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大野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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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经过短时间的激烈挣扎,她说了一声谢谢,收下了这枚胸针,没有再问什么。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伤害他,她说过要保护他的。
她站起身,打开他买的那个蛋糕盒子,“哇,冰淇淋蛋糕!好诱人哟,来,我们一起插蜡烛。”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在蛋糕上东一根西一根的插上细蜡烛,当东璟拿过打火机准备点火的时候,却被连英理拦住。
“东璟,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她神秘兮兮地笑着。“你先答应我!”
他飞快想了一下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你可以用那把小提琴为我演奏一曲吗?哪怕是生日歌也好。”
她的话犹如一道电流击中了他,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凝不动。
他那顷刻间的变化令她心头一怔,“东璟!东璟!你怎么了?”
她一边喊他一边轻推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却让他变成了木头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理……”
他的眼神缓缓栘向她,一层厚厚的忧郁蒙上了他那俊秀的面容,脑海中像演电影一样,无数令他痛心的画面历历在目,而电影的最后一幕竟是他们首次见面时她打开门后的笑脸。
刹那间,他做出了决定!
“东璟……”她凝视着他的神情,完全不知所措。
忽然,他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东璟走出房间,怀中抱着那个一直静静躺在床角的小提琴琴箱。
“东璟,真的可以吗?”她并不想勉强他。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打开琴箱,凝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取出小提琴。
这是连英理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把小捉琴,虽然外形看起来和一般的小提琴没什么两样,但是她突然觉得这个不会讲话的乐器似乎隐藏着一个伤感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正是它的主人。
“开始吧。”他缓缓说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阴郁的平静。
“稍等一下。”她迅速点燃蜡烛,又急忙跑去关灯。“开始吧。”
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在一跳一跳的昏黄烛光下,看他先是吸了吸气,继而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随着乐音,一个性感奔放的吉卜赛女郎忘情舞蹈的景象彷佛浮现在连英理的脑海中,她沉醉在这曲欢快而曼妙的旋律中,几次情不自禁地合上双眼,但很快的她又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迷蒙的烛光下,他忘我地演奏,彷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存在……
不久,屋内唯一的光亮熄灭了,但旋律仍旧在黑暗中缭绕着。在这一刻,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无法将他打断。
不过,再怎么悠扬动听的旋律也有结束的一刻,当小提琴演奏的声音停止后,黑暗的客厅随即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连英理才回过神来,她摸到桌上的打火机,想先点燃打火机再去开灯。啪的一声,黑暗中闪出了黄色的小火苗。即便是这样微弱的照明,也让她看到了令自己震惊的一幕,她看到了东璟脸上的泪水!
“东璟……”她走近他,一时忘了应该先去开灯这件事。
忍不住抚上他的脸,碰到了那令她心疼的泪,又看到了那双折磨人的眼眸,她的心再次一颤,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落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孩子的泪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震撼心灵。
“东璟,你怎么了?”她轻柔地问,仿佛声音再大一点又会惹出他的眼泪。
东璟缄默无言,把小提琴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这时,打火机因为点燃的时间过长,自动熄灭了,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我去开灯。”
“不要!”
他立即开口,之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好似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不肯松开。
被他突然拥在怀里,连英理的心怦怦乱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不过,就算她想动也没办法,因为他把她抱得太紧了,让她只能像木头一样僵直着身体。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渐渐平缓了呼吸,也渐渐放松拥着她的力道,但仍旧不愿放开她。
随着他手臂的松缓,她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腰。
“东璟,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让我担心。”她在他的耳边低喃。
“我……想妈妈……”他缓缓地说,声音中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你的事……愿意对我说吗?左进曾对我说过,你的母亲……”
现在,她不再认为自己的要求会伤害他,反而认为全部讲出来他才能真正解放。他不能再独自承受不愉快的往事了,只要有她在,就绝对不允许他悲伤难过!
“我的妈妈自杀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在宁静的黑暗中,他轻搂着她,开始述说一直折磨他的往事——
“因为喜爱,我从小便学习小提琴,并且在十三岁那年获得了全国比赛冠军。那时,父母常说我是他们的骄傲……”他不禁长叹一声,“但是,他们在我十五岁那年离婚了。因为另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出现,她占据了我父亲的心,而我父亲也决绝地抛弃了母亲和我。就在他们准备办理离婚手续的那天清晨,父亲对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对我的爱是不变的。我什么都没说,但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比起那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我更恨他!在那之后,我和妈妈的生活就变得拮据起来,即便父亲每月固定支付抚养费,我们的生活仍是十分困顿。因为妈妈自从结婚后就一直在家料理家务,要想在脱离社会十五年之后重新工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她只能做一些临时工供我上学读书,况且我还要学小提琴,需要请好的老师指导,所以那些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把母亲压得透不过气。”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还记得我腰上的红色印记吧,那是伤痕,是妈妈打的,但我并不恨她。”
“为什么?”她的心猛地一惊,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因为我要放弃小提琴,这样才能节省开支。但是妈妈坚决不同意,她说就算累死也要供我继续学。我们曾因这个问题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妈妈哭了,我也哭了。妈妈哭是因为生活的无奈,责怪自己的无能,而我是因为妈妈哭而哭。尽管这样,我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再也不去上小提琴课,甚至连碰都不碰它一下。于是,妈妈气极了,狠狠的揍我,我既没有躲也没有求饶,就那样忍着,我越是不吭声她越是生气。结果,她就那样失控的抽打着,直到我疼昏过去。之后,为了不让妈妈伤心,我只得重新拿起小提琴。那期间参加过几次世界级的比赛,并且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就在获奖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妈妈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你的妈妈一定很后悔打你。”她的一只手忍不住抚上他的腰,衣服下面就是那一道道刺眼的伤痕。
“其实妈妈最初打我是因为我不听话,但后来情绪失控而变成了一种发泄。她释放了一直积压在心中的委屈与怨愤,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她怎么也忘不掉的前任丈夫!”
讲到这里,他的声音因情绪起伏而有些激动,她听得出他是恨父亲的。
“爸爸对妈妈所造成的伤害并没有随着离婚而消失,妈妈可能是太爱他了,离婚之后爱就变成了怨,爱越浓,积怨则越深;当这沉重的怨积攒到一个程度时它便爆发了。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发现妈妈常常自言自语,有时会暗自落泪,有时又会无缘无故地笑,这令我很不安,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精神病的前兆。”他无奈地叹气,“就在这时,我接到了慕尼黑一所着名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知道机会来了,如果在那边顺利毕业的话就能进入当地一支最知名的乐团!但是兴奋马上就被担忧取代,我怎能留下妈妈一个人远走国外呢!我犹豫着,可妈妈执意让我去,她说我是她的骄傲!为了妈妈的这份期待,我决定去德国,至于国内的事情,我只好拜托左进帮忙照顾。左进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像对待自己母亲那样对待我的母亲,我对他的感激是无法说清的。”
“德国的生活是怎样的?”她在心中慢慢串联起曾经搜集到的那些有关东璟的资讯,她觉得事情渐渐清楚了。
“寂寞、孤独,我感觉不到学习的辛苦,只是觉得孤寂。每天除了学习还要拼命打工,况且我又不会德语,身边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于是啤酒便成了我唯一的伙伴,因为它可以暂时麻痹我思念妈妈的心情。”
“借酒浇愁愁更愁。”
“的确是这样,一开始我是没有酒量的,很容易就醉倒。可到了后来,我的酒量越来越大,酒精的作用就逐渐消失了。”
“更想家了?”
“嗯,二十岁那年,我被教授推荐给那支着名乐团的负责人,并且顺利成为乐团中的一员,也有幸成为乐团中唯一一名华人。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的时候,她仍是那句话,我是他的骄傲!后来我随乐团到世界各地进行演出,自然就有回家的机会。当年我为了节省开支,所以一直没有回家,当我迈进阔别四年的家时,我简直惊呆了,因为妈妈苍老憔悴了很多!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的,在家停留两天之后,我不得不随乐团进行下一站的演出。就这样,我再次告别了妈妈。”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而不是慕尼黑?”
“就在今年年初我退出了乐团,因为左进在来信中告诉我,妈妈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已经送入医院进行治疗,我不想让妈妈一个人在病房生活,所以我必须回国。就在回国前我为她精心挑选了礼物,就是这枚胸针,我想让她开心……”
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又开口:“几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我回到国内,一下飞机我就直奔医院,可还是晚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医生说妈妈就在几个小时前趁护士接班时离开病房,从顶楼……”他哽咽了起来,“医生还说他们从妈妈的病服口袋中找到了一张全家福照片……”
她轻拍他的背安抚他,眼睛酸酸的,一眨眼泪水便滚落下来,眼前浮现出一个绝望的女人从高处跃下、坠落与结束生命的画面,那是令人恐惧的,但这恐惧又不是来自于血腥,而是那种绝望到宁愿放弃生命的心情。
“没有了妈妈,我也没有了家。我不愿待在那空旷的房子里,在那个寂静的空间中,我会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会想到和妈妈两个人时的艰辛与无奈,所以在我找到这里之后便把房子卖了。”
“你不觉得卖掉它很可惜吗?它终究是个回忆啊!”
“被痛苦的回忆包围只会让我更加痛苦,妈妈离开后的那段日子,我常常想起过去,想着想着就愤怒了起来,我觉得妈妈的离去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初我放弃去慕尼黑,而是留在她的身边陪她,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换句话说,如果我当初坚持放弃小提琴的话,妈妈就不会为了生活而那样辛劳的工作。”
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如果我当初放弃小提琴去打工赚钱,妈妈的负担就会减轻很多……一切都怪我……”
“你不能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当初选择放弃的话,你就不会是妈妈的骄傲,你会让她对生活更加失望、更加伤心!”她不能让他有那种自责的念头。
“妈妈她太脆弱了……”
“不,你的妈妈并不脆弱,她只是太感性了。一个弱女子靠单薄的臂膀支撑起一个家庭,足以说明她的坚强!只是她活得太累、太不开心了,所以想歇一歇。”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轻轻扫淡他心中的哀伤。
“现在你和父亲还有联系吗?”
“妈妈的丧礼之后他来找过我,让我和他一起生活,但是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无法毫无介怀地面对他。”
“这么说你的父亲还是关心你的。”
“我不需要,没有他我一样活得很好。”他开始急躁起来。一想到那个狠心的男人,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恨。
她轻轻抚上他那柔软的发,“奸啦,我们不说这个了。东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既然你的特长是小提琴,怎么现在又去教钢琴呢?”
他长舒一口气,“我进入慕尼黑那所音乐学校后也接受过钢琴的学习,好比一般大学里的辅修,每周只学十小时左右。我有时会换换手感去弹钢琴,后来妈妈过世后,我抱着赎罪的心态放弃了小提琴,靠教钢琴谋生。”
“这么说你的钢琴也一定弹得很棒喽,不然现在怎么会当钢琴老师呢!”
“我只有五、六年的钢琴功底,谈不上优秀,但是教那些刚入门或者入门不久的学生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那所音乐学院的授课水平是世界一流的,不然我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掌握钢琴的要领。”
“我觉得你非常聪明,对乐器有一种天赋!如果不是钢琴,换作黑管什么的也一定玩得很溜。”她激动地拍打他的肩膀