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恶夫-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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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看到那高头大马上,一身银甲英姿飒爽的姐姐,正用凛冽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僵了。
“月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废物!”姐姐腰上长剑挥舞,向着我胸膛划去,银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番外,前因后果慢慢交代
74
74、番外二(下) 。。。
就在我以为,姐姐的剑就要划破我喉咙时,我眼前几条青丝飞散,银光划过。
我看着地面几条断落的青丝,呆了好一会儿,再看看眼前高大无比的姐姐,惊讶时更多的是不解。
“月家不需要逃兵,如今你逃跑的消息已经传遍军营,你不死难定军心,从今天起,月琳琅已死。”姐姐从马上掏出一个包袱,扔给了我,我愣愣接过。
“你走吧,追寻你的梦想吧,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姐姐说完,一拉马缰,策马西去。
我抱着包袱,望着姐姐的背影,我说不出话,不过还是很感动。我想过逃跑了会有什么下场,那军令如山的月家军营绝对不会有一丝徇私的存在,别说我是月家二女,也照砍不误,可是,我一向认为最冷酷无情的姐姐,却把我放走了……
我一个人在外流浪,没少遇到挫折,被人打,被偷东西,差点被拐卖,哪一次都是从危险的漩涡边溜走,我那时候想起姐姐的话:“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我咬牙,不能后悔,路是我自己挑的,怎能后悔?于是,我偷鸡摸狗,偷抢拐骗都学齐了。
我十二岁那年,拜了道宗世家家主凌白空为师,道宗凌家,代代出能人,奇门八卦、通晓天理、观星测命,都是世外高人,在武林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为了拜师,我跪在道宗大门前三日三夜,支持我撑下去的,是要干出一番成就,想让母亲和姐姐看看,最后,我支撑不住,晕倒在地,意识消失前,我看见一双雪白的鞋,向我走来,一张清丽的小脸俯视了下来。
“阿娘阿娘,你快看啊,这人快死了!”
道宗世家人员渐少,道宗更是以星相为主,家主弟子更是凋零,不少人觉得学了这些东西无甚出息,最好的便是到山脚下装神弄鬼除除妖,看看风水,不少弟子学到半途就走了。
我深信,道宗世家能带给我不一样的路,我坚持了四年,学习那些劳什子的观星测命,风水八卦。到了第三年,师傅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我,这时我看看,弟子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汗,难怪道宗败落如此之快,人都走光了。
师傅笑着:“弟子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要找最好的。”
她的意思是,我是最好的吗?我心里雀跃,师傅她决定要教我玄妙的东西了。那晚我拿了酒,对着月亮独酌,想念着家里,想念着母亲父亲,还有姐姐,虽然在山上,我对世事也是有打听,自那次大延与丽国的交战,姐姐一战成名,成了京城最具风头的年轻战将,还订了亲。
“怎么有酒一个人喝?见者有份!”一个白衣少年躲在院子里的花架后,不知看了多久,他是凌家宝贝小少爷,叫凌芙清,也是我小师弟,一张秀丽无双的小脸,跟怡红院那些儿郎相比,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自那年我昏倒在道宗门口被他救回,他就很粘我。
我笑道,“男孩子喝醉了就不好看。”被师傅知道我带坏他喝酒,师傅不把我皮给扒了?
芙清撇撇嘴,一双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灵动万分,“谁说的,你没看过《贵君醉酒》这出戏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抢过我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然后学着戏里的戏子,撩起袖子,唱罢:“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潋滟眼波,酒意氤氲,双目流盼,妖娆不可方物。
我掩嘴笑而不语。
他嘟起嘴,不满道:“笑什么?学得不像吗?”被醉意迷蒙的他,此时不改平日那乖巧灵气的模样,变了个被宠坏的小少爷。
“不像,不用学,你就是凌贵君。”我拿回酒壶,灌了一口,呷着美酒,看着美人。
他听了又不满了:“呸,什么凌贵君,我才不当什么贵君呢!”他坐下来,坐在我旁边,我虽看着星空,但还是察觉到他不时瞄过来的炽热眼神。
我往后仰,双手搁在脑后,看着天空。
“你怎么不问我不想当贵君,想当什么?”他看着我,歪了歪头,似乎因为我没开口有点泄气。
好,我问,“你不想当贵君,那你想当什么?”不要被我猜中那答案。
他忽然被我一问,脸颊绯红,羞涩得不敢看我,嘴里却傲气十足地道:“我不告诉你……”
==看吧!一猜就中!男孩子啊……
我闭上眼,慢慢享受着这夏夜,头顶是繁华的星空,虽流浪的日子没少过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可是没有一次,比现在让我感到舒适。
朦胧中,我听到师弟的轻喃:“笨蛋,人家想当你的……”
声音很小,已经随风而去,听不到后面的尾音了。我依旧闭着双眼,嘴角微勾。
道宗果然深不可测,当我看着只有嫡系传人才能进入的书库,看着那一本本书册,我就知道我的苦守并没有白费,那都是值得的,三天三夜的长跪,三年的等待,这一次,要多少年我才能学成而归,我把心思通通放进书库的书里面,博大精深的武功,奇妙的奇门遁甲,这些,才是道宗真正的玄妙法门,有些我甚至看都没看过。我一门心思学着,甚至把给我送饭的芙清都忘在一旁。
芙清的心思我早就知晓,可惜,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情我愿就行,师傅早就看出芙清的小心思,老早就跟我促膝长谈,委婉的告诉我,芙清,不是我这个山野小民可配得上的,即使我是她嫡传徒儿。道宗败落,师傅一心要振兴道宗,芙清的将来,是道宗的唯一依靠。
我懂,身在月家多年,这种事当然懂,我从师傅眼里看出,没有谁能阻止她,以至于每次看到芙清,我就心虚,而且心痛。
所以当我听到他要嫁入宫时,我并无半点惊讶,可是,他惊讶了,冷笑地看着我:“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是。”
“难道你……跟我……”他说着,眼泪往下掉,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给他擦掉,我不知道自己对芙清是什么感觉,或许在我准备对芙清有感觉的时候,师傅已经清除了所有的可能,当每次我的心正要不由自主地向前的时候,我会立刻想起师傅的话,望而却步。
我是个如此窝囊之人,或许芙清的归宿,根本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最后是用何种表情嫁入皇宫,我闭关学习,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逃避,我知道我心底里,其实还存有一丝冲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丝冲动按捺住。
嫁入宫门,他就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凌贵君了。
以后,也不会有人双目流盼地抢我酒喝,给我送饭,却会对着另一人,眼波潋滟地唱《贵君醉酒》……
待学成下山之时,正恰逢母亲五十大寿,我暗忖着要不要回去露个脸,可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月家琳琅,乃月家之耻,回去不气死她老人家,让她红事变白事?我听闻母亲最近已晋升为一品护国公,姐姐也晋升为万户侯,风光无限,这让我隐隐有丝不安,母亲与姐姐虽不爱玩弄权术,但是也不是淡泊名利之人,月家的荣宠永远放在第一位,这令我更加忧虑。
功高盖主,为臣大忌啊。
我更加急不及待地回京,希望能私下与姐姐一会。
可惜有些事情似乎注定了就不能改变,在我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在母亲大寿前一天,月府失火,母亲和父亲竟然没能逃出,双双葬身火海……
在众人都伤感着这是意外的时候,我知道,这不是意外,没有什么意外,会让百年不倒的月家屋院会因为一朵烟花砸下来而失火倒塌。
讽刺的是,在我离家数载,第一次回来,竟然是母亲的葬礼,姐姐和姐夫,正抱着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在葬礼上痛哭。
这让我打消了与姐姐相见的念头,因为我正想试试,命运是否真的不能改变。我看着天上那颗闪烁璀璨的紫微星,慢慢合拢的手把视线中的紫微星遮住,它的光芒,是否能在我手中暗淡下来?
如果师傅知道,我把她教我的东西全部用在一个长达数年的谋杀计划里面,她会不会气死,我没有想太多,我装扮成一个名叫玄行的道姑,趁着那人微服出巡的时候,我装模作样地上前搭讪:“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似有大难。”
计划非常顺利地进行中,那人果然掉入了我预先设好的陷阱,加上她本来就很是迷信,非常沉迷于道学,把她骗上手不难,她对我深信不疑。正当我把一切都准备好,准备来最后一步时,我竟然再次看见他。
我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他,会是这种情形,我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他风华绝代,顾盼生辉。
“爱君,你来啦。”那人很是欣喜。可是我不欣喜,一个老女人对着比她小十多岁的美男子称为爱君,我忍了好久才把那股呕吐感压回去。
“陛下,雪儿刚睡下。”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对着那人微微一笑,几年不见,他越发清丽,出尘之气让人望而移不开眼。
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还真是应了当年那一句话,“你就是凌贵君”。
我不知道他是否认得出我,但我知道,谁也阻止不了我的计划,我道:“陛下,老朽掐指一算,陛下不日将有一劫。”
“劫?”那人讶异,虽是脸上依旧平静,但我看到她的手有点颤抖了,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转而问他:“爱君,你出身道宗,是否也看得出朕将有一劫?”
他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来对她道:“陛下,道宗最精妙之法都是传女不传男,虽出身道宗,但是是学不到真正玄机的。”
那人有点泄气,忽然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一样抓着我的衣袖:“仙人,无论出什么条件,只要你帮朕化解了,国师之位,就是仙人你的了。”
我心底冷笑,我知道,她是在心虚,这些年来,在她手里除掉的朝中重臣不在少数,恐怕她晚上也会梦魇吧,我摇摇头,“陛下放心,陛下与老朽相识便是缘分,老朽定会尽我所能,帮助陛下化解灾难,倒是国师之位什么的,老朽已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不理凡尘俗世了。”
“那就有劳仙人了。”
我离开的时候,看见芙清凉凉地扫过来一眼。
我换上一身黑衣,蒙好面,把匕首别好,这次暗杀,我希望能一次解决掉,就算失败了,我还有玄行的身份在,我已事先知道她的藏身地点,她现在是在微服出巡,避暑山庄里面的路径我早就打探好,一切准备就绪。
快接近黎明之时,我轻而易举地潜入了她所在的院子,这个时候人最为睏滞,那些守卫根本就在打瞌睡,我噔的一声踢开房门跳进房里,抽出匕首。
那人被惊醒,顿时从床上滚了下来,大喊来人,那些被惊醒的守卫也纷纷冲进房来,亮起兵器向我砍来。我冷笑着,一个纵身跃过那群守卫直向那人刺去。那人惊慌失措,尖叫着护驾。
我匕首流转,心中暗念:狗皇帝,死吧!
我的匕首没入躯体,甚至有热血飞溅到我的眼里,我的眼睛被烫得刺痛。
看着挡在那人身前的芙清,我呆愣得无所适从,我反射性地把匕首一抽,血红飞溅,我的黑衣也沾上了那股滚烫,我听到那人激动地大喊:“爱君!爱君!来人啊!护驾啊!”
身后守卫包围成一团,我看见那张苍白的脸,那潋滟眼波一如当年,未曾改变,在我挡住众人视线下,他苍白的唇无声地说道。
快走,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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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觉得我自己很是冷血无情,根本就不是个人。
我竟然在芙清死去不到两个时辰,换了面孔,安慰着那人,告诉她,劫已化解。
我看着她悲伤的脸容,我发觉,我比眼前这人更加残酷,她起码还会悲伤,但我,连悲伤的表情都不能有。
我回顾着这几年来我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