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过来--我过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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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报社的聘书,更加有恃无恐,我抬头挺胸收腹去系办跟老师办手续。有姐妹在身后窃窃私语,我笑,施施然转身,终于又牛逼回来了。
报社离学校不远,每天骑着我那辆除了铃响哪儿都不响的自行车去上班。其实这车也有个好处,你随便搁哪都不会有人动歪心思,连锁都免了。
九月的日子过的快,一眨眼,叶子就要飘落,快十月了吧。
十月,杜紫的新戏杀青。
还有,十月,徐东淮要去法国。
树叶从枝头落下的时候,新一届上任的大四同学感叹,叶子的离开是风的无情还是树的不挽留。
我也叹息,叹息,再叹息也于事无补。
我和徐东淮不是相遇太早没有缘分,也不是相遇太晚没有时间,而是在这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于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特特的来赶这一场擦肩而过,这算造化弄人么?我想我是红颜薄命!
杜紫的新戏可不就是一场红颜薄命,英雄情长,我看了预告片,接下来就是光明卫士对他们的采访报道。
记者问张晓风:“您对您这部电影有什么期待?”
张晓风侃侃而谈,那些话想必是惯常的说词,最后记者又问:“最近娱乐媒体都在报道你和杜紫小姐的关系,说您不仅在……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好个刁钻的记者,千山万水的转,终于问到重头戏。
张晓风只是轻轻一笑,他是何等人也,这个圈子就是他的王国,三句两句掉转了风向。
记者悻悻的只得对准杜紫,杜紫上一块璞玉,而这个叫张晓风的男人是个打磨高手。她浅笑轻颦,用手随意的挽一挽耳边的碎发,咯咯笑起来,说:“谢谢我的导演张晓风,谢谢我的爸爸妈妈,谢谢支持我的人,谢谢我的姐妹,最后还要谢谢一个人。”说到这里,杜紫打住不说,她可真是会点到为止啊。
记者两眼放光,追问:“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杜紫也打太极:“事情牵涉到私生活请恕我暂时不能奉告,只是他看了一定会明白的。”
她这样笑,这样笑,她说他一定会明白的。全国观众大概此刻都在猜想,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我知道。
我没想到这么快接到杜紫的电话,不是说那些出了名的明星,这个时候避得最勤的就是当年曾经患难过的人民么,而杜紫没有,她是个好同志。约了我们去庆祝,我知道,可以看见徐东淮了,我不希望看见杜紫和他幸福的笑,但是,我又那么的想见到他。
在寝室里上蹿下跳的到处翻衣服,CALL了王幸来做化妆师。
“你要化什么妆?化成什么样儿的?”
“烟熏妆。”我抬头看一眼墙壁上范冰冰烟熏眼里透出的无尽风情,奢华与糜烂,不知道今天杜紫化什么妆?
王幸注意到我的思想动态,说:“你就得了吧,烟熏妆也就范冰冰化了还凑合,你这样的……”她左右打量一阵,发现新大陆一般怪叫出说:“哎,原来你天生一对熊猫眼。”
“你才天生一对熊猫眼呢。”嘴硬,还是对着镜子仔细思考,最近眼圈发黑,莫不是有厄运吧,算命先生不是说印堂发黑厄运将至?
最后随便化了个妆,就去了。我想通了,目前我怎么化也比不过杜紫啊。干脆来个天然去雕饰,芙蓉出清水,厄,我是清水,杜紫是芙蓉。
第十章
徐东淮瘦了。
我只注意到这个,哪里还敢继续看下去。
杜紫化的是烟熏妆,谁说烟熏妆只独范冰冰能化,我们家杜紫媚眼如丝哪里就比她差了?
她笑着来迎接我,抱着我说:“如花,星哥想死你了。”
她的眼神真挚,怀抱温暖柔软,还有淡袅的香水味道,我知道她是说真话。我在她耳边说:“星哥,恭喜你!”同样发自内心。
将我的礼物奉上,杜紫迫不及待要拆开,象个小孩子好奇袜子里到底是什么一样急切。
我送的是筷子,杜紫张口结舌看着银筷子,我恶言威胁:“不许嫌弃,我告诉你这可是我有生之年的最高消费水平。”又留个尾巴:“不过你嫌弃最好,还给我,我还特意保留了发票呢。”
徐东淮笑了,灯光下,他皮肤白皙,眼神纯净,气质忧郁,我发誓他上辈子一定是只狐狸。
我对他报之一笑,拣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飞蛾什么被人骂,还不就是太蠢呗,明明是火还要往上扑,我可不。
人不多,我们吃的是西餐,简单的牛排。
摊开白色的餐巾放在腿上,不小心餐巾滑落,我弯腰去拣,还没来得及懊恼完自己的失态,转而又把刀叉拂下桌去。然后我又做了有生之年第二件最丢脸的事,(奇*书*网^。^整*理*提*供)我又弯腰去拣,习惯成自然了,我都。
杜紫忙阻止我说:“苏也,别拣了,waiter……”
我是怎么了,真应了那句话,动辄得咎!怎么了,心里雪亮得很,罪魁祸首也隔着人群往我这里看来。
席上我话很少,有兄弟记起我来的时候,我就给面子丢一句。
“杜紫,遮口费,你要是不给爽快了,我就给你出书,给你来个宇宙大揭密。”
然后卖他个百万册什么的,抽版税拿到我手抽筋,人生真美好。
杜紫已然修炼成精,她说:“你出吧,出吧,我给你赞助,我就怕你不出。你们一人出一本……”
淡淡的红酒后劲却足,杜紫递眼色给我,我意会,站起来随她去洗手间。
不妨我在洗手间却听杜紫这样说。
“苏也,张晓风跟我说喜欢我……”
结结实实一个晴天霹雳,我惊愕,五分钟没有转过念头来。
花边新闻原来是真的,还是张晓风只是玩玩而已,对付这样的男人确实不能不多个心眼。
我说:“那你怎么说……”
“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但是张导说,如果我愿意好莱坞指日可待……”
“那如果不愿意呢?”
“……我退出演艺圈……”她停了一停又说:“其实,为了他我是愿意的。”
男人果然都不简单,徐东淮不费一兵一卒,轻巧的就有女人为他放弃整个花花江山。而张晓风更不简单,杜紫现在风光无限,盛极一时,尝到了甜头,说抽身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年轻的女孩子,谁不希望能够闪闪发光,万人瞻仰,这诱惑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
但是,张晓风老奸巨猾到这个地步说明了什么?
我有点绝望,闭了闭眼睛说:“杜紫,那个圈子很复杂……”
在我们要散场的时候,张晓风竟然从楼下一辆车子里走出来,笑容满面对杜紫招手,杜紫也迎上去,满脸堆笑。
张晓风开的不是传说中“劳斯莱斯”,但是人往那里一站,天生的一股气势就在那里压着你。这个人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是没有依据的。
再仔细一看,成熟睿智,风流倜傥,气质全出来了,这样的男人哪里能缺女人。
我满腹心事,身边的那一帮子人都抓紧时机打量张晓风,毕竟这样的腕级人物能见一次就珍惜见一次吧。
我却最不识时务的凑上去拉着杜紫的手说:“我头有点晕,你送我回去吧。”
整个过程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张晓风,估计现在全中国也就我苏也胆子这么大,我并不是无知者无畏,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姐们往火坑里跳。
这不知好歹的杜紫却招手,叫来徐东淮吩咐:“徐东淮,苏也她喝醉了,你送她回去吧。”
张晓风目光如炬,我不敢接招,只能顺着台阶下。
风水轮流转,又转到徐东淮身上。
其实整个晚上,我忐忑不安,大错小错出个不停。徐东淮很少看我,有时候我能感到他的情绪是高昂的,欢快的。
他在快乐什么?高昂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这杜紫的庆功宴?
我酸溜溜的坐进徐东淮的车里,有日子没见了,加上上次的事情,我有点拘谨,他一贯的沉默。
没有人告诉我沉默是滋生暧昧的温床,但是我就是知道。我东张西望找话题,找活计,企图转移视线,忽然瞄到挡风玻璃前那个中国节,我想我有事做了。
“徐东淮,你不是嫌弃我这个中国结编得难看么,怎么还挂车上了?哈哈,你可得给我道歉,挽回我的名誉。”
“你不明白为什么吗?”徐东淮脸色晴转多云,天气变化真是快。
我死鸭子嘴硬撑到底:“不明白!”我这是哪根经搭错了,什么东西惹不得我偏去招上身,只能赖过去了。
“哼!”徐东淮冷笑。
“哼什么哼啊,哦,对了,杜紫跟那张晓风走了,怎么你就不急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可提醒你,杜紫现在可红了,一不小心捧回个金啥奖的,那可就是影后一只。到时候叫你知道煮熟的鸭子是怎么飞的,你还这样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徐东淮这样我只能转移话题。
“杜紫得影后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人家到时候一影后能随便下嫁给你么?你还不赶紧看牢一点。”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徐东淮也该知足了吧,这红娘果然不是人干的。
“苏也,我说你每天累不累啊?”他忽然将车子停下来,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啊,累?……不累啊。”好半天我还是没有反映过来。
“苏也,你每天装得这么辛苦,你不累我可累了。不就是我喜欢你吗,你就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不喜欢我,大不了,跟我说一句‘徐东淮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若是再纠缠你一分钟我就不姓徐,犯得着这样来整我,看我笑话么?……还有我再告诉你一声,我和杜紫,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可用不着旁人来指手画脚。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可不要逼人太甚!”
这是徐东淮第一次跟我说这么长一串话的,一气呵成,他连眼睛都不眨的定定的盯着挡风玻璃外的风景,好像跟玻璃说话似的。
“可是,杜紫……”
“下车。”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确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继续说:“你给我下车。”
我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掉。
边走边有眼泪流出来,止都止不住,我觉得委屈,徐东淮从没这么对过我。
如果是你不在乎的人,打你骂你欺你辱你你皆可以统统不放在心上;但是在意的那个人,哪怕是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不能有。
徐东淮是我在乎的人。
可是徐东淮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煎熬?
被人横刀夺爱,而且还是被最好的朋友,那种背叛的滋味,透心的凉,透骨的恨,你明白么?我又怎能这样去对待杜紫?
杜紫,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她这一路的风调雨顺那是上帝对她应有的嘉奖。
我不想也不能让她重蹈我的覆辙,更加不能让她在我的阴沟里翻了船。背着满身的伪装,我也要挣个好名声,我承认,我自私又胆小!
徐东淮和苏也,差距太大,概率太小,此生能够遇见这怦然心动的一瞬间已属不易。可是动心这么容易,坚守那样难,情变亦只是一瞬间的事。乔昊当初没有对我动心么,但是比心动更强大的力量那么多那么多,比较而言,心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徐东淮用他做砝码来诱我,可是这分明的一个雷池,我又怎么能入?
我随便走进一家冷饮店里,点了冰激凌,怕徐东淮来找我。毕竟他从来不是一个那么冲动没有风度的人,我确是惹恼了他。
我用手随便的搅动着冰激凌。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更在意的是:徐东淮,你确定你能够只对我一个人动心么?你确定你能一辈子么,如果不能……如果不能……我已经在乔昊那里受到打击,恐惧先于幸福而来。
我知道我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谁也没有告诉我那是绳子,我怎知那不是一条毒蛇!人人都会自我保护的。
世界上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一个乔昊,一个徐东淮,我难道还怕地球因此不转动了?照常去上班,下班将车往车棚里一丢,回来。
走出学校车棚,看看手机,已经晚上十点。
最近我总是在办公室里磨蹭到深夜,有事没事瞎忙活,似乎很不愿意回学校。办公室里诸位都很看好我,勤快刻苦嘴甜又懂得适时候装傻讨巧到哪里都是讨喜的。有好心的长辈时时对我的小小失误提点一二,我很感激。
还没有走出多远,我听见两个声音。
“哎,知道那中文系的苏也么?”
“知道啊,这人以前在学校里可红了。”
“哼,她这样手段高强的人不红才怪!”
“怎么说?”
“你看见她楼下天天停的那辆大奔么?那就是她情人给她买的,一个秃了头……”
我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那是因为我在想不能便宜了她们,就是这群三八坏了我们女人的名声。可是大奔是什么,最近我总是很晚回来,没有注意到楼下停大奔了啊。再说我们那栋人那么多,不定就我能招来大奔啊,太看得起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