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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的拉普兰-江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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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好象——“你为什么用我的洗发水!”    他讪讪地笑了笑:“那味道很好闻啊,夏天快来了,想用清凉点的。”    “你怎么这样的拉!”我怒了,最讨厌人家乱用我的东西。    妈妈这时候果然又开始偏袒他:“遥遥,像什么样子!小缜要用用有什么不可以,这也是他从日本给你带回来的啊。”    “给我就是我的了啊!”跟我说一下会死!硬撑住,我没有说出来,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来,平时脾气很好的妈妈会爆发——她从不说重话,但我和哥哥犯错的时候,她会要我们跪到反省出错误为止。    我和哥哥一直是很犟的脾气,经常跪到都是淤血也不肯起来,到后来,妈妈又会哭着给我们擦药水,好象是她在痛一样。    我不是不肯让人家用,虽然喜欢,但没有吝啬到不愿意与人分享,可是这样不告诉我就随便用——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我用的!    “师母,没事的,我不应该没和遥遥说就用的,遥遥,哥哥跟你道歉了。”他笑,摸了摸我的头发。    “没关系,我不应该乱叫的。”虽然父亲喜欢我的刚烈,那也是内在的坚韧,而不是我现在这样毫无气质的乱叫。    强撑起笑容:“那我去睡觉了。”    没有等待他们的回应,我就回了房间,把门锁上,让自己无声地哭——我一直强迫自己成长,是为了什么呢?别人家10岁的孩子都在你追我赶地乱跑吧?    我和哥哥,哥哥就像苦行僧一样地修行,我不希望被他抛下,所以要成长到足以照顾他、接纳和承担他的脾气为止。        哭了一阵子,发泄了,擦干眼泪,听到妈妈果然在外面低声说:“小缜,要不要紧啊?遥遥的脾气太硬了,回房间去又要哭了。”    “师母,没事的,下次我出去的时候,再多给她带几种回来应该就好了。遥遥心胸很宽大,不会为这点小事记恨的,哭过就好了。”他刻意放响的声音让我有些懊恼,我不记恨,说得容易,从小到大他让我吃亏得还不够,每次妈妈总说他出身好,我们家惹不得,人家又是从小就投到父亲门下,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很辛苦要多让让,也没有要让到被他欺负的地步吧?!    “臭枕头!”把他送的机器猫抱枕往床边一扔,写日记发泄。    我觉得我可以在平时维系自己早熟冷漠的面具,或许天生有些子自私冷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阅读癖和写日记的习惯吧。    最早的时候都是很多错别字,然后再是小小的段落,熟练地用成语,最近开始用英文记一小部分日记,所有的事情都记录在案,昨天的江世元,却让我难以描述。    日记写完,乱写了一通,一边擦眼泪一边写,写到最后看了看前面,发现很多很多都是因为和那个人还有半夏吵架的事情,结果又想哭又想笑,索性捧出对局古谱,摆谱来平复心情。
打了周览予对过百龄的谱到一半,有人敲我的门:“他们都出去了,要来一局吗?”    江世元,忽然有一种他比臭枕头还麻烦的感觉,打开门,有些不耐烦:“为什么要和你下啊?”    谁知他居然揉了揉我的头发:“现在才比较像小孩子……我的老师一直说喜欢打古谱的女孩子,中盘一定非常强大——女棋手原本就是靠中盘乱战取胜,下法不凶狠是占不到便宜的,你又一直学习强大的古人的中盘,所以我想见识一下。”    “那让几子?”    “我让你先,你黑,最后我再贴你三又四分之三子(常规的分先,因为黑棋先下有优势,按照中国惯例,黑棋要补贴给白棋三又四分之三子也就是七目,被称为贴目。让先就是主动将先手的机会让出,强者对弱者经常这样)。”他笑着转身走到对局室。    我就说这个人阴险,欺负我年纪小不懂得,他的贴目再多,也不如下让子棋的时候让我先占据要津的意义来得重大。可是他很了解我,我本性的刚烈和骄傲让我不允许自己退缩,尽管冷静的自己又在一边嘲笑:靳遥夜,你肯定要被他杀到连拿棋子的勇气没有为止。    何止没有拿棋子的勇气——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呼吸和言语的能力。我对面的这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他怎么可以有这样强烈的战意,强大到将我生生压制在地狱,给我永世不能翻身的感觉。    望着眼前破碎不堪的黑棋,面前咄咄逼人、毫不退让的江世元,我放下了棋子——在棋盒里——“我输了。”    再也忍不住眼泪,趁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没有变调:“谢谢你的……指点。”    不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将自己囚禁在哥哥房间。    那浩荡的、生生不息的压迫感,直到我进入了哥哥的房间,才被卸去。    痛苦让我根本连安慰性的自言自语都不能做到——我的自信心,我对古棋的自信心,已经被他完美的布局和强大的中盘摧残殆尽。    那不是父亲那样飘逸灵动的流水开局,可是他那样层峦叠嶂地布置,却让我感觉到了渊停岳滞般的压力,不由自主地浑身发冷。    蜷缩在地上颤抖的时候,忽然见到了哥哥的书,那是一本施襄夏的《弈理指归》,当我把这本类似古代围棋的启蒙读物拿起来之后,却又发现下面是《桃花泉弈谱》——才华甚至略胜施襄夏的范西屏一生的精华所在。    哥哥在一边的注释上说,江世元那绝对不符合常规的作战方法,一定是来自于范西屏。    可是从4岁起就几乎不间断打谱的我很明了,如果他师法范西屏,又怎么可能有这样旷达洗练却又无处不在的开局?    中国古代的围棋开局是比较死板的,被称为“座子”,顾名思义,开头强制性固定地要在围棋四角的星位各放上两黑两白的棋子,开局简练的结果就是棋手们会立即进入厮杀的环节,大大加强可观性。    可是这个人的变化啊……    现代围棋有句流行谚语:金角银边草肚皮。围棋在角和边上的变化,也确实被研究得很透,然而,一代棋圣吴清源却曾经提过这种假设,越是能够利用中腹越能在后来的争夺中占据上风。这种想法,我把它称为“天元说”。吴大师也凭借本人非凡的实力实践过这种走法,他在开局尝试第一手下在天元或者三之三。    我是以自认为稳妥的二连星对应他的星小目的,可是为什么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原本的优势就不见了?尤其中盘被他疯狂缠绕攻击的时候,明明他的棋会有能够让我攻击的薄味,我却硬是看不出来。    抽噎着,看着眼前哥哥的分析,再想想脑海中那盘让我刻骨铭心的对局,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遥遥,怎么在我房间里?“哥哥走过来,我们都是10岁,却都已经不像10岁。他是如此老成,老成到让我痛苦——双生的兄妹,或许真的是心连心的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为什么江世元要这样不留情面地跟你下棋?以你的棋力,不要说让先再贴目,他最起码应该让你三子,这样指导棋才能维持下去。”    “我不知道……哥哥,我不想下棋了。”不想下了,再多看、再多想我都会回忆起那双阴鸷无比的眼睛,不如什么都不看、不想。    “那也好,妈妈一直在说,她希望你跳级,杭州和北京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她希望你读完5年级之后直接读初中。”他摇头,显然是对妈妈有时候的行为很难理解。    我明白她是为我好,对于枯燥的小学,我平时上课并不听讲,反而是在疯狂地阅读。    我走出去的时候,江世元和萧缜正神情严峻地看着电视机,那里正好是一条新闻:石佛不堪巨大的体力消耗,在比赛结束之后晕厥。    “老师的颈椎和胃部都不好,也许我应该尽快回道场去……”江世元喃喃道,看到我出来,又转成另一副嘴脸,“遥遥,对不起。”    “什么?”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只不过把我从一个迷梦里敲醒了而已——我凭什么认定,我从古谱里学到的疯狂攻击,能够胜过实战磨练出来的不可思议的强大实力。    “我……”他脸上的腼腆和游移让我说不出来的反感。    我忍不住将视线下意识地转向萧缜,看到他有些疑惑的表情,我笑了,忽然发现自己很有冷静地打击别人的喜好:“我从今以后,不会再碰围棋一次。”        “你说什么?!”他果然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睛,“你别开玩笑。”    江世元的震惊显然只比他多不比他少,顿时以极其歉疚的口吻道:“对不起,我今天下午不该那样下的,那有违棋士的风度。”    “你们这些韩国的乱战派有什么棋士的风度可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句,看向萧缜,“我决定跳级,可能先在杭州读完初中,再转到北京去吧。”    江世元用力捏了捏笔挺的西裤,看起来还很少年的脸上有着奇异的坚持:“你可以说我一个人没有风度,但你不能随便污蔑韩国的棋士们——他们和所有爱棋的人一样,都付出了……”    “对不起,我没兴趣听。”我拿起那本发脾气时候又被我扔掉的历史书,准备走,却被萧缜拉住。    他用很严肃的表情对我说:“你真的要放弃围棋?你不怕老师难过吗?他非常希望你能够定段。”    微笑着摆开他的手:“萧缜哥哥,我还没有强到能够定段,你可以去对局室看看我下的棋。”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放下手上看得有些吃力的《史记》,出去吃饭。    妈妈,哥哥,半夏,萧缜,钟灏和常再思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最后妈妈咳嗽了一声:“遥遥,你真的决定不再学围棋了?”    我点头:“恩,我打算去学二胡和英语。”    “那你爸爸……”她犹豫了,显然很清楚我那个鲜少发火的父亲发作起来,整个家都会被点燃。    “晤,那没关系,我会打电话给他的——他也知道,我之前就没有定段的打算。”瞄了瞄门口,江世元的鞋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妈妈很不自在地说:“那以后也别让世元太难过……”    “妈妈,”好笑地打断她,“输得惨不忍睹的人,好象是我诶!”    她果然不再说话,其实之前只是想要缓和气氛吧,不过,如果围棋殿堂的高处——还不是最高处——是江世元这样的人的话,那我真的,宁愿永远不涉及其中。    萧缜忽然起身去厨房:“要多少饭?”    “一点就好了,不想多吃。”    吃完饭,感觉他们都僵硬在那边,心里叹息了一声:做个明智的决定,他们竟然都不能接受吗?    习惯性地趴到客厅的电视机前面,父亲又开始解说比赛了,这次是中国派出的号称洗衣机的俞斌九段对垒日方的治孤高手赵治勋九段。浑浑噩噩地看下去,却见到萧缜用怪异的眼光看我。    “你不是不碰围棋了吗?”    我笑:“自己不碰,不想而已,看高手对局也挺好的。”    想了会,实在好奇他的实力,问了句:“如果是你,你会让我几子,老实说?”    “你缺的是实战经验,真正实力上的差距其实没有那么明显——你从来没有和我们好好下过,所以生平第一盘正式的棋,不应该找一个大头衔的持有者。”    “顾左右而言他。”哼,八成是四子五子这种让人难以承受的数字。    他无奈:“那盘棋我看不出江世元的能力,但我知道,没有经历过正式比赛的你,我可以让六子。”    “什么?!”我惊叫,吓得桌边还在吃饭的半夏被狠狠噎了一下。    他指着电视上的棋盘:“遥遥,你学的是古人的围棋,所以和很多女子选手一样,你的中盘搏杀已经很出挑了,可是因为古棋是座子棋的缘故,你对开局的观念并不清晰,没有形成自己固有的体系,经常下个模糊不清的开局之后就直接把棋拉进乱战——事实上开局里的变化,老师都还没有参透。”    顿了顿,又道:“就我平时那样看,你的官子也有问题,先手经常变成后手,可惜你没和江世元下到收官,不然你可以见识到相当完美的技巧——毕竟他师承的是官子第一人。”    我摆摆手:“你也不用分析了,我确实不想再下了,偶尔看看也就够了——我不该把生命里那么多时间,都花费在一个东西上。”            时光真的就在不经意间很快流逝,小四读完之后,跳了两级读初中,是杭州城并不算数一数二的学校,但足够自由。    哥哥11岁成功定段,父亲对我的失望终于被子承父业的喜悦冲淡,而靳家三代都成为棋士也成为一时美谈。    虽然跳级,我的成绩却仍然能够在这个初中保持前列,也因此很多时候自己学习更多东西——韩语和日语这两种主谓宾结构和中文不同的语言成为我的主要目标,因为我希望哥哥打上国际比赛的时候,我能够成为他的翻译,他自己虽然也学,但花费大量时间在围棋上,显然进步不会太大。    母亲去了纽约回来之后,就和我们说起她和江世元的母亲,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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