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 by潘渡-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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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有人接手那个病患,他慢慢抽出手,步出手术室的时候,他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眼前一花,就要瘫倒在地——
身后有一双手臂扶住了他,一个邪魅的声音把他带入胸怀,“啧啧,真是缺乏锻炼啊,小ANDY,以后,就跟着我吧……”
至此,他莫名其妙的被归入了这个妖媚医生的手下,他带他参加了各类高端的手术——只要是他的手术,他从不吝啬要他出席,各种手术技巧与经验也谆谆相告,维护偏袒之意显而易见;他又把他引荐给史密斯。冯,强硬地让他成为了对方最后的关门弟子,他名义上的小师弟。
再后来,他慢慢目睹了他的天才与疯狂——世人说天才都是疯子。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行事诡异,不拘世俗。罗素把可谓把这一点演绎得淋漓尽致,世间的行为规范与道德准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笑话,他行事只凭个人喜怒,治病救人形同儿戏,有医术而无仁心。遇到看得上眼的人尽情追求调戏,男女不拘,随后马上抛弃。他就像希腊神话里诱惑人的海妖,美丽妖艳却残忍无情。
再后来,他渐渐了解,罗素的一切行事,不是疯狂,而是彻头彻尾的寂寞与狂乱,好似心中有个巨大的黑洞,永远无法填补——
本质上,他从十三岁以后便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或者说,他其实才是病人,从来没有康复。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明白,罗素这样厚待他,和他叫ANDY这个名字颇有干系。而在最初的那段时间以后,对方渐渐不再叫他“〃ANDY”,而是称他为“白”,有时候也会乱叫他“阿白”,“小白”什么的。那次电梯里的呻吟就像阳光里的灰尘,慢慢被人遗忘,也渐渐不再被他提起。只是有时候,罗素的目光会专注地钉在空气中的某一点,像是沉思,又像是失神,表情莫测,安静的可怕,不言不语,偶尔,他会用一种诡异的笑声或是呜咽似的哭声突然的打破沉默,无人的时候,他还会自言自语。
他的这些古怪似乎无人发觉,除了总是跟在他身边的他。
白泽心中隐隐不安,有些模糊的想法常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却总是在他想要抓住它之前,快速溜走。他曾问过他那名义上的恩师史密斯。冯关于罗素的事情,头发花白的昔日鬼才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给出的答案出人意料——罗素是他的私生子,父子两人一直感情不睦,十三岁之前他一直在孤儿院中长大。他犹豫再三,还是探访了南部的那家旭日孤儿院。
——ANDY确有其人,是孤儿院的一名华人孤儿,二十年前在他十八岁那年死于脑癌。二十年前,十三岁的罗素离开了孤儿院。
这之后他慢慢发现了自己对罗素的“心动”,他非草木,那些关心与维护,那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当他不遗余力的对你关怀备至的时候,心动,是很自然的结果。只是他的这份“心动”,除了单纯的喜欢,还夹杂着感激、仰慕、同情、怜悯等等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情绪。并且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心里也越是明白——这个惊才绝艳的男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或者属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人——他的心早就已经飘荡到了不知名的去处,给了那个永远逝去而又时时刻刻还在身边的人。而且他们的医学理念不同,他实习结束以后也必然要回国——分离,是早就注定的结局。
因此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开口告诉他,自己心中这份复杂纠葛的感情——因为没有必要。
只是,在那个美丽到令人难忘的黄昏,在窗前夕阳余晖的阴影里,那个背阴缓缓隐在波光下,缓缓地对他开口,“白,记住,不要喜欢我。”声音似远似近,近乎严厉,又仿若叹息。
良久,他清晰的声音传递过去,“我记住了,你,不是我要的人。”闭上眼,他不想流露出脆弱的情绪,虽然强装坚强,可是声音已经隐隐嘶哑——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可是,到此刻他才知道,被拒绝的时候,心里,原来是会那么疼痛的。
可笑的是,他没有表白,却遭到了拒绝。
医院总是忙碌的,更遑论外科手术室,他甚至没有很多时间来悼念自己的失恋,每天都过得忙忙碌碌,而那个人,对着他,也还是亦师亦友,倾囊相授,偶尔调戏一番,眼波流转,只在朋友情谊之间。他深埋起内心的情感,把全副心神都投入到治病救人当中。
一年匆匆而过,最后在机场罗素给他送行的那天,天气格外地晴朗。他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惹债的面孔,半晌,脸上浮起的是一个由衷的微笑——
“再见,KING。”顿了顿,他看向他的身边,“再见,ANDY。”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慢慢总会放下,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抚平一切的失意与情伤。
然而,走过这段难忘的岁月,碰到这个第一次让他心动的人,他并不后悔——
KING,我会记得,你是我永远的良师益友,仅此而已。
耳边仿佛传来海妖们动人的歌声,面向蓝天,他无声微笑——
来呀,我们的英雄,荣耀的希腊人,
请停下来,倾听我们的歌声!
没有一只船能驶过美丽的塞壬岛,
除非舵手倾听我们美妙的歌声。
优美的歌给你们快乐与智慧,
伴随你们平安地航海前进。
塞壬女仙完全知道在特洛伊的原野,
神只使双方的英雄备尝生活的艰辛。
我们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深知人间发生的战争与爱情。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亲密爱人与知心朋友
故事讲完,房间里一时无话,沉默蔓延。
“所以说,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他对我来说,是值得尊敬的朋友和师长,我很感激他,如果我们真要发生什么,四年前早就发生了,不会等到现在。……你明白吗?”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白泽把他在美国时候的过往几乎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只希望能够打消冷静心中的不安。
他们从卧室渐渐转移到客厅,时间长了,又转战到厨房,草草弄了些吃的,边说边解决了晚饭。
看得出来,冷静比之前刚进门的时候要平静很多,只是还是眉头紧皱,非常不满的样子——他知道,想要他完全放下芥蒂,短时间是不太可能的。
“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冷静的声音沉闷而低哑,冷眸直盯着他,似乎急于确认而不愿意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现在喜欢谁你还不知道?你以为我有几颗心?而且,如果我还喜欢他,哪里轮得到你每天皇帝一样在我这里好吃好喝,作威作福?”白泽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语气,叹了口气,“我不瞒你,KING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我当年对他的感情,其实十分复杂,我们其实都不是彼此‘对的’人,彼此心里也都清楚,所以,他当年果断的拒绝了我,绝了我的念头,其实我很感激。有些事情,能够说明白,想明白了,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喜欢他碰你。”依旧冷冷的夹带着怒火的语气,对方的亲密行为,白泽的不加制止,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就像自己的东西时时刻刻在被他人窥视一样。
白泽看着他不悦的面容,心下了了,主动靠近他,环抱住他的腰,把头枕在他的颈间,“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不让他随便碰我了,好不好?”温言细语地安抚他,“KING算是我的半个亲人,他表面放荡不羁,其实心里很苦,总是放不下一个过去的人,他对我,是对弟弟一般的感情和照顾。你知道吗,其实……”顿了顿,他眨眨眼,狡捷地开口,“其实你也应该感谢他,如果他当年对我,不是这样果断的就拒绝,哪里还轮得到现在的你?哪里还有现在的我们?你说是不是?”
冷静身体一怔,似有所悟,低下头,紧紧回抱住怀中温暖的身体,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亲吻上他的颈项,慢慢啄吻起来,“你是我的,不要让别人碰。”这是他的底线。
“好,不让别人碰。”他微笑,抬起修长的颈项方便对方舔吻。
屋内空气渐渐氤氲的时候,冷静忽然从他锁骨处抬头,舔上他敏感的耳朵,“不准再见他。”口气似诱惑似命令,既霸道又有一丝哀求。
白泽身体一抖,心里升上无奈,与他分开稍许距离,微喘着气,“这个,不太可能。”
“你不愿意?”冷静声音不自禁拔高,口气再次冷下来,不由自主用力地握紧他的手臂。
白泽吃痛,嘴角却含上了笑意,上前啄吻了一下他的下巴,“他这次来中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担心,他不肯对我言明,我是他的朋友,可以的话,我想帮他一把。况且,他现在每天都去医院报到,我怎么可能不见他?难道你要把我关在家里,一直不让我出门?”
冷静闻言微微出神,似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行性。
他心下好笑,忍不住出手敲上他的额头,“咚”,不轻不重一个爆栗。冷静下意识抚上额头,略带不解地看着他,应该是在问他——干嘛敲他额头?
白泽眼角弯弯,声音愉悦,“笨蛋,真想把我关起来呀?”霸道的家伙。
冷静看着怀中人笑得欢快,眼睛清亮华美,忍不住吻上他的眼睑,认真无比地瞅着他,轻轻地回答,“是,我想把你关起来。”他说的坦荡无比,每个字都仿佛发自肺腑,白泽有瞬间的呆滞,又有些羞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允许你晚上把我关起来。”紧紧地抱住对方微凉的身体,白泽把头埋入他的肩膀,脸颊微红,不肯再出来了。
冷静拨弄着对方发红的脖子,心中似被不知名的情绪胀满,亲了一口怀中人的颈项,抱起对方的身体向卧室走去。
夜凉如水,温婉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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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泽一脸疲倦地被冷静开车送去医院。昨晚两人在床上的缠绵还是热情激烈,双方都很情动,冷静更是因为第二次“吃”到心上人而索欢不休,劲道刚猛。云雨稍停的时候,白泽忽略身边人在他身上不断游走的双手和舔吻,忍住满心的困意,频频向对方保证对他“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并且和对方说定“坚决抵制其他人的动手动脚”,“尽快帮助‘朋友’解决问题后就打发他走”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两人纠缠了大半夜,冷静总算偃旗息鼓,略带不满的暂时放过了他。
下车之前,白泽握上他冰冷的右手,侧过身去在他脸颊上重重亲吻了一下,“我会想你的。还有,如果实在不放心,欢迎你随时过来‘视察’工作。”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右腿一跨,下了车。
相爱容易相守难,无论如何,他会顾虑到爱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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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果然不意外的看到罗素还是坐在后面的那张椅子上,想着昨晚和冷静保证的种种,还有对方反常的来访,他不想再和对方捉迷藏,直接开口约他,“晚上有空吗?我们谈谈。”不容拒绝的架势。
对方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你现在改走‘女王’路线了?要不要我给你找跟鞭子甩两下?”
“别跟我嬉皮笑脸,我知道你现在闲的很,下班以后跟我走。”
对方睁大眼,来了兴致,“我们这样偷偷去约会,你不怕你家那个冰山男吃醋啊?”
他比你明事理。”白泽理所当然为爱人辩护而不脸红,“只要你安分点,别给我继续添乱就好了。”
“切——”
白泽看着他,心下恻然,突然换上认真的口吻,“KING,我很担心你。”
“……”碧绿的眼珠回望他,只是不语。
半晌,“你会替我高兴的,呵呵。”垂下眼睫,浮现的是一个接近自嘲的苦笑,甚至带上一丝隐隐的哀伤。
隐隐约约,白泽心中有些明了,他没有继续多说,只是心中感慨,这样的纠缠幻妄,到底是应该早点结束还是在有毒藤蔓的缠绕下永远活在虚幻之中?罂粟是有毒的,可它毕竟使人忘却了当下的痛苦,进入另一个奇幻美妙的世界——很多时候,如果没有暂时的逃避与慰藉,永无止境的现实会让世间痛苦麻木的人找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白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拨通了口袋内的手机——冷静是他的爱人,他有权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