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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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最终喜好的竟是这一口!
完了……薛毅对自己说,陷进去了……一败涂地!
薛毅揭开锅看看,粥快熬好了,一股稻米的清香扑鼻而来,这让他十分满意,放下锅盖,继续回到灶台上切小葱。
薛毅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做饭,毕竟世人都知道持帚做饭是女人的本份,身为堂堂七尺江湖男儿,即便不以做饭为耻,也不会以做这种事为荣。十七岁第一次独自出门前,他被男人婆硬逼着学会把生米煮成熟饭,大姐很严肃地说饿肚子才是江湖人的第一大敌,远比刀枪要杀人,经过多年的检验,薛毅发现这的确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可这条道理再怎么金不换也不能为江湖男人的脸上多添点光,于是薛毅始终认为并宣称自己是不喜欢下厨的。
可眼下情况不妙——杜三宝还小,在家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妹子,只怕连火都不会生,至于她哥杜二宝,做了一次饭就差点把厨房点着,结果只能去啃外面买回来的馒头。薛毅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未来的舅哥钟魁请来厨娘或者自己教会杜二宝分清菜刀和柴刀前,他只能亲自动手喂饱这一大一小两宝贝。
好在钟魁很照顾这两个小的,不单让自己送了南方人惯吃的米过来,还没忘让顺路割块肉送来。要说都是调教妹夫人选,在薛毅看来,钟老四明显对杜二宝要偏心很多,相比起在万花楼被他一网逮住的乔荆江,待遇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莫非真如钟魁所说这是钟家对当老大的严管严教的家规使然,只能怪乔荆江做大妹夫的命不好么?
过去的三天里,钟魁除了每日必做的教育妹妹们的功课,就是和薛毅一起在城南打点开医馆的事。薛毅尽管和京城衙门里的人及地保关系不错,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容易就替杜二宝寻到一处小门面可以开馆,但他毕竟是个外来人,除了能保证将来杜二宝的医馆不被当地人敲诈保护费或免去一些三教九流之地常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外,在其他方面能帮到的很有限。定远侯家的四爷虽说在京城里几乎没人认识,可他既然是武侯府的人,这层光鲜的面子很多人还是愿意买,所以置办物美价廉的物品以及联系药局子进药材一类的事自然就落在了他头上。钟四爷此前从不参与家中一切采买,但他对市井的生存之道却是无比熟悉,所以做起来倒也十分顺手,几天下来不但把杜家兄妹在京师的家置办下来,小医馆开张的事也基本就绪。
照四爷的说法,再好的货色要拿得出手,至少得有张好皮裹着才能体现出档次,没见街口那有名的“老王牛肉”么?名气如此之大,切出去的肉不管是一斤还是二两,都还要一丝不苟地用油纸包好,从不会随手切下来就扔给买家。杜二宝这神医的帽子虽然不假,可眼下只有这顶帽子的资本显然不足以拿来为当钟家女婿打底子,钟家抠财的二爷早就发话不乐意招进没钱的妹夫,二宝就算不能为钟家招财那么至少也不能让未来丈人家倒贴才有可能入得钟家当家人的法眼。钟魁说,就算二宝愿意倒插门,媳妇本可以少攒一点,那也不会全免,二宝若想介时娶得到钟家妹子,不从现在起努力一些是不行的。二宝这个医痴长到十七岁仍显单纯,先前被大哥宠着护着并不懂太多世事,这次与大宝决裂跑出家来,没有了头顶一把伞,吃亏不小,正自觉无助之际,忽然出来一个钟四对兄妹如此照顾有加,当然是感动不已,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懂,那就什么都听懂事的人安排,钟魁叫他努力,他就下决心努力,这不,见饭熟还有一阵子,便带着三妹去前面检查明天开馆的东西,一刻都不闲下来。
也就在这空档,钟四爷摸来了。
“俩宝贝呢?”钟魁探头探脑。
“被你感动了,在前面检查开馆的东西呢。”薛毅心情轻松地回答,用菜刀把切好的小葱撮起来,洒到正熬着的粥中。
“啧啧!”钟四闻着香气,不住称赞,“难怪乔荆江吃你一顿野菜粥就想方设法要拐你回家,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不能照顾好自己,哪来体力四处游荡?你当江湖很好混的吗?”
“我以为你们江湖客餐餐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下馆子是要钱的!”
钟魁嘿嘿笑,试探着问:“薛毅,你不会是个穷光蛋吧?”
又来了……薛毅心中暗暗好笑。自打三天前的晚上钟四说出要他准备聘礼的话后,就没少话里有话的套自己的家底,看来,他是真的担心自己没钱娶媳妇,不能让二小姐风光体面地嫁出去。钟老四以前不是说过么?钟家人对于二小姐的事都特别上心,到目前为止,对江湖并不熟悉的钟魁除了知道自己是乔荆江揪回来的朋友、河东怪叟的徒弟之外,对薛门基本上是一无所知,会担心自己拿不出体面娶媳妇的本钱并不奇怪。可是,薛门的规矩一向是不对外亮底子,男人婆说过有肉要闷在饭里吃,这样才能吃得长久。薛毅并不想这么快就让钟魁摸清老底,钟老四一眨眼一个主意,被他摸个一清二楚,谁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防他之心不可无!
薛毅把搅粥的勺停了停,看上去很没心眼的样子,问:“身上带很多钱的话,不是很容易遭人打劫吗?”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算了,哪天真要你出聘礼,再不济也能当个大厨挣点回来。”钟魁无可奈何地嘀咕。
若表现得太小家子气,不免会丢薛门的脸,薛毅把小葱搅匀了,思考一下,决定安慰安慰钟老四,于是说:“男子汉大丈夫,一点聘礼还是拿得出来,至少不会少于李长青嫁女儿收的那个数。”
“李长青的女儿?就是这几天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不见的李金钏小姐?”钟魁漫不经心地问。
薛毅点头。
京城的街头巷尾中突然流传开来的名士李长青寻女一事最开始着实是让薛毅吃惊不小,这么多年来,师父齐飞白从没提过他的宿敌有儿女,虽说在此之前齐飞白也没明说过李长青是个什么人物,但从师父骂骂咧咧的话语里,薛毅听出这个他从来无缘见到的师父宿敌是个四海为家无牵无挂的人物,突然回京做个名文人并且大张旗鼓地寻找失散的亲生女儿?怎么都觉得与李长青一贯作风不符。钟家的老二不是李长青的徒弟么?可观察两天下来,他毫无动静。薛毅现在比较肯定,钟灏是李长青徒弟这件事,估计对所有人来说还是个秘密。钟府到处是秘密,薛毅想,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然而到了第三天,他突然发现就算他不想知道谜底,可能已经知道了太多东西。
“切!跟台上演的戏似的,恶俗啊!”钟魁撇撇嘴。
“你不知道么?”薛毅十分好奇地问,“我帮你去买肉时,听见胡屠户说你家里已经帮着找到李金钏了,似乎叫做玉钏,上午的时候二爷已经着人送回去,而且还替定远侯爷下了三车的聘礼呢!”
“玉……”钟魁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吞回去。
“要走吗?马上要吃饭了。”薛毅拎着勺,有些遗憾地问,“赶着去看戏么?”
钟魁险些把脑袋敲在门板上,他回过头,有点尴尬地笑:“大俗即大雅,薛毅啊,二宝的事忙完了后,你还想不想见钟瑾呢?”
薛毅点头。
“既然如此,做人要厚道一些。”
薛毅看着钟魁打开门,心想从他的反应,可知钟家老四对自家的很多秘密也是一头雾水。
不自觉地,薛毅想起那天晚上离开时二爷与钟瑾窃窃私语的情景,还有那之前钟二小姐的醉脸……
“玉钏是谁?”
“……我的客人啊。”
……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死也不告诉你!”
“噗!”薛毅笑出声来,这一声引起已经迈出门槛的钟魁注意,转身问:“你想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薛毅的脸上若无其事。
“哼,我知道你乐什么,不过,劝你一句:先专心准备聘礼吧,好事儿现在还轮不到你。”
“为啥?”
“虽然不知道咱家的三车聘礼怎么不是送到先前定下的柳家而是送到李金钏那里去,但可肯定最近咱家上下忙的是大哥的喜事,就算你和二妹的事儿板上钉钉,怎么也不能去抢家主的风头吧?顶多是双喜临门中不太重要的那一喜。咱家特别重视二妹,你若真想风光娶她,还是等大哥的喜事办完后再办你的事,别凑那个热闹。”
薛毅抓了抓头。
虽然就近准备聘礼也可以,不过想到媳妇本捏在大姐手里,就写信托人快马加鞭送到江南去,就算男人婆动作再快,从水路送聘礼过来怎么也得个把月,等等也无妨。
可是……
“似乎有不安的预感。”薛毅喃喃。[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别那么猴急,”四爷呲着白牙笑,“没听说过好事多磨么?”
薛毅长叹一声:“只要你不把我磨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钟魁是个好人,这一点勿庸置疑,只是一涉及到妹妹们的终身,这人就会变成一个很难缠的对手,看到他呲牙,似乎都能听到全身的骨头被这白牙磨得格格作响的声音。薛毅认准了要娶下钟家二小姐必得还要受些钟四爷的欺负,却不知钟魁心里也委屈。四爷是个聪明人,哪里看不出薛毅的戒心?其实做未来舅哥的,就算为了妹妹过门之后的日子着想,哪有成天没事干专找准妹夫茬儿的道理?现在是郎情深妾意浓,就等着好事来上门,这时候不感激他这个跑前跑后牵线的,看他倒跟个碍事的绊脚绳一般,“真是没良心啊没良心……”钟魁背着手这么叹息。
四爷对自己说:不能和准妹夫计较,反正只要我不对他做什么,这个心结自然可以解开。若是一切真如钟魁所想,倒也不是坏事,但世事总是难料,所谓横生枝节那也是有的。
定远侯家有仇人,这句话说出来没人会感到奇怪,在官场中沉浮的人家哪家没有仇人?但被仇人挖到祖坟所在的地头上去,哪怕只是挖了坟地上最不起眼的一处妾的坟,那也算是惊人的事情。薛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惊愕,不过两天前他还在和钟魁笑谈钟家的喜事临门,眨眼间钟家便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如今他是钟家默认的准二姑爷,于情于理都不能当做流言听听而已,看看日上三竿,估着钟家把那些要紧事儿都安排好自己去不至于给人添麻烦了,便往定远侯府来正式求见钟四爷,那是表示个探问关心的意思。
薛毅完全没想到,钟府出面见他的不是钟魁,而是当家的定远侯爷钟离。侯爷先是多谢薛毅这个钟家朋友的关心,然后告诉他,刨坟的是曾经的敌手高南国的奸细,老四一早就出门去,跟先一步出门的老二安排捉奸细的事去了。薛毅问可有效劳之处,钟离摇头说如今这事的解决全托在老二和老四身上,倒没有别的要紧事要处理,只要府里上下人等保持戒备,勿使再生大事就好。薛毅见钟离虽心情不佳,但情绪尚好,钟家上下气氛虽沉闷但也尚平和,放下心来。
钟离身为家主,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虽不是事无巨细都报到他那里去,可家里正在进行和将要进行的比较大的计划他都知道,钟魁头几日已经告诉过他跟薛毅把灯笼纸捅破了,虽然提亲的媒婆还没正式上门,钟老大看薛毅的眼光已经亲切许多。薛毅先前虽见过钟家老大几次,这样当面交谈倒是第一次,他是见过世面的人,既不会象乔荆江那样看到威严的大舅哥就自动低头,也不会象不把官家看在眼里的师父齐怪叟那般傲慢无礼,把钟大爷当作江湖上那些大户名门的掌门当家去一般儿对待,不卑不亢之间进退得当,钟离看在眼中,对这个将被抓进门里的准二妹夫好感又增几分。
两人谈得甚投合,话题便自然不拘于坟地被挖一事,薛毅见钟离态度可亲,又想到他是当家人自然要对未来的妹夫多了解一些,也就随他聊开。钟离问话很有分寸,不象摸人老底的老四,只是泛泛问些薛毅家中一切可好,生意可顺之类的话,薛毅却发现虽然分开来问的都是些很平常的事,可一圈儿答完把分开的问题总起来回头一看,自己的底细也差不多被钟家老大摸去一半。他暗暗吃惊:竟不知不觉着了道儿,这老大不简单!好在钟老大只想大概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并没有真的去掀太深的底子,自家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薛毅就算知道了钟离的用意,也还继续有问有答,无意隐瞒。
时近中午,钟离有意请薛毅留下一起用饭,薛毅抱拳相辞:“多谢美意,只是在下这两日在追一桩大案,今日中午已先约了衙门里的老黄在饭铺相谈,只能告罪不陪。”
钟离问:“近日京中的大案,只有官员连续被刺那一桩,莫非薛兄弟追的正是这一件?”
“正是。”
“这不是官府正着力在办的重案么?莫非也拿来悬红?”钟离十分奇怪。
近几个月来,京中数名官员连续被刺,虽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