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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起青萍-第30章

小说: 风起青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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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是一张单人床,比学校的大不了多少。家里的房子说起来也有一百多个平方,她的房间是最小的,放了几个大的书架书桌之后,给床的地方就不多了。

她刚刚躺下,敲门声就响起来,她穿上外套踩着拖鞋去开门,心里斟酌要说什么;叶仲锷站在门口,身穿灰色的睡衣,显得更高,他没有进来,手扶着门,“我来说晚安的。”

之璐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心虚气短,深深觉得惭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喝酒也可以,找我陪你一起喝。”

之璐诧异的抬起眼睛:“跟你?”

“刘备曹操都可以坐在一起煮酒论英雄,我们为什么不行?”叶仲锷眼睛微眯,细长的眉梢超上挑着,衬得头发如墨般漆黑。之璐猛然想起世说新语的那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觉得有趣,嘴角不由自主的抿起。这个世界上,是有这样的人的。而他,显然也知道用什么最能打动她。

之璐转移了目光,“我们不是敌人啊,朋友而已。”

“朋友?”叶仲锷依旧不动声色,朝屋子里走了一步,她也朝后一退,“这么久以来,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不需要刻意的问出来,一切昭然若揭。他总是由办法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上引。这个问题,不论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结果都不能乐观。之璐哪里敢搭腔,唯有“哈哈”两声掩饰紧张情绪,笑意勉强,快装不下去了。

叶仲锷自然不会给她机会逃避。他猛地伸出手,这么没有任何预兆的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在她耳边呢喃:“之璐,之璐。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对不对?你不要再逃避了,接受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又或者是强势的拥抱,之璐发现自己呼吸和说话都困难;他于是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啊?”之璐叫起来,开始挣扎,“我没答应啊。”

这都是预料里的反应。叶仲锷松一点怀抱,两人隔开了一点距离。他半点不恼,无比仔细的看她的脸:“可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回答的。”

之璐目瞪口呆:“我说了什么?”

叶仲锷微笑,眸子深处透露出温暖的信息:“你说你喜欢我,愿意做我女朋友。你想反悔?这可不是你钟之璐做的事情。”

也许的确说了这番话,但她记不住。记忆中自己的话是太多了点。她低下头,酒精的味道弥漫上来,击得她头晕目弦。身体不由自己作主,朝前栽倒,再次跌倒他的怀抱里去,额头抵上他宽挺的肩膀。

算不算是主动投怀送抱?叶仲锷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唇吻上她光洁的额角;发现她浑身绷的紧紧的,似乎在发抖,但是却没有排斥他的动作。于是,那个吻一路蔓延而下,掠过眼睛,脸颊,最后印上她的唇,小心的停留和摩擦,如同想象中的那么温软香甜。

这个吻没有声音。

之璐想到文学作品里关于接吻的描述,可此刻才发现,不论多么华美的文字,都不能准确描绘她现在的心情,嘴唇的碰撞厮磨带来大量的信息,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心脏剧烈的跳动,宛如千万只战鼓齐鸣;大脑里各种念头如决堤的洪水一拥而来,刺痛,麻痹的感觉从发梢蔓延到脚背。模模糊糊,有个念头从大脑中绽开,也许他是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动了心,也许是因为他渊博的学识,或者是那种疏朗的气质,又或者是那成熟的魅力,甚至可能是他的外表,总之,就这么喜欢上了。

睡下后,她也还是没想清楚事情怎么会这样,在乱七八糟的念头里她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天依然大亮,光芒宛如潮水,从窗帘里弥漫过来。

周围的家具和摆设跟宿舍大相径庭,她才想起自己是在别人家里。穿上衣服,推门出去。明亮的客厅没有人,她到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点苍白的脸,眉毛细长,颜色很浅,是那种相面书上说的柳叶眉;下面一对杏眼,睡不好就会有眼袋,例如现在这样。头发很长,曾经做过离子烫,披到了半腰,额前的刘海散散的,两侧各抓了一缕头发用皮筋绑住,怎么看都很平淡无奇的打扮。

到底他喜欢她什么?因为她漂亮?不知道。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虽然总有人这么说,但她完全不觉得。她曾经试图在自己的脸上找出漂亮的证据,可屡屡失败。

她关了水龙头,走出卫生间。他在厨房叫她的名字,之璐循声走近,然后愣住。光滑的餐桌上摆放着非常丰富的早餐,可以说琳琅满目。豆浆,煎蛋,油条,还有一大盆新鲜的水果。他面前的,是牛奶面包。

之璐半晌无语,心里有太多的感动,让她忍不住的鼻酸;但也有茫然和无所适从。她问他:“你出去买的早餐?谢谢你。”

叶仲锷的手隔着桌子覆上她的,过了一会才放开,玩笑着说:“知道我的优点了吧。”

屋子暖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领口微开,相比较她厚重的毛衣,仿佛他们身处两个季节。之璐对他笑笑,压制住心底奇怪的感觉。喝醉酒,住在别人家里,睡过头,又让别人照顾;饭来张口的级别是够了,衣来伸手似乎还差一点。真算得上新奇的体验。

之璐埋头苦吃。吃完就主动站起来清洗碗筷,做饭她没怎么学过,但洗碗熟练。

叶仲锷说:“很不错啊。”

之璐笑了一声:“每次放假在家,我妈逼着我做家务,要我在做饭洗碗打扫中选一样,我选洗碗。”

“为什么不选做饭?做饭有动力,洗碗可没有动力。”

“麻烦啊,洗碗容易多了。所以我对吃的一向不挑剔,有得吃就不错了。”

边说边把最后一只青瓷碗擦干,碗放到碗橱,一回头,看到叶仲锷站在她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但就是一言不发。

她再怎么迟顿,也注意到他眼底里流露出的真情,那是做不得假的。

就这样,两人就算开始了。

研究生谈恋爱有个绝大的好处,就是知道的人少。

以之璐寝室的情况来说,一个同学已经结婚,常年都住在外面,还有一个是本地人,绝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家里。因此,通常宿舍只有她和罗罗。罗罗的男朋友在临近某市工作,周末的时候都会搭车去看他,宿舍于是只剩下之璐一个人。

叶仲锷知道情况,跟她说,你周末来我这里,如何?

之璐头摇晃的象拨浪鼓,不行不行。

叶仲锷挑眉表示不满,但没有强求。不强求也有道理。他工作繁忙,如果不出差,周末起码有一天时间在公司加班,回到家电脑也是开着的,随时关注最新动向;而之璐也忙,大学里的活动大都在周末,她的周末大都也交代在校报的工作上。辛苦自然收获,之璐拿到了平生第一个奖励,大学生十佳新闻奖,大红色的证书和五百块钱。

虽然这个钱远远没有稿费来得多,不过更有意义。一出报告厅,她很兴奋的给叶仲锷打电话,“你在哪里?我请你吃饭。”

他当然在公司,之璐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等了一会,考虑着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或者干脆进去找他,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她诧异的回头,发觉是个不认识的男子,五官端端正正,可说起话来就变了一个人。

他饶有兴趣的看她:“钟之璐?总算见到你了,等小叶吧?我也在等他。”

“是啊,你是谁?”

“我叫童展,你应该听说过我的。”

之璐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童展真是觉得痛心疾首,几步冲上去,抓住提着公文包从底层大厅里出来的叶仲锷开始质问:“叶公子,你也太没义气了吧。怎么你都没小钟提起我?我还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然后好几分钟童展都显得愤愤不平,申明要叶仲锷请客赔罪,之璐觉得童展爽朗有趣,笑眯眯的说:“那我请你吧,你要吃什么?”

童展嘿嘿一笑,“那好,去金德吧,那里的醉虾不错。”

“好啊。”之璐点头。

“别理他。他跟你开玩笑呢。”叶仲锷握一握之璐的手,又看向童展,“以后我请你,今天免谈,我们去别家。”

童展笑容森然:“哪天不都是一样?反正都是你欠我的。”

“怎么了?”之璐完全摸不着头脑,“去就去啊。”

叶仲锷用眼神示意童展缄声,跟她说:“我今天不想去,去别的地方。”

结果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很安静的地方,厅堂不大,单间环境不错,很隐秘,隔音效果也好。这顿饭吃得有说有笑。童展拿着杯子跟之璐捧杯,说:“之璐啊,你可要对小叶好一点,他为了你,可吃了很多苦啊。别看他一副能干的样子,可唯独对你,一点辙都没有。举个例子,你让他往西,他都不敢往东的。”

这番话前所未闻,之璐呆了呆,可看到童展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拿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疑惑中又看向叶仲锷,他微笑的神色丝毫未变,目光平滑的扫过童展,夹了块寿司蘸酱油和芥末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

之璐“哦”了一声,吃到一半她抬起头,发现叶仲锷和童展的眼神中交换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心想也许他们有事要谈,于是放下筷子,借口去卫生间,暂时离开了包厢。

她一离开叶仲锷就叫来服务员先把帐结了,童展不明所以,“怕钱花不出去?怎么这么着急?”

叶仲锷瞥他一眼:“之璐性子倔强,她说要请你吃饭就肯定会请,去金德吃醉虾,你想坑死她,然后坑死我?她连跟我在一起吃饭都要把帐算清楚,我给她买的礼物都送不出去。”

童展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动了几下:“我说你就不管管她,就这么忍下去?别说她一个穷学生,就算有钱,你也不能让她付啊。”

叶仲锷摇头苦笑:“我提过两次,她坚持己见,我也没办法了。”

童展晃晃酒杯:“你现在又是干什么?她回来知道你付了钱,岂不是很生气?”

“只有劝了,”叶仲锷说,“我不希望她好不容易拿到的奖金被你一顿饭吃掉。”

“你是打算娶她吧?”童展沉吟着。

叶仲锷微微一笑:“只要她同意,明天就可以去办手续。不过,大概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你也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爱情这玩意的确沾不得,”童展叹息,“不过说真的,女孩子太刚硬要强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是本着跟她结婚的念头,那就得让她把这些毛病都改了。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不然你会累死。”

叶仲锷沉思片刻,没有回答。

童展又说:“她父母都是什么人?”

“她爸是国有银行文州市分行的行长,妈妈也是银行系统里的职工。”

童展一愣,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啊,是了,我知道他,是姓钟。据说挺刚烈的,年轻的时候被人整得够惨,后来机缘巧合又起来了,脾气好了很多,但还是铁面无私,我有朋友做生意想贷款,送了一大笔钱上门,最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些事叶仲锷有所耳闻,他不发表评论,笑了笑:“估计钟伯父跟我爸很聊得来。”

之璐在门口,恰好听到最后这几句,她不喜欢别人谈论她的父母,但他们语气里的赞扬是听出来了。而且叶仲锷说的“钟伯父”三个字听的她很舒心,她理了理衣服,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笑盈盈的推门而入。

其实叶仲锷那时就想,如果之璐没遇到他,会怎么样?大概她也会像她的父亲,在新闻界一路摸爬滚打,最后伤痕累累,心力交瘁,也许是肉体上的,也许是精神上的。男人有先天的条件,也许能够在血泪里重新站起来,但是她呢?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之后,还能不能再次振作?

都是无解的,找不到答案。

因此,他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

吃完饭时间还早,童展提议去酒吧消磨时间,之璐并不想去,表情稍微有些犹豫;可最后看到叶仲锷的期盼的眼神,还是去了。

她很少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虽然这间酒吧看上去格调高雅,她依然不习惯。略一留心就可发现,往来客人的穿着打扮无不说明他们非富则贵。这就是他的生活圈子?之璐审视的打量四周。这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彻底陌生的环境。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几分钟后,就有人前来招呼,言辞客气周到。叶仲锷的熟人比她想象得多的多,童展的朋友亦不少,来人不论男女,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意趣很浓的问:“这位美女是谁?”

不论她乐不乐意,需要摆出笑容跟他们招呼。之璐从小到大被人夸听话懂事,自然也深谙礼仪,她说话不多,有人跟她交谈,赞美或者问讯,她都微笑,礼貌的看着对方的脸和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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