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爱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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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的话是在指桑骂槐一样。
我想转个话头,就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都有儿子了?”
我就没指着米卡给我一个什么回答。也不知道米卡都说了什么,反正我灭了烟,起了身,开始收拾衣装,准备出门。
米卡比我先走到门口,她站在门锁边,看我伸手拧锁。
锁开了,门敞了一条缝,但是米卡没有顺势拉开走出去。她靠在门板上,用身体把门重新顶回着关了上去。
她抬起了下巴,让目光和声音都并列在一个水平线上,问我说:“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我说。
米卡把下巴尖顶着我的胸口,说:“我想有一个新的名字,你给我吗?”
我停了一下,不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
米卡说:“以后,你可以不可以给别人介绍我的时候说我叫macopine?”
我夸张地耸了耸肩,脱口而出一句最通常的法语:“欧啦啦——”
欧啦啦的使用区间完全类同于英语里的mygod。一个女人在我还不知道她名姓的时候,她就要我说她叫“macopine(我女友)”,我除了“欧啦啦”,还能说什么?
米卡笑了起来。她踮起了脚,迎着头,吻上了我还带着“欧啦啦”的尾音的嘴唇。
然后,她环抱起我的腰肢。
我从门边侧墙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突然就想到了很早以前看的一个苏联电影,那时候的电影还比较含蓄,在演到男女间相互示爱的状态时,镜头就摇呀摇地摇到了脚下,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女孩子穿着皮靴的双脚一点点地贴近男人的双腿,然后,再慢慢地踮了起来······它定格了我的一个关于女人和情爱的梦想。年少的时候,我很憧憬自己在成年之后能这样被一个踮起脚跟的女人来贴紧和拥抱——这应该是我最初的爱情理想和性幻想了吧?但是,经年累月地成长和历练,时间早就尘封了这样单纯的梦想。奇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唤醒呢?
我无法拒绝这种有如一缕春风般地贴近,我象一个情场老手,以几乎察觉不出的速度,手指一公厘一公厘地从裙裾下移去。
我再次被她身上掀起的如狂风和旋风一样的“春风”纠缠了起来。
······
当我重新和米卡半倚着靠在床背上的时候,我轻轻地抚摸着米卡光润的皮肤,对她说:“我叫你米卡吧。米卡,在我们武汉话里面,就是很小很小的意思,小得很可爱啊。”
米卡说:“好啊,你给我的东西,我照单全收。”
我问米卡:“那,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走?”
米卡问我:“你不去医院了?”
我说:“本来就是周末,不去也行。反正也没有紧急的手术。”
一般来说,对于心脏病的急诊病人,也是先由心内科处理,直到他们无法收拾的时候,才会移交给我们外科医生。
米卡跟着问:“你就那么舍不得我啊?”
我说:“是啊,都想讨你做老婆了。肯不肯啊?”
米卡说:“那,是做你的第几房姨太太啊?”
我说:“正宫娘娘,行不行?”(霸气 书库 |。。)
米卡说:“我不相信你没有结婚。”
她是我一生最大的劫数(1)
我和米卡靠猜拳来决定由谁来先介绍一下自己。
石头、剪子、布——我输了。
于是,我告诉她,我叫纪安之,我有一个同胞的哥哥,叫纪来之,我们的名字来源于一个中国成语,“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今年都40岁了。我是武汉人,我们家住的那个地方
叫舵落口,从前是个泊船码头,不过,很多人第一次听说的时候都觉得听起来象“堕落口”。
米卡问我说:“你怎么全身上下都是典故啊?”
我说:“米卡,该你说了。”
米卡说:“我叫侯霓······”
“啊?你叫美女?”我打断了她的话。真的,“侯霓”和“美女”的发音,听起来很像。
“我叫吼你!!记住了吗?河东狮吼的吼,吼得你耳朵一辈子都再听不到女人的叫床的声音!”米卡娇嗔着说。
“你那么凶啊?狐狸精开始要现原形了吧?我有点怕啊·······怕得我都不敢碰你了。”
“你还知道怕啊?说说看,你除了知道害怕,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嗯,我还知道,现在是轮到你在做自我介绍,你应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你是什么人······”
“哈哈,你脑子拧得蛮清的吧,还没被吓傻啊。我啊,我老家是温州的。我的年龄嘛,保密。住址呢,嗯,和你无关。”
我说:“听出来了,你说话有江浙的口音······不过,这就讲完了?”
米卡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嗯,完了。”
我说:“丫头,不能这么对付吧,这样交作业,要被老师打板子退回来的。”
米卡想了想,说:“那好,我说。我呢······我有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菩萨心肠,白痴脑袋。我呢······我身藏绝技,身世坎坷;我小时候被强奸,后来偷渡来法国,现在是一个‘黑人’,除了帮忙卖点LV以外,还是温州黑帮的压寨夫人,你要是在这巴黎的温州街上报我的名字,能吓晕一堆人······这样的回答有内容了吧?老师啊,您能给我80分呢,还是95分啊?”
我问她:“真的假的?”
米卡说:“随你看了。”
我问:“那你说说看,具体都怎么回事情啊?”
米卡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没怎么回事情。”
然后,她反问我说:“你那么好奇啊,那你先告诉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情。”
我再燃了一支烟,看看米卡,说:“怎么说呢,她叫单亦欣,现在在美国。”
“是你老婆呢,还是前妻?或者说,是你的女朋友呢,还是前女友?”
“这个真的不好回答你。以后慢慢和你说吧。”
“为什么?”米卡追问说。
说到单亦欣这个话题,我确实很头疼。
我只能这么告诉米卡:“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劫数。不说也罢······你看,我刚到巴黎,她就能找到我的手机号码。”
“号码不是你给她的吗?”
“我说我到巴黎来就是为了躲她,你相信吗?”
“哦,提了裤子就想翻脸不认人了。原来你是这种人啊?”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她是我一生最大的劫数(2)
和一个小丫头谈这么有历史渊源的话题,我害怕我会遇见思想和语言的双重痛苦。谁没事情拿着自己的伤疤来老玩啊?
索性和她开了个玩笑,我说:“你不知道啊,男人下边软的时候心肠硬,下边硬的时候才会心肠软。”
米卡狂笑。
然后,一边痞痞地说我说得有道理,一边把我的身体当键盘、演绎着让我心肠变软的前奏······
后来有一段时间,中国的满大街都是一个五音有点错位的男人在那儿歇斯底里地唱着“心太软啊,心太软”,我一听这歌就想到我跟米卡说的这话、这场景,还有我和米卡的故事。
心太软?总是心太软?
怕总是在发情罢了·····
常常听见或者看见有人把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简单化成性交这一种体能运动。包括性交易在内,也许有些交往和交往的惯性真是为了让性冲动有个排泄的出口;而有些女人,就象厕所马桶或者公共汽车,谁都可以上去和下来。其实,那样真的很简单很轻松,就是排泄,泄了,很好啊,很爽啊。但是,女人哪那么简单啊,上厕所也好,上汽车也好,这都可以随时、随地、随机、随用的,女人呢?那些所谓有爱情的女人,你在她那里排泄了一次以后,她就会要求你永远你在她那里排泄。就连排泄的时候的呻吟声音,都是要环绕着爱情的立体声。
有的人,可以被这样要求,也可以忍受一辈子。
原先我以为我也可以。
但是当我面对着那样多的附加条件的时候,当我被所谓的爱分解得几乎成为一个透明人的时候,我——只能逃跑。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男人,尽管我可能曾经做过一些真勇敢的男人也不曾做过的事情。我在乎我的血汗和血泪。
我想要一个不血腥的未来,就是简单的、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未来。
所以我逃跑。
到了法国。
也许,以后还要去其他的地方。
我不知道未来。我也没有能力预测未来,就慢慢地象逃跑一样地潜伏到未来里去好了。
这些话,我想我是没有必要说给米卡听的。想必她也理解不了。
地狱里等待天堂(1)
在米卡从她的包里取安全套的关键时候,我赶紧把我的手机关上了。
我们做的事情都出于“安全”的考虑。
我害怕单亦欣再次骚扰过来。我太了解她了,她做任何事情,从来没有章法,她想给你打电话,她从来都不考虑钟点。我可不想让她的电话乱了我的好事情。我最清楚了,她打来
的电话,只会把我的心情弄得越来越糟。
米卡看见我关手机,但她什么也没多问。
当战斗结束、我身体部位的软硬程度也各自归位之后,我问米卡:“说说看,你在巴黎做什么?真的每天就在路易·维登门口等着找人给你买包吗?”
“是啊。”米卡很认真地点点头。
“你不读书吗?看你很年轻啊。”
“你别变着法子来套问我的年龄。反正我没有你那么老。我去泡小男生的时候,就说我是把他的年轻减去一岁;遇见老男人了呢,就说把他的年纪减个20就差不多是我的岁数了。本来呢,看你显得年轻,想给你破个例,就减个10岁好了,但是刚才你说你都40岁了,那就不行了,我可不想说自己有那么老。反正你也承认你是我大叔辈儿的,是吧?”
“都这份儿上了,你变着招儿骂我乱伦呢?!”
“乱伦有什么啊,我才没闲到要逮着谁乱伦的时候骂人家去呢。这世道本来就乱,谁爱乱就乱去。”
“丫头,你别是说你爱乱伦啊。”米卡说话从来都是语出惊人的,尽管我已经有一些了解了,但还是会冷不丁被她的话弄得有点找不到北。
米卡倒是满不在乎、水火不侵的样子,说:“怎么了?我爱和你乱伦,不行啊?”
这种玩笑我不喜欢,所以我很正式地跟米卡说:“我看你的脑子有点问题,只要是乱伦,那就不行。”
米卡就跟着敷衍我说:“好好好,我是好学生,我听老师的话,我不乱伦。”一派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神情,看上去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几岁?”
“我啊?我······我呢,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好,随你了,你可以从今天起就十八岁,不用等到明年了。”
米卡还是嘻嘻哈哈地解释说:“女人都这么说自己的——今年二十,明年十八。你不知道吗?我知道你们男人就喜欢自己身边的女人总是只有十八岁。”
“那不是自欺欺人吗?哪个女人天天都是十八岁啊?”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女人不扛老,你就不知道去找还没有老的女人啊?你就不知道到了钟点就换人啊?你当医生的,挣那么多钱,还怕换不起啊?”
米卡的话能够我噎一阵子的了。她问得好,我确实是那种不知道变化、不知道替换的人。我要是多一点灵活和变通,大概就不会混到今天还被单亦欣围追堵截得这样狼狈不堪了。
话是说来说去就又碰到我的痛处了,我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我告诉米卡,我就要搬家了,今天刚找的,离香榭丽舍很近的一个地方。
米卡问我:“房子大吗?”
我很实在地说:“也就是一个标准的studio了,放我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我就有些试探地问米卡:“不过,床上再加一个人的话,就你这种尺寸的,我看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米卡问我:“真的吗?”
我假正经、真色情地说:“是啊,我们睡上下铺,好不好?”一个男人,到了40岁的年纪,就算他真的有病、病得还不轻地一直做着处男,他的语言也不会一尘不染。不过,我自觉我说话还是有水平的。
地狱里等待天堂(2)
米卡笑了起来。
倒是她的笑让我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我便文过饰非地解释说:“你可以来做我的田螺姑娘,负责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帮我做做饭。不过,你不需要在我回家的时候躲起来。”
米卡说:“哦,男耕女织啊,看不出来你还好这一口啊。”
我说:“你以为我是什么呀?”
米卡说:“我可是要在你屋子里头找一找,看你从美国到法国,是不是还带着一个行军灶呢?刚才那个给你打电话的女人是不是你在美国的炊事班长啊?”
米卡又说:“世上有一种人最可怜,就是炮兵连的炊事班长,他要天天被黑锅、戴绿帽、看别人打炮·······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问她:“你是骂别人呢,还是损自己啊。”
我心说,这个米卡,每个汗毛孔都散发的味道都那么有趣。
在我的笑容的对面,米卡很严肃地用鼻子顶着我的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