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传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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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就静静的在那里，任凭思绪飘摇，却始终都无法看透。她的潜意识给自己下了一个死结，解不开丢不掉，没有任何的办法。
于是，觉得难受；于是，不想说话；于是，就这样封闭了自己……
身后，寂遥玄衣淡淡，默默的注视着天若单薄的身影，目光中满是担忧————
五天了……
自从那一日天若从神庙中出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刻意的和这个世界隔离，不再流露出丝毫的情绪。
寂遥试着用术法窥探她的内心却只是看见了过去，所有的现在都变成了一片黑暗的空白，什么也没有。他有些担忧，是什么样的刺激要天若如此的封闭了自己？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寂遥叹了一口气，走上来，俯身扶着天若的双肩，柔声道，“回去吧，你看了一个下午了。”
“流羽……流羽……”呢喃的絮语淡淡，天若没有丝毫的意识，只是在单调的重复着。双臂搂得更加的紧密，空白的表情开始出现了孩子似的依赖。泪水蔓延，天若看着荒原的某一处，眼神开始聚焦。
寂遥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湖水的另一边，流羽带着寥寥数人骑马赶来。风吹起了流羽的披风，在空中卷起来，述说着风尘仆仆。
天若出乎意料的站了起来，推开寂遥跑了下去。她的步伐很匆忙而焦急，仿佛害怕那唯一拯救的光明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现了。
寂遥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却只抓住了空气。他的手停驻在空气中，保持着挽留的姿势，却是什么都没有。
天若的脚步越来越急切，几乎是几节一起的跑着，很快的就奔下了那长长的阶梯。
第124章：夕歌2
流羽也早就看见了天若，纵马飞驰，在台阶下跃下马，正好接住了跳下最后几节台阶的天若。
天若揽住流羽，靠着在那个熟悉的胸膛前，泪水越发的汹涌起来。
流羽抱着天若，抬手轻轻的拍着天若的后背，语气越发的轻柔，“没事情了，我不是来了么？”他不知道天若哭泣的缘由，只是单纯的以为是久别的委屈。
“我们回家！”流羽轻轻的拉开距离，帮着天若擦拭着泪痕，轻轻的说道。
天若哽咽着看着面前男子眼中的坚定和温暖，点了点头。心中的空茫瞬间的填满一种安心，因为知道身边的男子总是会守护着自己的。
“我们回家。”重复了一遍，天若绽放了五天来第一个笑容，虽然很不明显，只是勾起了淡淡的弧度，但是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的，回家！她的家在瀚海曲泽的靖远王府，她是流羽的妻子！
突然间的柳暗花明，天若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记得自己是流羽的妻子，是和他携手终生的人就好了。
和身边这个霸气自负的男子一起，笑傲天下————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所以她不应该执迷于身份。
轻轻的牵起流羽的手，天若转身，带着美好的微笑。
流羽跟着天若一起转身，带马离去。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神庙上的寂遥，因为那一刻彼此的世界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人。
寂遥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站立，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人烟，直到夜色笼起，一切都沉沦。
第125章：夕歌3
天若静静地靠在流羽身前，微微的闭上眼睛，身心都被一种惫软而袭击，不由自主的很是无语，只是在那个人的体温下，才略微的有安心的感知。
心有灵犀的，流羽觉察到了天若的不对劲，却聪明的没有过问，他知道在必要的时候天若会告知的。
“流羽。”天若淡淡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稳定，“你信命么？”
流羽握缰的手一紧，低头看向天若的淡漠，微笑的道，“对于强者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命运。”
“是啊。”天若缓缓呼了一口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似乎是呢喃自语，天若就那么轻轻的说道，“我一直很喜欢《康熙字典》对命运的解释————命者，定也；运者，转也。所以，预定的那些也是可以改变的，从来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命运。”
“只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一切都被人掌控着，我以为我活的很自我，却不知道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下。
“他以为自己是谁，为什么这样摆布我？”说到后来，天若渐渐激愤，气息也渐渐的急促起来，“亏得我还委曲求全，却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我的做法在他看来一定是白痴的要死吧。”
流羽沉默的听着，扮演着很好的听众。他揽着天若，用紧抱的手臂给与少女一定力量的安慰。
“流羽，我该信命么？”天若忽然问道，扬起了眼睛，认真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若真的信命，就不会这样子问我了。”流羽俯首，在少女额上轻轻一吻，说道。
天若微笑，眼睛微微的眯起，陷入了沉思的样子。
“莫要再乱想了。”流羽抬手轻柔的附在了少女的额上，声音中带着一种类似催眠的感觉，“你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昏沉的感觉侵袭，天若不由自主的放弃了头脑中的想法，缓慢的合上了眼睛，陷入梦的召唤。
流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拉住马缰，顿了下来。他回首看想向身后的马队，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一道光从手间迸射，转瞬那些真实的马队开始变成了一副虚幻的剪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越来越强大的光芒中。
而此刻，流羽的面容也在渐渐的变化————碧色的眸子还原成为了浅灰色，长发渐渐散下，银白的光色耀眼————那分明是白了头发的洛隐。
再度低首，看向天若，洛隐唇边凝结了一个讽刺的笑意————不相信命运么？那么我来带你认识一下所谓的神祗吧。
又是一个结印，紫色的光芒大盛，笼罩了那一骑两人，然后渐渐的透明消失，最终恢复了平静。
夕阳淡淡，投射下的红辉在那迦川原上像极了一首唱不完的歌，只是那么的悲伤和落寞，惹人心伤。
第126章：夕歌4
晚风很舒畅，天若静静的坐在庭院中，看着熟悉的庙堂，唇边凝结的笑意凄淡。她知道自己在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到了珞珈山的神庙，再一次的面对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了十五年的人。不过，一切都不同了。
最初，她是单纯的，她只认识一个他，全部的世界里也只有那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天若了————她看的更多，知道的也更多，想要的也更多了。所以，小小的神庙已经无法在包容下她了。
洛隐静静的走来，站在天若身后，声音淡淡的却隐含着一种无奈，“就算这的气我，也不必如此的赌气。”看着那一抹羸弱的身姿，洛隐真的有些担心。
“我没有生气，只是要想一些事情。”天若也是安静的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波动。那样的平静，有些诡异，要洛隐忍不住的关切。
“你还会有感情，真是很奇怪呢。”天若回头看了一眼洛隐，垂下的眼睫睫最细微的动作掩盖，“我以为现在的你已经超越了七情六欲呢。”自从知道洛隐的作为后，天若就对他在没有什么情缘了。
“天若，你恨我操纵了你的命运么？”洛隐淡色的眼眸里闪烁过一丝的黯然，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低沉了下来，“我是为了你好。”
“我最讨厌这样的说辞。”天若的声音开始激越，“从小到大，我爸爸总是说‘我是为你好’，于是，我被逼着学了古筝，小提琴……等到长大又要去读他选定的金融贸易，我从来没有自主的选择。我按照他的路子走，我不开心，这样子我就很好了么？”
“你们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从来不去问别人情愿不情愿。还说是为了我好，其实你们根本没有看重我！”那些一直就想说的话语就在这一刻爆发，天若像是一个诉说委屈的孩子，将十数年来的积累全部的发泄。泪水不知不觉得落下，天若抬手擦拭，也一并抹去了才刚露角的脆弱。她很快的平息这自己，尽力压抑自己的激动，“所以，这种话不要再说给我听。”
“我只是想要守护我心爱的东西。”洛隐低声说道，带着一丝祈求，“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
“因为那是你的心爱，你就摧毁别人的心爱么？”天若冷冷的看着洛隐，没有丝毫的动容，“那么自私的人，不是我认识的隐大人。”
“我从来都不是圣人。”洛隐苦笑着，说道，“你不要想我的太高洁。”
天若摇首，轻笑，“我以前读过一句话‘当神已无力，便是魔渡众生’。”她看着洛隐，不在说什么。
“随便你吧。”洛隐终于断绝了希望，他颓唐的的笑着，转身离开。
“你什么时候送我走。”天若对这洛隐孑孑的背影，问道。
洛隐没有回头，声音传来的是一种不容反驳的漠然————“等到太平的时候。”
天若心中一颤，紧赶几步拦下了洛隐，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担心他么？”洛隐讥诮的一笑，抿起的弧度隐含着三分的嫉妒，“那么看重他啊。”
天若轻咬着唇，看了一眼洛隐，终于倔强的转身，径自走向了神庙。依稀还记得那面巨大的昊天镜，应该可以看得见流羽吧。
“昊天镜早就碎掉了。”洛隐的声音响起，带着微笑，似乎很是得意，“你看不到的。”
天若顿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身，看着洛隐，极轻的说道，“你真是一个魔鬼。”她的目光中什么也没有，没有了愤恨，也没有了不屑；变成的一种空洞，仿佛根本看不见了洛隐的存在。
“你答应留下来，我就帮助流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以一种诱惑的声音，洛隐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他看着天若的目光中有些许的无奈————这一切都是他并不想要发生的，可是没有办法，他依旧无能为力。
如果知道她的重要，当初就应该想尽办法留下她，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命运的荒谬而要她去瀚海和亲。而当他蓦然回首，却发现伊人已经不再属于他的了……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留下她，他就满足了。
“不是什么都可以交换的。”天若看着洛隐，突然蔓延了一种悲悯，“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绝不！”
“你终究还是要离开他的。”洛隐淡淡，叙述事实的口吻说道，“十四年后，你还是会离开他的。”
“预知了命运，我还活着做什么？”天若轻笑，已经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你不要看他了么？”似乎还是不死心，洛隐再度问道。
“我相信他。”天若温柔的笑，目光中开始坚定了起来。
是的，相信那个人，所以她从来没有放弃回到他身边的希望。
仰首，天若看向极限处的一抹红晕，漾起的笑意淡渺，是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洛隐看着天若，突然间觉得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她。
他们的距离从一开始就界定了————那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第127章：兵车行1
漠北原本就是一个残酷的地方，而最近更加的变本加厉。
流羽立在高高的城楼，望向远处狂沙三千的风景，眉头渐渐紧蹙————看似平静的沙漠下隐藏着是吞噬生命的陷阱。那是突厥的陷阱，也是他的战场。流羽觉得从来没有一场战争这么的艰辛。他十六岁带兵出征，大破南夷小国中山，许下了一个少年将军的神话。此后的十一年中，他数次北征突厥，威名远扬。在三年前的那一次，他和抚远大将军一起携手，将突厥赶往漠北三千之外，摧毁了突厥的王都乌涂。那一次的大规模应该大大的消弱了突厥的实力，他们原本是没有这么快的恢复元气，再挑起战争。只是，西夜的太子天亦想要坐山观虎斗，出资援助，使得野心勃勃的突厥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发动了战争。
和突厥交手了这么些年，流羽对突厥的战术了如指掌，却不料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术法————
那厚重的沙漠下埋葬了无数的白骨，而这些白骨则成为了突厥最有力的武器。它们砍不死，灭不掉，实在可怕。还有沙漠下的狂魔。原本只出现传说中的魔鬼竟然真实的存在，并且成为了自己的对手。
流羽轻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陷入了沉思。思维似乎凝滞了，没有可行的方法；也许是因为他面对的从来不是这些非人吧。有些怀念天若，她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也许可以有些帮助呢。只是，现在的天若和隐大人在一起。
那一日，流羽深夜回返。空荡荡的寝室中不见天若的身影，桌上的纸笺流下了洛隐的告别————
“勿念，带天若会珞珈解毒。洛隐草草。”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天若的音讯。流羽知道，西夜境内的珞珈山，天若是不方便有什么信息传来的。他不知道，天若此刻是作为一个软禁者，并且正在寻找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