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触即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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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通眼睛蓦地睁圆,脸上层层的皱纹仿佛都惊诧的拉直了,「萧家少主?啊!啊……」他本来已经坐下,下意识地猛按着拐杖站起来,看看差点占满了他家大门的高大侍卫,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正疑惑了,原来是萧家的人。萧少主请坐。」
这老人经商多年,经验老道,不过片刻就镇定下来,重新请凤鸣坐下。
不知道是否天下闻名的商家翘首少主降临,振奋了他的精神,老头子顿时变得生龙活虎了似的,吩咐仆人们上茶,又把店铺里的总管找了过来,伸长脖子硬朗的喊,「快!去拿钥匙把库房打开,上好的布料都拿过来。」
凤鸣反而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只是随便过来逛逛的……」
福通一摆手,请凤鸣先不要说话,命人把刚才秋星发现的紫色布匹抱过来。
「萧少主,你刚刚夸这紫色好看,对吧?」
「嗯。」
福通苍老的脸上浮现的笑容藏着一丝狡滑,「这颜色,一般人叫它作帝紫。其实啊,这算什么帝紫?」
秋月等侍女都深深为那颜色着迷,听福通这个主人一说,都惊讶起来。
秋月问,「福通大掌柜,您是说这个不是帝紫?」
福通捏着没有几根的白色山羊须,笑眯眯道,「也不能完全说它不是。」
「咦?」
「这匹布什下等待帝紫,原料不是上好的,染出来的色也就不怎么好看。真正的帝紫,比这个漂亮多了。」
「真正的帝紫?难道还有比这个更漂亮的紫色?」秋星好奇的道,「那就真的要见识见识了,老人家,您这里一定有,对不对?」
福通神秘的笑起来。
这时,管家已经打开仓库,领着几个仆人各抱着几匹布料气喘吁吁的来了。
福通转过头,颤巍巍的对管家道,「你啊,去把库房里面的小密仓打开,捧那匹帝紫出来。」
管家露出诧色,似乎没想到老掌柜会提出这么一个事,愣了一会才转身回仓库去了。
第五章
好一会,管家怀里抱着一匹布又回来了,那小心翼翼地样子,宛如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似的。
到了福通面前,将自己抱着的布料放下来给众人看。
福通对秋月道,「姑娘,你把两匹布对着看看。」
其实不用对着看,两匹布往同一处一放,高低顿时就出来了。
本来的紫色布料看起来颜色柔和美丽,现在有这新的一匹放它旁边,立即被抢走了所有的风头。和新取来的不批那样高贵夺目的紫色相比,反而显得呆滞沉重。
秋月又惊又喜,「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紫色!」忍不住伸掌摩挲。
秋星和秋蓝也被那神秘瑰丽的颜色吸引住了,都啧啧惊叹。
秋蓝道,「萧家库房里面,好像也没有这样的布料。要是买上一匹,给鸣王做两套衣裳,一定又帅又俊。」
凤鸣笑道,「我衣裳够多了,你不要帮我做,帮容虎做吧。对了,秋月,你也帮洛云做一套,我看他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灰的。」
秋月脸色怪怪的问,「为什么要我帮他做?我又不是他……」后面忽然卡住了,仿佛觉得自己说错话似的垂下了头,直爱不释手的抚着紫色布料。
洛云唯恐秋月被人追问,更加窘迫,在旁边咳嗽一声,插话进来,问福通道,「这紫色布料怎么卖?」
福通瞧瞧凤鸣。
凤鸣也很想为几个侍女把这个买下来,送给她们哄她们高兴,很有兴趣的看着福通。
不料,福通却为难的皱起脸,对凤鸣道,「这可真让人为难,萧少主如果看上别的,尽管拿去,我只当交给朋友。但是这匹正宗的帝紫,却是不卖的。」
「呀?」
对几个侍女齐心一致的露出失望表情,
「为什么不卖呢?」
「我们多出点钱还不行吗?」
「老人家,您就让这一匹给我们吧。」秋蓝也道,「我们可是听了帝紫的名声,趁着难得的机会到同国,特意找上福气门的。」
福通的老脸忽然泛出一丝落寞,叹道,「姑娘,你不知道啊,你看见的这一匹,可能是这天下最后一匹的正宗帝紫龙。」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如出一辙的愕然。
您老人家不卖给我们,也用不着来个这么严重的藉口吧?
福通人老心精,瞧他们的脸色,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苦笑着问,「你们不会以为我在胡说吧?」
「啊?没有没有。」凤鸣和秋蓝等一起摇头。
洛云因为秋月的关系,对那没什么感觉的帝紫布匹也注意起来了,沉声问,「为什么说是最后一匹呢?」
「唉……」福通被人问道心头痛处,长声叹息,刚才因为萧家少主大家光临而振奋起来的一点生气,好像又随着这叹息流走了,更显得老态龙钟。他抖抖手,管家忙把半温的茶碗送到他手里。他低头颤着手缓缓啜了一口,把茶碗给管家接了,才又深情的抚着那一匹心爱的帝紫,说了起来,「萧少主,这说起来话长,又是我们布料作坊的自家事,本来不该找着客人来唠叨的。不过……」
「您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绵涯看着他开头就要唠叨不停,赶紧打住,希望他进入正题。
他这一招果然有效。
福通把前面的话都省了,果然直奔主题,指着那匹美得令人诧异的紫色布匹问,「萧少主,你刚才也说了,布料其实没什么特别,不外是寻常的料子,特别之处在于染色。那么,你知道帝紫这色,是怎么染的吗?」
老实地摇头。
福通像在思索什么,隔了一会,又轻轻叹道,「我十九岁继承祖业,做布料生意,到如今,已经七十有三类,无奈命里福薄,没有儿女。收了两个徒弟,偏偏又遇上大王征兵,被抓了去守边境。到现在只留下我这个老头子和一个老管家看着这门面……」
这一堆唠叨下来,众人又开始面面相觑。
妈呀!事情越变越奇怪啦!
从逛街变成逛布料坊也就罢了,从买布料变成听布料坊掌柜说帝紫的故事也还算正常。
可是,现在变成要听一个老头子唠叨自己的家族史,那也太扯了吧?
我们可是难得出来玩一天啊!
就在凤鸣差点呀打哈欠的时候,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福通忽然领悟到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拍拍花白的前额,「你看,我老糊涂了,怎么说起这些来。我们说回正题吧。」
秋月秋星心里都直感谢苍天,您老总算想起来什么是正题了。
「帝紫的染色,想来是我福家电不传之秘……」
搞错啊!你唠叨半天,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是不传之秘?那我们坐在这里到底干什么?
「……不过呢,如今这不传之秘,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了,就算懂得怎么染帝紫之色,也染不出帝紫色的布料了。」
凤鸣等人一愣。
懂得,却染不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福通慢慢道,「天下染色的手艺,各有不同,寻常的师傅有用矿石之色来染,有用植物的花朵茎叶之色来染,但凡黑、黄、白、红、青、蓝,都能染出不错的颜色。只有那紫色,呵,不是老朽自夸,说起染紫,天下的紫色大师,没人可以和我们福家相比。我们家各色都能染,但然出来的布料最令人叫绝的,就是紫色。最好的紫,我家太太祖爷爷给它起了个够气魄的名字,叫帝紫。尊贵雍容,帝王之紫啊。」
他一辈子在染色这一行中浸淫,说话虽然温吞缓慢,但里面字句都是分量颇重。
秋星等本来没有多少耐心,听他谈论染色时那专注深沉的表情,不禁对帝紫更为好奇,也正打水银般灵动的眼珠等着他往下说。
秋月憧憬道,「帝王之紫,这名字确实有气魄也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起这么美丽的颜色。」低头摩挲这那匹发散紫色光华的布匹,偏着头问,「可它到底是怎么染出来的您到现在都没说呢。」
也许是她的小女儿娇态让福通苍老的心年轻了一点,福通的老脸慈爱地笑开,向秋月道,「小姑娘,你要是可以猜出这颜色是用什么原料染的,我就把福家染帝紫的法子教给你。」
秋月呆了呆,讪讪道,「我什么都不懂,怎么能猜得出来?何况这是你们家祖辈传下来的秘方,又怎么能传给我?」
「能传,能传。」福通阔达的将枯瘦的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混浊的老眼却看着凤鸣,「我已经老了,又无传人,等我死了,这门手艺也只能带到棺材里去,不甘心啊。要是能找到一个可以把帝紫传下去的人,岂不是了我一个心愿?」
凤鸣浑浑噩噩的点头,「对啊。」
心里却想到,这老头子八成有些老年痴呆症了,虽说没有儿女,徒弟又被抓去当兵,但也不至于在走进店来的客人里面随便抓一个传授秘技吧?
不禁狐疑起来,难道每次有客人来,他都把福家的染色秘技传授一下?
不对哦。
从前看电视连续剧,好像凡是这种祖宗传下来的神秘秘方啊秘技啊,都是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不到紧要关头,不是最恰当的人选,打死都不会泄露分毫。
奇怪……
秋月却在福通道催促下,不得不苦思冥想,蹙眉道,「哎呀,我对染色一点都不懂,怎么能猜得出来帝紫的原料?您刚才说染色不是矿物就是植物,可以染出黑、黄、白、红、青、蓝等不错的颜色,只有紫色染不出好的。照我看,那就是说用的原料不属于矿物和植物类?」
福通开始笑眯眯的,听了秋月最后一句,猛然眼睛一亮,昏黄的眼珠几乎放出欣喜的光来,拍案道,「聪明!小姑娘,就凭你这句话,我敢说你对染色大有慧根。」
秋月在心底直疑惑。
这也叫有慧根?随便猜到耶。
不过受到鼓励,反正没什么严重后果,秋月就继续了,仰头想来一会,问道,「那个原料,是不是什么动物身上的东西?」
「好!好!」福通优势大笑,更加欣喜,点头道,「确实是动物身上的东西。你若能猜出是什么动物,我不但将染色之法教给你,还把这匹帝紫送给你。」
秋月又蹙眉想来半天,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神色微动,「是不是海里的动物?」
福通大为惊讶,竟愕了好一会,才激动地问,「你怎么猜到的?」
「随便猜到呀。」
「慧根!慧根啊!」福通激动得不行李,「难道真有这样的缘分不成?那你猜猜,海里的神秘东西?」
秋月先不说,反不敢确定般的问福通道,「老人家,要是我真说对了,您真的把染帝紫的方法告诉我吗?那可是你家传下来的秘方哦。」
「当然,我都这么老了,不骗你一个小姑娘。」
「嗯,」秋月毫不犹豫地开口,「是不是大海螺或者大海贝之类的东西?」
一听了她的回答,福通呼吸加速,嘴巴大张开来,像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骤然之间,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直挺挺的定住了。
两只眼珠一个劲的盯在秋月身上,表情震惊之极。
凤鸣等人再度的开始面面相觑,献礼浮现的都是同一个不敢置信的问题——难道秋月的信口胡猜,居然一矢中的了?
没那么巧吧?
年过七十多福通僵硬半晌后,终于开始呼哧呼哧喘气,拿着拐杖的手,还有腿脚,都在剧烈颤抖。
凤鸣唯恐他激动过度导致中风,赶紧代替秋月宽宏大量的安抚,「您不要激动,那个染色的秘方是福家祖传下来的东西,秋月就算不小心猜中了,也不会逼您交出来的。今天的就算没发生好了。」
福通满脸憋得通红,眼睛一直定在秋月脸上,眨都没眨一下,仿佛生怕一眨眼秋月就消失了。老管家在他背上用劲的顺了几道,总算帮他顺过气来。
福通扯着气,声音激昂,「天意!天意!今天竟让我碰着了!难得啊,竟然还是萧少主的人,这不是天意吗?」
秋月还是一副不怎么确定的表情,「我猜对了?」
「对!对极了!」福通笑得有鼻子没眼,对秋月的表情更为慈爱,「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好!好名字!连名字都有灵气啊!呵呵呵呵……」
秋星目瞪口呆,秋月这名字也算有灵气?
「快,管家赶紧准备,行拜师礼。秋月啊,师傅今天就收你这个徒弟,将来帝紫这门手艺就要交给你了……」
「这也太快了吧?」连秋月也不得不目瞪口呆了。
「不快啦,师傅已经年过七十六,活一天是一天。这些日子,师傅就为帝紫的将来犯愁啊,」不等秋月答应,福通已经倚老卖老,自称起师傅来了,欣慰地摇头晃脑,「师傅自从两个弟子被带走后,就日夜担心这门手艺失传啊。唉,你那两个师兄,就算学全力功夫,也染不出真正的帝紫来,幸亏上天把你送过来福气门了。将来能够染出真正的帝紫的,也许就只有你了……」
他在这边说,那边管家已经按他的吩咐,迅速准备了热茶,又托着一个方盘出来,把方盘往福通眼皮底下一搁,恭敬的问,「老爷,这玉佩当成给徒弟的见面礼,您觉得怎样?」
方盘中放着一个蝴蝶玉佩,玉色温润,虽然不是王宫中罕见珍极的至品,但也算上等了。
福通很满意,「嗯,就这个。」对着凤鸣笑笑,「劳烦请萧少主当个见证人,老朽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