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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子遇上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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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榕到上床的时候才诶了一声,觉得貌似哪里有点不对头。但是顾东林已经老实不客气地闷头睡着了,让他又郁闷又发笑,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段太太

  第二天天气依旧很糟糕,家庭医生也过不来,老张又懒得来救他,说明天送孙涵上了飞机再说。严润鱼这样安慰顾哲:既然简一个姑娘家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寄住在瑟菲尔德庄园,你怎么就不行呢?
  倒是段榕因为储备粮的问题不得不出了趟门,似乎堆积的事情开始焦头烂额,放下食材直接去了公司。顾东林有了粮食就很满意,因此度过了一个惬意的下午,还一跳一跳在厨房里忙活了老半天。
  晚上六点,底下才传来开门声,顾东林扶着楼梯往下走,听到段榕在玄关招呼人。来人说话压得很低,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不由得讶然:“段太太在家啊?没听说段先生已经结婚了。”
  顾东林郁闷地探出头去,却见是背着吉他的林宏,两人都非常惊奇地“咦”了一声。林宏显然不知想到哪里去了,期期艾艾地与他打了招呼,后头跟着其他几个乐队成员,亦是赶紧低头脱鞋。段榕从容笑道:“这是做什么?都喊过一声段太太了,到头来倒这么不客气,这是要气死我么。”
  “我也只是客人。”顾东林不动声色地接口,“你们吃饭了么?”
  段榕脱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然后把腋下夹着的报纸递给他:“我说家里有大厨,赶着回来尝你的手艺——随意坐吧,不用拘束。”
  几个乐队成员一脸撞破大事、集体默哀的神情,不论顾东林怎么表示,气氛都凝滞沉重到很有阻力。只有段榕一个人轻轻松松,不时和顾东林说些从前有趣的经历,不忘点评点评美食的技艺。
  茶余饭后,几个人在小客厅商量曲子的事,顾东林窝在沙发上看报纸,就听到吸气连连:这是……这是Smallman的手工吉他!玫瑰木指板么?
  段榕笑说是啊,要不要试试?
  林宏登时激情洋溢地一试,然后若有所思地放下:“段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声音有点奇怪。”
  段榕笑道,有么?说着,不露痕迹地回头看了顾东林一眼。
  顾东林雷打不动,把报纸举高,表示还是有一点用咖啡洒了名琴的觉悟的。
  那边厢几个人参观完段榕的私人收藏,把吃饭行当都搬了出来,一时间丁零当啷。顾东林这下听出来,这房子似乎还有扩音的效果,报纸也看不进去,顾自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过了会儿,音乐还在继续,身边的沙发却突然往下一陷,段榕坐过来问他有没有抹过药。顾东林摇摇头,段榕就慢条斯理地把他的腿抄起来解绷带:“今天有好点么?”
  “我自己来自己来……”
  “嗯?”段榕不解,挑了挑笔直的剑眉,“昨天不都是我弄的?有人在你还不好意思了……这里疼么?”
  “痛痛痛痛别按了我投降……”
  段榕莞尔,放下他去浴室里借了一脸盆热水,又往里头倒了活络筋骨的药,试了试水温:“有点烫,不过我问过医生,过夜之后最好泡热水活血化瘀。”说着捋高他的裤腿,捉了脚踝就往水里浸。顾东林登时烫得浑身都发凉,偏生段榕捉着他的手跟铁钳一样,动弹不得,生理性眼泪都给逼出来了。泪眼模糊中看到段榕似乎朝他眨了下眼睛。
  后来又是擦干又是抹药油,整整折腾了半来个钟头才作罢,顾东林简直跟打过仗一样,累得气喘吁吁。而段榕依旧风度翩翩,让公司里一直备受冷落的艺人一时间如沐春风。忙到晚上十点钟,段榕看顾东林困得直打瞌睡,又风度翩翩地起身送客,几个客人都是无产阶级的,在这种地方不论呆多久都不习惯,何况总觉得这屋里气氛不太对劲,不,是很不对劲,赶忙匆匆告辞。就林宏一个,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心不在焉,看了段榕好几眼。
  “段先生……”
  段榕扶着门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段先生……”林宏看看几个同伴走远了,赶忙撑住门,“我是真的想做能够惊醒耳朵的音乐!如果单单迎合大众口味,为了赚钱,我……我做不到!”
  段榕皱了皱眉头:“如果单单让你迎合大众口味,我就不用签你了。”说着就要掩门。顾东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过来站在他身后,“进来好好谈谈吧,这个不说清楚,要憋死他了。”
  林宏抓了抓头,红着脸一直说谢谢,谢谢。三个人回到沙发上,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正襟危坐,不自在地捏着旧牛仔裤的裤缝,难以掩饰地寒酸与窘迫。段榕叹气,起身去倒果汁,林宏终于松了口气,乘机对顾东林絮絮叨叨。他说了很久,大抵让人听着也很心酸。家里条件不太好,生活困顿,却一直想做音乐,七拼八凑地买乐器,直到遇上段榕。本来以为梦想终于可以照进现实,却发现越来越难调和的鸿沟——要火,就必须迎合大众口味;而自己真正想做的音乐又该何去何从?
  顾东林在林宏心目中是个非常不错的朋友,善解人意,聪明体面,现在又觉得他既然是段太太,那有些事情与他说也与段榕说是一样的。他无法在段榕面前毫无防备,却可以无保留地向顾东林展现自己的困顿、不安以及迷惘。
  但是顾东林对此的所有反应是:“就这些?”
  林宏悚然。
  顾东林不理解:“就这些?”
  段榕站在沙发后头按了按他的肩,话却是冲着林宏去:“你这是比较典型的。”
  “我不觉得搞大众流行音乐有什么不好啊,”顾东林实在道,“至少它们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这不就是咱们做音乐的基本目的么?要引起人共鸣,那就存在一个假设,即,人心都差不多,所有人的偏好都差不多,人人平等嘛。能感动你自己的曲子,应该就能感动大众;你觉得好的曲子,大众就应该觉得好。流行作品能征服大众,在这个时代就是强大的,你不能因为它流行就否认它的深度,将它从肤浅等同起来。成为流行,与富有内涵与特色,这中间是没有断裂的啊。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你潜意识里觉得你对音乐有过人的认知,要高人一等吧?”

  狭路相逢

  林宏不知道他还能如此犀利,赶紧表明立场:不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又很想做自己的东西……
  段榕笑,你是不够好。待到他又憋红了脸,才慢悠悠道,太好的又怎么还需要我来签你呢?你早就被签走了。我签你,是因为你有变好的潜力。
  顾东林拿出诲人不倦的架势,与段榕唱双簧:“你啊……你是不懂得好音乐的概念。好的音乐,它必定是强大的音乐,就像俗话所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如果不能获得别人的肯定,那算哪门子好呢?你觉得好却又流行不起来,一定是里头有问题,你要去寻找问题啊。这并不是要你抛弃特性,抛弃自己想做的东西。因为自己写的小众而孤芳自赏,放不下架子,这才对一个音乐人是致命性的。”
  段榕插嘴道是啊,我刚才跟你说得那些问题,你回去再捉摸捉摸。
  林宏憋红了脸:“可是……可是现在很多人做出来的音乐都……都那样的……”
  “听我说,‘好’必定包含‘强大’的概念,但是‘强大’却不意味着‘好’,就是说,不是所有的流行音乐都是经典。要成为经典的作品,必然先是在当时能强烈引起共鸣,成为强大的作品。然后经历时间砥砺,如果能超脱所在时代的束缚,能够体察永恒的人性,那就是经典了。”
  林宏登时口干舌燥,觉得这话题的高度显然有些出乎人的意料,超脱时代,辉煌永恒什么,他比较脚踏实地,没想过。他思来想去只有那个问题:“那为什么我做的比较好的曲子现在不能放到专辑里去?我还是不明白。段先生也说很有个性……但是不合大众口味。”
  顾东林心想孺子可教,居然这么弯弯绕绕还能抓住主要矛盾,果然不应该去搞音乐,应该来搞逻辑学。遂一推眼镜:“不是让你迎合大众口味。你作为一个艺人,最终目的是魅惑大众。所以你要先研究主流,然后反主流,最后再变成主流。”
  口号是很有煽动性的,林宏恍若上达天听,伏地跪拜,晕晕乎乎出了门。
  段榕从后头箍住了他的脖子,提溜猫儿似的:“还咱们搞音乐的……啊?我以为你对潮流风尚一窍不通呢,结果研究主流,反主流,再变成主流,还真是一针见血。”
  顾东林大言不惭道岂敢岂敢,顺道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避,正巧空出间隙让段榕俯下身来,兴高采烈地搭在沙发上:“你到底学的是什么?”
  “政治哲学。”顾东林挑了下眉。
  段榕愣了一瞬间。然后又笑道,听起来很了不得。
  顾东林挺直脊背:“哲学抽象在一切学科之上,而政治哲学又是第一哲学,那咱们就处于金字塔的顶端了,是不是。刚才林宏的问题,也确实很典型,其实早就被人拿出来讨论过,是‘古今之争’的一个论点,关于目的与手段的。林宏觉得,在‘做自己的音乐’这样的目的与‘用音乐取悦大众’的手段之间不能调和,但其实,目的和手段在古典语境下从来都是统一的。习惯即权宜嘛,一些观念上的错位而已。”
  “哦……”段榕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你究竟是学什么的?”
  顾东林笑起来。“我只学习如何解答一个永恒不变的问题——人应当怎样活。”
  段榕又是长长地一声哦,眼里还闪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我也有件挺永恒不变的事情要与你说。”
  顾东林表示洗耳恭听。
  段榕绅士地一弯腰,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床单还是没干。”说着,纤长的手指按住眼眶,轻轻取下了眼镜。
  某人伏地跪拜,乖乖被带上床,只是丝毫没有羊入虎口的觉悟,大摇大摆让人都不太好意思下口了。
  第二天起来,段先生已经上班去了,压着纸条说已经热好了牛奶,结果微波炉里一片狼藉,恍如战场。顾东林无聊地等到下午,没有等到段先生,倒是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张大律师,开着他那辆二手帕萨特停在别墅前,按了按喇叭。
  顾东林一瘸一拐地收拾好东西下来开门,老张已经撑着门廊等在那里了,眼睛不老实地往里瞟:“不让我参观参观?”
  顾东林啧了一声,“人家又不在……”
  老张咋舌:“咱顾哲借他镇宅三日,居然连看都不让看!”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带露的玫瑰,衔在口中朝他眨了眨眼,动作花哨。
  顾东林又是Appalling:“够骚!”
  老张羞涩:“威龙先生花坛里随手摘的。长势实在过于喜人,看着就不太爽,嘿嘿……”
  说话间,背后突然传来喇叭声,那声音充满穿透力,把清清白白的两人愣是唬成了奸夫□。段榕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下车,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张一番:“这位是……”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轻不重一关车门。
  老张虽然内里闷骚,明面上却是个斯文精英,登时收敛了香飘十里的骚味,换上铮铮铁骨上前寒暄。结果一出口就是:“威龙先生么?”顾东林站在门边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却见他仍是一脸淡定地伸手道,久仰久仰,不愧是圆滑过人的社会人士。
  段榕亦是气度森严,一边严肃大方地把右手的葱换到左边,一边提醒:“是段榕。”
  顾东林四处望望,很想找个去处好好撞死。
  两人相握之后平淡分手,段榕也不让他进来坐,只上前十分诚恳地挽留顾东林一番。见他去意已决,就进门把药水和退烧药取给了他,让他自己小心。老张自然是抢先一步称谢,随后万分体贴地扶着顾哲出门,极尽姘头之能事,开出小区才舒了口气。
  “有问题,绝逼有问题!”老张把领带一扯,惊魂甫定,“以一个小gay的直觉告诉你,他绝逼居心叵测啊!”
  顾东林幽幽道,你上个月还在跟我大谈□□,还为了朝日奈明与我决斗,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这个基龄未满一月的大叔级基佬。
  老张充满恐惧地回味:“我为了哲王你选侧妃顺利,把自己豁出去试探了呀!握手的时候,那小眼神雷霆万丈电光霹雳……那是要往我脸上丢白手套啊!”
  顾东林淡然道,再不看路就真的雷霆霹雳轰上天了。
  “相信我,绝逼有问题。”老张神情严肃地一点头。
  顾东林坐在副驾驶上默默盘算。

  哲王的爱情观

  顾东林一盘算起来,就习惯性双手抱胸,目光炯炯,总觉得像是在冒什么坏水。老张太了解他了,看他半路都不说话,不由得关心一下哲王的心理状况。
  顾哲老实交代:“其实我不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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