正铁心要谋反的我看一千人都没有。咱们和他们拼啦!”
“愿听大人指挥,和谋反藏人决一死战,百死不悔!”
这时候的这几百汉人,群情高涨,民心可用。若这时刘苏能借着这个机会,迅速整顿人马,趁着暴乱者还没有反映过来迅速镇压,则暴乱未必便会发生。可惜的是这位书生气十足的知县却并没有这么做,他团团给百姓作了一揖,说道:
“乡亲们,朝廷并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咱们不能乱来啊。藏人究竟是否谋反,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万一情报有误,咱们都会触犯了律法啊。乡亲们,当今之计,必须要迅速撤离这里。我刘苏身为此地县令,愿意亲自为大家断后!”
汉人百姓纷纷叫嚷着,但刘苏执意不许,说到后来竟是声泪俱下。那些汉人百姓发出长长叹息,实在没奈何间只得纷纷散去,各自准备撤离噶木南。刘苏这才放下心来,看到衙役们依旧没有离开,他有些黯然神伤,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也赶快准备准备,立刻离开此地,这里不能久留。”
“老爷,咱们一起走吧,兄弟们拼死也要护着您和夫人杀出去!”
刘苏倒显得非常决然,从从容容地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接朝廷之命,奉命担当噶木南的县令。在朝廷的撤离命令没有到之前,我刘苏便是死了,也决不离开噶木南半步!”
他对于朝廷的忠诚实在无可挑剔,那些衙役实在没有办法,最后领头地道:“既然老爷执意不肯离开,那请夫人和我们一起走吧,老爷。”
谁想到正说着,刘苏的夫人却从里面走了出来,淡然一笑而道:“为人妇者,岂有抛下丈夫自行逃生的道理?我虽然不识字,但总识得节烈二字。夫在从夫,我的丈夫怎么做我便也跟着怎么做。万一老爷有难,我陪他一起去了便是……”
刘苏大喜过望,他生平最重名声,这时听到妻子的话忍不住喜道:“我刘家得贤妻如此,刘苏便死了又有何妨?他日我刘家夫妇名声传到朝廷,必受朝廷嘉奖。好,好夫人。我二人便是毙命于此,粉身碎骨,也必定万古留芳!”
这位县令是个好官,爱民如子,不贪财,不怕死,有节气,但却实在不懂变通。他只想着没有朝廷的命令,便不能离开职位半步,却浑然没有想到如何提前把叛乱消弭在襁褓之中。
相对于他的迂腐,与噶木南仅仅相隔几十里的嘉木厝,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状况。
嘉木厝的县令薛名静波,崇祯十一年的进士。曾在刑部任过职,后来牵连到了当年的南京高弘图谋反之案中,被罢免了官职,最近才重新启用,调到了嘉木厝担任一个小小县令。
嘉木厝的情况和噶木南差不多,当地的情报人员,也已经向薛静波报告了藏人有异动的状况,薛静波一听之下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着手准备起来。
他先让那些情报人员,想方设法弄清楚具体参与叛乱者是谁,可能什么时候动手。并专门截留了一批准备上缴给朝廷的税银,交给那些情报人员,让其大肆贿赂藏人中的知情者。
然后,他又将嘉木厝的两百七十一名汉人,三十三名衙役,以及官府中全部的男丁都组织起来,分发武器,随时等候自己下达的命令。
仅仅两天的时间,一份详细的情报便送到了他的手里,上面详细地列出了叛乱的组织者。薛静波立刻展开雷霆手腕,迅速下达抓捕令,严令不许使一人漏网。
所有的叛乱首脑,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全部落到了薛静波手中。薛静波在第一时间,将其打入大牢之中,命令严加看管。
而为了稳定嘉木厝的形式,他又命二百七十一名汉人百姓,穿上明军军服,冒充明军将官,虚张声势,在嘉木厝到处传言一万多明军将是正在向此开进,凡参与叛乱者皆杀无赦。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藏人百姓本就大多不愿叛乱,这时一会看见一个校尉,一会看见一个什么将军的,都想着朝廷大军到了,哪里还有敢妄动者?
就这样,薛静波多管齐下,在叛乱者猝不及防之中,第一时间稳定住了嘉木厝的局势,他的部下奇怪地问他,朝廷如此待他,他却为何还不惜掉脑袋的危险干冒奇险?
薛静波想了未想,便道:“当年我丢官,是武英王的缘故,到现在,我依然恨着武英。但我担任的是朝廷命官,不是武英王的官,我尽忠的是大明朝廷!”
第448章 出兵
刘苏和薛静波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官员,在对待即将出现的暴乱问题上,采取了完全相反的应对措施。一个死板地在没有朝廷授命的情况下,坚决不越雷池一步。而另一个却雷厉风行,以极其强硬的手段,将暴乱没有发生之前便扼死在了襁褓之中!
而噶木南的暴乱,却在刘苏看似忠诚,其实毫无作为的情况下爆发了。起初只不过是百来名藏人在噶木南煽动暴乱,由于官府并没有及时做出部署,在这些人的蛊惑下,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藏人,加入到了暴乱的行列,噶木南的局势因为刘苏而完全失控。
但刘苏本人却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他看到噶木南的大部分汉人已经安全撤离,这便使他完全放心了下来。自己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在绝对无法撤离的情况下选择了效忠朝廷这一做法。当朝廷日后知道,一定会大大的表彰刘家满门的吧?
官府里空荡荡的,只有刘苏和他的夫人两个人了。他满意地向周围看了看,想让家人上杯茶来,谁想到叫了半天,却只有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梅给自己端了碗茶上来,刘苏拍了下脑袋,不由得哑然失笑,本就不多的下人可也早就被去遣散了。
那小梅却是三年前就被夫人收养的,刘苏夫妻待她便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当祸害到来时,这小梅却怎么也不肯走。死也要和夫人死在一起。刘苏夫妻再三劝说无效,也只得随她去。夫人随后也走了出来,握着小梅的手说道;
“老爷,小梅便和我们是一家人,不如现在就把她收了当女儿吧?”
刘苏连连点头,小梅倒也落落大方,依照女儿之礼给刘苏夫妻行了礼,上了茶,而后起身,却出人意料地对刘苏说道:
“爹爹,女儿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当叛乱尚未发生之时,若爹爹组织人手决死一战,则暴乱未必便能成功。想来郑天瑞将军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向此赶来。噶木南应该能守住。爹爹是朝廷大臣,何必与城俱亡?能下有用之身为朝廷效力岂不更好?”
刘苏心中不太高兴:“你一个女孩子家懂得什么。平乱或者不平乱必须得到朝廷旨意,否则自作主张万一坏了朝廷大事如何?武英王既把噶木南交给了我,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刘苏从来没有把个人生死看在心上。你若害怕,我当设法保全你的性命。”
小梅嫣然一笑,也不说话。这时官府已传来喧闹之声,那些暴乱分子逼近官府。刘苏起身,整了整官服,对夫人深深一揖:
“夫人,请先行一步,刘苏随后就来!”
“老爷,保重,我先去了!”
刘夫人从从容容,还了刘苏一礼,拉起小梅慢慢向后室走去。临走时看见丈夫衣角有些灰尘,还特意替他拍了拍,这才离开了这里。
卧室里早已堆满了引火之物。那刘夫人生怕贼人侮辱自己尸体,甘愿和丈夫好友高则阳一般,用一把大火保证自己清白。只可惜刘夫人至死也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她自然恪守妇道,高风亮节比之男子丝毫不差。可她和小梅的两条性命,终究还是毁在了丈夫手中。
“女儿,和为娘一起走吧。”刘夫人点燃了一根蜡烛,一只手握着小梅,然后将蜡烛点燃了身边帘帐:“到了黄泉路上,咱娘俩也能做个伴。”
大火在瞬间熊熊燃起,火光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