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轮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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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总:
还记得杨剑吧!当年他逃跑前,曾委托我保管你走私的证据。我一直未曾举报你,是因为我在等你羽翼丰满之后敲你一笔大的。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昧心钱。想必你也不会在乎。
你丢失的货全在我手里,我盯了好多年,才找到你藏货的地点。不得不佩服你的苦心孤诣。
你亲自带两百万现金于本月新历14日晚23点30分在黄桷路41号那个杨剑曾解救过你的胡同里来。记住,务必亲自过来。我会当面告诉你毒品与罪证藏匿的地点。否则,即使你杀了我,也不可能得到。我的朋友会将所有的海洛因与证据交给警察。
一个故人
1994。3。5
第二卷 九世轮回 '24'
五十
便衣就埋伏在胡同上方的陡坎上。胡同后有一个斜坡,墙头与斜坡之间刚好有个仅供人卧倒的凹坑。只等白永华一拿到毒品就一跃而下人脏并获。
警方其实早就注意到白永华,苦于一直未找到确实有力的证据。王队自打抓获杀人犯杨剑之后,就被调到市里做了刑警大队的队长。收到这样一封署名杨剑的朋友的信件着实让他又鲜活地记起了追踪逃犯杨剑的情境。他盯白永华好多年,一直没有头绪。抱着试试地心态,他策划了这次行动。
3月14日晚,无星无月,夜深霜浓。王队与一帮警员天一黑透就过来,已经在上方埋伏了近三个小时,腿脚已经麻痹,眼睛也因为过于专注而疲惫。
23点30分,杨剑拎着一个背包准时出现在胡同里。他很有把握以王队的个性一定会合作。他耐心地等着抛出去的鱼丝拉到那条大鱼。他甚至靠在墙角点燃了一根烟卷。引得王队的烟瘾也上来了,可他忍耐着,只等任务一结束,就好好吸上几口。
眼看着快到零点,人们的耐心都快磨灭的时候,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戴着一顶渔夫帽神秘地出现在巷口。看不清面目,从身形来看很像白永华。王队一行只等神秘人一接过背包就一涌而上。
他靠近杨剑时,猛一抬头,面上一道刀疤凶狠狰狞。杨剑透过自己明灭的烟头的火光惊鸿一瞥,脸色煞白,可惜因为失语而无法呼喊。对方也不说话,拔出一直插在风衣口袋的右手,手中赫然出现一把五四手枪,埋伏的人还没能从浓重的夜色中看清,火花一闪,黑衣人已经扣动了扳机,子弹飞过极短的距离命中心脏,放大瞳孔的杨剑应声倒了下去。王队率先开枪,其他警员如梦初醒般纷纷开火。闪烁的火光伴着参差地枪声,十几粒铅弹挟雷霆万钧之势贯入了凶手的身体,黑衣人当场被击毙,身中十几枪,血从弹孔里汩汩涌出。
警察一跃而下,王队上前扯开那顶帽子,才看清来者并非白永华。
区区几百万,今时今日的白永华已不放在眼里。而这个敲诈他的人一定要死。至于那所谓的走私证据以他目前的地位,可以随便找个人顶罪,也奈何不了他。何况,他断然不可能再冒这个险。多年前,杨剑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他从死亡边缘拖了出来,如今让他重又回到那个地方,他断然不会去的。他让他的保镖代替自己去赴约。
他们纷纷上前看杨剑,血已经洇湿了胸前的衣服,他虚弱地指着背包里的海洛因。王队命人叫救护车。尖利的警报声切碎了深夜的寂静。救护车赶来时,他在王队的手臂里头一歪,油尽灯枯,当场气绝。他死前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一个王队似曾相识的名字——花想容。王队在他攥紧的拳头里找到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上书花想容亲启。
王队辗转寻到了想容,在她的店子里还吃了一碗面,付帐时连带那封信一并递了过去。
想容:
一直以来都想这么称呼你,我衣衫褴褛地出现在你门口时就想这么称呼,这一声呼唤隔了十年也就变得格外迫切。可我,竟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后来,我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看你好好活着,相不相认也就并不重要。真不知道,即使我们相认,又会带给你什么样的凄苦。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也只能沉默。
你还戴着那款老式的梅花牌手表,表带都生锈了。这让我很欣慰。多年前,我将这只表买给你,你为了开店子变卖了。后来,我再次买给你,你就再次成为了我的新娘。我其实已经非常知足。知足我的灵魂一直有你相伴,纵然轮回三世,依旧生死相随。
你收到这封写好了好久的信时,我或许已不在了人世,因为我决定让自己的生命活得更加辉煌些,我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我要掐死一只我曾经救过的吃人的老虎。不过,这也并不要紧。我会让我的灵魂永世守侯在你的身旁,伴随你度过每一段凄苦的岁月。或许,我们注定阴阳相隔,不能相携一生,白头偕老。可这也不那么重要了,我要用我的整个灵魂守护你,保善良的你平安一世,也总算不枉我轮回之苦。
我该落个什么名字呢?我用面汤在你桌子上写下的那四个字必是早就被你用抹布擦拭过了。可我还得用这只笔在这张洁白的纸上写下这四个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将它写进了你的记忆。
我是杨剑
想容抬起头来四处搜寻王队的身影,王队早就悄然离去,在桌子上留了一份当月的旧报纸。被王队用红笔圈过的就是关于一个陌生男子协助警方破获一起重大毒品案的报道,不过陌生男子也中弹身亡,死状惨烈,手中还紧攥着一封平信。
想容手中灰色的报纸如一片轻薄枯萎的树叶飘落在地面,她一手支撑着餐桌跌坐在凳子上。她用双手撑着无比沉重的头颅,泪水滴滴砸在桌上的信笺纸表面,黑色的墨迹一点点洇湿,模糊成一滩滩水渍。这种匪夷所思的传奇竟如此真实地降临在自己身旁,切肤的痛伴着巨大的惊恐如一张无边无际颠扑不破的网直罩下来。原来生命不过一粒飞舞在无垠沙漠的细沙,起落全随风。她睁大眼泪婆娑的双眼迷惘无助地重新审视着门外川流不息的繁华世界。
第二卷 九世轮回 '25'
五十一
杨剑被黑白使者带到第一次宣判他九世轮回的法庭,在那张白色的方形桌子旁依旧坐着四个人。
其中穿白衣的判官拿着一个黑色的卷轴宣读了他四世的琐细身世。另一个穿黑白相间条纹的主法官宣读判词。
你本被判九世轮回。念你三世轮回中积下不少阴德,本可以重判你上天堂。但你第三世不曾喝下忘川之水,改判免你六世轮回之苦,重新投胎为人。你可服判?
杨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或许老早就在心魂深处潜藏的念头。
免我六世轮回之苦固然不错。可我更希望重新回到1984年12月12日,重新对我的人生作一个抉择。
台上的审判官面面相觑。杨剑知道他们在商讨。
黑衣法官:若让他重回去,我们就得重造1984年12月12日之后的生死簿。
白衣判官:念他在轮回中的诸多善举,不妨一试。
灰衣法官:只怕他回去,固态复萌,又会恢复凶残本性。
黑白条纹的主法官已有了分寸。
回到1984年12月12日,也未尝不可。只是,若放你回到过去,你依旧作恶,我们会将你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愿意?
杨剑想也不想,一口答应。纵然打入十八层地狱,若能换得重来一次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那又何妨。生命最大的悲哀就是从不后退回去让你重新作一个修正,一如既往地汹涌朝前,直至被岁月的车轮碾压成尘。
五十二
法官离席后,黑白使者将他领到时光桥的尾端,从桥尾向桥头逆行。他看到闪亮的河水从上而下顺流,记忆从远及近在他意识里推移,他仿佛在看着别人波澜壮阔精彩绝伦的故事,不置可否,不知所措。行至桥头,记忆戛然而止,如同记忆之门瞬间闭阖,将那些曲折的沉痛的漫长的往事统统锁在了门内。
杨剑被带到上书忘川的地方,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两个字是反着写的。从漆黑里走出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只单独拿给他一只比先前小许多的高脚杯,从下往上冲入白色的液体,刚好平杯,点滴不撒。饮下这杯忘川之水,他1984年12月12日之后所有的或苦涩或甜美的记忆荡然无存。恍惚中被人推了一把,意识瞬间中断,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身旁坐着年仅23岁的花想容。许多时候,我们身后会有一只神奇的手,在最关键的时刻推了我们一把。从此,将我们推入了全新的生活。
想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被那三个来我店里闹事的流氓从身后偷袭,晕了过去。是我把你送到了医院,你已昏迷了一夜。
今天几号?
12月13号!?
他们的婚礼依然平凡,悄无声息的,只有杨剑的养父母列席。不过,这场婚礼因为他们不曾记忆的未来弥足珍贵。
想容怀孕三个月时,杨剑决心脱离白永华,却被断然拒绝。毕竟他知道白永华所有的犯罪网络。白永华让杨剑自己选择,要么死,要么与他生死与共。
想容察觉杨剑最近神色异样,心事重重,常常一个人半夜惊醒来靠在床头郁闷地吸烟,烟卷在手指间明明灭灭,腾起的烟雾里映现的面孔彷徨而无助。她便一再追问。拗不过怀孕的妻子反复地关切,杨剑终于鼓足勇气将自己跟随白永华的经历告知了想容。对想容如瀑布般倾倒之后,仿佛忽然间搬开了长年压在心口沉重的磐石,彻底地解脱。那些纷繁不堪的记忆淤结于心竟长成了这般伟岸的石头,跟随他日子愈久,他越是步履维艰。阴影与暴戾一旦扫净,心灵也随之清明而广阔。
五个月身孕的想容将杨剑直接领到了警局,一五一十极为详尽地提供了白永华的犯罪记录和庞大的走私网络。
第二卷 九世轮回 '26'
警方根据杨剑提供的线索,很快就瓦解了白永华的走私团伙。白永华被判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四面高墙里,白永华开始领悟,用他人的生命和苦难换回的荣华终究不过一朵浮云,一场繁华的梦境。在监狱里孤苦终老,未尝不是世间最残酷的报应。可以用整整一生的时间来否定自己,噬啮自己本来残缺不全的心。他透过狭小窗户的窗齿看到了外面零碎高远的天空里翩然而过的自由的飞鸟,一行清泪滑过,打湿了印有编号的囚服。
五十三
1985年12月12日,怀胎十月的想容被推到产房分娩,翻江倒海的疼痛,生死边缘的徘徊挣扎,终于在被剪去了脐带的牵绊的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中宣告终结。诞生原来是如此悲怆激烈的过程。
婴儿嘹亮的啼哭穿透产房的墙壁在杨剑的耳鼓回响,仿佛被破空而来的响箭射中了心脏,他顺着墙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然后喜极而泣。这些日子,他一直翻找字典想为孩子取个响亮的名字,在泪水夺眶而出的一刻,他终于决定了,就取名“轮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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