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上舞再上-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翻滚。另一只大鳄鱼见状退缩了一下,玉崔嵬抱起那黄衣少女冲出舱口,只见甲板上的鳄鱼只剩一只,其余的都跟着圣香跳下水去了。玉崔嵬一脚踢下那只鳄鱼,撑起长竿一点,船只在他腕力之下向岸边靠去。
放眼望去,河里鳄鱼处处,却不知圣香人在哪里。
“圣香人呢?”他不等船靠岸,抱着少女一跃上岸。
上玄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金丹道长低声道:“自从他跳下去,就不见人影,只怕……”他一句话没说完,上玄已纵身跳入河里,“扑通”一声,也跃入鳄鱼群中了。
玉崔嵬人在岸边,回首看着上玄跳入大河,那理所当然的一跳仿佛重现了圣香那一掠而来,突然心头起了一阵激动。他已太多年没感受过如此心潮澎湃的滋味,加上刚才力撕巨鳄,陡然觉得全身发软,晃了一晃,手里的黄衣少女差点跌落在地上。树上众人纷纷跳下大树,关心地向他奔来。就在大家心头都松动的时候,“哗啦”一声水响,河边水里突然冒起一头庞然大鳄鱼,张口约莫有一人来高,带着淋漓的水花往脱力的玉崔嵬身上咬去。
玉崔嵬骇然转身,利齿在前,他实在已经无力招架,惟一能做的是把怀里的少女往奔来的人群掷去。他睁大眼睛看自己这一辈子的结果:想过死在女人怀里、想过死在烂泥堆里、想过死在某位侠客的刀剑之下、想过称霸秉烛寺到老、想过被叛徒出卖、想过死在李陵宴手下,想过各种各样的结局,就是从来没想过他会死在鳄鱼嘴里。
这难道就是——报应?他心头只觉得诧异,并不觉得怨恨,甚至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含笑对上鳄鱼的利齿。
“大玉你疯了?”身边骤然乍起一声轻叱,一个人几乎跟着大鳄鱼从水里“哗啦”冒起,猛然扑过来推倒不躲不闪的玉崔嵬,抓着他险之又险地避开鳄鱼那临空一咬,滚过几尺外。两个人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大鳄鱼一咬落空,缓缓退回河里。
玉崔嵬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近乎失神地看着圣吞。他根本没看那差点吃了他的鳄鱼,他只是睁大眼睛看圣香,就像见了鬼一样。圣香按着胸口喘息,“你干吗不躲?”
玉崔嵬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圣香,近乎有些老羞成怒,“谁让你救我……”
圣香一手撑地,河水顺着他锦绣的衣袖浸湿了沙土,他才像见了鬼一样回瞪玉崔嵬,“你又没通知我说你要自杀,否则我当然不会救你……咳咳……”他咳嗽起来,咕哝了一声,“而且……”
玉崔嵬反问:“而且?”
“而且——我救不了第一个,至少不想有第二个。”圣香用衣袖掩口咳嗽,咳了好一阵——他刚才呛到水了。
第一个?谁?玉崔嵬缓缓站起来看着已经赶来的人群,突然问:“你在说——毕秋寒?”
圣香脸色苍白,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上玄也从河中起来,鳄鱼在河里却不大咬人,也许感觉到这群人不好对付,缓缓退去。
“圣香,圣香……”上玄湿淋淋地奔到圣香身边,脸色竟然有些惊恐,“你……你没事吧?”
圣香有气无力地往他身上靠,微微闭上眼睛推了他一下,低声说:“你去找……岐阳……来救我……”
上玄一把抓住他的手,圣香的手无力地下滑,众人脸色大变,“圣香!”
等圣香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婉约温柔的少女面孔,那少女长发披肩不梳发髻,一身淡黄衣裳,十分秀雅祥和的模样。她和刘妓都长得纤秀,但她有股淡淡的稚气,看起来分外安然,没有丝毫侵略感。
看见圣香睁开眼睛,黄衣少女笑了,说话都很温柔,声如其人,“不要动。”
圣香大感兴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喃喃自语:“我听说江湖大侠受重伤以后醒来都是会看见美女的,传说果然是真的,阿弥陀佛……”
黄衣少女“扑哧”一笑,“我可不是会救英雄好汉的江湖侠女,我是被你救出来的落难女子。”她指了指身边的小丫头,“不记得了吗?她是唐儿,我是唐儿的小姐。”
圣香恍然,“原来你就是躺在船里差点害死大玉和本少爷的那个死丫头!”
唐儿却有些不满了,“我家姑娘……”她一句话没说完,黄衣少女在她肩上轻轻敲了一下,“不许对圣香少爷无礼。”
唐儿有些委屈,“本来姑娘就是……”
“上玄——上玄啊——”圣香突然大叫起来。
坐在一边的上玄吓了一跳,陡然赶了过来,“怎么了?”
圣香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紧张的表情,笑吟吟地指了指黄衣少女,“她是谁?”
上玄一滞,圣香胡闹捣蛋整人的脾气死也不改,“这位姑娘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暖字。”
“闻人暖?”圣香对黄衣少女吐了吐舌头,“死丫头!”
唐儿一脸愤愤不平,闻人暖却不以为忤,也对圣香小小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其实距离圣香力竭昏厥之后不久,众人撤离了河岸,清理了一片草地,搭了几个窝棚,圣香就躺在其中一个芭蕉叶窝棚之下。黄衣少女闻人暖按住圣香不让他动,手指按到他胸口一个地方,再按到另一个地方,沉吟了起来。
上玄有些紧张,“闻人姑娘,圣香他……”
闻人暖笑得十分温暖祥和,“我也不是大夫,只是他心口这里的血不是从这里流出来,而是从这里……”她的手指从圣香胸口左边一个地方移到右边另一个地方,“这里流入身体,太累了就会昏倒的。”
圣香怔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闻人暖,却见她的手指点在自己胸口。“而我的血也不是从这里出来,”她点向肺脉,“而是从这里出来。”
上玄轻咳了一声,“圣香,闻人姑娘也是心脉不好,她身上还有些药,你也吃一点吧?”
圣香瞪大眼睛,“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饭都不能乱吃,那药当然就更……”看着上玄渐渐变冷的脸色,他算算现在自己处于劣势,咕哝了一声没说下去。
闻人暖将一枚药丸放在圣香眼前,圣香乖乖吃了下去,闻人暖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觉得他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吃药,而且似乎对需要吃药十分不满的样子。
上玄凝视着圣香,一直到看到他脸色变得好些才转身走开。圣香看着闻人暖,闻人暖看着圣香,突然两人相视一笑,都笑得十分愉快。唐儿满腹疑惑地看着她家姑娘,姑娘的病按公子说,那可是会死的。公子放手让姑娘出来游山玩水,是因为大夫说姑娘活不过几个月了。圣香少爷如果和姑娘是一样的病,那岂不是也……也是会病死的……那……那……有什么好笑的?
“再躺半个时辰,然后喝一点鱼汤,到晚上大概就没事了。”闻人暖微笑着说,说着站了起来,“唐儿,我们到那边采蘑菇。”
“姑娘啊,那里哪有什么蘑菇?就算采了蘑菇怎么知道有没有毒啊?要是有毒,公子岂不是要剥了我的皮……也不好端端坐着……”唐儿一边埋怨一边跟着闻人暖往树林那边走。
圣香半坐起来看闻人暖慢慢走开的背影,展颜一笑,左心口的血液由肺脉流出,随时都可能死掉的丫头啊。这时有人走到他身边,圣香一抬头,笑吟吟地看着金丹道长关切地看着他。
“施主……”金丹道长开口。
“停!”圣香打住,斩钉截铁地道,“本少爷叫圣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金丹道长只得轻咳一声,改口:“圣香,身体可好些了?”
圣香笑眯眯地看着他,“好了。”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跳起身来的时候看见玉崔嵬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树梢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伸手招呼:“大玉,本少爷起床了,走啦走啦。”
玉崔嵬回过神来,目光有些奇异,幽幽地说:“翻过这两座山就是大明山了,真快。”
圣香招手笑,“快下来,本少爷有件好事告诉你。”
玉崔嵬含笑下来,风度翩翩,“什么事?”
圣香悄声说:“等咱们到了苍梧,本少爷送你一件翠鸟毛儿织锦裙,穿出来吓死这些老狐狸。”
他这一倾身,虽然是满身泥土青草的味道,玉崔嵬还能从他身上闻到根深蒂固的淡淡糕点甜香,可以想象这位少爷平日的奢侈生活。他仰天大笑,“只要你送我,难道我还不敢穿?”
“啪”的一声,圣香把湿淋淋的折扇打开,挥着糊成一团的一行墨渍,他笑眯眯地一折扇敲在玉崔嵬肩头,“就这么说定了,本少爷是你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天下最大,所以以后本少爷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得有意见。”
旁人只见他俩嘀嘀咕咕,玉崔嵬一声长笑,圣香满脸得意,怎知是在商量这种好事,不免都是一肚子好奇。经过鳄鱼河一段的惊险,大家对圣香油然生一股敬佩之意,临危不惧舍身救人,这位少爷公子的确有让人倾心的地方,然而玉崔嵬涉险救人也让大家十分倾慕。原本不大服气的一些老人渐渐被这些年轻人感染,开始对玉崔嵬的领袖地位有些心服,微微点头。
闻人暖看圣香精力旺盛地拉着玉崔嵬嘀嘀咕咕的身影,摇了摇头。这位少爷真是……让她佩服得很。托腮看着圣香的背影,她和唐儿遥遥坐在距离人群几丈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众人,嘴角带着温暖的微笑。
众人再休息了一会儿,缓缓往北走,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已经翻过两座大山,到了大明山底。这个时候姜臣明的残兵已经退去多日,众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祭血会风流云散,李夫人落入姜臣明之手,李侍御落入宛郁月旦之手,已然一败涂地。但玉崔嵬含笑望着山顶,祭血会的确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冷琢玉人呢?唐天书和他庞大的宝藏又在何处?
在山下农户家中借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各位老人就要四散离去,回家的回家,回门派的回门派,隐居的隐居。圣香一重返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关起门来快快乐乐地泡热水。
玉崔嵬已经洗过澡,从当地汉人那里买来了大批衣裳,供牢狱逃生的众人穿着。他自己穿了身半旧的淡蓝长衫,一头乌发直垂下背,犹自滴着水珠。
上玄也已经换了衣裳,看了玉崔嵬一眼。他自然不会忘记初见此人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一身新浴的清香,长发披散,睡袍飞扬,手里一柄团扇,眉目之间软玉温香含情脉脉,仿若一朵娇花。而现在看来,容颜依旧艳丽,那股香气和含情媚态却已经淡得多了,隐约透出一丝挺拔之气,只是眉宇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一路上已经改变很多,算是圣香的功劳吗?
上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救出来的老人们换了衣服,用了餐,休息了一阵以后个个看起来神采奕奕。他虽然不喜欢这些老江湖,大家也都对他无甚好感,但他的心境却随着众人一步一步走出险境变得温暖起来。
有人在吹箫,闻人暖手持竹箫遥遥坐在远处的山石上吹奏,一曲《金缕曲》,曲调婉转优雅,让疲惫的众人感受到了一分软语温情的慰藉。这位小姑娘不知道是哪里出身,跟着一大群江湖人物不惊不诧,还似乎乐在其中。
一夜平静无事地过去,第二天早上农家的山鸡呜叫,天亮了。
突然村外起了一阵喧哗之声,有十来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进农家,当头一人肚如酒瓮头似酒瓮的盖,挺胸腆肚站在村口空地上叫:“快都给我起来!大爷听说这里收容了许多可疑人,恐怕是几天前叛军的遗党,把人给我统统交出来,否则大爷把你们统统当遗党抓起来!”此人却是当地的县尉,姓石,名大头,带了几名弓手出来巡视,听闻这里有大批可疑人物,又多是老头,便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村里的保头连忙赶出来迎接,解释说是误入山林的老人,在这里休息。这位县尉石大人常常到村里抓乡兵,村里本来壮丁就稀少,经过几次征兵,村里田地荒芜无人打理,年轻人全充了乡兵,为了买当乡兵的弓箭还要卖粮,村里已饿死了两个老人。这位保头对这位石大人恨在心底怕在心头,只是无可奈何。
“哪有这许多老头都误入山林?你们这座山里难道还有宝?肯定是贼党!”石大头懒洋洋地说,“快把人给我叫出来,本官要带回县衙好好拷问。”
正当他呼喝叫唤之际,突然听远处有人冷冷地说:“大宋国法钦定,不足千户之乡,只得弓手十人,且县尉外出不得带离弓手十中之三。这位石大人身后十二人,可见这不足千人的红水县至少有弓手四十。石大人,你可知多纳弓手作威作福,一则违法滥权,二则多支国库钱粮,三则扰民生事,条条都是大罪吗?”
石大头一呆,这开口之人远在十丈之外,说话却清晰如在耳边,条条说中他的痛脚,一呆之后继而大怒,“谁在那里胡说八道?本官清正廉明,骁勇善战,红水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