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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杏花劫-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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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怎能相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二十?这还得三年。

“是真是假,我无以让你信服,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结果;这‘北’字,亦可指北京,北京则意指大内宫中有你的姻缘,若你放弃了,则‘北’字可测算为你的四个妹子当中,恐有两位将嫁入宫中。”少年郎双目清滢,瞧着玉环彬,他搔搔头,再将字意娓娓道来。

“是吗?”玉环彬扬起黛眉,傲睨着他,心中暗忖着他话中的可能性。他连她有四个妹子都可算出,这……信或不信?

“若姑娘仍是不信,在下可再说……若是心中抱着复仇之心,恐怕玉老爷黄泉之下也不安心吧。”少年郎嘴角微勾,口中吐出让人不敢置信的话语。

“你……你究竟是何方人物?”是追兵?不,王狗贼早在玉家残破之后,在一次天子亲征的战役中,让人摘下头颅,岂还会有羽党追兵?

但若不是……他究竟是谁?

“在下只是区区一位浪迹天涯、铁口直断的道士罢了。”少年郎双目瞅着她,眼中净是诡异的色彩。

不像,一点都不像!说是道士,年纪也太轻了吧!玉环彬警戒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连站在她后头的春雷,都可以感觉到她内力竞走,力道全聚在右掌上,意欲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玉姑娘,可惜你的女生男相;你若为男定可以为大明社稷求得一丝光明……可惜呀可惜。”少年郎轻摇着头,万般怜惜地道。

玉环彬不吭一声,右掌紧握,潋滟的美目染上杀机,在她欲痛下杀手之际,少年郎旋即开了口。

“若杀了我,谁替你掌握姻缘?”少年郎睨了她一眼。“玉姑娘,烦请你附耳过来,在下为你指点迷津吧。”

“你不怕我杀了你?”玉环彬抬起嗜血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俊朗不凡的脸庞。

“怕,怎会不怕!但玉姑娘的姻缘更是重要。”少年郎冲着她轻佻地眨了眨眼,态度毫不做作。

玉环彬叹口气,右掌一松,杀意顿除。她伸长了身子附在少年郎的嘴边,听着他欲告知的迷津。

少年郎的口一开一合,玉环彬的唇角跟着勾起一抹令人无法猜想的笑意,慢慢地扩散至她的眉、她的眼。

“此话当真?”玉环彬退回身子,柔美的笑意止不住地洋溢在她玉琢般的瓜子脸上。

“若是在下说错了,请玉姑娘三年后再临此地,砸在下的招牌,在下亦不敢有怨。”少年郎可是胜券在握,信心满满。

“好。”玉环彬爽朗地站起身,从怀中的锦囊内拿出一锭金子,放至少年的桌面,旋即离开,向着前头的人群走去。

“春雷。”玉环彬走在前头,笑意仍止不住地挂在嘴角。

春雷闻声,立即赶至玉环彬的身后。

“小姐。”

“咱们赶明儿个上北京一游。”玉环彬语意轻松,好似北京就近在眼前。

“北京?”这杭州和北京可不是一天、两天走得到的距离,这可是要用个把月的时间才到得了,小姐如此轻率……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玉环彬早将春雷所担心的问题,一一找出解决的办法,这趟路再远,她也是非去不可。

何况,这可关系到她两个妹子的婚姻大事,她更是不可不走!倒是……忘了问那少年郎的大名,真是失礼。

玉环彬随即旋身,想再回到那少年郎的摊前,可哪还有什么摊子呢?

她放眼望去,阳光依旧温煦,人潮依旧拥挤,可偏她看不到那少年郎的踪影;明明是在那儿的,怎会不见了呢?

莫非……她巧遇仙人指点?

“小姐……小姐……”春雷恪守着男女有别,站在离玉环彬一尺远的地方,轻柔地唤着她。

“春雷?”玉环彬混沌地睁开美目,看见春雷正在她身旁张罗着刚抓到的兔肉,一刀一刀地削下肉块,递在她面前。

哦,原来她又睡着了。

当年那个谜样的少年郎所说的是真是假呢?她仍然还等不到答案,可她是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往北走,剎那间三年过去,她和妹妹们约定的日子也到了,不往南走是不行了,可她和春雷之间根本没有好转,教她怎么甘心回去呢?

春雷啊春雷,可真是让她煞费苦心。

滑嫩的兔肉一一祭了她的五脏庙,而饱眠食足之际,玉环彬和春雷便继续往南走,必得先赶过这一带的山路,下了这座山头再往南走。

春雷手臂上悬着两人的包袱,在玉环彬五步前,走在她之前开路。不知经过了几刻钟,眼看着前头即是下山的路,玉环彬的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晚上总算可以不用再露宿林间。

玉环彬满心欢喜地想着今晚必得好好地沐浴一番不可,可耳际却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夹杂着嘶叫声,空气中隐隐约约还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春雷顿住脚步,等着身旁的玉环彬给他下一步的指示。“小姐。”

“喊我少爷。咱们去瞧一瞧。”玉环彬脚下一蹬,旋即凌空跃起,轻盈的身形在树梢之间飞舞,须臾之间,已来到声音传来之地。

放眼望去,所及之处皆是残肢断干,鲜血洒满整片林地,渗入满地黄土;好一群心狠手辣的山贼。

玉环彬走近每一个尸体旁,巡查是否仍有残活的人;看这每一具尸体上的穿著打扮,不难猜出这是一列官宦出巡的队伍;既无押送官银,更无美媛相伴,山贼到底图的是什么?

说穿了,不过是君主无道,导致百姓生活潦苦,而山贼原本可能不过是贤善的农家们,只是为了一口饭,他们便能痛下杀机。

春雷走近一名官服打扮的人身旁,急急回头唤着玉环彬:“小姐,这人还有一口气。”

闻声,玉环彬越过几具尸体,迅捷地往春雷的方向走去。“叫我少爷。”她没好气地道。

她轻轻地抬起那身中数刀却仍未断气的人,心中一片哀楚油然而生。唉,是怎样的一份执着让他仍不愿合上眼呢?

“怜……华……”那人家是感觉到有人在他身旁似的,口中艰辛地吐出破碎的句子。“南京……怜华……”

“怜华?你要找这个人吗?”玉环彬必须将耳朵附在他的唇边,才能听得清楚他气若游丝的声息。

那人艰辛地从他的怀中取下一只绶环和一条姑娘家的手绢,手中的血迹不留情地印在雪白的手绢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兄台,你是要我替你将这些东西拿给怜华姑娘吗?”玉环彬细心地猜测他的用意。

还来不及点头,那人便在玉环彬的怀中断了气,沾满血印子的手绢和绶环铿然落地。玉环彬将手绢拾起,细读着手绢上的题字:

“池心纷纷念念怜,云意嘈嘈画画华。”

落款处题上赵池云三个字,玉环彬再拿起地上的绶环,上头印着“御赐”两个斗大的字,难怪这绶环没人了山贼的手中。

唉,从这御赐绶环不难猜出他应是今朝状元,入主翰林园后,想回乡迎娶在故乡等待的人儿吧。

可这世局纷乱,人命早已不是珍宝,谁又料得到这新科状元会落得如此下场?是谁的错?是大明天子,亦或是大明社稷的错?

玉环彬将手绢和绶环拽在手中,拉起长衫的衫角,略略擦拭上头的血印子,才将东西放进她怀里。

站起身,看着满山满野的尸体,成河的血水,玉环彬的心中自是一番感叹,正犹豫着该不该将他埋葬,耳畔却传来脚步声。

弹指之间,两个人影已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可以猜想来者的功夫莫测高深,不可大意轻敌。

玉环彬站直了身子,美目直盯着眼前的男子;原以为来者可能是折回的山贼,可瞧他的装扮贵气,器宇非凡,眉浓眼利,隐约透露出一股不可直视的王者气势。

这人……绝不是等闲之辈。玉环彬在心中暗忖度。

而朱熹宣则在两人交视中,魂魄在剎那间被摄入她的潋滟美目之中,惊觉眼前的男子有着女子的美艳,更有男子的英气,让他一时闪了神。

“请问阁下是……”被他的双目注视得有点不自然,玉环彬刻意压低嗓音,打断他无礼的注视。

“在下朱熹宣,身旁这位是我的随身侍从汾同,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包涵。”朱熹宣双手一拱,冲着玉环彬咧开大大的笑容。“但请教阁下,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在下玉环彬,在我身旁这位是我的侍从春雷。”玉环彬依礼和他对谈。“我和春雷一路从北方赶回江南,却在此处发现山贼肆虐,待我和春雷赶到时,这些人已经气绝多时。”

“如此残暴的乱民……”一闻,朱熹宣双眉一竖,从紧抿的口中吐出压抑的狂怒焰气。

乱民?能直称老百姓们为乱民,真是好大的口气。

姓朱?这可是国姓,莫非他是大明皇室的人?

朱熹宣的一双大眼离不开玉环彬的身上,沉沦在她恍若洛神般的美色之中。蓦地,却接受到在一旁的春雷对他射出恶狠狠的目光,他这才免于失态地调回他的视线。

“不知玉公子是否有什么打算?”朱熹宣脑袋里快速运转着,他不想就这样和他分开,管他是男是女,横竖他是要定他了。

玉环彬抬起头看着渐暗的天色,心中不禁气恼,今晚怕又要露宿街头了。“还没什么打算。”

“那倒不如让在下陪着你一游南京吧。”闻言,朱熹宣不禁喜形于色,心里不禁吶喊自己的好运。

“南京?”天,是她的噩梦啊!可那死去的痴情汉不就托她帮他这个忙吗?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小……少爷。”一旁的春雷欲给她意见,岂知一开口就险些言错,幸好在玉环彬的注视下,他反应极快地改了口。“我看咱们不如就往南京走,等找到怜华姑娘,咱们再回杭州吧。”

其实他是希望能够替玉环彬消除一些心中疙瘩,希望她能够从五年前的那一件灭门血案中挺立起来。

玉环彬沉思半晌,终于爽快地允了:“好,咱们便一同游南京吧。”她怎会不懂春雷的心意呢?就走一趟吧,她也不会有所损失。

朱熹宣一喜,迈开步伐,在前头开路。

“我可是南京土长的人,若是想到南京游玩找我准没错。”

啧,她也是在南京土长的,还用得着他带路吗?“可这些尸体……”若是不处理的话,恐怕不用几刻钟,准会全到山里头豺狼猛兽的肚里。

“咱们先出了山头,再到衙门去报官吧。”朱熹宣喜滋滋地说着。

他笑得很俊,可看在玉环彬的眼中却显得碍眼;只因他的姓让她想起大明皇朝对她玉家做出了什么事,更让她想起满野的尸体正无辜地躺在那里,而这个人的眼里却只有她。

真是让她气恼极了!

第三章

下了山,转进热闹的街道,一辆奢华浮夸的马车,顶覆正黄色盖巾,周围悬着鲜红色流苏,而车门上的薄纱正随风飘摇,荡出纱上精美的龙纹刺绣。玉环彬不用多看,心中早已了然。

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正黄色盖巾定是皇室所属;而这皇室的座驾,则肯定是镇守应天府的陔王所有。

玉环彬话不多说,手撩长袍,右脚一跪。“草民拜见陔王爷。”而身后的春雷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也跟着她一块儿行礼。

朱熹宣一震,陡地转过身,将玉环彬扶起。“贤弟,免礼。”看着他睿智的眼眸,他发现自己更是不能克制地想得到他。

“贤弟,怎会知道本王的身份?”朱熹宣嘴角微勾,打从心底赞扬着玉环彬的聪颖。

“这座驾乃皇室之物,而且南京城里有谁不知这驻守应天府的陔王爷呢?”玉环彬将满腹的不屑藏于心底,虚情假意地回报他一个笑容。

“贤弟,你可真是聪慧过人呀。”看着他清潋的双眸,朱熹宣觉得自己都快醉了。

他乘机搭着玉环彬的肩,半玩笑地说:“贤弟,你可真是瘦小了些,这样不怕让人误以为是女人吗?”

这大明王朝,朝纲颓圮,朝纪败坏,而皇宫里更是传出许多惊世骇俗的奇闻;如收养童娈,进而喜好姿丽男色等等多得不胜枚举。

而玉环彬这般的姿色可以说是目前王公大臣中最为喜好的面容,连朱熹宣也无法逃脱她的魔魅。

“此言差矣,陔王爷。环彬虽是一介文人,但好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怎由得他人欺负?”玉环彬笑容可掬地道。

“那倒是,愚兄多嘴了。”朱熹宣迷恋地瞧着玉环彬不加掩饰的不满,双眼更是爱恋地在他身上游移打量。

“不,草民惶恐,草民怎可与陔王爷以兄弟相称。”听着他左一句贤弟,右一句愚兄,让玉环彬心中更加不舒坦。

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和这虚有其表的皇室一族打交道,一忆起爹亲是如何命丧黄泉,玉环彬便有一股嗜血的冲动。

直想拿他当这几年来习武的对手,说是切磋也罢,她只是一心想要报仇,死一个算一个……

“少爷……”在一旁的春雷发现玉环彬的眼里升起肃杀之气,赶紧挨至她的身旁,防止她的杀机四泄。

玉环彬尚未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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