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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重生农门骄-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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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逸漏夜出府,先前众人都不晓得原因所在。后来高家传来消息,说李廷逸遣人去高家打听过高葛儿失踪的事。想到李廷逸素来的秉性,幕僚们便都猜测应是有人有意安排,先用高素敏失踪的事情引开众人的注意,再趁机利用高素敏对高家的熟悉将高葛儿掳走,最后剑指李廷逸。说到底,都是趁着大都督来的,能有手笔在西北做出这样的事情,除了朝廷,还能有谁呢。

河骏也道:“大都督切勿忧心,就怕他们不动。既有人一路扫除了四少爷与五少爷前行的踪迹,无非是想以两位充作人质,两位少爷并无性命之忧。”

难得的,翁同素附和了河骏的话,“对,大都督,眼下咱们一动不如一静。”

“动静。”李廷恩眼中射出凌厉之色,“本将正是静的太久了。他们苦心想要让西北动乱,我便随了他们的心愿。”

“大都督……”一干幕僚骇然失色望着李廷恩,唯恐李廷恩一个热血上头就胡来,那岂不是正中敌人奸计。

说起来此事的确有几分蹊跷,偌大西面早已捏在大都督府手中,即便有三两个跳蚤又翻得起多大的风浪。大都督府四少爷在西面无人不知,大都督府寻人的令一发出去,顶多三两日,无论如何也该有些蛛丝马迹。再有,大都督派出去寻人的斥候乃是军中最丰富的老兵,哪怕西北风沙再大,一日过去什么都被掩盖了,可这些人在荒漠中都还能凭块石头断断有无人走过,为何这回连连追错路,走了几次岔路后就彻底失去了两位少爷的踪迹?

这只能有两个解释,要么就是下手的人比大都督府那些千挑万选出来的斥候还要厉害,将两位少爷的踪迹掩藏的彻彻底底,还得买通不少底层官吏,叫他们帮忙掩藏消息。要么就是西北出了内奸,且就在大都督近侧,才能每每抢了先机。

不管是哪一个猜测,能做到这一点的,都唯有朝廷了。除了朝廷,还有谁能许给比大都督更多的富贵。说到底,朝廷眼下能给的,更多是占着大义的名分,然则西北有许多底下的人,向往的恰恰是大义。还是大都督在西北经营时日不够长,只得在要紧的地方统统换上了心腹,一些小吏等位置为了笼络人心俱放过了。

李廷恩没理会幕僚们心中的翻江倒海,走到书桌面前看过舆图后,喊了从安进来,“令人将余慈航带来。”

“大都督,不能动余慈航啊。”翁同素吓了一跳,忙劝道:“大都督,余慈航在西北经营数年,在士人中名声颇盛。您早前大义为余慈航上书朝廷恕他罪过,若此时将人拿来,只怕西北人心惶惶,与您声名有损。再则目下余慈航与四少爷失踪之事并无瓜葛,贸然将人抓来,难堵悠悠众口。”

“是啊,大都督三思才是,当初苦心经营,如何能就此毁于一旦。”河骏满脸忧虑之色。

李廷恩神色近乎冷酷的望着他们,“我不动一动,只怕那些人要当我这大都督是泥胎木塑了。况……”他声调倏忽一沉,“我也想知道,这事背后到底是谁的手笔。”如此了解廷逸的性情,如此熟悉西北的官吏,如此清楚自己手下的斥候,真的是朝廷么,真的是那位远在京城依旧能算无遗策的大长公主。

真想是她,却很可能不是她。

李廷恩平素虽能纳谏,一旦下定决心却几乎无人能说动。好在李廷恩只要人将余慈航带过来,并未一怒之下干脆将那些早就怀疑不听话的小吏芝麻官们一网打尽,造成西北局势混乱,翁同素等人唯恐说的再多,李廷恩担忧李廷逸反而怒上加怒,做出牵连的祸事来便不敢再劝。

安郅城离沙洲府并不远,加之有官道相通。李廷恩遣去的人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第二日傍晚就到了安郅城。

到了知府衙门的时候一片寂静空旷,连下人都不曾有一个,唯有余慈航一人官服官帽官靴穿戴整齐,坐在正堂中,望着门口进来的一行铁卫满脸不屑之色,“老夫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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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剥茧

余慈航没有被下入牢狱;而是直接被带到李廷恩面前。

论起来余慈航算是李廷恩的师侄,余慈航亦曾大义灭亲上奏弹劾李廷恩,可两人尽管恩仇皆有,却是头一回见面。

看着面前端坐如松;面如冠玉半点不带武夫鲁莽之气的李廷恩,余慈航定定看了一会儿后忽大笑道:“本官原以为是个弄臣;没想倒成了副秀才样貌。”

当年李廷恩差一步便是数百年来头一位六首,直至如今;朝廷还有人称赞李廷恩是大燕真正的文曲星降世,余慈航以秀才样貌评判李廷恩;其中褒贬之意自然明显的很。

从安向前站了一步。

李廷恩抬抬手示意护卫们退下,看着余慈航;目光平静的道:“大师兄当年曾有信来;言你骨直气傲,如今看来,你乃不识时务。”

“本官忠于朝廷,自然不用识大都督的时务。至于恩师厚情高义,来生自有报答。”余慈航满脸不屑顿了顿话,“师祖一声清名,全被你所毁,李廷恩,你当年为一农家子,得师祖栽培,朝廷重用,却在西北拥兵自重,不臣之心久矣。而今西面广袤之地,皆闻都督府不知有朝廷。你蒙蔽百姓,重用武将,来日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你有何颜面见九泉下的师祖!”

听这一篇正义凛然的话,李廷恩半点不意外,更不觉得动怒。若有感觉,唯有好笑之余那一点苍凉。

“你们已经本将要反?”李廷恩微微前倾身子,眼光像狼一样锐利的盯住了余慈航。

余慈航梗着脖子一声冷笑,“你若不反,早前为何不肯将神武大炮之技艺交予朝廷,又为何不肯将火枪分与四方镇守将领。将此等秘术藏于手中,年年征兵入伍,四处搜买人心,你若不反,桩桩件件乃是为何?”

李廷恩没有回答余慈航的质问,右手食指中指轻轻并拢一搓,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原来是为了神武炮。”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的余慈航面色立变。

李廷恩唇角一抹讥讽分外明显,“本将一直弄不明白,为何你这出了名的耿介文臣会参与到如此阴谋之事中。如今总算清楚,或许在你的眼中,本将两个弟弟本就不算无辜,若能就此搅乱西北一滩浑水,将神兵利器送归朝廷,从此朝廷有压制西北之力,也算瑕不掩瑜,得大于失。如此,就算你余慈航背了一身污名,道德有亏,也是忠义两难全了。”

带着凉意的讽刺话语瞬间将余慈航先前的满脸义正言辞剥夺的干干净净,他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退很快又朝前进了一步,竭力挺直了脊梁。

李廷恩没有理会他,眼神有点放空的看着远处,“你们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西北的兵器。选中高家,不过是因高家被本将看中意欲联姻。兴许,你们还想让本将慌乱之下领兵亲自出去找寻廷逸,若能趁乱将本将击杀当然更好,实在不行,本将身边精锐调走泰半,守卫兵器库的人马必定减少,布置许多,就算硬闯军火库,也许都能弄走点东西。抑或你们还想劫走几个工匠。西北四处都在搜罗廷逸廷文的消息,对上了年纪的人反而不在意。要在此时带走工匠,必然 比寻常容易很多是不是?”

余慈航额头汗珠成串坠落,到了此时他已不知该说什么。原本他打定主意,在官府等着李廷恩的人过来。天下人都赞李廷恩是重情之人,他既然身为石大人门下,李廷恩总会见一见,不会上来就动刑。当然他有把握就是动刑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可他好歹能拖一拖,大骂一顿也罢,论情论理亦好,甚至李廷恩留着他一条性命想从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成,这都是机会。总之要让李廷恩暂且回不过神想旁的事情。

哪知不用他开口,李廷恩竟然已将事情猜测的七七八八。

余慈航心中一根弦陡然绷紧,若李廷恩猜测到他们的目的,那李廷恩会不会同样已经猜到他们最后准备的杀招?

事到如今,原本的谋划已经有太多超出预料。鲁莽冲动,本该得到消息就前往厉戎部救人然后栽在厉戎部手中的李廷逸没有出现,他们成功抹去了李廷逸的痕迹让大都督府的人遍查不成,自己却照样失去李廷逸的踪迹。此时此刻,不仅大都督府的人找不到李廷逸,他们同样找不到。李廷恩并非易于之辈,手中无人,先前想要借刀杀人之际就不能再用,李廷恩更不会奔赴厉戎。李廷恩坐镇西北,威名赫赫,有他在西北便难以成事,是以只得舍弃早前无数拉拢的正义之士联手掩盖李廷逸的行踪,只消李廷逸行踪成迷,李廷恩总要分出一二丝心神,多拖两日,不会不会亲自去找。谁知这一击照旧不成。李廷恩的确心慌却从未动过亲身出去寻人之意。而且短短数日,已然猜到自己头上,将事情来龙去脉拼凑出来。

本就有了防备,此时定会加紧人手防守兵器库重地,他们的谋划,大抵是不成了。

想到此处,余慈航心头一滞,如被利爪狠狠撕了一抓,瞪住李廷恩恨声道:“你生就如此才能,为何偏要做个奸贼!”若肯效忠朝廷,便是天下万民之福,自己不会顶着不敬师长的恶名,亦不会害得那许多义士全家乃至全族丢了性命。心狠手辣的大都督,此事之后缓过气来,如何会放过那些私下帮着掩藏李廷逸行踪的官吏们。

这句指责让李廷恩倍觉好笑。

“奸贼。”李廷恩眼中的苍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怨憎,“本将生于乡间,六岁入书塾开蒙,自小学的是诗书经义,记得是礼义廉耻。本将数位恩师,从来殷殷叮嘱,皆是效忠朝廷,造福百姓。若本将早有不臣之心,早便投身军营,不会十年寒窗只为科考!”李廷恩豁然站起目色中隐现一股少见的癫狂之色,“余慈航,你说我是奸贼。我只问你,我李廷恩一路上来,守了县城,击退流匪,事后可向朝廷要过封赏?金銮殿中,我文为第一,王太后一言坠入探花,将我擢入兵部行事,我李廷恩可有怨言。皇上用我查证陈年旧案,数次暗杀,亲信折损,家中亲人在河南府亦饱受攻歼,我可曾半途而废?京都大乱,皇上令我夺情,大长公主要我稳定朝局,我在青庐跪了七日七夜,请动归元先生重新出仕,朝廷又是如何对我?西北动乱,蛮族横行,我用家中产业招兵买马,驱逐异族,数次出生入死,还西北百姓一片太平安稳,朝堂之上那些文官清流,宗室重臣,又是如何评判我的功绩?”

余慈航面对此等诘问,满脸愤愤之色,怒声道:“身为大燕百姓,为大燕效力乃是常理。身为朝臣,为朝廷效死命更是应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别说朝廷还许以你封赏,不过一二折辱你便忍不得,就是皇上要你的性命,你也当自行割之以示忠诚之心!”

李廷恩仰首大笑,走至余慈航近前,眼中一片血红,他亲手勒住余慈航的脖颈,语调中意外的显出几丝阴柔,“是啊,你们世学儒家,我李廷恩,比不过你们。”

看余慈航被勒的脸色青黑,李廷恩唇角笑意渐增,徐徐道:“先生日日为善,毕生心愿只愿将秦家书斋开遍天下,为大燕培养士子。到头来只因王太后私心,朝廷争斗,先生无辜死于战火之中。老师生于永溪世家,清名满天下,辅佐三代帝王,却被逼的殿中自尽,朝廷连死后哀荣都吝与封赏。我数度将姓名交托与朝廷,忘怀生死,这天下还我的,却不是公道,既如此,我只好自行讨一个公道了。我李廷恩的性命,自此之后,绝不交付旁人之手!”

余慈航被他勒的几难呼吸,听完这番话仍旧勉力挣扎道:“你,你果真要谋逆?”

“什么是谋逆?”李廷恩松手手中衣襟,看着跌坐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余慈航,含笑道:“大燕□□,当年不也是起兵谋逆多了前夏的江山?”

“你……”余慈航压住心口恨恨道:“前夏殇帝倒行逆施,引得……”

“大燕流匪滋生,藩王谋逆,贪官横行不法,民生凋敝,百姓度日艰难,大燕此时不也是天下大乱?连归元先生都死于昏君之手,这大燕,早该亡了。”李廷恩静静的看着余慈航骇然不信的面孔,淡淡道:“你以为当年瑞安大长公主为何肯放我出京,只因我手中捏着她与昭帝毒杀归元先生的证据。”若非如此,瑞安大长公主宁肯背上骂名也会在京都安上一个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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