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幽会-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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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六楼。
这时候,崔基凤喝得酩酊大醉。他坐在旅馆区的一家夜总会里。由于来了一个旅游团,这家夜总会突然拥挤起来。
崔基凤喊了一位舞女坐在旁边,舞女不住地唠叨。那舞女长得不好看,她想跳舞,可这位马长脸客人却只顾喝酒。
“咱们跳一回舞吧!”
她忍不住了,拉了拉崔基凤的胳臂。崔基凤把她一甩,说:
“胡闹,跳汁么舞呀?喝酒。”
“你不会跳?”
“那不是舞。你瞧,我在外国好几年,什么舞都学过。每到周末,就开舞会。你以为他们是跳舞吗?胡闹!”
舞女抬起朝天鼻子,吃吃地直笑。
“大哥真有意思。而且挺帅!”
“姑娘,你也挺帅。唔。我得问你一下。”
“问什么?”
舞女把手伸到他的裤裆里。他皱起了眉头,但没有把舞女的手拉开,心想为了多拿小费,也许有必要干点这种事。他突然有了性欲。
“什么呀?”
那女人的手开始动得快起来。崔基凤把啤酒朝嘴里一倒,然后开了口:
“我低一班的同学当中有一个人,比我小五岁。结婚前两天,看见未来的新娘胡搞,跟别的男人在饭店里过夜。”
“天哪,他一定气疯了!”
“对。这是气死人的事情。”
“是吗?”
舞女把手抽了回来。
“我那同学把这事给掩盖起来,照旧结了婚。因为他太喜欢新娘了。”
“简直是神经病!”
“是呀,跟神经病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那个要做新娘的小姐也太胆大了,结婚前两天怎么能这样呢?”
“这姑娘不简单!”
“结了婚过得好吗?”
“听我说呀!举行结婚典礼以后,他们就到济州岛旅行。谁知新娘本来的爱人也跟过来了。”
“天哪,这可能吗?”
“了解下来,是新娘叫他来的,房间不同,可住在一个旅馆里。”
“这个女人该杀。新郎恐怕是个傻瓜吧?”
“不。新郎像我一样,个子高高的,挺健康。”
“就那么放过她了叩
“新郎装不知道,光看热闹。他们以为新郎不了解,趁新郎不在的时候偷情。”
“是在去新婚旅行的时候吗?”
“当然。回家以后还继续跟那个男人见面。结婚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我同学问我应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窝囊,有什么必要问你呀!逮住这两个狗男女揍一顿,向警察告一状不就得了。”舞女激动得直嚷嚷。
“怕不是这样吧?”
“那你说什么呢?”
“我叫他把那男的杀掉。我说把那男的杀掉不就行了吗?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你回答得好,痛快。”
“就算告她通奸罪又怎么样?又不解恨,干脆杀掉倒好。”
“杀掉了吗?”
“不知道。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他低头看着舞女的小眼睛,小声问道。
“愿意跟我出去吗?”
舞女的手又伸到他的裤裆里,同时张开另一只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一下子没有领会舞女的意思,呆呆地瞅着她。舞女用手指头做了个圆圈圈给他看。
“世上没有吃白食的道理。”
“是呀!”
他掏出五张一万元的纸币塞到舞女手里。舞女的嘴咧开了,翘鼻子也跟着一煽一煽的,她把钱塞到口袋里,说:
“你看马路对面有一爿P旅馆。到那儿去等我,我呆会儿去。”
“不知道是哪个房间,你怎么找我?”
“别担心。我先给旅馆打个电话,就说是从夜总会来的。还有……”
“叫他们给开一个带浴室的房间。”
“知道。”
崔基凤从夜总会出来,慢吞吞地穿过马路。他喝得烂醉,情绪挺好,鼻子里甚至还哼着歌。
哪有这种新婚旅行呀?真有趣。呵呵呵,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准是坐立不安了。这叫自作自受!他突然茫然地眺望一下黑暗中绵延不尽的白色大地。
大地好像被朔风弄得很苦,扭曲着身子在呻吟。他把狂风、黑暗和大地的呻吟深深地吸进肺腑,突然淌出了眼泪。他想这是太冷的缘故吧!直到他一脚踢到一只空罐头以后,才又踉踉跄跄朝前走。
他跨上台阶,终于到了旅馆门口,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不能理解自己,也不能理解妻子。任何一点东西他都理解不了,一切都搅成了一锅粥。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突然他想到那只鸭子也许正躲在暗地里发笑,接着两个脱得光光的。在床上翻滚的人影又浮现在他眼前。那是妻子和鸭子。
“我怎么站在这儿。”他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都有点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是从夜总会来的吗?”
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打着呵欠问道。崔基凤点点头。男服务员把钥匙递给他。
“给我一个带浴室的房间。”
“没有带浴室的房间,客人住满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付了房钱。
房里挺暖和,他觉得好像回到了家乡。看见墙上有一只甲虫在爬。他四面看了看,拿起了烟缸。这时,甲虫已经消失在墙缝里。他钻进被子里躺下,瞌睡连天。他虽然关照自己不能睡,但还是不住地打呵欠。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挺不住,便爬起来把脊背靠在墙壁上。然后支起膝盖,把下巴搁在上面。他把头扭向右边,那里有一面大镜子。他看见了一个凄凉地坐着的男人身影。
他以惊讶的眼光对着镜子里的男人看了好半天,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马长脸好像荒芜的原野一样显得非常阴沉。坐在那里的样子好像是罗丹想象出来的人,又像是个植物人。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坐在那里。他想跟那男人拉拉话,又怕那人霍地站起来跑掉。他觉得那人挺可怜的,突然镜子里的男人模模糊糊地开始笑了。
那是无法形容的微妙的笑。仔细看去,那笑不能看作是笑,带有一点好像是哭的味道。他不愿意再看下去,把头扭到一边。然后把头靠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他霎时坐着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梦。
他呆在某个妇产科医院里。产妇的呻吟和悲鸣混在一起从分娩室里传出来。他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站起来,焦急地等待妻子生产。由于等了很久,他疲惫不堪,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婴儿的哭声,很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他大喊一声:“就是这个孩子!”霍地站起来了。门开了,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说:“是个儿子。”他以充满喜悦的眼神看了看浑身是血的小孩,心里在喊:“我的儿呀!”就在这时婴儿睁开了眼睛。
他大吃一惊,后退了一步。孩子霎时变大了,变成了一个跟鸭子一模一样的青年。那小伙子冲着他嘻嘻直笑。他发狠了:
“你不是我儿子。”
这时,他听见有人敲门,睁开了眼睛,吃惊地站了起来。敲门声又响了,他才发觉自己是在旅馆的房间里。
“进来。”他用开朗得连自己都吃惊的口气说。
门开了,舞女走了进来。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跟在夜总会昏暗的照明灯底下看见的那个女人完全两样。如果说有哪一点相像,那就是翘鼻子一煽一煽的,好像在笑。
灯光能使人的样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一点使他大为吃惊。她脂粉抹得很厚,好像带了一只假面具。抹这么多的脂粉,也许是为了要掩盖脸上的皱纹。她显得年纪蛮大了,使人感到她很丑。
“快来,别站着,坐下。”
但是她没有坐下,摇摇晃晃的依旧站在那里,好像醉得挺厉害。蓝西装的下摆很潮湿,也许是酒倒翻在上面了。她耷拉着人造眼睫毛说道:
“再给我两万元……”
她好像妻子向丈夫要钱似的,一点不含糊。崔基凤被她弄得不知所措。
“明天我得回家去,母亲病危。”
她突然变成了哭腔,接着转身面壁站住,开始抽噎起来了。
崔基凤慌了。
“知道了,知道了,坐呀!”
舞女揩着眼泪坐在铺上。脸上的脂粉抹掉了,显得更丑。
“母亲病危,是得去看看。”
“我一次也没能回去过。”
她哭得很伤心。
“是呀,来,这个拿着。”
崔基凤加了一万元,给她三万元。舞女瞟了一眼钱,霍地睁大了眼睛,快活地说:
“谢谢。”
崔基凤看见舞女脸上霎时显出了满足的微笑,也跟着笑了。
舞女走到他身边,想跟他亲嘴,散发出一股酒味。崔基凤悄悄地把头转到一边,舞女更加贴近他。
“您是从哪儿来的?”
“汉城。”
“一个人,没有朋友?”
“唔……”
“那么,是一个人来玩的?”
“对。”他回答说,好像是在谈别人的事情。
“真怪,闷起来怎么一个人出来玩?”
“习惯了,就行了。”
“你是干什么的?”
“目前失业。”
“你这个失业者,钱倒不少嘛!”
“我并没有钱。”
他忍不住了。尽管他后悔喊她,但已经晚了。
“啊,困!”
舞女用手遮着嘴,打了个大呵欠。
“不睡觉吗?咱们现在睡吧!”
“喝酒!”
“还要喝?”
“买点啤酒来。”
他掏出一张一万元的钞票交给舞女。舞女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买了一大瓶啤酒回来。于是他们开始喝起酒来。尽管肚子里像要炸,崔基凤还是咕噜咕噜地喝。他想一直喝到天亮,那女的也很能喝。
“干脆再买点酒来放着。”
“这点行了。”
“我叫你再买一点来嘛!”
舞女接过钱又出去买酒。不一会儿她又嘻嘻哈哈地进来把酒瓶放下。
“今夜喝它个痛快!”
舞女露出了大腿,接着唱起歌来,和她的长相不一样,唱的歌倒很动听。崔基凤眯着眼睛看着她唱歌的样子,兴致勃勃,便也跟着她唱起来。
当他们唱了十来首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这是服务员打来的电话,说是别的客人提抗议,叫他们安静点。于是他们停止唱歌,又去喝酒。
“玉子,你的愿望是什么?”崔基凤嗫嚅着说。
“嫁人。我想出嫁,想得要命。”她闪着泪花说道。
“可怜的人啊!”
“大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没有愿望。”
在他的眼里舞女的形象逐步变得模糊起来。丑陋的样子消失了,不存在了。相反,对她产生了一股怜悯之情。
“啊,热!”
舞女突然开始脱衣服。她站起来脱,跌倒了两三次才全部脱光。
“啊,舒服。大哥你也脱吧!”
她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坐下。
崔基凤木然看着她的身体,相当的胖。两个大奶子沉重地垂着。肚皮上的肉凸出来打了两三层皱折。奶头像干葡萄一样乌黑,下腹部有着明显的手术痕迹。如果跟妙花相比较,她的身体已经走了样,简直不能算是身体。皮肤没有一点滋润气,已经失去弹力。然而奇怪的是,他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种温馨的安定感。因而他自言自语地说:
“这是人的肉体呀!”
“刚才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
“是说我像只猪?”
舞女晃着两只奶子,向他扑过来。他一仰身躺到铺上,任她为所欲为。
舞女粗野地扒掉他的衣裳,然后去刺激他,搂住他。他大声喊道:
“不行!”
“哼,真新鲜!快来呀,再不来,我就要强奸你了。”
“我说不行嘛!”
话虽这么说,但那女的一拖,他也就趁势把身子压到那女的身上去了。
崔基凤头疼得厉害,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的后脑勺简直要炸了,一刺一刺的。之所以会头痛,大概是因为饮酒过量的缘故。看见那么多的酒瓶摊在房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不相信昨天晚上自己和舞女一起喝了那么多的酒,而且还能清醒过来。对这一点,他觉得非常稀奇。现在嘴里还是一股酒味。
他爬起来坐着,低头看了看正在打鼾睡觉的舞女。舞女嘴巴大张着,上身几乎全部露在外面。他依稀记得跟那女的鬼混了一通。我跟这个女人发生了肉体关系吗?不,不会的。他不知不觉地晃了晃身子。不会的!然而,模模糊糊的做爱场面开始清晰地浮上脑海。他心里难过得直想呕。是对自己作呕,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深渊。他满心悔恨,胸脯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妙花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动,想起了新婚之夜她在饭店里独守空房,简直要发疯。
他想站起来,然而又没有站起来,感到大腿上热乎乎的,霍地掀开被窝。原来是舞女在褥子上撒了一泡尿,一下子把一夜之间喝的酒全部排泄掉了。尽管如此,她依旧鼾声如雷。崔基凤不禁啼笑皆非。
“你瞧,你瞧,起来,起来!”
他抓住舞女摇了摇。但看不出她有一点清醒的苗头。他又抓住她摇晃了几次依然如此,只好听之任之。
“把尿撒在铺上,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