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1-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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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从来不利用这些信息甚至隐私为自己谋取什么,为此,丁能通获得了更多近身领导的机会。
东州市驻京办坐落在北京市八里庄航天桥下一片平房区,离彩电塔不远,原来是部队的一片军营,在市委书记王元章任东州市市长期间,租给了东州市政府,王元章将这里改造成了驻京办。十几排营房,一个大院,院内几十棵高大的杨树像披挂着哗哗响的青铜铠甲的巨人,圆圆的树干几乎一般粗细,傲岸地凝视着出入驻京办的各色人等,默默沉思。
驻京办大门前的胡同虽然狭长,但很热闹,特别是早晨,卖豆汁油条的,卖馄炖烧饼的,卖稀粥馅饼的,应有尽有。丁能通最喜欢北京的小吃,近三年来,他的早餐放着机关的食堂不吃,专吃门前的小摊,特别是馄炖加油条是丁能通最爱吃的,奇怪的是做这些小吃的很少有北京人。
丁能通的奔驰车驶进驻京办大院时,贾朝轩正站在一棵大杨树下抽烟,顾怀远左胳膊下夹着一个皮包,右手正在打手机,驻京办副主任钱学礼正在向贾朝轩汇报着什么。
丁能通在车里望了一眼肉头肉脑的钱学礼,心里咯噔一下。三年前,驻京办老主任死于车祸后,副主任钱学礼拉着架子要主政,无奈,丁能通看上了驻京办主任这个肥缺,钱学礼无力抗衡,只好忍气吞声地认了,忍了,但是心里一直不服气。
丁能通上任以来,钱学礼一直在暗地里下绊,恨不能丁能通也像老主任一样出车祸死了才解气。因此,丁能通一见钱学礼腆着像女人乳房一样肉乎乎的胸脯凑在贾朝轩耳边窃窃私语,心中就断定这家伙在打小报告了。
钱学礼有个外号叫“独眼龙”,其实,钱学礼的两个眼睛都很好,连眼镜都不戴,可是这家伙秃顶秃得锃光瓦亮,脑形特像勃起的阳具,再加上腮帮子上堆了两堆肉,就像两个睾丸,所以,背后人们都称他“独眼龙”。
刨根问底,这外号是驻京办接待处处长黄梦然给起的,缘起黄梦然讲的一个笑话。那天,几个同事在驻京办酒店给黄梦然过生日,喝到兴头上,黄梦然讲了一个黄段子,大致意思是:阴道和屁眼是邻居,一天,阴道对屁眼说,昨天晚上独眼龙又来了,你也不帮帮我。屁眼说,别提了,独眼龙一来就在我门前放两个手雷,吓死我了。黄梦然刚讲到这儿,一辆奥迪停到了酒店窗前,钱学礼举着光秃秃的头从车里钻了出来,也不知谁说了一句:“独眼龙来了。”众人哈哈大笑。从此:“独眼龙”这个外号就叫开了。
丁能通从车上下来,钱学礼尴尬地冲他笑了笑,知趣地想走,丁能通心里酸溜溜的,但脸上的表情很随和。
“老钱,市政协的张主席来,三点钟的飞机,你帮我接一下。”丁能通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
“好的,贾市长,我去了。”钱学礼看了看表点头哈腰地说。
贾朝轩将手中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一碾,慈祥地挥了挥手。
“贾市长,怎么不进屋呀?”丁能通的语气像是在挑钱学礼的礼。
“你小子不在办公室,是不是被什么女人缠住了?”贾朝轩话里有话地说道。
丁能通听了贾朝轩的话心里激灵一下,心想,“莫非自己帮助金冉冉的事被发现了?不能啊,妈的,这年头,只要接触女人,准能传出包二奶、养情人的谣言来,金冉冉不过是一个要轻生的女大学生,自己不过是做了点自己该做的事,难道也传出了流言蜚语?钱学礼这小子不愧号称独眼龙,什么香风毒雾他都能扑捕捉得到,真得防着点这小子,干脆找机会把他撵走算了。”
但是,丁能通也知道,钱学礼在驻京办十年了,连老婆孩子都调北京来了,全家不仅在北京买了房子,而且都弄成了北京户口,拉着架子老死在北京。而且这小子什么领导都伺候过,在北京的水很深。
“贾市长,是哪个乱嚼舌头的给我造这种谣言?这不是把我往山下推吗?”丁能通佯装严肃地埋怨道。
“你小子,怎么,捅到腰眼上了?”
贾朝轩说完哈哈大笑,接过了丁能通递过来的软包中华香烟,顾怀远赶紧给两位领导点上火,贾朝轩拍着丁能通的肩膀,走进八栋营房。
八栋营房是十几趟平房中装修最好的,是专门接待副市级以上领导用的,走廊内一条大红纯毛地毯通往各个装修豪华的房间,丁能通的老婆孩子在东州,自己孤身一人,晚上就住在八栋营房的六号房间。
八栋营房八号房间是驻京办最好的房间,是豪华套,相当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服务员打开门,丁能通将手一让,贾朝轩和顾怀远走了进去,服务员上了茶水和水果,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怎么样?贾市长?党校学习紧张不?”丁能通随口问道。
“党校学习就是那么回事,我们同学编了句顺口溜,什么领个盆儿,学点词儿,认俩人儿,养养神儿。”贾朝轩呷了一口茶,悠悠说道,逗得丁能通和顾怀远哈哈大笑。
“贾市长,青干班和普通班可不一样,你可是重点培养对象,说不定没毕业就提拔了。”丁能通恭维道。
“这倒是真的,我们班有个同学,最近传说要升副省长了,中组部领导已经找他谈话了。”
“贾市长,市委王书记和肖市长都可能高升,一旦高升,位子就空出来了,您年富力强,将来东州一定是您主政。”丁能通诡谲地说道。
“老弟,借你吉言吧,不过,我要主政,你这办事处可得变变样,许多省会城市的驻京办都是三星、四星,甚至五星级了,咱东州市的驻京办还像个大车店怎么能行?影响东州市改革开放的形象。”
“贾市长,我也一直想改变咱办事处的形象,可是没有钱呀,如果当初王书记任市长时把这片营房的地买下来,咱现在就发了,光这块地就能换个五星级。”丁能通惋惜地说。
“是呀,十几年前王书记要是魄力大点,七百万现在就能变成七个亿。唉,这都是往事了,眼下,你要想做个称职的驻京办主任,就得学会资本运作的本领,什么叫资本运作,就是空手套白狼。不用市里投一分钱,就能搞出个五星级酒店来。”贾朝轩掸了掸手里的烟灰说。
“贾市长,我看中了一座五星级酒店,地点不错,离保利大厦不远,但经营不善,正在寻找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你给驻京办在东州批块好地,我就有把握控股,到时候咱就鸟枪换炮了。”
“你有把握?”贾朝轩双目放光地问。
“有把握,到时候我们驻京办下面成立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双管齐下,我保证两年就让驻京办大变样。”丁能通信心十足地说。
“好,能通,不愧是肖市长的秘书,有道行,我从党校学习完后,一回东州就给你办。”
“多谢贾市长对驻京办的关怀,我们的工作箴言是:事事以领导满意为宗旨,事事以招商引资为取舍,事事以项目服务为目标。”
丁能通这几句话递得过硬,坐在一边默然无语的顾怀远投来敬佩的目光。
“怀远,想啥呢?赶紧把围棋拿出来,”贾朝轩迫不及待地说,“能通,今儿三局两胜,老规矩,不许赖帐!”
顾怀远赶紧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副精美的围棋。
这是一套由优质的新山玉和墨玉精心打磨而成的玉石围棋,白得宛若美玉,晶莹光洁而并不炫目,黑子经过精心去光处理,手感圆润舒适,棋罐和盖均是新山玉雕刻而成。
贾朝轩生性好赌,又是个围棋迷,走到哪儿都把这套围棋带着。不过,在党校他不敢拿出来张扬,再者说下棋也没有对手,所以,棋瘾一上来,他就要找丁能通赌上几局。
“贾市长,你这套围棋看着花里胡哨的,其实并不值几个钱,我认识一位专玩古玩的行家,他手里有一副明朝时期的‘永子’围棋,那才叫货真价实呢!”
“‘永子’不就是云子吗?听说制造‘永子’的技艺早就失传了。你小子还有这道行,什么时候带我认识认识这位老兄。”
“没问题。”
说着两个人杀将起来。说实话,贾朝轩的棋艺真没放在丁能通的眼里,但是,丁能通回回都能将局面掌控得天衣无缝,保证让贾朝轩三局两胜,而且赢得非常艰难。丁能通人如其名,果真是心里玲珑得剔骨挖髓。
两个人战得忘了吃晚饭,贾朝轩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时,两包软包中华烟还剩下一支,他抽出这支烟,顾怀远给点上火,他用力将烟盒捏成一个团,又深深吸了口烟,惬意地笑了笑,好象做完爱射出去那样享受。
贾朝轩并未在办事处吃饭,看样子像是有应酬,丁能通让接待处处长黄梦然开上自己的奔驰车送贾朝轩,临上车时,贾朝轩扔出一句话,让丁能通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能通,啥时候,让大哥见识见识金冉冉!”
很显然,贾朝轩真的知道了丁能通与金冉冉的事,到底是谁走露的风声呢?
应该说一个正当年的男人长年孤身在外,难免红杏出墙。但是丁能通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尽管有过许多走桃花运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其实与妻子的感情笃深,一直约束着自己。
丁能通与金冉冉相识纯属偶然,有一天晚上,丁能通闲得无聊,在房间上网聊天,一个网名叫颜颜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发现这个女孩每天都把自己的心情写成日记贴在网上,文字清新流畅、细腻,看着看着,他发现了问题,原来颜颜将自己交男朋友的经历都写在了网上。
“别给同一个男人两次伤害你的机会,别相信床上的誓言,别看中处女,但保持纯洁。相信我,男人多的是,比三条腿的青蛙多得多,别轻易说出爱,相信你的直觉,不要招惹别人的男人,除非你非常爱他,并且他非常值得爱。不要招惹寻找与前女友相似,和她母亲、姐姐相似的女人的男人。别和没心没肺的人在一起,别把犯贱当真爱,一个男人作践自己来取悦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因此感动,这个烟头烫在他身上,下一个很可能就烫在你身上。观察他先看看他的朋友们是什么样的,注意他的朋友对待女人的态度,还有,千万别相信一个不准备将你介绍给他朋友圈子的男人。一个男人只肯喊你‘宝贝’的时候,坚持要他喊你的名字,别干撕照片、烧信、撕日记这样一类三流爱情电视剧中才有人干的事,永远不要做那种午夜背着行李,从一个男朋友家流落到另一个男朋友家的女人。”
这样的文字简直像哈姆雷特口中的台词,丁能通看呆了。原来,这个网名叫颜颜的女孩是在读大学生,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刚的男人,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个中学历史教师,刚离婚,很痛苦,于是,便在网上寻求刺激,用丰富的历史知识博得了颜颜的倾心,两个人同居了。然而,刚并不爱颜颜,他仅仅是为了寻求刺激,发泄内心的痛苦,刚深深地伤害了颜颜。
“其实,刚很冷静,很温和,毕竟比我大十岁,过了不计后果的年龄,我给他的新鲜刺激能持续多久呢?我总是试图用自己的热情燃烧别人,让对方和我一样不清醒,享受这种冲动的同时,也刻意蒙上彼此的眼睛。然而,刚会不会变呢?我们的爱能一直燃烧吗?感人的爱情故事都是闪电式的结束,主角经常是以死亡收场!”
“终于结束了,恨吗?还爱吗?伤心吗?还哭吗?嗓子还疼吗?还搂着枕头掉眼泪吗?无所谓吗?还喝酒吗?还被陌生人灌得晕眩吗?还是借着去厕所的机会摇摇晃晃地逃开吗?还在酒后失态的连哭带闹吗?还是倔强的不肯承认爱错了吗?终于结束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想起了哈姆雷特的问题:是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丁能通发现这个女孩在结束时连用了三个感叹号,他心里猛然一惊,心想,她会不会轻生啊?想到这儿,丁能通有些紧张,万一这个女孩因为失恋而轻生了,自己不就成了见死不救的人?于是,丁能通诚恳地发出了邀请。
“我想听听你和刚的故事,行吗?我是一个和刚一样年龄的人,完全被你的日记感动了,我们能聊聊吗?”
“你是不是也像刚一样成熟的接近圆滑和虚伪?”
对方答应了,丁能通内心一阵激动,心想,只要你敢见我,我就有把打消你轻生的念头。
“在你的日记里,好像把整个生活扒光游街,但是在夜晚没有多少人能看清楚的,最起码我有看清楚的欲望,而且,我对哈姆雷特的问题也感兴趣。”
“好吧,你很特别,见见也无妨,你说吧,在哪儿见?”
丁能通没想到这个女孩如此坦白,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了,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