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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零一三-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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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外面飘起雪花,运兵车前凝了一层薄薄的霜,车外,蒙烽拍了拍窗子。决明茫然地朝外看,打开车窗,继而摇醒刘砚。
  “亲,你居然用韩国货,我们不和你玩了亲,要孤立你。”蒙烽戳了戳决明的脑袋,决明马上把他的韩国卡通日记本收了起来。
  刘砚同情地说:“孤立人是不好的,只要他的日记本里没有夹着什么奇怪的组合照片,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决明道:“别欺负我!我爸会揍你们的!”
  
  话音刚落,张岷回来了,愤怒的声音传到车前,三人不语地朝外望。
  “你干什么!”张岷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胡珏登时蹙眉,推开车门要下去,却被刘砚按住。
  
  闻且歌握着枪,站在一边挨训,身后是两名小分队队员,身上都负了伤,没有人倒下,也无人死亡,然而脖颈上,手臂上的伤口昭示着他们的命运。
  伤者还没死,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得很,他们活不了。
  闻且歌一脸平静,张岷怒吼道:“我允许你开枪了么!!出发前不是告诉过你!有队友受伤了必须先带他回来检查!谁让你当场开枪杀他的!!他不一定是被丧尸抓伤的!”
  张岷越说越怒,以枪托狠狠给了闻且歌一下,闻且歌登时倒在雪地里。
  张岷调转AK,朝向闻且歌,蒙烽马上道:“张岷。”
  张岷犹如被激怒的猎豹,蒙烽一手按上枪管,张岷才喘息着收起步枪,望向刘砚,眼神里带着恳求。
  “三个人受伤,我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混蛋当场就开枪打死了一个。”张岷道。
  张岷给另外两个人检查,收起手电筒,而后道:“你没事。”
  那人就像重获新生,站着大哭起来。
  “我呢。”另外一个人问:“张教官,我被感染了?”
  张岷道:“你被咬伤了,目前还不清楚……”
  那人道;“让我回去和老婆告别,可以吗,求你了。”
  
  张岷道;“当然……上车吧。”
  “地方查清楚了?”胡珏问。
  “查清楚了,有牛,也有逃出猪圈的猪。还有储粮,面粉,干面条,谷仓里还有不少米。”蒙烽道:“你们受伤的人注意别碰到家畜,这样,张岷带你手下的人开车运第一批食物回去,把受伤的人也送回去,待会再开车过来运走剩下的。胡珏,有没有意见?”
  胡珏道:“没有,送他到篮球场上等,我回去解决。”
  张岷麻木地点头,疲惫道:“上车。”
  
  张岷开车驰出村庄,蒙烽带着刘砚与剩余的队员们去生火,把闻且歌绑了起来,放在角落里。
  雪越下越大,土制装甲车驰出村落,停在旷野中,大雪温柔地覆盖了黄土高原,极目所望,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张岷没有执行林木森的命令,把两名伤员都载回了基地,让感染的那人在篮球场外等候。
  此刻已是夜晚十一点,胡珏去向林木森回报,刘砚开始检修设备。
  
  夜间,外面的雪沙沙作响,哭声仍时不时传来,蒙烽睁着眼,忽然又想东想西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刘砚,吻了吻他的脸。
  “怎么。”刘砚问;“胡珏怎么处理的。”
  蒙烽道:“他让受伤的人住在篮球场后面的校舍里。”
  刘砚点了点头,蒙烽又道:“张岷被降职了,王术担任队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你在想。”刘砚说:“如果被感染的是你,我会怎么办,是么?”
  蒙烽嗯了一声,刘砚说:“你总喜欢想这些‘如果’。”
  蒙烽说:“其实我挺想看你可怜巴巴,在外面把爪子伸进来,想拉一拉变成丧尸的我的手。”
  刘砚道:“如果有那一天,你大可以不用客气,尽情地抓我一下,然后咱们就可以关在一起了。”
  “我不会的。”蒙烽嘲讽地说:“我可不会这么便宜你,我会说,你必须活下去,连着我的份一起,亲爱的。电影上不都这么说么?”
  刘砚:“……”
  蒙烽唏嘘道:“刘砚,你要好好活下去。爱上别的人,过自己的日子……”
  刘砚:“够了!”
  蒙烽拍了拍刘砚,被刘砚推开,蒙烽意识到刘砚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开玩笑,忙凑过来偷看他的脸。
  刘砚表情不太对,蒙烽马上慌张了,开始哄他,刘砚一直没吭声,蒙烽哄了几句,困得撑不住,打起了呼噜。
  刘砚:“……”
  
  翌日,刘砚下楼时吴伟光仍在给一个男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布道。
  刘砚领到早饭,坐在食堂里决明的对面吃饭。
  “扒拉菜不是个好习惯。”刘砚说:“决明,你怎么好像和于妈有仇的样子,嫌不好吃么?”
  决明道:“我讨厌吃土豆,我要吐了。土豆煮稀饭的味道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他们耳中传来吴伟光的声音:“再过几十年,你们会在天父的国度再相见,不要悲伤……”
  
  于妈分发完饭,听说了昨晚的事,长叹一声,用围裙擦手,坐在另一桌边,朝一名年轻人道:“你哥好了?”
  那年轻人双眼通红:“我哥伤得有点重,吓死我了,陪着我走到这里,现在剩我一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活着啊。”于妈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老头儿就生病死了,我无儿无女的,也没个念想,侄儿侄女,姐妹都离得远。好不容易才在食堂里找了个活儿做饭,照你这么说,我不早就该死了?”
  “活着多好啊。”于妈摸了摸那年轻人的头:“为你自己活,你哥也是这么想的。去和他谈谈,来,给你两个烤土豆带着,还热腾的。”
  
  刘砚小声道:“于妈才像个传教的。”
  决明答:“嗯,她可以和那个大叔换换……”
  
  早间刘砚沉默了很久,也想了不少事,他总怀疑这里面有什么。
  “停下!”刘砚朝走廊里一个快速跑过的小胖子道:“你是胆小菇分队的么,有任务给你。”
  小胖子气喘吁吁,倒退回来,问:“疯狂戴夫,有什么事?你要拿我们测试你的新发明么?这太不人道了!我可不想踩钉耙。”
  刘砚认出他的肩徽,示意他过来,小声道:“没有的事,去把这张纸条给队长决明。”
  
  片刻后,一名初中女孩过来,轻轻地说:“闻且歌在后操场上,吃过早饭就在那里了。”
  刘砚沉默片刻,下楼在漫天小雪中穿过后操场,关押病人的栅栏外,闻且歌在那里静静站着不发一语。
  刘砚看了一会,退入教学楼。
  大雪起,训练暂停一天,所有人都无所事事,吴伟光与谢枫桦并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
  “牧师。”刘砚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很重要。”
  吴伟光起身,刘砚与他小声交谈几句,吴伟光的脸色变了。
  “这……”吴伟光叹了口气,问:“您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么。”
  刘砚看着吴伟光的双眼,说:“您愿意去么。”
  吴伟光沉吟片刻,离开教学楼,朝后操场走去。
  
  刘砚则沉默地在谢枫桦身边坐了下来。
  谢枫桦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张岷为什么发火?”
  刘砚抿着唇,点了点头,说:“他就是这一切的原因。”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点头道:“你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
  谢枫桦想了想,说:“王晖告诉过我,闻弟以前学业不太好的……辍学了。他只是个小孩,高中老师不太喜欢他,经常挖苦他……导致他的成绩很糟,最后逃课跟着王晖混,其实他的人文学科不错的。”
  刘砚道:“嗯,挺闷的人,不太爱说话的人语文大部分都不错,他们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文学和哲学里的一些观点。”
  谢枫桦说:“可惜他的老师……显然不太喜欢他的作文,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们偶尔也会聊聊文学,历史和艺术,偶尔以王晖生前的事为话题,刘砚,他可能……心里也很愧疚,这样的人有救。”
  刘砚道:“我也觉得他有救,我打算以闻且歌为突破口,想个办法和林木森分家……他不明白咱们现在的最大敌人是丧尸,而不是彼此。蒙烽和张岷去例行巡逻了,不知道多久才回来。等他们回来就准备行动吧。”
  谢枫桦道:“怎么分?”
  刘砚:“等蒙烽和张岷回来,让他们带咱们走,那边的镇子里可以住人。”
  谢枫桦道:“会产生暴乱吗,我看这里还有不少人忠于他……尤其他的小弟们都是亡命之徒,有点危险,万一抓人当人质,你怎么办?”
  刘砚叹了口气:“之前尽量避免和他产生摩擦,就是因为这个。你们不能把所有责任压在我身上,就没有别的人动过念头么?”
  谢枫桦摇了摇头:“对不起,很惭愧,我从来没和黑社会打过交道。”
  她想到流血事件一开始,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总不能把跟着他的所有人都杀了……”
  刘砚:“这非常头疼,我不敢完全相信胡珏,也不敢找他商量。假设事情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要和林木森火拼,他输了,死了,留下他的十来个小弟们,就不会表面顺从,却怀恨在心,以后杀其他人报复么?要么一次全部屠杀掉?把……他们集合起来,挨个一人一枪吗。”
  谢枫桦抿着唇,事情十分难办。
  “咱们这个小小的流亡队,现在形成了好几层阶级呢。”谢枫桦说:“金字塔的顶端,是以林木森为中心,包括他的小弟们的圈子,他们除了训练,几乎不用去出任务。也不需要面对太多危险,只要坐着吃就行了。”
  刘砚点头道:“一旦林木森失去首领的位置,他们就得像其他人一样劳动,特权地位没了,都会怀恨在心。你们不能拿枪逼着他们干活,也没法劝服他们,这些种子埋藏在心里,迟早会引发出来。屠杀他们吗?全部关在一个房间里,其他人拿着枪在窗子外面杀?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放逐他们?如果有人要报仇,一定会回来添乱。”
  
  谢枫桦沉默不语,又道:“确实很难办,第二个圈子是你们这些在干活的人,这没什么好说的;第三个圈子就是我们这些人了,只能尽力帮忙。”
  刘砚说:“有什么办法,是能让林木森安分点,其余人又不伤筋动骨的。”
  
  “挑拨离间。”谢枫桦轻轻道:“让他们自己内斗,林木森就没空做别的了。胡珏说不定有办法,但你得先确信他不会出卖咱们。待会我也去和闻弟谈谈,他不是坏人。”
  刘砚点了点头,开始思考矛盾爆发后,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谢枫桦抬头看了一眼,说:“闻弟跟着牧师走了。”
  刘砚马上沿着操场走去,吴伟光打开圣经,摸了摸闻且歌的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闻且歌双眼通红,肩膀不住抽搐,似乎在哭。
  “宗教的洗脑力量确实挺强大。”刘砚道,他和谢枫桦在走廊停下。
  
  谢枫桦微微一笑,说:“哲学在于‘思’,而宗教在于‘信’,当‘思’进入迷茫,人类就会转而为信。其实终其本质,都是在讨论生和死的问题而已。”
  刘砚道:“但像闻且歌,你觉得他会被牧师洗脑么?”
  谢枫桦莞尔道:“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想法,你看他在雪地里站了一早上,不就是在‘思’么。”
  “对于愧疚的人,恐惧的人,陷于苦痛的人,凭‘思’无法获救的人,宗教就成为一剂良药。”
  
  “但对于意志坚定,心神宁静的人,这些人永远也不会被它影响。”
  刘砚笑道:“其实我有信仰,我心里的神祗另有其人,他或许比救世主更强。”
  谢枫桦道:“胡先生呢?他垮了么?”
  刘砚答道:“我看他已经有点扛不太住了……副手什么的,真是谁干谁倒霉。”
  
  远处,闻且歌抬头,眼眶红肿,看了刘砚一眼。
  吴伟光说:“死者已逝,闻先生,你有忏悔的心,主将赦免你。从此耶稣的宝血将流淌在你的身上,驱逐你内心的魔鬼。”
  刘砚走向他们,牧师合上了圣经,说:“刘先生让我前来,我们在此一起恳请你,在面对邪恶与蛊惑之时,勇敢夺回你的灵魂。”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道:“闻弟,你不是坏人。”
  闻且歌闭上眼,点了点头。
  “谢谢。”闻且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刘砚道:“现在请你告诉我,出发之前,林木森是怎么交代你的?还有别的内容么?”
  闻且歌看着刘砚,嘴唇有点发抖。
  刘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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