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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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难道你肯定楚倾寒邀你没有夹杂私心?兴许是别人想你了也不定。〃君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嘲讽,只不过,不同于往昔善意带笑的戏弄,今次,字字泌骨透心,咄咄逼人。
初时,听到他名字时除烦乱外,仍有几分恍惚与心动,可不知怎地,转眼间,此刻已只剩下厌倦与烦忧了。对他的感觉一向均是说不出的忧喜参半,一言难尽。感觉是分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无论如何,我实不想再与其有任何纠缠。
阴晴不定地想着这些,顿觉胸闷万分,平日的气量似乎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也顾不上与师兄的缓和,最后终于兴起狠狠扔下一句了事:〃够了!我风轻扬与楚倾寒绝无瓜葛!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话的语气虽然不很重,可听在耳中,也是万分刺耳。
君临看见我的失态,冷峻的态度缓和了些,嘴角微微带起一丝含义不明的笑,丝毫不肯让步,仍旧逼问道:〃那半年前不知是谁喝得酩酊大醉,染了风寒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几个星期,口中彻念着的还仍旧是个‘楚'字?以前问你你不肯说,今日,难道你还不肯承认那人就是楚倾寒?〃
〃。。。。。。师兄,不要逼我。〃长长吁出一口气,我无奈叹道。再是无言以对,我只好闭目靠在石桌上小憩,不再理会其他。闭目中,回想起半年前那次师兄悉心的照料,心下不禁动容。那次,真可谓是师兄弃医以来唯一的破戒,竟是为了我,唉。无论如何,不应与师兄闹得如此僵的,但想开口去调解,又不知如何是好。
闭目良久,沉思中,未等我想到如何开口,便已是听到了君临低低的叹息声,方才冰冷的话语消融殆尽,温柔的声音再次熟悉地在耳畔响起:〃好了,风,你真的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其实,我亦只是想你搞清楚自己心意而已。不要为了一时的逃避,将来后悔一生。人啊,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感情,很多时候,如果没别人去强逼你的话你是永远都不会去面对的。〃
〃最后,我只想再问一句,难道你敢说你跟楚倾寒只是萍水相逢,互不相识?〃不像初时的咄咄逼人,师兄淡然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回旋,渗入心间。纵使声音柔情似水,可这个问题,却尖锐得令我哑口无言。
思索良久,却越发对这个问题感到无力,相识?算吗。。。。。。他的身份,他的一切,我何曾相识。一直以来,只是他识我,而非我识他。我识的,仅是那个有点拽,有点狂,但又有点冷,有点傻的黑黑的笨蛋……韩楚。可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些都是假的。他,位高权重,阴毒狠辣,年少有为,统率非凡;风流多情又从不留情,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人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魔教之首冥月教教主……楚倾寒。
缓缓抬起头,对上师兄关切的目光,疲惫地笑笑,摇摇头:〃不识。。。。。。至起码现在的他,我不识。〃
随意拿起身旁的黑子继续方才未完的棋局,与师兄心不在焉地你一着我一着对弈。两人均是无语,诺大的庭院间只听得见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平局。〃静默半晌,一番苦思,轻轻松开手中紧握着的黑子,我低声道。看着一盘下得跟街边混混般毫无水平可言的棋局,我不禁摇头苦笑。平日对弈间总谈笑风生,步步为营,你争我斗,无论输赢,均精妙绝伦。可真想不到,我、师兄竟然也会有这般狼狈不堪的一日。
师兄端详着棋局,亦是摇头笑笑,然后将棋局上的棋子打乱,拔回装棋子的器皿中,一边拔动一边轻声说:〃不,不是平局。我输了,你也输了。我们,都输了。〃输了?。。。。。。呵,的确,一败涂地。在情的面前,我们都输了,输到一无所有。
〃是,输了输了。〃想通这点,微蹙着的眉头亦舒展开来,一丝轻快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呈现在脸上。站起身,拍了拍白衣上的尘土,向师兄略略颔首致意,我转头往身后的内阁中走去。
八
荷池上,东南西北四方小道分别通往中心凉亭。西与北两条小径均是低矮的白玉护栏,蜿蜒曲折,低浅狭窄。往西,万树飞花,花红柳绿。往北,便是叶夜刚刚来时走的路,离入口仅数步之遥。
与西北两条小径相对的是东南两边,虽然同为通往中心凉亭的路,可是二者装潢却大相径庭。东与南两条小径虽亦为白玉护栏,但却并不低矮,高至腰间。而且道路笔直宽阔,与前两者相比十分迥异不同。往南,是宽敞的厅堂,大厅外面正中央挂着一块已有几分残损的牌匾,上面以古纂草书着〃君临阁〃三只大字。厅里,茶几小桌,古琴字画,别有风情。往东,是几所相邻的平房。一间是师兄的寝室,另一间虽名为客房,可多年下来已成为我专用的房间,而另外几间空置的则分别是装载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
走过往东的小径,踏上长长的回廊,此道回廊将这边的几所平房紧密相连着。只要在这里右拐走几步就可到达师兄的寝室,而左拐,便是我的房间。推开轻掩着的木门,走进房,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今次留宿近半年也算久了,可待要走时却仍与常一样有着几分不舍。特别今次一去,真不知何时才得以再回。望着熟悉的一桌一椅,很想就此留下不再离去。只可惜,没有可能,当年师兄弃医时我就在师父面前下过誓只要在有生之年,绝不荒废医术。无论如何,我和师兄之间,总要有一个将师父的医术发扬下去,如果连我也弃医了的话,那师父估计在九泉下也死不瞑目。既然选择了成全师兄,隐世避居这种日子便注定了与我无缘。
随兴地想着这些琐碎的往事,不知不觉间,行装已是收拾妥当。其实,虽说是收拾行装,可实际上除了一个药箱以外便再也没什么多余的细软可以带上。行医者,无论致何处行医均能遭受上等的款待,至起码,吃喝不缺,有瓦遮头。只要有良好的道德操守,医术也有一定把握的话,郎中还真是份甚为惬意休闲的职业,当然,前提是没有遇上洪灾旱涝瘟疫这样的大麻烦。
粗粗检查一下药箱,里头除了摆放着一些行医常用的工具、几本药典以及少许难寻的药草之外就再无其他。只如此,已足矣。将药箱及水和干粮放进包袱,轻轻提起,我又一次踏上了全新的出诊之路。今次,将会比过往任一次行医都要艰难。一次完全没有把握的行医到底会怎样?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一切,均是未知之数。
走出房,顺着长廊往外走,没有经湖中心亭,不多时我便已走到唯一的出入口前。握着手中的包袱,单手撩拔开长垂沾地紧掩洞口的层层柳丝。最后临走前,我仍是忍不住回头再看师兄一眼。
天色已是黄昏,中心凉亭,一道蓝色的人影端坐在石桌前,斜阳夕照下,尤显孤寂。君临背向着这边,头也不回,神情看不太真切,只看得见他一杯杯倒着酒然后又一杯杯往口中猛灌下去。
明明是淡酒,他却偏喜欢用喝烈酒的方法去喝,真不明白,这样也算是爱吗,爱得如此勉强也算爱,爱得如此辛苦也还要爱?那时一直对此甚是大惑不解,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突然明白到,原来爱,真的足以让人心甘情愿背负一切艰辛。。。。。。
〃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君临抬头又灌了一杯酒,微风中,师兄的声音缓缓自凉亭中传过来:〃去吧,我记得,你爱的也是烈酒呵。既然不爱淡酒,何必强求于此,这片天地间,真正喜爱淡酒的也就只有我和他了,能够陪我对饮的也就只有他啊,就只有他而已。〃
的确,我承认,尽管多年来我一直在尝试着像师兄那样喜爱淡酒,但却从未成功。我爱的仍旧是烈酒,豪气干云。可是师兄性喜淡酒?虽然他的确酿了多年的淡酒,可就单凭他饮酒的架势,我就打死也不信他是骨子里天生喜欢淡酒的。真是,像他那种喝法,也就只有杨柳儿才会陪他一起疯。至于我啊,还是喜欢像昔日那般,我和他,你一埕,我一埕,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保重。〃低声抛下一句道别,任风将话语传递,我转过身,步入一片漆黑阴森的秘道中。
九
迂回曲折,辗转反侧,秘道中地势极是难行。借着石缝间透进的丝许光线,我慢慢凭着感觉步出秘道。走到出口,拉动石壁上的机关,伴随着机关开启的声音,眼前的大石缓缓往旁移动,转眼间,已是无踪无影。往外踏出,不消片刻,大石缓缓靠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傍晚的天黑得特别快,刚才还明明可见夕阳当空,一片金光灿烂的火烧云,而此刻,天色已是转黑入夜。淡淡的夜空中,夕阳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轮浅浅的明月若隐若现。深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扑面吹来,清凉泌骨。
这座与世隔绝的山谷位于连绵群山之中,从中步出,外间均是乱石草丛。向远方遥望,依稀可见远方山丘下,是通往城里的路,尘土飞扬,泥泞遍布。大路两旁没有此带般浓密的树阴,只有一些低矮的绿草位于路旁,一望无际。
顺着大路往前走,不多时,已是到达芜城城下。一块块石头镶嵌起来的城楼最上方以朱砂雕刻着〃芜城〃二字,城楼上,几个值班的士兵旁若无人地喝酒划拳,城楼下,城门大开。此处真是荒凉得连贼也懒得光顾,不过也好,省下不少管理治安的开支。
芜城,城如其名,荒芜至极点。已是亥时时分,说早不早,说迟不迟。但假若是在长安洛阳等大城现今定必满城灯火辉煌,人流不断。就算是在杭州扬州等规模不太大的城里,也定必小贩商家络绎不绝,家家人声鼎沸。可现在,芜城的大街上,却是万籁俱寂,没有吆喝的小贩,连路边的一些固定商铺也大多关门打祥。不少人家均已熄灯入睡,仅余下少许未歇息的人家灯火支零破碎。街上少有夜逛的人们,除了更夫之外再难寻到别人。
受不了街道的静寂,我快步走在街上,只想尽快到达城西码头,摆脱这静寂得恐怖的地方。可是芜城虽然荒芜,地方却不小,城西码头更是十分偏远。几乎在城中绕了大半个圈,才终于抵达。城西码头|Qī|shu|ωang|,并不是什么很标准的码头。码头上,仅泊着几叶小舟与些许渔船,连一艘正规的商船也没有。平日此处少有大船经过,只有一些渔民每日出海捕鱼。此处虽然荒凉,但不知为何,还仍有几个艄公在此摆渡,为一些偶然兴致勃起出海游乐的游人们掌舵。
码头上,一艘较好的小舟微微随波起伏,每每往外飘扬然后又被相连于码头上的铁索所牵引羁绊。叶夜立于船头,环抱着双手面朝大海,一脸凝重之色。
〃当、当、当。。。。。。〃抬脚上船,一声声打更声自远方清晰传入耳中,子时。随着打更声的响起,叶夜回过了头,看往这边,在看到我的同时脸上凝重之色消褪不少,露出了稀有的微笑,夹杂着几分疲惫的憔悴,竟甚是真挚。
虽然与叶夜仅有一面之缘,但就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是一个极端自负的人,脸上的笑容亦总是嚣张而高傲的,想不到,叶夜竟然也会有如此一面。只不过,他该是料得到我必然会来的,那么,他如此眉头深锁、满脸忧愁到底为何?
〃风兄果然准时。〃我往前一跃跳上船头,未等站稳,叶夜向我微微欠身道。
〃让叶兄久等了,抱歉。〃虽然现在刚好子时,按说亦算准时。可是看叶夜的样子,应该是早已在此苦候多时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叶夜自信满满的性格又一次流露在外,我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走进船舱。
船舱位于船中央,连通着船的两端,以竹堆彻成的小四方空间,很是简陋,里头只有套低矮的桌椅,两边甚至连帘子也没有。不过,也正好借着没帘子之便,我往船尾望去。一看之下,我不禁猛然大惊,原来船竟已是驶离了岸,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中。船尾,一个艄公正熟练地掌着舵,海面上的风浪似乎都与这条小舟毫不相关,一旁波涛起伏,船上如履平地。
〃他是?。。。。。。〃看着艄公,我不禁疑惑起来,夜半时分,按理说艄公们应该不接生意了,而且,冥月总教教规如此严密,怎会随随便便给一个艄公进入。
〃冥月中人。〃叶夜一边答话一边从船头走进船舱,坐在我对面,耐心解释道:〃中原几处大城和近海市镇的码头都有我们的人,芜城虽然荒凉,可是离冥月教不远,所以我们也一直有驻扎人手。中原大陆,无论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出海均逃不过我们冥月教的监控。〃
听完叶夜一番话,我不禁暗暗心惊,想不到冥月教势力竟然如此庞大,连芜城这种鬼地方也安插了人手,的确是深不可测、不容小视。
十
叶夜转过身,变戏法似地自身后取出两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