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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嫁不从夫-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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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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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炮轰隆隆、弹如雨下,满天烟硝火雾中,墙倒城塌。

弦振矢飞,利箭如蝗,响响弩声震耳里,尸横遍野。

世人皆道:战争最残忍。

的确,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轻松的,也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不流血的,更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不伤人命的,可是没有任何一场战争能如同此刻这场战争那般教人惊惧、使人恐怖,令人恶心。

你道原因为何?

不,并非因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太过惊人,也非因厮杀对仗场面太过浩大,更非因死伤人数过于庞巨。

而是因为敌方阵亡士兵死状太残酷!

“即使他是我的弟弟,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统帅在战场最前线的抚远大将军贝子胤题直着眼喃喃道。“他真是变态!”

“末将深有同感!”一旁的副将恶着脸附议。

纵然是置身在黑压压偌大一片杀戮战场中,掺杂在千万短衣窄袖紧身袄裤的士兵们之间,那条晃掠如电的身形仍是十分显眼。

宛如行云流水般的闪挪飞掠是那样洒逸优雅,凌捷如风的飞刺横劈更是威猛无匹,几乎令人禁不住要脱口赞叹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手,可要两眼往他身旁周遭稍微转上那么一圈,没有多少人能不呕出来的。

是他身旁的死人死状太凄惨?

不,是他身旁的活人活状太可怖!

在他剑下,绝没有死人,至少没有当场毙命的死人,而且,他通常一人仅只“赏赐”一剑。

若逃得脱,算你运气好,也不必担心他追在你后头缠着要再奉送你另一剑。

可若是逃不掉,这一剑必定使你誓言下辈子宁愿作鸡作猪让人一刀宰去吃了,也好过这样半死不活的。

因为这一剑,必然是拦腰一斩。

由于人主要的脏器都在上半身,故而被腰斩的人通常还会神志清醒,过好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断气,所以,在他四周便“爬”满了半截活人。

传闻当年明成祖腰斩方孝孺时,一刀下去之后,方孝孺尚能以肘撑地爬行,以手沾血连书了十二又半个“篡”字才断气。这样估计下来,这些半截活人大约也要爬上那么多时间之后才能完全脱离痛苦。

而且,既然神志清醒,就免不了痛楚与恐惧,于是,只见一张张凄厉的面孔,五官全因过度的痛苦而扭曲得易了位,恐惧的双眼中溢满死亡阴影,自枯萎又干裂的双唇中吐出的是一声声令人不忍听闻的惨嚎。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

“痛啊!谁来帮帮我啊!”

“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半截半截的身子有的犹不死心地抓住自己的下半身抵住上半身,有的拖着一地殷红的血与花花绿绿的大小肠爬来爬去找人救他,有的拚命捡回自己洒落各处的肚肠五脏,一些塞回自己的上半身,剩下的塞回自己的下半身。

这种光景看起来说有多令人惊怖,就有多令人惊怖。

而造成这宛如修罗地狱般景象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停下来恣意“欣赏”一下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成果。

唇畔是冷冽邪恶的微笑,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神情更是狠毒寡绝,看得出来他很满意眼前所展现出来的活地狱,更享受这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凄厉景象。

“真后悔让他跟来。”见他转个身又自去制造一截截活人,胤题不禁叹着气说。

“请他上岳将军或富宁安将军那儿“帮忙”如何?”副将赶紧提供建议。

“富宁安早就尝过他的滋味儿了,”胤题苦笑。“这回也是岳钟琪把他送来这儿“帮”我的忙,所以,还是想想其它人吧!”

“延信将军?”

“延信嘛……嗯……”胤题抚着下巴沉吟。“这倒是可以,只不过……咱们要用什么借口将这位大爷请走呢?”

副将咽了口唾沫,盯着前方某截不长眼的上半身,竟然不知死活地攀上某人大腿哭嚎求救,而某人却仅是俯眸冷眼瞧着,既不踢开,也不觉得厌恶恶心,反倒像是看得很有趣似的。

“就说延信将军需要他过去帮忙嘛!”

“延信会恨死我的!可是……”

胤题同样盯着某人笑吟吟地徐徐蹲下身,然后不顾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嗥声,探手从那半截身子里挖出一块内脏放到那半截身子的手上,那半截身子继续发出更悲厉的哀嚎。

“就这样吧!”他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差一点点就吐出来了。

这还能叫打仗吗?

这根本是凌虐嘛!

战争仍然持续着,那条宛如蛟龙般的身形依旧四处游走飞旋,要他经过之处,便是一截截活人到处攀爬惨嚎……

第一章

北京城西郊,出西直门过海淀,有一座占地五十多亩的御苑园林,名为畅春园,自康熙二十九年完工后,一年当中,除了元旦、祭天等大典须返回京城亲自主持之外,其它绝大部分时间,咱们的康熙皇帝老太爷都驻留于此园中。

而位于畅春园西北花园中的淡宁居,一栋倚山傍水的平房,绿荫密被、清幽静谧,即是康熙在园中每日的听政之所。

此刻,在淡宁居内,年已六十七高寿的康熙召见的是三十五个儿子(十五子已殇,唯剩二十子)中的十六阿哥。

“儿臣正待自格尔厄尔格进兵,皇阿玛为何突然诏儿臣回京?”

“记得三合会么?”

“当然记得,当年天地会的逆贼陈近南死了之后,吴天佑等五人亦相继去世,没想到见仅存的先锋苏洪光竟然病殁又复生,且自称为崇祯的宦官王承恩奉达摩祖师传喻借尸还阳,因之改名天佑洪,以最初汉留组织旧属为主,创立了三合会,仍以反清复明为口号,十几年下来,干得还满不错的。”

“什么干的还满不错的?”康熙听得火大。“当年天佑洪率领一干叛逆攻打南七省连战皆捷,屡克大城,倘若不是朕及时命你去剿灭了三合会,再继续下去还象话儿么?”

“三合会既是在八年前已被儿臣剿灭了,皇阿玛现下又提它作什么?”十六阿哥淡淡道。

“没错,天佑洪、苏洪宇,以及关玉英等三合会主脑人物,的确是全在你的设计之下战死了,三合会也因而冰消瓦解,但是三合会的余孽并没有死全!”康熙愈说愈愤慨。“他们分散各地,另立匕首会及双刀堂,数年来到处兴风作浪,情况愈来愈严重了你可知道?”

说到这儿,康熙突然垮下老脸,就差没滴上两滴心酸酸的泪水。

“想朕自亲政以来,不仅日夜勤于政事,而且爱民如子,时时以察吏安民为要务,刻刻以海内富庶为优先,他们却搞得朕几无宁日,夜里都睡不好觉,朕到底哪里做错了?”话说得悲惨,就连声音也可怜兮兮的,只有两眼贼兮兮地偷觑向案前直挺挺伫立的儿子。

是啊——当然睡不好,忙着“做人”嘛!

不意,某人根本不理会他那一套,他垮他的脸,某人始终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他张着眼,还会让人以为他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垮了半天脸没人捧场,没辙,康熙好讪讪然地收回乞怜的面具,换将老父威严摆上。

“总之,朕要你再去剿灭它们!”

“皇阿玛,常宁王叔传授儿臣这身功夫是为了给您伴驾的,”十六阿哥仍是冷冷淡淡的。“可不是为了专干那档子无聊事儿。”

“错,他是要你如他一般,以兄弟的身分伴在继任皇帝身边保驾,现下让你跟在朕身边,是暂时性的!”康熙皇帝端着老父的架子,以权威性的口吻大声说。“还有,朕叫你去就去,你敢说不?”

“儿臣宁愿继续征讨准喀尔,”不肖子十六阿哥依然不为所动,且话说着,他的神情更形冷峻,眉宇间甚至隐现一股残酷嗜血之气。“不需要花那多心思去与那些个叛逆周旋斗智,需闷着头儿一股劲儿的杀,这才够爽快!”

康熙听得白眼一翻,“你杀那么多人干嘛?准喀尔交给胤、年羹尧、富宁安与岳钟琪去平定就行了,”他不耐烦地说。“而且那些个什么会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你去不正好。”

“不好,儿臣没兴致做那般温吞吞的事。”十六阿哥断然否决,“儿臣喜欢的是打仗,喜欢见到鲜血在面前喷洒,喜欢欣赏敌人的肠脏流泄满地……”说到这儿,他眼中的血腥之色已浓稠得几欲滴出血来了。

“老天,你可真教人搓火儿!”康熙猛然一拍额头,满面沮丧。“为什么你就跟常宁一个样儿,老喜欢跟朕唱反调儿呢?可至少常宁的性子开朗温和,不似你这般阴阳怪气又嗜血,你就不怕朕一恼火,将你贬为庶人么?”

时间,十六阿哥又回复一派漠然。“无所谓,因为儿臣一无所图。”

康熙不由沉默片刻。

“或许这就是常宁之所以会挑中你的原因吧?算了,横竖你也不会无缘无故乱杀人。”他低喃。“好吧!那朕答应你,不再逼你娶那蒙古科尔沁达尔汗巴图鲁的小公主了,朕让二十阿哥娶去,他该有二十岁了吧?哼!朕就不信他……”

“十五。”

“呃?”

“二十弟才十五岁。”

“咦?他才十五岁么?”康熙皱皱眉,“呃……不过,十五岁也差不多了,他们那几个不也都在十五、六岁时就自个儿先行置了两、三个庶福晋。总之,朕不信二十阿哥也敢违逆朕的旨意,所以……”顿了顿。“这,总行了吧?”

十六阿哥皱眉。“为什么一定要挑上儿臣?”

康熙两道灰眉下的眼眸蓦然浮现一抹诙谐,“那还用问吗?”连声音也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儿。

十六阿哥冷漠的脸容立刻抹上一片浓浓的厌恶。“就为了这个?”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康熙好似快忍俊不住了。“你不仅是大内第一高手,又拥有其它人所没有的特殊条件,所以,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十六阿哥恨恨地咬了咬牙。

“那请皇阿玛给个旨,往后皇家任何人都不许再替儿臣指配婚事了。”

“不许?到底你是阿玛,还是我是阿玛?”康熙直叹气。“真是的,常宁的武功你学全了,连他那一套也给学去了!好好好,随便你爱娶谁就娶谁,就算你一辈子不娶朕都由着你了,朕会下道旨给你,这总成了吧?真是,都快上三十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没有,也不想想这是朕关心你呀!”

“儿臣今年才二十六,而且……”眼中倏忽掠过一丝嘲讽,“儿臣也不想作皇阿玛的棋子儿。”十六阿哥讥讪道。

康熙窒了窒,随即又摆手挥了挥。“行行行,那你就快去吧!把你的本事全抖搂出来,将那些个什么会的全都给朕灭了!”

自进入淡宁居后,十六阿哥终于给了康熙一次面子。

“儿臣遵旨。”

康熙五十九年六月,浙江金华郊区湖海塘畔的斗牛场再次涌入熙攘鼎沸的人群,在锣鼓喧天中,几十头身披红绸、头戴凤冠、背扛令旗的斗牛,宛如戏台上的武将般威风凛凛,昂首阔步地由牵引者执鞭,前呼后拥地登场亮相。

半晌,在英勇威武地接受过众人的欢呼之后,斗牛即卸下装扮开始捉对儿上场角逐,但见每头牛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架、挂、撞、抽、顶等各种战术,闭实击虚地顶来角去。

直至两斗牛一方出现败迹之际,伫候一旁,三大五粗的“拆牛士”们立刻勇敢地冲上前去,不要命地插入两牛之间,奋力将两牛分开……

不用问,必定是又有哪座祠堂庙宇要开光了,这是金华这地儿的习俗,本地人都知道,可外地人就不一定知情了。

譬如那位挤在人群中的十五、六岁少年,鹤立鸡群般个头儿挺高的,却有一张犹带天真气息的脸蛋与童稚未脱的五官,皮肤白里透红像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柔和的眉毛下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圆溜溜地十分可爱,宛如扇子般的睫毛搧呀搧的好似在对人撒娇一般,端正挺秀的鼻梁配上一口姑娘家的樱桃小嘴,说有多甜蜜诱人就有多甜蜜诱人。

诱人去拍拍他苹果般的嫩红脸颊,再给他一支糖葫芦舔。

再加上他那一身月白长袍外罩绛紫马挂,华贵而气派的穿著,又是金、又是玉、又是宝石的琳琅挂了满身,猜都不用猜,一见就知道必定是某处豪门权贵的公子哥儿,或自小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大少爷。

敢情他是头一回瞧见这种比赛,那双瞳眸睁得又大又圆,眼神中流露出那种很单纯的兴奋光芒,一副稀奇得要死的模样。

直至斗牛全部结束,他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瓣,有点失望的转身随着人群散去,准备继续参观庙会的其它活动。

同时,在场子另一边不远处,无论场中牛斗得有多么惊天动、悲惨壮烈,身着粉缎袄裤,体态窈窕却不瘦弱的柳满儿却连一眼也未曾瞄过去一下,因为她正在等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约定的时辰已过,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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